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诱惑她别去参加联谊,那一点加班费算什么呢?
展劲融忍不住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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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曼衣觉得每天都被征召、借调到总经理办公室去,每天都领那高额加班费,是让她领得很高兴啦,但心里总感到怪怪的。
“展劲融,你真的觉得邱蓉雅邱经理是坏人吗?”她沉吟着,问着窝在身旁的男人。
正在抱着猫玩的展劲融停了下来,眼神微妙地望了她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迂回地问了她一句。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邱经理不太像是坏人耶!”姜曼衣抓抓头。
“怎么说?”他垂下眼,将猫抱进怀里。
“以前老认为她在刁难我、害我加班,可是她给我的工作,又都是在可以独立完成的能力范围内。”
嗯,没错。展劲融点头。
“还有,上次大家把大虎偷养在办公室时,虽然邱经理表面上好像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我却觉得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嗯嗯,没错!展劲融又点头。
“还有,你怀疑邱经理泄漏帐务资料的事。我有时看着她,都觉得她的眼神很正,一点也没心虚鬼祟的模样,如果不是她把自己隐藏得太好,就是她根本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如果是你,你认为她是太会伪装,还是无辜的?”
“我倾向她没做。我一直觉得她是不屑去偷鸡摸狗的人。”她思考了一会儿,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展劲融对她挑挑眉,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这丫头的神经,有时粗壮到让他吐血,但有时又敏锐得让他惊异万分。邱经理的事,几乎事事都让她给猜中了真相。
还好她最多也只能猜猜而已,并不能真的推敲出正确结论来。
接下来,她却说了一句让他爆神经的话。
“……唉,好想去联谊喔!”躺在地板上,她失落地说。
“你的念头还没断啊?”他睨她一眼,心头有些恼火。
他都用高额加班费天天诱她乖乖陪他加班,让她放弃联谊活动了,没想到她心里思思念念的还是联谊?
“人家想去多认识一些人嘛!”
“要干么?”他没好气地说。
“把自己嫁出去啊!”她又哀怨地唉了一声。
“什么?!”他瞬间弹坐起来,吓得大虎“喵!”的一声从他怀里窜出来。
“喂,猫很胆小的,别这样吓大虎。”
“你想去联谊,就为了要嫁人?”
“对啊!我想嫁人,而且,我心里有个愿望喔!”
“什么愿望?”
“我希望我可以把我珍贵的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献给我的亲亲老公……喔喔喔,好害羞喔,我怎么会跟你讲这个啊?”她不好意思地捧住羞红的脸蛋,撇过头,一边抬手槌打他的肩。
展劲融却是脸色僵硬。
“难道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吗?”被她排除在人生之外的感受,让他非常的难以忍受。
“你?可是你心里不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啦?”她满脸疑惑地说,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两人可能有的未来。
他瞪着她,郁闷得快呕出一口血来了。
她对邱经理的事那么敏锐,怎么对他的观察就那么死心眼、那么不开窍?
“你都为了她解除原有的婚约了,未来的老婆当然也是那个人喽!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啦,不过我是很真诚地祝福你和你的意中人能够有美满的结果。”她刻意忽略心中的失落,像哥儿们一样地拍拍他的肩,鼓励他。
“我们之间的交往和亲吻,你一直都没当成一回事?”他的嗓音突然沉了许多,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我们之间算是交往吗?你又没跟我告白过,别闹了你!”她露出微微讶异的表情,接着笑嘻嘻地推了推他。
“……我真会被你气死。”他无力地低语。此刻他又失望、又生气,只想一掌拍死她。
偏偏,她神经超大条,又问了一句状况外的傻话,让他的神经正式宣告爆裂。
“你在气我什么啊?”她眨眨眼,不解地问道。
他死死地盯着她,想要看出她真正的心意。
最后,他一咬牙,心灰意冷地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呀?”她一脸茫然地仰头问他。
“去找你爸对打一下。”他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不然会闷到内伤。
而且,如果他真的闷出内伤吐血,搞不好她还会天真地问他为什么在吐血?
“跟我爸对打?不好吧?以前的你也许还可以,但上次你连我的过肩摔都躲不过,身手明明就生疏了,怎么还能去跟我爸对打,自找苦吃呢?”她大吃一惊,赶紧劝他打消念头。
他睨她一眼,冷冷地说:“那一摔,算我白挨了。”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是把她过肩摔十次,一方面把他那次被摔所牺牲的形象给讨回来,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摔通她打结的脑袋瓜子!
