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谨记世子爷的嘱咐,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怎知世子妃派舞儿暗中跟踪我,查出世子爷近来都去了什么地方。”舞儿暗中跟踪,他并非毫无所觉,可是想到万一舞儿无法向世子妃交差,世子妃一气之下将舞儿嫁给别人,他怎么办?因为私心,他只能假装没发现。
原来如此!这会儿韩文仲完全明白了,当她理直气壮说他能去惜花阁,为何她不能去时,他只觉得生气,根本没心思追究她出现在那儿的原因。
“你这个臭小子,为了舞儿,竟然出卖主子!”韩文仲差一点一拳挥过去,有了心上人,主子就排到后头去了,真是没出息的家伙……等等,他怎么有一种“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
“这也不能说是出卖。”
“这不是出卖是什么?”
“世子爷别怪他,他心心念念舞儿很久了,如今世子妃愿意将舞儿嫁给他,他岂敢得罪世子妃?”韩泉取笑的瞅着韩夜,当然,立即挨了一个白眼。
“世子爷,世子妃不从我这儿下手,也会想法子从其他地方打探消息,若因此惹出更大的麻烦,不是更不好吗?”
韩文仲不得不承认确是如此,歆儿不会轻易退缩,此路不通,就另寻他路。
“世子爷就别再与世子妃闹声扭了。”韩夜双手合十,摆出哀求的姿态。
韩文仲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为何不说是世子妃与我闹别扭?”
“谁与谁闹别扭都是一样,受罪的都是我们这些伺候的人。”这几天舞儿见到他总是臭着脸,直到昨晚来传话,终于有笑容了,她再三提醒他,一定要劝世子爷主动向世子妃求和。
眉一挑,韩文仲冷冷的问:“我让你受了委屈?”
主子真让他受了委屈,但他能说吗?韩夜讨好的一笑。“世子爷别再生气了,我听说世子妃已经知道错了,只是不知如何拉下脸。”
她真知道自个儿错了?韩文仲很怀疑。即使她承认女扮男装去惜花阁过于莽撞,可也一定会认为有错也会是他错在先,因为她去那儿是为了他。她不可能先拉下脸向他服软,不是因为她没有认错的勇气,而是因为不能接受他去青楼一事。
这几天他故意冷落着她,一是因为她轻易说出“休了她”这种话,他生气难过,觉得应该让她吃点苦头.,二是因为此事不可以轻易算了,否则她很快就会忘了这次教训,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是真的,舞儿请我传话给世子爷。”
“韩夜,你真的很想娶舞儿吗?”韩泉逗弄的问。
怔了一下,韩夜害羞的脸红了,怎么突然扯到这个问题?
“娶了舞儿,你这辈子别想威风了。”见韩夜一脸迷惑,韩泉接着笑道:“你不是舞儿的对手。”
“不是舞儿的对手又如何?他喜欢就好。”他又何尝是歆儿的对手?这几天冷落着她,心想她会难过,如果睡不好吃不好……他想到就心疼,可是根据传来的消息,她的日子一如往常,还有心思研究如何种新药草,准备赚更多银子。而他镇日心神不宁,夜里更是无法入睡,简直悲惨到极点。
韩泉戏谑的扬起眉。“这是世子爷的心声吗?”
“你喜欢乐儿吗?”
韩泉惊慌的摇摇头。“世子爷别拿我开玩笑!”
“我倒觉得乐儿很适合管束你。”
韩泉苦笑,识相的闭上嘴巴。
“世子爷,你就先主动找世子妃求和吧。”韩夜可不管韩泉要不要娶乐儿,今日最重要的就是达成舞儿交代他的任务。
“本世子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求和是因为他不想再忍受这种日子,冷落她,痛苦受罪的人根本是他。
韩夜张开嘴巴想继续规劝,韩泉用眼神示意他闭上嘴,这个小子真钝,跟在世子爷身边那么久了,难道还看不出世子爷饱受相思之苦,忍耐已到极限了吗?用不着他们废话,世子爷也会想法子与世子妃和好。
喻咏歆坐在墙头上,想着她和韩文仲在这儿赏月说闲话时的点点滴滴。
因为他,她对这个一直适应不良的时代产生归属感,不再视自己为局外人,开始真正关心起周遭的人事物。虽然人家都说他是浪荡子,但是他带给她欢笑、乐趣,她从来不觉得那些外在的名声有那么重要……可当时不重要,如今却很重要,因为他是她心爱的人。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真的准备一直跟她冷战下去吗?
“你知道我是一个傻瓜吗?”韩文仲的声音从右侧传了过来,让陷入沉思中的她回神。
听见他的声音,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他来找她了,他并没有放弃她……其实她真的很怕很怕,很怕他往外发展,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咬了咬下唇,喻咏歆努力保持平静的口吻,“世子爷为何是傻瓜?”
