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跟焦黎儿面对面躺在床上,杜氏细细打量几个月不见的小姑娘,“今儿乍看到小黎儿的第一眼,娘是惊艳的,没想到我的小黎儿变得这么美,尤其这皮肤白里透红,难怪靖渊怎么都不肯放手呢。”
“娘,你又打趣我了。”她脸颊顿时浮现红霞。
“呵呵呵——你脸红了,老实跟娘说,你跟靖渊有没有……”
“娘……”
“你的李姨刚刚可跟我说了个小秘密,有一天靖渊气呼呼的把你从摊子拉走。”
“没有的,娘,真的没有,最后一步真的没有的。”她急急的坐起身来澄清。
杜氏忍不住笑出声,这老实的孩子,“没想到我、宜凤及乐嬷嬷都错了,我们以为你只是被亲了,结果原来是……如此啊。”
这下可糗大了,焦黎儿双手捂住脸的倒回床上,若有个地洞,她还真想钻下去了。
杜氏笑眯眯的拍拍她的手,看着她红透的粉颊,“傻瓜,这是好事啊,我那笨儿子终于开窍了,总比一朵这么美的花在他眼前,他却连伸手摘也不肯好。”
“娘。”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娘这话认真的,若不是先前靖渊死活不肯先娶你,你们这会儿早是夫妻了,哪会拖到现在?这么多年来,爹娘早把你看成家里的一分子,村里的人也是,大家都多么羡慕娘会看人,找到你这么贤慧善良的好媳妇,说句心里话,娘真的不介意你先有了,娘真想含饴弄孙啊。
你也希望他能安心的读书考试吧?娘是过来人,男人真的有那种心思后,女人若不适时喂饱他,他哪有心情读书?届时名落孙山,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杜氏循循善诱,一来可以满足儿子,二来这媳妇再也跑不掉,第三不管孙子或孙女也能早早抱到手。
看到焦黎儿一张脸鲜红到可以滴出血来,但清澈的眸中却有着抹思索,杜氏心里极为满意,知道万事都要儿子好的媳妇儿可能愿意成全了。
唉,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人生头一回当恶人,不过,要是儿子敢做对不起媳妇儿的事,她这乡野悍妇是宁可不要儿子也要媳妇儿的。
夜深人静,两人聊着聊着,杜氏困了,便要焦黎儿也睡吧。
她睡不着,但也不敢翻来覆去,怕扰了杜氏的眠,她想了很多,最终,下定天大的决心,这才安心入眠。
翌日,杜氏要儿子去做自己的事,所以,袁靖渊便外出拜师去。
杜氏也婉拒李宜凤要带她到京城走走逛逛的提议,只想去焦黎儿的点心摊帮忙,李宜凤跟乐嬷嬷只好跟着去,一个招呼收钱,一个铺好油纸包糕点,一个打包捆细绳,竟然合作无间,点心摊的生意之好,更让杜氏开心。
直到下午,点心收摊,她也累坏了,晚上,李宣凤作东请吃饭后,她早早梳洗便睡了。
袁靖渊明白,母亲前来时,一定彻夜难眠,如今事了,他住处有着落,焦黎儿点心摊生意也好,她担心的两个孩子又有李宜凤跟乐嬷嬷照应,一颗心都放下了,才终于能好好休息。
夜深人静,焦黎儿走出屋子,就看到袁靖渊站在月光下,她这一天都没机会好好跟他说话,他一早出去直到晚膳才见面,这整天,她想起他好多次。
“今天拜师有没有进展?”
他被晾在秦大儒家的厅堂好久,根本没见到人,但他不想她担心,说了善意的谎言,“还好,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她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抬头看他,即使光线不明,他都看出她的脸愈来愈红。
院里幽静,目光透过树叶间隙洒,月下看美人,他愈看愈心动,凝睇她那双愈见羞涩的澄澈杏眼,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难掩激动的低声哑问,“我可以吗?”
她粉脸更红,十指无措交缠,只觉得热气腾腾的往脸上窜,但她还是勇敢的点点头,娘说了,他憋着对身子不好,白日走神,晚上难眠,书怎么读?
