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俩真是天赐良缘,知我者,我的好姑娘是也。”战止从后面搂住邬深深,嗅著她秀发的清香,她那软馥的身子瞬间便勾起他满腹的热情,只可惜时候未到。他哀嗟的想:他还得等到何时?
田地在休耕一个月后,很快种上花生,用的种子自然是札罗飘洋过海带来的大颗花生种子,只是几十布袋的种子却不够那么多亩地种植。
不过邬深深也不在乎,花生一年可以两收,第一次当作试种,九月还可以再种一次,到时候多留一些种子,不怕不够种。
也因为还有余地,那些辣椒、番薯、番荔枝也胡乱的种了下去,不过她其实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那都不是温带作物,到时候哑在土里,也只能当作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肥料了。
因为播种花生的时间和屯子小麦收割的时间撞期,战止只好从别的屯子请人手,林福禄那些曾经来搭把手的人都很扼腕,要不是自家的田地也要忙活,错不开手,邬家的伙食和银钱给得还真是爽利啊。
也因为小麦和大豆的丰收,邬深深的榨油坊著实忙碌上了好一阵子,而在晋房的“试用期”里,他也给了邬深深很好的建议,譬如在镇上开一间杂粮铺或油行,专卖自家榨油坊产的油。
自从邬深深买了荒地开始,买人、自家宅子,甚至如今要买铺子……一连串的买卖全部托给许牙子,毕竟做生不如做熟,人情买卖皆如此。
而许牙子也被接二连三的买卖砸到头都晕了,一听又有银子赚,视邬深深为财神的他立刻放下手边工作,不遗余力的替她跑起腿来,务求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
说到宅子,因为许牙子的尽心尽力,在修建榨油坊的同时,一间闹中取静的二进宅子就已经悄悄登记了邬深深的名字。
她带著一家人去看过那宅子,只是她实在忙不过来,打理布置的事便交给了肖氏和邬浅浅。
这样大家都有参与感,没什么不好。
母女俩接到这么大的任务都不敢相信,何况这样有前庭,有后院,每个家人都能拥有一间舒服院子的宅子,这是肖氏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她外表柔弱,内在也不坚强,但是她心里一直明白又清楚,沙头沟的房子尽管是邬淮留下来要给他们母子的,只是她压根没把握能保住那房子,更别说往后能交到壮哥儿手里,所以她乍听到女儿在镇上置了宅院,实在是惊呆了,亲眼目睹后,几乎泪流成海。
虽然说这么想有违孝道,可是她私心真的觉得高兴,可以离那邬老家一家远远的,离开那些把她当作克夫寡妇的眼光。
又即便屯子离镇上并没有多远,即使镇上也许会有人知道她的根底,但那种忽然可以喘了一口气,不必随时提心吊胆,担心有人时不时会推开自家门,想进来就进来,将她劈头盖脸臭骂,孩子随时会遭殃的不确定感不见了。丈夫离世后,她第一次觉得日子也可以这么好。
因为女儿让她照自己的意思布置房子,就算她当人家女儿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等待遇,所以她也不埋在绣架前了,天天带著小女儿打造家具、设计庭园,那边环绕过半个庭院可以种花,这边留块地可以砌个池塘,另外临窗的热炕头不能少,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滚烫的炕头可是他们一家人最温暖平静的所在。
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等邬深深和战止抽得出空闲过来的时候,她惊叹了。
她娘要放到现代,肯定会是个烫手的室内设计师,那个原本空荡荡,连家具都没有的房子摇身一变,瞧瞧院子里的水磨清砖,进了大屋,屋子色调明快,靠墙有长条状四角雕花大木案,弯腿下面是兽爪足,靠南是一个大炕,窗台上几盆紫色的穗花婆婆纳开得正好,让整个厅堂都多了几分香气。
“娘啊,你真是天才……”邬深深抱著肖氏团团转。
“你……你这孩子……把我的头……都绕晕了……”肖氏很久不曾这么笑过了,对著孩子们,有害羞不自在,又有一点点欢喜。
“娘,咱们把这宅子卖了吧!”
“啥?”肖氏和邬浅浅异口同声的喊出来,就连昆堇和秋婵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是我花太多银子了是吧?”肖氏有些惴惴。
“哪是,是您把屋子布置得太扎眼,这说要卖,指不定有多少人抢著要出手。”
“你这孩子钻进钱眼去了。”肖氏呔了她一声。
众人皆有同感的点头。
邬深深完全无视家人难以苟同的眼光。“我是说真的啊,往后娘和妹妹要是闲暇想赚点外快,做这个总比费眼的绣活好,再说娘你也喜欢对吧?”
