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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看见你 page 3 作者:唯二子

  南若临面色柔煦。“我以为你早戒了这习惯。”

  “是戒了啊。”他开始帮她后便没再有过。

  但这会儿手还是抖着。人怕出名猪怕肥,她是太怕了吧?

  “你爹娘的意外,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黑黝黝的眸坚定地看着她,执着不让的姿态,与她爹创宝贵坊时是一样的。

  两年前若不是有人来抢图,意外引发火灾,她爹娘还会在,宝贵坊还会在,只会吃喝玩乐的纪晓笙还会在。

  忽地,一阵酸热窜上鼻腔。啊啊,糟了……

  忙别过头嚷道:“唉呀,都午时了,我好饿啦!红玉,我的午膳呢?”

  “是,红玉这就去准备。”

  红玉走后,她仍是没转过脸。

  红眼眶,湿泪痕,怎么也不想让他瞧见的,多丑啊。

  南若临不语,原要安抚的手探出去了,却又犹豫隐忍,在她肩上成拳收回。

  片刻后,她泪稍止,往脸上抹了抹。

  “……负责选御店的秋公公已公告下月十五于春棠酒楼竞赛,有意角逐的商号可携一套首饰前往。在这之前,你最好别出门。”

  “好。”

  “至于昨夜那两人,我已请兵马司先关押,要审应当会等选店过后,这样你可安心?”

  她破涕为笑,总算瞧他。

  “哥哥做事,我哪回不安心的?”

  见她复又开朗,南若临清徐笑开。

  “红玉已将客房整理好,你随时能搬去。我先回钱庄,你若自觉眼力还行,不妨画画竞赛用的首饰图稿,但切记,每半时辰得休息一回。”

  “半时辰就歇,要到哪时才画得完……”他虽总要她少用点眼,想好再动笔,可她就是只会边画边想啊。

  “晓笙就不让我省心吗?昨夜核帐,今天催款,还得处理数十件的物保放款……你要我将这些都带回来,边盯着你边做?”

  “……我听话就是。但万一你回来见不到样图,可别说我贪懒喔。”

  南若临挑眉徐笑。“若像上回那般耽误锻造房铸造日期,至多就是春晓阁新款晚些推出;但要是误了宫里用需,咱们恐怕担待不起。所以,你记得拿纸镇将图压在桌上,别又被风吹了。”

  “咳咳!我知道了。”她心虚,送他走后连吃饭都不敢,立马赶工,总要红玉提醒才记得要休息。这样连续三五日,在金虎园的日子便在想款式中匆匆过了。

  几日后。

  “小姐,您要不要睡会儿?”

  睡?她也想啊,不过样图老画不好,她哪能休息?为了样图,她甚至还瞒着某人在半夜爬起作画呢。

  纪晓笙叹气,饮口黄连茶,最近她都靠这麻舌苦味醒脑。

  “嗯——”吐吐舌,精神又来,铺整白纸,指间转笔,刷刷便勾出云篦形样,正待大肆挥毫,铁石却站在外头敲窗。

  “铁护卫?怎么不进来?”

  “小的只是来通报有人上门,请姑娘小心些。”

  “又是绑我的?”这几天夜里铁石打退多少人,真是数也数不清。

  “难说。人刚在门口下轿。二少交代过,不管翻墙还是走正门,即便是姑娘相熟之人也得小心。”

  “好。谢谢铁护卫提醒。红玉你去看看,前头是不是有找我的客人。”

  “是。”

  红玉才去不久,郎便不请自来。

  一个翩翩佳公子摇扇直走进她寝房,刚见她就是一声妹子。

  “小姐,对不住,我拦不下这位公子。”红玉愧疚道。

  “我与晓笙妹子是青梅竹马,关系并不一般……”

  “怀誉哥。”忙将图盖住,请红玉收好。“怎有空来?”

  闻怀誉盯着红玉捧图出去,直到纪晓笙哼了哼才硬生生收回目光。

  “咳,往常一年才见你一面,不能联络情谊,我想了想,觉得……不好,所以就来了。”

  “就算如此,那也该上纪府,怎会来金虎园?”