他宽厚的大手将她交握的十指合在掌心,倾息缓缓靠近。
“这么晚了还不睡?不是大半夜就要起来做糕点让你娘带回乡下?”某人装成熟又杀风景的声音陡起。
袁靖渊神情不动,但黑眸里懊恼浮动,而焦黎儿已吓得抽回手,俏脸儿臊得慌,看也不敢看向许毅,急急的溜回屋里去了。
袁靖渊咬了咬牙,瞪着离自个儿三步远、高度连他肩膀都不到的七岁男孩。
许毅仰头毫不畏惧,同样以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四目对峙久久,突然,袁靖渊坏坏一笑,“明天我就跟李姨建议,让她帮你找个童养媳,兔得你人小鬼大老惦记着我的媳妇儿。”
“你胡说!”男孩的小脸瞬间通红,气呼呼的握拳驳斥。
袁靖渊走上前,毫不介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哥哥我确定,你日后的成就一定比我高,连男女之事你也如此早慧。”
许毅憋着一肚子火看着他施施然的回房,转身也奔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翌日,天都未亮,焦黎儿就起床到灶房做各式点心,预备让杜氏带回家,用完早膳后,众人与杜氏再是依依不舍,只能道别。
趁着时间仍早,焦黎儿想到早市买些货料,袁靖渊便陪同。
两人来京这几个月,还是第一回一起逛京城,两人步行到两条街远的早市,袁靖渊就看到一排小吃摊子,尽管肚子已饱,还是带着焦黎儿到摊位吃了豆腐花。
早市大多是平民老百姓过来采买的,食物新鲜又便宜,吆喝叫卖声此起彼落,焦黎儿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不管有买没买,跟她打招呼的不少,袁靖渊也注意到不少人还是点心摊的常客。
两人路走到位于街角的一间杂粮行,门面宽阔的店里已有不少客人,伙计们忙着招呼来客,一见两人,尤其焦黎儿,就有一名利落的小伙计过来招呼。
袁靖渊出身农家,倒也不是分不出谷粮的读书人,看着层层架子上一袋袋的五谷杂粮依等级不同陈列着,至于大小麦、糯米、薏仁,各色豆类,核桃腰果等等则以麻袋平放成两排,货品齐全,但焦黎儿只跟小伙计要了面粉、糯米、红豆、芝麻等材料。
认真说来,她买的并不多,依现在火红的生意,怎么会够?袁靖渊心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待小伙计秤好所有货,收了钱,他替她提着那一大袋,步出店家。
她笑着看他一眼,“有点重吧?其实跟店家买到熟络了,伙计说老板点头了,我往后只要送单子,他们就可以送货,让我不必一早来买货又自个儿抱着货回去。”
她接着往后面店家走,又买了一些黑豆、核桃。
早市这一带贩卖杂粮的店家不少,有的还营业到晚上,但她习惯一早来买,其实也是因为她还要采买其它的食材,她制作的糕点时不时都需要用上新鲜水果,但碍于成本,她不能买太贵的食材,而早市总有些农人兜售物美价廉的蔬果。
她边买边走也边告诉他这些,他始终微笑倾听。
这时两人走过水果摊,摊主是一名满面皱纹的老太太,肤色极黑,一看就是在太阳底下劳作的农家女。
那些水果丑丑的卖相不好,老人家还切了一颗让人试吃,他在焦黎儿的注视下,也吃了一片,俊朗五官顿时皱成一团,酸得差点吐出来,但她却蹲下身子,买了大半竹篮,老人家颎频道谢,又笑眯眯的送她好几颗。
“果子虽酸,熬些麦芽糖后,酸酸甜甜的做糕点,味道才不腻。”她自己提水果,他手上的杂粮已够多了。
袁靖渊看着她,再看着手上一袋袋的东西,无法想象娇小的她是怎么一个人扛这些回城西小院。
接下来,她又一连进了两三间杂粮店,同样买了些食材。
看出他的疑惑,两人在一个卖凉茶的小摊位坐下休息时,她就对他解释为何不在同一间店购足。
“这叫做未雨绸缪,娘教过我,万一不小心得罪店家,店家赌气临时不出货,还不得往其它家去买?然而,同行都会知道我过去找谁买货的,现在不得不来,价位只能任他们喊,但要是平常就有在来往,见面总是三分情,不会被当成砧板上的鱼肉。”
“没想到娘这么聪明。”他笑道。
“那是当然。”她点点头。
两人喝完茶,她一如以往的找了辆拉短程的马车回城西小院。
两人一回去,与李宜凤跟乐嬷嬷寒喧几句,袁靖渊回厢房读书,焦黎儿则回到厨房,准备今儿要卖的点心,忙碌好一阵,眼下要等待的只剩蒸笼里的咸糕,她的柴火拿捏得刚好,大概烧灭了,靠着余温也就蒸熟了。
待糕点好,再一个时辰便要将点心推到大树下,焦黎儿今儿是大半夜就起床干活儿,一直忙到现在,趴在桌上后,便止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
袁靖渊回房读书,一想到她今日起早又要忙到午后近黄昏时,才会收摊回来,便想劝她小憩,没想到,他进到厨房,就见到她已熟睡。
他心疼不舍,手臂一伸,轻轻的将她从椅子抱起来,缓步走回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薄被子。
今日送母亲离开又陪她逛了早市,他也有点困意,他微笑上了床,连着被褥将她抱在怀里,想起小时候她曾抱着他睡,那时候的他未有男女之别,只觉得她香香软软……此时,她身上也有淡淡诱人的清香,她睡得极熟,粉面晕红,樱唇微张,吐气如兰,他忍不住轻轻吻上她的唇,本想浅尝即止,但她的味道太美好,他失了控,探舌而入,愈吻愈深。
焦黎儿被火热的吻惊醒,一睁眼,见到贴近的俊颜,顿时傻了,她想说话,他硬是将她吻得全身发软,几乎无法喘气,才放开那柔嫩樱唇。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她轻喘着,声音都软了。
“累了,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他还是忍不住的啄了她的唇。
她粉脸红通通的,“那时候你才几岁——”
他突然一个翻身,坚硬的身体贴靠着她的,凝睇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一双黑眸看似温柔又透着灼灼渴望,魅惑的道,“你允了我可以的……”
她顿觉气弱,对那吹拂在脸上的呼吸,她直觉的想逃开,但坏在他的皮相极好,魅惑一笑,风华乍现,顿时再也移不开目光。
袁靖渊知道自己长得多俊,他也知道她多以“姊”自居,从没想到有这么一刻,她会被自己所迷惑,不禁更欣喜。
她红着脸,一颗心怦怦狂跳,忽然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强壮身躯比自己不知大了多少,不禁有点怕了,而且大白天的,不好吧?另外,她还有点心要卖……
她正要开口,他便再度温柔的吻上她的唇,上回被某个坏小孩打断好事,这一回,他不想浪费时间。
“时间到了,你怎么还没推推车出去?不是要摆摊?”