“白挨那一摔?什么意思?你真的是故意让我摔的?”她眨眨眼,觉得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好冷淡,心里有些慌了起来。
大虎发觉他要离开,赶紧从床下钻了出来,挨到他脚边蹭来蹭去,喵喵叫着要他抱。
他垂眼看着脚边的小猫好一会儿,才弯腰捞起猫抱在怀里,满眼嘲弄地对她说:“连猫都懂得回应我的感情,相较之下,它比你还要黏我。”
“大虎本来就对谁都黏啊……”她低声嘟囔道。
“你真是一棒打醒了我。我应该要想开了,不来黏我的;永远都不会靠近我。只有我单方面地费尽心思和你纠纠缠缠,你却一点也无动于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似的。”他的自嘲听起来有些愤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之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她茫茫然地望着他,眼神有些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化。
“牛牵到北京果然还是牛,不管我怎么做,你还是不懂。”他的口气忽然有些严厉,着实吓到了她。
曼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将一切都摊了开来?
她努力表现着对他心中那个人的不在意,努力地自我调适人生目标,不让自己太过耽溺子他的温柔,就是怕自己的感情会失控。
所以她很安于他的照顾,很安于他的拥抱跟亲吻,但一切就仅止于此而已。
她一直做好心理准备,等着他随时离开她身边,去追求他的幸福。
有些事如果不说破,他们就能相安无事,彼此维系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旦说破了,一切就再也无法假装下去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抱着猫转身走了出去。
她咬住唇,呆呆地跪坐在地板上,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包含了浓浓的指责及令她心慌意乱的冷淡,仿佛从此刻开始,他再也不想跟她有瓜葛似的。
她觉得心口好像被刺破了一个洞,麻麻钝钝的,又好像空空荡荡的。胸口泛起的一片凉意,渐渐蔓延到了全身……
第八章
她傻傻地跪坐在房间里,失去了对时间流动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刮搔声。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由于跪姿维持太久,她的双脚麻得几乎站下庄。
勉强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就见大虎孤孤单单地蹲坐在房门口,仰着虎斑小头颅,对她咪呜了几声。
她蹲了下去,将猫抱在怀里。
“你这小坏蛋,不是跟着展劲融出去了吗?”
“都是你那么黏他,害他认为我不黏他,让他生气了。”她对着猫说话,想办法排解胸口像被一大块石头给压住的强烈闷疼感。
“你为什么一个人回来?是不是他已经走了?”她伸出食指轻点小小的猫头。
忽然间,前厅似乎传来一阵骚动。
她才站起来,正要好奇地走出去瞧瞧,就见她妈妈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冰枕、医药箱和纱布,快拿出来给我!啊,不不不,快拿到正厅给你爸爸,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发生什么事了?”姜曼衣的心脏急速跳动着。
“你爸刚和阿融练对打,阿融不知怎么的,一个闪神,来不及躲开你爸的踢腿。偏偏你爸打到兴头上,一时收不住腿,就踢中阿融的太阳穴了,他当场血流满面,昏了过去!”
姜曼衣闻言,呼吸一窒,双手紧拥住冰凉的身躯,两腿软得快要站不住。
“融……展劲融……”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快动啊!”
“喔……”她慌张地跑到走廊旁的柜子,抖着手拿出医药箱和一大包纱布,再打开小冰箱拿出冰枕,惊慌失措地奔到正厅去。
到了正厅,一堆人全围在中央,看到她来了,全都大叫“医药箱来了、医药箱来了!”,并让开空间。
她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展劲融,父亲正跪在一旁,用布压着他的头侧。
“爸!”
“丫头。快拿纱布来!妈妈打电话了没有?”