“我竟然吃一群花娘的醋,这不是傻瓜吗?”
她怔住了,他在吃醋?
“我一定很爱你,无法容忍人家碰你一根寒毛,即使姑娘也不行……我只要想到那些姑娘看你的眼神,就生气,她们瞎了眼吗?为何看不出来你是女儿身?”他转头直视她,霸道的宣示主权。“你是我的,只属于我,只有我可以碰你。”
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灌了一整瓶的蜜,连扬起的唇角都透着甜甜的滋味。
“你听见了吗?”
终于,她转头看着他,像在撒娇又像在控诉的回应他,“我一想到你在那种地方任姑娘摸来摸去,我也不舒服。”
“我就是怕你不舒服,每回从那种地方回来,必定先在净房沐浴干净,再回房里。”
“惜花阁的姑娘个个娇媚如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不是她对他没信心,而是男人比较习惯靠下半身思考,尤其在这种可以光明正大抱其他女人的时代,他真的有办法处在胭脂堆里面还无动于衷吗?
“那些都是庸脂俗粉,真正娇媚如花的是我的娘子。”
“甜言蜜语。”
他移至她身边,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除了你,没有人不知道你貌若天仙。”
每天面对铜镜梳妆打扮,她怎会不知?只是她对美丑的观念向来淡薄,过去如此,经历过死亡的恐惧后更是如此,皮囊没有这么重要。
“相信我,我的身子有洁癖,不碰你以外的女子。”
闻言,她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
“开心了吗?”
略微一顿,有件事她不能不知道。“你还要去那种地方吗?”
他靠向她耳边,用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说:“那里龙蛇混杂,却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我不能不去,你明白了吗?”
不能不去?这是说,他去青楼是出任务吗?她默默的用眼神询问他。
他回以一笑。“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若说他去青楼是出任务,这就表示他不只是吏部的小官……等一下,难道他是皇上放在吏部的暗棋?!错不了,明明是骑射高手,可是皇上却由着他进入吏部,而不是兵部,这有违常理,可想而知,他在吏部一定有特别的用意。
“我可以帮你吗?”她还是不喜欢他去那种地方。
“你照顾好自个儿,就是在帮我。”
喻咏歆不悦的噘着嘴。“你不要小看我。”
“我不是小看你。”韩文仲温柔的将她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伤在你身上比伤在我身上更令我难受,只有你安然无事,我才可以专心做该做的事。”
是啊,今日他们易地而处,她不也是一样的心情吗?“好吧,可是答应我,每日必定要回府,我一定要见到你,否则无法安心。”
“没有你,我夜里睡不好,我每日都会回府。”
柳眉轻扬,她试探的问:“这几天你有回府吗?”
“有,我歇在侍卫的院落,韩夜将床让给我,他在地上铺被子。”
“可怜的韩夜,他一定在心里骂上我千百回。”
“房间臭死了,我都没有骂他,他怎么敢骂你?再说,他还怕你不愿意将舞儿嫁给他呢。”
“你也知道他喜欢舞儿?”
“他那个木头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对舞儿的心意?”
甜蜜的一笑,她靠上去亲一下。“你今日吃了糖葫芦吗?”
“看见你,就像见了糖葫芦,用不着吃,嘴巴就是甜的。”这会儿换他靠上去亲一个,真是令人思念的滋味。
第9章(2)
喻咏歆突然伸手抱住他,撒娇的道:“我们再也不要吵嘴了,好不好?”
“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吵嘴了,可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多生气,‘休了你’这种话再也不准脱口而出,这会让我很伤心、很难过。”
“对不起,这是我不对,婚姻并非儿戏,而是一生祸福与共的承诺,无论多生气多委屈,都不该说出这种任性的言词。”
虽然听见她的话,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拉着她的手道:“我们来打勾勾。”
“世子爷真是孩子气。”
“不是世子爷,是夫君。这不是孩子气,是认真看待我们的约定。”他强行与她打勾盖章。“若是再犯,必须受罚。”
“罚什么?”
“三天三夜不能下床。”
“三天三夜不能下床,不是臭死了吗?”她做出想吐的样子。
一盆冷水浇下来,满心期待的缠绵画面都被她消灭了,他懊恼的靠过去磕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不能想有趣一点的事吗?”
“我只要想到不能洗澡,全身臭死了,就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
“我不会不让你洗澡,只是……”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吹上几口灼热的气息,诱惑的接着道:“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洗鸳鸯浴。”
她四肢软了,全身也软了,整个人柔若无骨得几乎挂在他身上。“你就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不喜欢吗?”
