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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夫婿(上) page 9 作者:莫颜

  不过有时候待得闷了,也会到处走走,而画屏和织罗两名婢女也会跟着她,她倒无所谓。

  她原本担心走出房间会遇上庞玉堂,可是她发现当她这么想时,那敏锐的感应也会应运而生,带着她避开任何碰上庞玉堂的机会。

  在看完今日的飞鸽传书后,庞玉堂将那密函丢入盆里烧了,此刻脸上不见以往的笑容,而是冰寒的。

  “这批水匪果然不单纯,是有人故意引来的。”

  元忠听了,低声问:“主公,可是萧贵妃那边的人?”

  庞玉堂冷哼。“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元义沉声道:“他们上回刺杀不成,这回引来水匪,却假他人之手除之后快,实在阴险。”

  庞玉堂眼底逸出一丝冷笑。“他们三番两次欲杀我,我人尚未到竖城,便已动作频频,我若不好好回报他们怎么行?”

  “幸好咱们提早得知,用飞鸽传书召集快船,把那些水匪杀个措手不及。”说到这里,元忠想了想。“主公,那花姑娘虽是萧家未过门的媳妇,却又上前示警,这是什么意思?”

  元义说道:“依我看,她或许完全不知情。这次水匪劫船,是萧贵妃派系所为,那花姑娘与萧家订了亲,照理说应该帮着萧家,又怎么会接连两次都向主公示警?”

  说到那花圆圆,庞玉堂沉思了下,冰冷的墨眸转成了疑惑。画屏和织罗按时向他汇报,这三天来,花圆圆安分待在房里,每天用完早午膳,都会到甲板上走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说也奇怪,这艘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也每日都会上甲板走走,怎么就遇不上她?

  若非有画屏她们盯着,他还以为这花圆圆闭门不出呢。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避开自己。想到这里,脑海里浮起她那张惊恐的小脸,庞玉堂不由得笑了。

  庞玉堂嘴角的笑意,元忠等人都看在眼里,心想有那花姑娘在,主公的心情就很愉悦。

  见主公心情好,元义打趣地说道:“主公,那花姑娘见了主公,就像老鼠见到了猫。”

  元义这句话,其它人听了也是竖起耳朵,想他们主公所到之处,莫不是贵女围绕。在京城里,他们主公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偏偏那花圆圆看他们主公的眼神,彷佛见到豺狼虎豹似的,就算主公只碰了她一根手指,她也是一副要命的表情。

  庞玉堂显然心情很好,点头道:“是呀,她很怕我,不似作伪,我都给她机会接近我了,她却避我如蛇蝎,真有意思。”

  对于花圆圆,庞玉堂的确生出了兴趣,不过也仅止于兴趣,没有旁的心思,所以她的回避,只让他觉得新奇有趣罢了。

  想到这里,庞玉堂眸中掠过一抹笑。

  想避着他?

  船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啊——啾!”

  花圆圆站在甲板上,打了一个喷嚏。

  “姑娘,小心别受凉了。”一旁的画屏轻声提醒。

  “不碍事,我想多站一会儿。”

  回房与这两名陌生婢女大眼瞪小眼的,她可不习惯,要是碧儿和锦绣在就好了,至少还有说话对象。

  花圆圆望着江水叹气,此时天边染霞,已近黄昏。

  霞光映染了天边云彩,美不胜收。

  离家已数日,她开始想念爹娘,不过这离开是必要的,为了解除婚事,她必须在竖城待上最少三个月。

  以往,她总以为只要自己像其它闺阁女子一般,勤练女红,熟读《女诫》,做个待嫁姑娘,将来好好主持中馈、相夫教子,就是完美的一生了;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回想堂哥的事、遇袭落池、萧郎桥上的话语,还有这次水匪一劫,都让她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柔弱和无知。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现在有了超乎常人的感应,这感应已经多次成功让她避过劫难。

  她心中升起豪情万丈,有了这绝佳感应,还怕找不到好夫婿吗?她决定未来的良人,她自己挑!

  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求忠良心正的夫君,对妻子有情有义,即便将来她老了,年华不再,也能敬她、护她,安然度过一世,她便心满意足了。

  有了这份决心后,心中多日的阴霾散去,直到此刻,这才将萧郎带给她的心伤完全扫去。

  这全拜水匪之劫所赐。

  人只有在经历过生死关头后,才会更珍视自身所拥有的,也能看破一些事,她清丽的脸上浮现海阔天空的笑容。

  霞光洒在她的脸蛋上,有了金光衬托,让她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刚好落入另一双深晦无底的墨眸里。

  这笑容……可真是自在呀!

  怎么在他面前,她就不这么笑呢?

  “想什么这么开心?”