“打了。”她抖着手撕开纱布的包装,交给父亲。
姜大福动作迅速地将一大叠被血染得沭目惊心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发出“啪”的一声。
那个声音,就像是整叠卫生纸吸饱了水,几乎全湿透了……她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她知道头部被踢受伤的出血量不会那么吓人,但他身上的任何伤害,都会在她心里扩张成无数倍大。
望向一脸死白、紧闭双眼、毫无动静的展劲融,她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忍不住哭了出来。
“展劲融?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她梗着声音唤道。
“阿融?听得到吗?”姜大福也尝试地再叫他。
这一次,展劲融终于有了反应,微微呻吟了一声,手指也下意识地抓紧了正握着他的那只小手,但他的双眼仍然紧闭着没有张开,嘴唇也因疼痛而抿得死白。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阿融醒来没?”姜林纯子急忙地跑了回来,跪坐在女儿身边观望展劲融的动静。
“还没……”呜呜呜~~
“丫头,你怎么哭成这样?”姜林纯子被女儿满脸的泪水给吓了一跳。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呜呜呜~~”她知道这句话很幼稚,但就是控制不住地喊道,惊慌得痛哭出声。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话?”姜林纯子惊吓地瞪着女儿,旁边的学徒们也都被她吓傻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师父的女儿是个武术很棒,但头脑却很简单的傻大姐,最强烈的情绪,也只看过她跳脚而已,从来没看她这样失控大哭过。
“我还没跟他说我其实很喜欢、很喜欢他!说不在乎他心中有喜欢的人是骗人的!还有,我比大虎更想黏他!每次看到大虎那只臭猫窝在他身上,我就好想打大虎……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还说我笨……展劲融才是大笨蛋!呜呜呜~~”
她伏在他身边痛哭着。
忽然间,有人注意到展劲融的唇动了动,忍不住叫着。“他醒了、他醒了!好像在说话,快听听他说什么!”
众人的视线全都投注到他的唇上。
果然,他的唇又动了动。
姜曼衣马上急切地凑过去,将耳朵贴附在他唇边,想要听清楚一些。
听了一下后,姜曼衣神情一僵,不敢相信地瞪向展劲融,接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哭得比先前还要大声。
“可恶、可恶!可恶的展劲融,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欺负我……呜呜呜~~”她哭着,恨恨地捶地板。
“阿融……阿融是说了什么?不会是在交代遗言吧?”姜大福担心地问道,额上急出一层汗。
“你也老糊涂了吗?胡说什么话!”姜林纯子急忙重拍姜大福的脑袋瓜子!
“他说……他说我很吵,哭声很难听啦!哇啊啊啊!”
“啊勒……”这也值得哭喔?姜大福的额头挂了一串黑线。
像要报复,也像是松懈了心神,姜曼衣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哭得大家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阻止她。
她哭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哭到展劲融闭着眼向姜林纯子要求一副耳塞,哭到和开到门口的救护车响亮的鸣笛声有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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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医院之后,初步诊断是外伤及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总之是没有大碍了。
但身体外伤不严重,展劲融的行为却变得古里古怪的。
展劲融一向最爱逗姜曼衣了,但醒来后,他对所有人都和善以对,唯独只对姜曼衣冷淡到了极点,几乎可以说是对她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
姜曼衣被泼了好几盆冷水,刚开始有点傻了,不明白他怎么像是转了性子一样,变得好陌生。
但回过神后,她却像着了魔一样,全天候地勤跑病房报到,硬生生地挨受他对她泼来一道又一道的冷水,没有一句抱怨,活像小媳妇一样。
展劲融的额头包着纱布,跟病房里来探望他的人有说有笑,将她晾在一边,不看她,也不对她说话。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但他不说,她也不说,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曼衣一直咬着唇,红着眼眶,沉默地站在人群外围。
住院第三天,房里只有她和他时,他终于转头看她,并且开口唤她。
“曼衣。”
听见他叫她时,她高兴得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什么事?”她急巴巴地站在他床前等着他的指示。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她等着他开口,却没想到他在受伤后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将她打进了寒冷的冰窖里。
“我喜欢的人要来了,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他冷淡却有礼地说道。
她的小脸瞬间失去光彩,神色变得很难看。
“是吗?什,什么时候会来?”她努力让语气轻快平稳,喉头却像是突然梗了一个硬块般,害她的嗓子变得低哑颤抖,声音显得好脆弱。
“我不确定,但我不想你留在这里,能够越早离开越好,免得人家误会。”他淡淡地说,语气完全不修饰,很直接,也很伤人。
看见她眼底浮起的泪花,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我……我知道了……”看着他半背对着她的侧脸,她虚弱地点点头。
他连看都不想看到她了吗?
被排拒的感觉,让她好难过、好难过。
低着头,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离开病房,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在她走过的地板上。
她一直没回头,所以没看见他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才走到病房外,就见到邱蓉雅美丽干练的身影。她手里捧着花,从走廊尽头慢慢走过来。
“原来是她啊……”她喃喃说道。
望着邱蓉雅,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又烫又热的泪水,一颗一颗地从心口破裂开的缺口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