  “喔,是我们掌柜说……”

  “掌柜?”

  “咳咳!是我刚去过纪家,结果财叔说你搬到义兄家里,我这才知道你认南二爷当义兄。有南钱庄当后台,你又是制——咳嗯!总之许久不见妹子,许多事都变啦……就……就不知咱们打小订的娃娃亲,变了没?”

  那是啥鬼?

  “……怀誉哥跟我说笑吗?哪来的娃娃亲。”

  南若临一脚跨进就听见这几句,不免提高声量。

  “晓笙订过亲了?”

  “哥哥!”她立刻偎去。“我压根儿没听爹娘提过,可怀誉哥偏说有。”

  “闻公子。”南若临拱手一揖,彼此见过礼后才肃起神色。

  “闻公子与晓笙订亲一事,可否详实说来?我虽非她亲兄,但此等大事,仍须有人为她作主。”

  “钦,是……那个……”闻怀誉面红耳赤地招人呈上紫木锦盒。“这里头有纪家给的玉佩,还有晓笙未足岁的兜儿,是我们娘亲私下结订的亲事……”

  她晕!娘怎会闹这一桩却没告诉她?

  “我可否看看?”南若临斯文问,负在背后的手却紧握,点头扬颚要铁石去拿。

  铁石从小厮手里接过盒子,紧扣一番才递出。

  南若临打开,煦笑。

  “看来闻公子是弄错了,碎屑怎能当成信物?”

  “怎、怎么可能!”闻怀誉立马抢过,却是碎屑没错。

  “里头分明是……分明是……”又绿又红的晶莹与丝缎粉末,原该是信物没错啊!朝铁石望,铁石早无辜木讷站在一旁。

  “哈哈……原来……早跟爹娘说过不能再不义……这下也好,省得报应。”

  她闻言却是生疑。“怀誉哥在说什么?两年前出乱子,所有同行只有闻家肯帮忙,那可是大大的够义气,晓笙至今不敢忘呢。”

  “喔,那次御店竞赛……都怪蓝沁坊无能,若我们做得好就用不着办竞赛,也就不会有人抢图,更不会引起火势害你爹娘丧命……甚至今日你也不用躲躲藏藏隐瞒身份……哈!都怪闻家啊!”明明没喝酒,他却大白天就觉恍惚,又哭又笑,悲喜交杂。

  “怀誉哥,你……是因为准备竞赛太累了吧?我近日也快疯了,可还能撑住,你要挺着啊。”

  闻怀誉摆手,干干笑两声。“不是竞赛,是……是我心里一直压着话,一直想告诉你啊……”

  南若临皱眉,眼捷手快捞住闻怀誉朝她扑过去的身子,直接将人往门口带。

  “闻公子还是先请回,等日后清醒些了再来金虎园。”

  “哈,南二爷,你知道吧?你知道的,是吧?”

  “闻公子在胡言乱语了,如今竞赛在即,不论哪家商号都该谨言慎行,尤其闻公子代表蓝沁坊,更应该注意。”

  “哈哈,果然是南家人,这么重要的事,你身为义兄却没告诉她,是为了要她安稳画图,好维持春晓阁生意吗?”

  “闻公子,请慎言!”凝目望向铁石,要他快把人扔出去。

  铁石领命,快步去扛起闻怀誉。

  第2章(2)

  “等等!”她再笨也听得出事有蹊跷。“放下怀誉哥。”

  “晓笙,闻公子累了。”

  “哥哥没告诉我的是什么?明知却瞒着我的是什么?”

  在她面前,初次感到为难。“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纯粹不想让我知道,还是料定我听了会后悔?”

  “两者都是理由。”他苦笑。

  不会吧?看怀誉哥这模样,她不得不联想起来……

  两年前竞赛,宝贵坊因事弃权,好几个月后她才知道是蓝沁坊拿回御店,至于靠哪套首饰夺魁,却听说蓝沁坊直接把东西送入宫,不让人赏……

  她不敢相信,但仍听见自己的声音震颤道:“当年来夺图的……是闻家?”