  磁哑的嗓音在花圆圆耳畔轻拂着。

  她吓了一跳,正要转头,可瞬时僵住不动。

  她若是贸然转头,说不定一个不小心的“擦撞”,便会送上芳唇……

  船上的人个个都受了命令对她善待有礼,敢这样不顾礼法靠她这么近的人,只有庞公子。

  于是她没有回过头,而是立刻把脚往旁一跨,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才优雅转身,朝对方一福。

  “见过庞公子。”

  庞玉堂心中咦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失手呢。

  原本以为靠得这么近说话,花圆圆一定会吓一跳,继而转头时来个小意外,不料她不但没转头,反而朝旁移去,避开任何“意外”。

  光是这个小动作,就证明了她的聪慧之处。要知道聪明可以装,但是随机应变却不是装得出来的。

  这花圆圆不止一次向他证明一件事,她不傻。庞玉堂眼中多了份浓浓的趣味和欣赏。

  “姑娘似乎很高兴,可有什么喜事?”

  “没什么喜事,只是夕阳无限好,人平安,便是福气。”她回答得中规中矩,客气拘谨,说话时,眼睛都是朝下的。

  庞玉堂细细打量花圆圆,发现她今天不怎么怕自己了?

  昨日之前,对于他的挑逗,她还会慌乱,可是现在却坦然镇定,在那有礼的表相下,是戒备的疏离。

  “听说姑娘此去竖城,是为了养病?”

  花圆圆心中陡地一跳。这人居然查了她的事?

  “是。”

  “什么病?”他关心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身子虚,需要调养。”她几句敷衍带过,摆明了不想说,庞玉堂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明明没病,因何要装病?”

  花圆圆心下讶异,但表面强自镇定。

  “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将你救上来的那一天,我让大夫帮你把过脉。”

  她听了脸色一僵,心下不禁腹诽,这姓庞的表面上好说话,实际上果真表里不如一,是个奸诈的老狐狸。

  就算被拆穿了又如何,她装病是她的事,又碍不着他,因此她不再说话,只用一双警戒的美眸盯着他。

  庞玉堂还在等着她圆谎,不过小家伙似乎明白骗不了他,索性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装病?”他再度开口询问,脸上是笑的,语气是轻柔的,可其中的威压是真的。

  花圆圆感应到他话中的质疑,想了想,回答道:“避祸。”

  “喔?”

  庞玉堂倒是饶有兴味,看着她,等着下文。

  花圆圆心下再度腹诽,知道这男人疑心重,索性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连上回她到刘家祝寿,为了逃命而躲进马车里的事也说了。

  谁知她一说完,庞玉堂却笑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脸疑惑。虽然自己感应敏锐,可是那感应只有在关键时刻才有用,并非时时刻刻都能猜度别人的心思。

  “这么说来,我也救了姑娘两次。”

  她一怔,不明所以。

  “什么两次?”

  庞玉堂声音温柔地告诉她。“怎么?上一次进了本公子的马车,这么快就忘了?”

  明知那时她闭紧眼睛没看自己,他还是要故意告诉她。

  花圆圆瞠目结舌,直直盯着庞玉堂,望着他含笑却精光狡黠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惊问——

  “那辆马车里的人是你?”

  庞玉堂没给她回神的时间,又温柔暧昧地开口——

  “可不是……还有呢,在菩提山路上,多亏圆圆提醒,才让本公子避开了一场刺杀。”

  这话一出,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那隔着帘子的主人竟也是他?

  她实在太过惊讶,还以为自己变聪明了,却没发现自己和这男人连打了三次照面都不知道,就算是订亲的萧郎,和自己也没有这么多缘分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找机会接近人家公子呢……

  想到这里,她的脸浮现尴尬的红晕。难怪姓庞的对她如此暧昧,人家是一口咬定她别具心思接近他呀!

  “这是巧合!”她急急辩解。

  第7章(2)

  庞玉堂听了,笑意更是意味深长。

  “一次是偶然,两次才是巧合,这三次嘛……传了出去,大概无人会当成巧合,别有居心还差不多。”

  花圆圆脸色一白。

  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订亲的,却私自缠上另一名男子,这话传出去,莫说她的清白毁了,这辈子被烙上不贞的污名,也别指望找到好夫婿嫁人了。

  望着庞玉堂含笑温雅的眼,她只感觉到一阵寒意,如果这男人存心败她名节,她连抵抗都没办法。

  示弱!

  突然,她脑子里浮起这两个字。

  不由多想,她眼眶一红,开口向他求饶,甚至跪了下去。

  “公子,请饶了我吧!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虽、虽然我曾经发过誓,不再出现在您面前,可是谁知天地就这么大,居然上了同一条船,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本想说自己搭船去竖城,是为了养病,可现在人家都查出她没病,反倒显得她是故意的,换成自己,也不得不怀疑对方有心接近。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三番两次惹上这男人!