娇羞的一瞪,她能够厚着脸皮说喜欢吗?
“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夫妻同心嘛。”
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她不想继续听他胡言乱语,他索性拉着她起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回房身体力行,证实他们夫妻同心,两个人都很喜欢洗鸳鸯浴。
这一晚,死气沉沉好几天的崇文居又热闹起来了,人人恨不得放鞭炮大肆庆祝,世子爷与世子妃和好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们这些奴才,不用再看别人的臭脸,听别人冷嘲热讽了。
冷战过后,韩文仲和喻咏歆的感情更是如胶似漆,甜蜜的程度教和亲王府上下瞠目结舌,两个只要碰在一起,就肆无忌惮的搂来摸去,完全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如今,不管多晚,喻咏歆一定会等韩文仲回来,亲自伺候他净身,帮他洗头、帮他刷背,这成了他们夫妻间最大的乐趣。
可是感情好也令人头疼,譬如他出门七日,她就跟着魂不守舍七日。
“歆儿……歆儿……”
喻咏歆怔怔地回过神,见到和亲王妃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顿时清醒过来,尴尬的一笑。“母妃有何吩咐?”
“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将帕子绣在衣服上了。”和亲王妃温柔的道。
她将帕子绣在衣服上……喻咏歆后知后觉的惊声一叫,白皙的脸儿瞬间染红了,真是难为情,恨不得能变成一只土拨鼠。
平儿见了,连忙过来帮忙剪开。
“这么想他吗?”和亲王妃逗道。
“我……不是,只是担心世子爷猎不到猎物,扫了皇上的兴。”韩文仲名义上是随皇上去围猎,事实上是去办事,至于办什么事,她不过问,国家社稷大事,她还是少知道为妙,只要确定他安全就好……但为皇上做事,哪有安全保证?这七天她整颗心悬在半空中,风吹草动都可以教她神经紧张。
“仲儿是骑射高手,你用不着替他担心,倒是赶紧为仲儿生个娃儿,给王府添喜气。”和亲王妃关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面对这个问题,她应该如何反应?她这身体不过才十六岁,生孩子未免太早了吧!
“明日我请太医过来帮你把个脉,教你如何调养身子。”
“多谢母妃关心,儿媳略懂药草,知道如何调养身子,无须惊动太医。”她就知道王妃今日突然来到崇文居,绝非单纯陪她绣花闲聊、消磨时间。可是,她嫁来王府不过半年多,何必如此急于知道她的肚子是否争气?
“对哦,我都忘了你懂药草。”
“母妃不用担心,儿媳一定会好好调养身子。”她明白王妃的心思,韩文仲明摆着不碰其他女人,若她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王妃当然想确定她的身子没有问题,能够为韩文仲留下子嗣。
和亲王妃显然左右为难,既想劝她接受太医诊断,又担心此举会暴露自个儿担忧的事,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惊呼声——
“世子爷回来了!”
喻咏歆欢喜的站起身,连腿上的帕子掉了都没察觉。
韩文仲像阵风似的一路冲进内室,见到心爱的人儿,便扑过去将她抱起来。
“我好想你。”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闻着属于她的香气。
“我也是,好想你、好想你。”她真实的感受到何谓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很漫长,原来这就是将一个人记挂在心上的滋味,担心他受伤、担心他出意外……满满的都是担心,只因为见不到他的人。
“你怎么想我?”
“我夜里都睡不着。”
“我也是,没有你在身边,营帐又臭死了,怎么也睡不着。”
这对夫妻会不会太夸张了?和亲王妃忍不住咳了几声,提醒他们控制一下,这儿有很多人看着。
喻咏歆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从韩文仲身上滑下来。
韩文仲不悦的皱眉,是谁如何不识相的破坏他们夫妻甜蜜的时间?定睛一看,竟是母妃,他直觉的反应道:“母妃为何在这儿?”
“你陪皇上去围猎,我来这儿陪歆儿,不好吗?”
“不是,只是没想到母妃在这儿。”
“你这个小子眼中只有媳妇儿,哪还瞧得见母妃?”
和亲王妃看起来真像个闺中怨妇,这教喻咏歆恨不得将自个儿缩小,最好小到连影子都没有。
“我与歆儿分开七日。”
和亲王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个小子怎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七日”?
真是庆幸,还好只有七日,若是七月,这会儿他岂不是做出更出格之事?!“母妃不曾尝过思念之苦,无法理解孩儿的心情。”父王是个闲散亲王,无须奉旨出门办差,即使偶尔随皇上去行宫避暑,也必定带着母妃,母妃不曾与父王数日不见,当然不能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