“大姊,哪有你这样的女儿,人家不都是让父母在家养老,你倒鼓吹娘出外奔波劳累的?”邬浅浅嗔了她大姊一眼。
“我只是建议,多走动走动对娘的身子有益无害。”邬深深嘿嘿笑。
没有人知道她这无心的建议,就像油锅里的一滴水,诡异的打破肖氏循规蹈矩,甚至非常无趣的人生,从此以后的二十几年,她带著二女儿经营这一行业,不只在房地产业闯出了名号,甚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甚至于邬浅浅也凭这技能嫁进了建筑业出了名的雷氏家族,夫妻和乐,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这些是邬深深始料未及的——
“战止那孩子呢,怎么不见他过来?”肖氏见大女儿扯得没边,赶紧改变话题。
“他在隔壁。”
所谓的隔壁是战止独力买下的宅子,两边宅子就距离一条巷子,有小门可以互通。
当初战止告诉她自己买下隔壁的宅子她还错愕了一下,但是她随即就释然了,买房子是好事,而且她想到他们之间的“主仆”合约,在田地收割后就已经不算数了。
他自由了,他想做什么不用来知会她,再说他有能力给战冽那娃儿好一点的生活环境是好事,她乐见其成,因此,对战止买房一事她没有过其它想法,只纯粹觉得两家人住得近可以互相照料,是再好不过了——
她哪里知道战止买房,战冽是其次,他盘算的是他们的未来。
如果邬家搬到镇上,他和弟弟也必须有自己的房子住,他要娶妻了,新娘子总不能继续住在娘家,这样太说不过去,何况和岳母为邻,以后妻子进门,她想回娘家多方便。
房子买了,屋里也就放了两把椅子,既然是他和未来妻子的新房,他想把一切交给她布置。
第十二章 乔迁之喜(2)
“你把他叫过来吧,娘有事要和他商量。”肖氏笑得有些不舍,有女初长成又那么快要把她送出门的滋味甚是复杂,希望她有个好归宿的同时,也矛盾的盼望她能多陪自己几年,这世上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邬深深歪著头看了母亲一眼,“娘,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嫁人。”她不是母亲肚子里的蛔虫,却还是知道她在烦恼什么的。
“你们同进同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屯子那么多眼睛都在看著,再说娘瞧那小伙子对你也是有心有意。把他叫来,是时候把你们俩的婚事办一办了。”肖氏轻轻叹了口气,女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但主意大了也是坏事。
邬深深憋著张苦瓜脸。这时代女子多受束缚,就算她住在沙头沟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男女大防依旧被人看得比万里长城还要厚实,她娘估摸著也是吃不住旁人的眼光了。
“把婚事拖延至今,都是晚辈的错,大娘说得好,我也正有此意。”战止也不知把母女俩的对话听了多少,一进门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邬深深用肘戳了他,鼻子愤愤的皱出一条线来。“你来凑什么热闹?”
战止对她笑得温柔到极致,害她突然气短,不由得把脸撇到一边去。
“我们是该成亲了。”
肖氏欢喜未来女婿的上道,哪管得了大女儿害羞导致的小别扭,招呼著战止往太师椅上按下,又分派邬深深去倒茶。既然要把婚事提上日程,这要商讨的事情可就有一箩筐那么多了。
“娘,我不能听吗?”好歹她是当事人吧?
“去去去,倒过茶就回自己的房里去,怎么都是还没出门的闺女,娘和姑爷商量的事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去!”
邬深深听完脸上真的有三条长长的黑线华丽的往下滑。她娘这是有了女婿把女儿抛过墙了,怎么会没她的事?怎么会没她的事?!
肖氏说完真的不再理会大女儿,邬深深只得让捂著嘴笑的妹妹拉了下去。
她用眼角余光觑了那端坐在新椅子上的男人,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战止也看似瞥到了她的眼神,朝她俏皮的眨了眼。
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阿姊,你胡涂了,婚姻大事是得听长辈的。”邬浅浅拉著明显心不在焉的大姊。
是这么说没错啦……
“虽然说由女方主动谈及婚嫁事宜有那么些不像话……”这是厅堂的门被关上前邬深深听见她娘的开场白。
她鼓起腮帮子想,干么要买新宅子呢?干么这宅子的隔音做得这么好……她无端的想念起屯子那间木屋听墙脚的好处了。
邬家的乔迁之喜日选在六月六日,那天农历上写了宜迁居、祭祀、开光、祈福、出行、求嗣、动土,是吉日。
肖氏节省习惯了,想当然耳那筵席之类的事情自己来就可以了,屯子里一向如此,家有喜事,要忙不过来,请几个亲朋好友搭把手,到时候多送些肉食酒菜也就成了,谁家不会有这婚丧喜庆的时候呢。
她想得很美,只是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这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已经很久不主中馈了,别说几道可以拿出来见人的菜色,甚至油烟都少碰,宴客?那可是整个屯子的人耶。
后来她总算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靠谱,虚心请教了大女儿。
邬深深很简单便发落了这件事,“就交给李记食堂吧。”
食堂的档次虽然比不上正宗的酒楼,李记食堂的菜色也是很不错吃的,再说大林叔、李掌柜和他们家是相识的,这操办酒席的事交给他们自家不会吃亏的。
就别提林全接到这席面在东家面前挣了多少面子,邬家那鹿场和榨油坊生意蒸蒸日上,他正盘算腆著老脸去问问深丫头还缺人不?要是能给自家那几个小子找到好活计,他这把老骨头也能松口气。
谁说多子多福气?累得慌啊!