  闻怀誉哽咽。

  “晓笙?我闻家……我爹娘……对不起你啊!”

  “真是闻家……那么撞翻烛火……也不是意外?”

  “是意外!是意外!我爹本来就只是觊觎纪姨的图而已。蓝沁坊当了一甲子御店,被撇下来,面子挂不住啊!我爹是真没想要纪叔纪姨死,而且他也因为愧疚,才早早把蓝沁坊交给我接手。这回是我无能,把蓝沁坊弄得又要被撤……我是真没办法了,加上传出你是制师的消息,娘才说要把你娶进门为闻家所用……”

  她闻言,身子摇摇欲坠,南若临赶紧扶住她。

  “红玉,送闻公子出去,不论谁来都别再放行。”

  “啊。”红玉开门请人。

  闻怀誉虽仍欲留,但见纪晓笙抚额,一副伤心难耐,也不敢再打扰。

  原本乱哄哄的内室,在红玉跟铁石也走后,只剩两人轻轻的呼息声。

  没人看了,除了真心相信的他,没外人了。

  她失魂落魄地一直掉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说了句:“都过去了。”

  她一愣,旋即哇哇哭得喉声都哑掉。

  “你眼力已经不好,再哭会伤眼。乖,不哭。”

  “呜——你坏!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呜……”

  他叹气,环住她肩背安抚。

  “找到你之后的一个月,我帮你四处打理,不久便觉事有蹊跷,动用南家人手去查,不久也就查清楚了。只是那时你情绪尚不稳,我只能先把这事压着,然后……咳,略施薄惩。”

  “嗯?”泪止住,吸吸鼻子。“哥哥做了什么?”

  他掩嘴转开脸,有些后悔当时压不住脾气让闻家损失大笔田产。

  这两年内闻家无财力挽回蓝沁坊颓势,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些钱庄常用手腕,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张大眼。为了爹娘,他耍了连自个儿也不愿提的伎俩吗?对自家二老,他是真往心里摆……

  她忽地搂紧他腰身,小小了他一跳。

  “哥哥都替我报仇了,我就不……不再去为难闻伯伯。”

  “嗯。”指端别过柔丝,轻轻搂着。“你爹娘也不会愿见你与他们撕破脸。”

  他能猜出宽厚朴实的纪氏夫妻会如何处理这事,也料想得到他们不会愿意女儿染脏手,任何仇怨都绝非他们所望。但两年前,见她乍失怙恃,脆弱如碎瓷,他实在心疼,益发地抑不住愤怒……结果,造成仅有的一回失控,为了她。

  “小姐,要不要红玉回南府拿些冰块来呀?您眼睛还是好肿呢。”

  “不用了……”纪晓笙有气无力道,边拿着浸冷布巾敷眼,懊悔自己闹得太过,哭得声如老妪,这要几天才会好?哼哼唉唉,一天就这么荒废,图都没画啊!

  “小姐还在哭么?”

  “没有了,就是昨日哭得太厉害,喊着头疼、不舒服。”红玉细声回话。

  “嗯。”

  细细交谈自门口传来。

  顶着红肿鱼眼,纪晓笙现身,努力展现精神,却仍惨淡。

  “哥哥别担心,再过几日眼睛就消肿了,只是样图恐怕要再晚点……”

  南若临淡笑,扬颚点过她与红玉。

  “你们俩互换衣衫吧,等会儿出门。”

  “出……我脸色这般难看,出门很吓人啦!何况想绑我的人可多着……”

  他又笑。“你待车里头,别出来就行。”

  她噘嘴,南若临含笑轻敲她头,给她三刻钟准备五天份的行囊。

  半时辰后,纪晓笙依红玉教导,垂头像个小婢似跟在南若临身后上车。

  驾车的是铁石,但红玉没跟上,被南若临命令先回南家,至于马车则是外头租借,无南家纹饰。

  “唔,神神秘秘地,究竟是要去哪?”她问,南若临却笑而不答。

  马车晃啊晃,出了京西城门又往南行两天。

  直到走上一条只有两道辙痕的碧茵小径,她才晓得要去纪家坟地。

  一到三歧坡,纪晓笙两汪热泪又来。

  南若临由她去哭,先到墓前恭谨地合十跪拜。

  见他如此,她吸鼻子收泪,与他一同拜完后,两人齐挽袖除草。

  “哥哥怎么想带我来?”

