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温柔的说:“海儿,其实我一直有此意,此时正逢时机。”
“夫人,你的意思是?”封民达狐疑的问。
“封老爷,你应该知道我有三个儿子吧?”高氏脸上带着恬静而娴雅的笑,“我一直很希望有个女儿,第一次见到海儿时,我就觉得跟她非常投缘,这几年与她相处,更觉喜欢。”
听见高氏这些话,脸上掩不住欢喜的不只是封天铎,还有张如雪跟柳芊芊。
这些年有赵海儿在封天铎身边照顾着他,她们都看得出他的变化,他不只身体强健了,性情也较稳定温和,因此对于封天铎想娶她一事乐见其成,只是老爷坚持海儿只能为妾,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如今有解套方法,自然喜悦无比。
“我想认海儿为义女这件事已跟城守大人讨论过,他毫无异议,也就是说……”她直视着封民达,“大少爷娶的是我家的女儿,封老爷觉得这样匹配吗?”
封民达先是一愣,马上点头如捣蒜。“当然,这……这是我们封家高攀了。”
“千万别这么说。”高氏淡淡一笑,“能有大少爷这个出色的半子,我也十分欢喜,既然已经说定,那么认契之事就尽快找个吉日办了吧。”
众人又聊了一会,高代起身告辞,封天铎跟赵海儿送她到门外,两人都充满感激,尤其是赵海儿。
“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情有点激动,眼眶始终是湿润的。
高氏温柔笑视着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什么都别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义母了。”高氏凝视着她,“我早巴望着有你这么一个识大体又有本事的女儿呢。”
“海儿何德何能?”
“海儿,”高氏轻抚着她的脸颊,“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非常喜欢你,我身子若有不适,你只要听到消息,就立刻给我弄些吃的喝的来,关怀之情与母女无异。”
“那是因为夫人对我一向照顾,我只是回报夫人罢了。”
“我也想回报你啊,其实早有认你为义女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说出口。”高氏笑着叹了口气。
“夫人,您的帮忙对我们犹如及时雨。”封天铎满怀感激。
高氏看着他,打趣的说:“先别感激得太早,海儿可是我的女儿,要是他日你辜负她,教她伤心,我这个做娘的可不会饶你。”
封天铎听了,非但不感惶恐,反倒爽朗一笑。“夫人大可放心,晚辈绝不会让夫人有找我算帐的机会。”
高氏满意的笑了,“那好,我放心了。”说完,她轻拍赵海儿的手背,“我回去了,明儿来一趟,见见你三位大哥。”
赵海儿点点头,腼腆的一笑。“夫人慢走。”
“欸?”高氏眉心一蹙,“还叫夫人?该叫一声娘了吧?”
她羞怯的缩缩脖子,讷讷的喊了一声,“娘……”
听到她的叫唤,高氏心满意足,“乖女儿,那我先走了。”说罢,她转身上了城守府邸派来的轿子。
送走高氏,两人回到了真德院,封天铎先催促她去沐浴更衣,浴毕她回到房间,封天铎已取来药箱等着她。
“坐下。”他拍拍她面前的凳子。
她坐了下来,不知怎地突然有点小紧张。
不久前,封民达还因为她的出身卑微,难登大雅之堂而对他们的婚事有些意见,虽说她并没放在心上,可有时想起还是难免丧气。
可现在,她是城守夫人的义女,只要认契之后,婚期应也不远。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快是她的丈夫了。
在二十一世纪的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她从小独立,甚至一直抱持着“独活”的念头,从没想过找个人相伴一生、生儿育女。
但她从不曾想过的事情,在遇上这个男人之后,都成了可预期的未来。
“疼吗?”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她脸上的伤口。
她摇摇头,“还好,骆依依比我惨多了。”
“嗯,我看见了。”
“我啊,把她压在地上痛扁呢。”她有几分得意。
他失笑,“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打架。”
“是呀,你可得小心了。”她眼底闪着逗人的黠光,“要是以后你让我不开心,让我生气,我也把你压在地上打。”
他笑视着她,眼底映着爱怜,“那也得你打得过我。”说着,他取出药箱里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她脸上。
因为有点痛,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疼吗?”
“嗯。”她可怜的点点头。
封天铎不舍的注视着她,“此事都是因我而起。”
“是啊,你真是祸水。”她语带促狭的说,“要不是你长得太勾人,骆依依也不会对你一见倾心,以后不准你出去抛头露面了。”
听了,他深深一笑,“你放心,我眼里只有你。”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的心一悸。“是吗?没骗我?”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天地为证,我封天铎若有贰心,天打雷劈。”
听着他发毒誓,她没像许多女人忙着去捂男人的嘴,因为她相信他不会反悔,不会骗她。
“海儿,”他直视着她,“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他说的不是“妻子”,而是“女人”。因为除了妻,男人还能有妾。如果他说的是我只有你一个妻子,却可能还会有一个妾、两个妾、三个妾,可他说的是女人,他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嗯。”她点头,突然一脸严肃的说:“但我可能不会只有你一个男人喔。”
闻言,他生气的道:“什么意思?”
“我可能会生儿子啊,或许一个、或许两个,或许更多个也说不定,那我……”她俏皮的看着他,“就会有很多男人啦。”
一听,他脸上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愉悦、欢喜。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却低哼了一声,惊觉自己弄疼了她,他连忙松手,一脸紧张。“哪里疼?”