他趁著讨论菜色和邬深深见上了一面,最后腼腆的厚著脸皮把自己的儿子吹啸了一轮。
邬深深笑得非常真挚,“大林叔,侄女那两处地方这会儿人手都满了。”
林全脸涨得通红,椅子都坐不住了。“欸,不打紧,我就只是问问……问问,我家那几个小子手笨脚拙的,要坏了你的事也不好。”
邬深深心疼这自从她穿越过来就对她不求回报疼惜的大叔。“不过……”
“丫头,你别不好意思,没缺就没缺了,不勉强啊。”他还强自试图安慰邬深深。
“大林叔,我还缺人,”她也不和这老实人拐弯抹角了,就怕他心一慌,人就跑了,到时候弄巧成拙,她赶紧再给林全续上茶,挑拣著句子道:“过些日子我要在镇上开家油行,到时候您再把几个哥哥们都送过来吧。”
“不是哄我的?”林全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整个人都醒了。
“是真的,不过我们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哥哥们来了,我还是得挑著性子适合的用,您不怪侄女挑挑拣拣的吧?”
“不怪、不怪,做事本该如此,丫头愿意给那几个小子机会,大林叔都快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有自信自己家里那几个小子都是得用的。
林全乐呵呵的回去了。
邬家宴客那天,林全使尽浑身解数,将三十桌席面办得热热闹闹,每个来吃席的村民们和新邻居赞不绝口,吃得那是整个心满意足,筵席剩下的菜肉也全数让人打包回去,有吃有得拿,以往曾被打秋风的那点小抱怨早烟消云散了。
这便是人心微妙之处,平平都是屯子的人,那肖氏还是个克夫的,可她养出来的女儿却能干的买地又买宅子,就连屯子里也有许多人家靠那鹿场和榨油坊过日子,这会儿深姐儿更进一步的把一家人接到了镇上住,这赚钱的手腕真是叫人眼红又羡慕啊!
来吃筵席的人,也没少了邬老家的人,携老扶幼,一个不缺,全员到齐。
出人意外的,邬老家的人乖乖地吃完丰富的饭菜,一样又吃又拿,然后就回屯子去了,那些等著看邬家大房、二房吵架戏码的人没有等到他们想看的戏,不禁有些失望。
这应该说邬老头没有一路蠢到底,知道见好就收?还是他纯粹知道大儿子这房发达了,可惜和他再无半毛钱的关系所致?
只有少部分知晓内情又偏向同情邬淮一家子的人偷偷的说了,那邬老头根本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而是肖氏搬到镇上之前,找来村长和衙门的人,白纸黑字地把木屋还给了邬老头,这也就是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大房和二房再无牵扯,无论以后胡搅蛮缠、泼皮耍赖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村人还进一步爆料,邬大顺自从得知哥哥的房子还了回来,在家里蹦达得没个消停,邬老家整天都听得到骂骂咧咧的声音,闹得屯子里的人只要经过邬老家前面都是摇头皱眉的快步离去。
这家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村人们感叹,若当初邬老头一个转念,在大儿子去世那当口帮衬著深姐儿弟妹一把,能享的后福也许不只有这些。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而看到那家人大刺刺的拖家带口来吃席面,不得让人感叹,不要脸皮的人果然是无敌的。
邬深深压根不在乎这些,祖父母是她的长辈,她是拿他们无可奈何没错,每年的节礼她也不会少他们一份的,但也只有这样,再多就没有了。
邬家乔迁喜宴非常圆满。
按理说女儿要出嫁了,嫁妆该是为娘的准备的,但是自家之前的家境如何,没有人比邬深深还清楚,所以当肖氏把她叫进房里时,她还不知道娘亲要与她探讨或者是“教导”她些什么。
毕竟,人家不是说了,女儿出嫁前,身为娘亲的总要教导女儿一些关于床笫上的经验,她不解的是,距离自己出嫁可还有大半个月呢,娘会不会太心急了?
“娘,您银子要是不够用,我这有得是,您都拿去吧。”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娘亲缺银子用这事上头,因此开门见山就想把荷包里的几锭小银子贡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