屋外突然传来小男孩冷飕飕的声音,让被吻得晕头转向的焦黎儿瞬间回魂,立即睁开眼睛,因唇被他亲着,只能急急的发出“唔唔”声,双手也推着他坚硬的胸膛。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里还有个小管家公?”他很不满的轻咬她的唇。
她轻叫一声,“没有啊,小毅也很少到我这里,除了吃早膳,他要上学堂得先过来吃,但今天学堂放假……”
“这么说,他是特意来监视我的,怕我对你这样又那样?”他低头就吻,愈吻愈深,一手还隔着薄薄衣衫轻揉她的浑圆。
她明明推着他的手想制止,但他温柔的吻跟他火烫的手,让她的神智再度飘远。
“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吗?”许毅连门都拍打了,力道还不小。
看她长长的睫毛轻颤,双颊有若桃花,那微肿的唇一看就是被他吃过的,袁靖渊得意一笑,“你现在这模样出去,他大概会气得跳脚,先歇歇,你相公我去会他。”
什么相公!她粉脸如着火似发烫,然而,下一瞬间,她才想起许毅从来没喊过她的名字或叫过“姊”,总是以“你”来叫她。
袁靖渊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但焦黎儿已整理好自己,俏生生的站在桌子旁。
他凝睇着她,仍有些意犹未尽,“那孩子去找他娘了。”
她瞧见他那眸光,俏脸又红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走近她,握着她的手,“我跟他说他要是再敢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我就真的请李姨帮他找两个贴身丫鬟过来,他快八岁了,这几个月我在京城里参加不少诗会,听闻好人家的男孩有的七、八岁就安排通房丫头给他们。”他刻意拉长尾音,满眼的狡黠。
见她惊恐的瞪大了眼,他顿时拥着她大笑,“他的表情跟你如出一辙,接着就转身跑了。”
“你也太坏了。”她忍不住念他。
他没否认,低低地笑了,重生一回,他不想浪费与她共享的每一个时刻,不愿让人觊觎她,就算对方是个情尚懵懂的七岁男童,他也不许。
第八章 靠着点心得名师(1)
接下来的日子,袁靖渊拟定自己的计划,独自在厢房用功,小院的其它人,包括焦黎儿都不敢去吵他,除了帮他洗衣缝补衣服外。
由于焦黎儿早上就摆摊,许毅大多在学堂,午膳时间,李宜凤跟乐嬷嬷大都随意弄点东西吃,一份送去给在顾摊的焦黎儿,另一份就由乐嬷嬷送去给袁靖渊,为此,焦黎儿还特别从自己存钱的铜钟里拿了碎银,但被李宜凤骂了拒收,说她见外。
生活就在这样的平静中度过,袁靖渊大约每过两日,在午憩过后不久,便会出去拜访秦大儒,傍晚前回来,即使心情泪丧,但在面对收摊回来的焦黎儿,他总是保持笑脸,两人独处时,他喜欢抱抱她,亲亲她,倒没有再过分的亲近。
其实他在送母亲上马车时,母亲已低声跟他提及,焦黎儿是愿意把自己给他的,若肚子早点有消息,也是好事。但他并不想随心所欲,他仍打算在得到功名娶她后,再跟她生个小娃娃,他不想让她被外人看轻。
他每隔两日,就去拜访秦瀚,然而,三顾茅庐却不曾见到人,他不气馁,想以耐心来向秦瀚证明,他是认真的。
时日一久,他从被挡在大门外,进展到能进屋子在厅堂等待,之后有了杯茶水,然而,他也只能静坐着,管事也不催人,表情一贯平静,态度良好。
“老爷交代,替公子奉上一壶茶。”赫总管对袁靖渊的毅力其实颇为看好。
老爷偕夫人回京时,求师的就一波波的来,但老爷态度坚定,不收学子,时日一久,无人再上门求师,没想到,今年又来了个坚持不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