  “金虎园太热闹,不如这儿偏远无人烟,安静多了,你也好专意画图。”

  为图吗?依他体贴,多半是想带她来见爹娘吧。

  就算冒险,他还是先要顾全她的心。呜,他让她又想哭了……

  南若临感怀地盯着墓。

  “虽然缘分不够,但你爹娘给了我机会。南家庶子的身份无法施展,只能待在钱庄为大哥做事,然而做得再久,费再多心,主事位置永远不会是我;你爹娘清楚这些,所以找上我。他们两位耐心与我琢磨,对我真诚以待,信付不疑,这知遇之恩,实在叫我无以回报。”

  “哥哥还真是重情重义守约定啊……”虽然动容,却备感委屈。

  因为爹娘,他来找她,可什么时候他才能忘了恩义,用另种眼光看她?

  这小媳妇语气,让他不禁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晓笙你……”

  南若临话说一半,霍地眯眸抬头。

  “怎么了?”纪晓笙顺着看过去,目瞪口呆。

  远方林里射出一团黑物,正咻咻往这飞来,依那越近张得越大的形状看来,像是——

  网子?

  半亩田大的巨网猝不及防落下,连离墓远些的铁石也一并被罩进网里。

  南若临只能先护住她,撑肘抬起身子,被巨网重量冲击得有些晕眩。

  “……晓笙?没事么?”

  纪晓笙钻出他的胸怀,一瞧头顶黑网忍不住啐骂:“一定是哪家铺老板指使的!不去好好锻炼金银宝石,追来搞这捕鱼的行径干么!”

  见铁石抽刀割网,割得脸色红胀,南若临不禁担心。

  “割不开吗?”

  “是。这看来像江湖专事找人的五湖众所用的捕人网,韧性十足,一般刀剑不易破坏。”

  “连江湖人都请来……”南若临神色略紧,没想到竟有人对纪晓笙执着至此,他太低估御店引出的贪婪人心。

  “那、那怎么办?”她哀哀叫。

  “别慌。等会儿他们要什么,都答应下来就是。”

  南若临肃穆望向林边,走来的几人除了蓝衣面生汉子外,还有就是珠光宝气、非绫罗绸缎不穿的卢老板。

  纪晓笙顿时来气。

  “又是卢老板!您不好好在家养胎,还想做啥子?”

  卢老板听了,肥硕下巴抖了抖,努力缩回挺出的十月大肚,不见减小后更怒。

  “哼,姓纪的丫头爱逞口舌是吧!来啊!把那女的抓出来!其余的扔江里喂鱼!”

  “这不行。”为首的五湖众门人道:“五湖众只找人,其余不管。何况您把南家二少扔入江,南家当家绝不会坐视不理,届时您的第一珠宝铺恐怕逃不过纠缠。”

  卢老板冷颤,知道这句纠缠还算客气。依南大当家的厉害手段,只怕带着一家人逃到天边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咳,那至少也得把人绑起来。”

  为首的冷毅汉子点头,让门人点麻穴绑人再收起大网,确认三人只能听凭卢老板发落。

  “余下事情可与五湖众无关了,还请诸位记住。至于尾款,过几日会有人上门去收,卢老板可要准备好。”

  卢老板点头应好,也没敢多惹江湖人。

  “喂喂,这太过分了吧!万一我们被杀,几位大哥以为能逃离刑责吗?”

  为首的门人缓缓侧首。

  “本门安危,不需姑娘挂心。”冷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晓笙气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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