他那关心的神情教她心里甜甜的,“都疼,伤筋动骨啊。”她撒娇的说。
封天铎小心的重新将她搂在怀里,“不疼,以后我会保护你。”
“我可能比你会打架欸.”她一脸认真的说。
“怎么可能?”他说:“我比你高大得多。”
“不一定,有些人中看不中用。”
“你这话是瞧不起我吗?”他挑挑眉,“待你好了,我就让你瞧瞧我是中看不中用,还是中看又中用。”
她先是一愣,后来懂了,笑着蹭了他一下,“你说话好色!”
“食色,性也。”他说:“我爱吃,也好色。”
她哈哈大笑。
两年后,城里多了一家甜点铺子。
这家铺子不大,只有四名店员,清一色都是年轻姑娘,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衫裤,外加一件白色的围裙,模样特殊而吸睛。
清新可爱的姑娘们吸引了不少城中男子上门,在城里掀起一阵炫风,而这家名为“月弯弯”的甜点铺子,店东正是成了封家大少奶奶的赵海儿。
这家甜点店是她的心血结晶,而且从头到尾没花封家半毛钱。她这些年在珍满楼辛勤工作,替自己攒下了不少钱,拿着这些钱,再外加义母高氏赞助,她顶下城东的这家店面,开了第一家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店。
两个月前,她甚至将远在延川的爹娘及家人都接到城里来享福,她借着这身子得到全新的生命,自然要感谢将“赵海儿”带到世上来的赵家父母。
这天,她一早就独自前往月弯别备料,因为晚上有户人家嫁女儿,跟她订了一些婚礼用的可爱糕点。
她止忙着,忽听外面传来声音——
“赵海儿!”是封天铎。
他气呼呼的冲进来,瞪着正在备料的她,他走了过去,像骂孩子似的说:“你真是不受教!”
她皱皱眉头,“我又怎么不受教了?”
“你说呢?”封天铎指着她那圆鼓鼓的肚子,“你都快临盆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乱跑?我才一个不留神,你就跑了?”
她一脸“你真是大惊小怪”的表情,“我是怀孩子,不是生病也不是失忆,一个人来来去去的有什么?”
“也不想想你都快生了,要是一个人外出时有什么状况,那该如何是好?”封天铎快被这个天塌下来了也不怕的妻子气坏了。
他一天到晚挂心着她,可她就是不让他安心。
他早叮嘱她只要出门,就得有人陪着,可她习惯一个人来来去去,常常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害他老为她提心吊胆。
“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吗?”他语带责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放心吧。”她帅气的拍拍他的肩,“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你哪里知道咱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来?”他问:“要是他来了,却没人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我就自己生下他啊。”她哈哈大笑,一派天真。
封天铎眉心蹙紧,懊恼却又莫可奈何。
“好了,好了,你乖,别再生气了。”她捧着他的脸,用手指捏捏他的脸颊,“瞧,你都有皱纹了。”
他没好气的瞪着她,“都是被你气的。”
她咧嘴一笑,“乖啦,既然你来了,可以帮我把那个箱子搬过来吗?”说着,她手指墙边的一只箱子。
老婆大人开口,他岂有不当奴才的道理,于是乎,他走向箱子,弯腰搬起。
“这么重?”他边嘀咕着边回过身,才一转身,就瞥见赵海儿捧着肚子,靠在案前。
他一怔,“海儿,你怎么了?”
她转过头,艰难的笑了笑,“孩子好像来了……”
封天铎先是一愣,视线往下看见她脚下有一小滩的水,他陡地一震,把箱子往旁边一扔,把里面的材料洒了出来。
见状,赵海儿气得大叫,“你怎么乱丢?东西都洒了!”
“没关系。”他一把扶住她,“你要紧。”
“很贵欸!”她又气又疼,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我赔给你!”他说着,艰难的笑了笑,将她拦腰抱起,“我立刻带你去王婆那儿。”
王婆是城里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接生婆,今年已经高龄八十五,就连封民达都是她接生的。
“我今天晚上要交货……”
“你现在还想着那种事?”封天铎抱着她往王婆住处狂奔。
她一手紧勾着他的脖子,“不好了,店门没关,快回去!”
他气恼的瞪着她一眼,“幸好你怀着身孕,不然我把你吊起来打!”
“东西要是丢了怎么办?”
“我买给你。”
“我那些备料会坏,很贵的。”
“我买给你!”
“天啊,都是钱,都是钱……”她一路嘀嘀咕咕,“你知道我买那箱干果仁有多贵吗?都是最顶级的,还有早上康伯送来的牛奶……哎呀,会坏的。惨了,都是钱……”
封天铎一脸被她打败的无奈表情,“娘子啊,你怎么这么爱钱?”
“谁不爱钱?”
封天铎深深注视着她,认真的道:“我比较爱你。”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的心一悸,突然冷静了下来。“我也爱你。”
“你总算说了人话。”他语带促狭的消遣她。
“可是……我也爱钱。”
封天铎翻翻白眼,叹了一口气。怪了,爱钱的女人大多可憎,但为何他还是觉得她可爱?
罢了,现在他只想赶快把这个可爱的女人送到王婆那儿,让她生下他们可爱的孩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