  庞玉堂蹲下身,目光与她的视线平齐,一脸感动。

  “你如此用心良苦地接近本公子,本公子就算心硬如铁,也被你这番情意给感动了。”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急忙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庞玉堂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俊美的面孔移近,好闻的气息拂在她脸上,磁性温柔的嗓音含着不容违拗的命令。

  “本公子成全你,今晚你就来帮本公子暖床吧。”

  花圆圆听了恍若雷殛,眸中惊恐万分。

  这男人是说真的,他嘴上说要她暖床,只是因为烦了、没耐心与她玩了,打算把她关在金丝笼里,等着看她还能耍出什么把戏,光明正大将她的生死掌控于手中,只要有任何闪失,就毫不留情弄死她!

  花圆圆只觉得浑身沁骨的冷。她的一生就这么完了?当人侍妾,任人打杀,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觅一个良人?

  不,不应该这样的,她才刚觉得新的人生正要开始,怎么下一刻就沦入了地狱?

  想办法!必须想办法!

  她的一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毁了!

  她越是惊恐,庞玉堂越是想笑,他想看看,这小东西能聪明到哪儿去?面对他的步步相逼,她可有解套之法?

  这时候,一名属下匆匆来报。

  “主公,不好了!”

  庞玉堂剑眉微拧,目光扫向那名手下。“何事慌张?”

  “圣兽闯出笼子,发狂了!”

  “什么?”庞玉堂原本含笑的眼角眉梢,瞬间转成锐利。“怎么会跑出笼子?”

  面对主公的怒目,那名属下一惊,但仍然硬着头皮报告。“圣兽这几日食欲不好,兽大夫特地叫人调了药,本要喂食,谁知它突然兽性大发,伤了兽大夫,逃出笼子。”

  圣兽是庞玉堂这次北巡,为皇后寻得的宝物,将在皇上下个月寿宴上,献上此物。

  圣兽乃吉祥之物,若是有个闪失,怕是被有心人利用、打击皇后,这也是他重视此事的原因。

  庞玉堂站起身,立刻命令。“带路!”

  他一声令下,众护卫全部跟上。

  庞玉堂一走,原本吓得失神的花圆圆跪坐在地上,大大松了口气,幸好有别的事转移庞玉堂的注意力,否则她真不晓得该如何应付姓庞的。

  她本身也因为这个变故回过神来,望着庞玉堂等人匆匆而去的身影,她站起身,揉着酸疼的膝盖,适才跪得太用力,都跪疼了。

  原本被遣开的画屏,这时也赶紧回来。

  “花姑娘,回房吧。”画屏一脸担忧,心想那圣兽跑出笼子了,外头必然危险。

  花圆圆好奇地问:“什么是圣兽?”

  画屏显然也被圣兽闯出笼子的事惊到了,忧心重重地回答花圆圆。

  “圣兽乃是神物,全身雪白,得之不易,要献给当今圣上的。”

  “喔?”

  花圆圆更好奇了,那庞玉堂听到圣兽闯出笼子,脸色便不好看,可见那圣兽很重要。

  她在心里祈祷,但愿那圣兽闹大一些,最好让他忙得无暇顾及她。

  才这么想着,她突然听到画屏倒抽一口气,不由得抬头看对方,只见画屏立即将她护在身后,抽出腰间软剑。

  花圆圆也是一惊,顺着画屏的肩膀望去,瞧见了一只雪白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白虎,全身毛色雪白明亮,美得惊人。

  她长这么大,只见过画中虎,从没看过这么活生生的,还如此雪白,难怪被称为圣兽。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随着庞玉堂去找那只白虎,却想不到这只白虎却跑到她这里来。

  画屏虽有功夫,可是见到白虎,仍吓得微微发抖。

  花圆圆感觉到画屏的惧意——她怕白虎上前噬咬,却更怕伤了白虎,因为只要白虎被伤了,她一条贱命只能以死谢罪。

  花圆圆直盯着那只白虎,突然有种感应袭来,她其实也怕,可是当感应到那奇妙的感觉时,一颗心就稳定下来了。

  她对画屏命令。“把剑收起来,你这样反而会激怒它。”

  画屏惊愕地盯着她,花圆圆迎上她的眼,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如果伤了圣兽,你也活不成了,不如把剑收起来,我跟你保证,它不会攻击我们,但是若你放出敌意,反而会引出它的兽性。”

  当花圆圆说这些话时,态度坚定而冷静,有种说服人的沉稳和强大自信。

  画屏原本就惶恐不安,被她沉稳的态度一震,居然鬼迷心窍地听话了,乖乖把软剑收起。

  她们站在那儿不动,原本对她们敌视,不停发出低沉虎啸的白虎,突然向她们缓缓靠近。

  画屏一惊,出于自卫本能,反射地又要摸向软剑,但被花圆圆及时按住手背。

  “别动。”

  她低声安抚画屏。“千万别动,眼睛也不要看向它,就这样站着别动,相信我。”

  花圆圆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连自卫能力都没有,却能无比平静地命令婢女,而且她的声音带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画屏不由自主听命于她,真的不动了。

  她们任由白虎靠近,绕着她们打转,喉间滚动的低鸣声,显示它心情非常不好,随时会咬她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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