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格桑那边由我去说,这是为仙兰人谋福的好事儿,他那么英明爱民,不会不答应的。」她舔了舔嘴唇,「我说了半天,真的有点口渴了。阿绵族长,听说你们这里的羊奶很好喝,能不能让我尝一尝?」
他笑得额头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羊奶有的是啊,只是这味道怕您喝不l质。」他说看,亲自跑去为她接了满满一碗羊奶,端给她。
果然,她一闻到羊奶的味道就忍不住想皱眉头,但是一想到是自己厚着脸皮和人家讨要来的,岂能半路反悔说不喝了,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于是硬着头皮喝下一大口,浓郁的羊腥味冲鼻,想吐又不敢吐,小脸因此紧皱在一起。
她似胭似叶的为难夫惜便得阿练烈不件竿了,「若是喝不惯,千万不要勉强。」
没想到他刚说完,杜雅洁就将羊奶猛地咽了下去,然后桨笑道∶「要做你们的哈达尼,连羊奶都不会喝哪行」说完她屏住一口气,捧着羊奶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竖起拇指对她说∶「哈达尼真是了不起」
她学着仙兰人的样子,用油口擦了一下嘴角,豪爽地笑道∶「喝碗羊奶就算了不起吗?那你们仙兰的女人,个个都是了不起的!」
他摇摇头,「仙兰的女人可没有能骑马的。」
「我知道,因为马是你们的神物,女人是不许碰的。所以我骑了马,你心中一定觉得我裹读了你们的神物,但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杜雅洁谈笑自若,反而说得一把年纪的阿绵族长不好意思了。
此时有人跑过来急急地对阿绵族长说∶「又有两个人病倒了,和之前那孩子一样,看来会是场疫病。」
他忙问道∶「大夫呢?」
「已经去请了,不过等大夫赶过来,天也黑了。」
杜雅洁在旁边听到这番话,又见他们的表情极为焦虑,便问道∶「有人生病了吗?是什么症状?」
那人并不认得哈达尼,见她和阿绵族长聊得很开心,只当两人是朋友,便没有顾忌地说道∶「拉肚子,拉得很厉害,头热得像是着火了似的,头疼呕吐。」
她凝眉想了想,问道∶「病人有没有便血?」
那人惊道∶「有!可是吃了药却一直不见好。」
「只怕是疫痢。」她沉声说,「带我去看看。」
阿绵忙阻拦道∶「哈达尼,你不能去,这种病似乎会传染。」
「不怕,我有办法对付它的,这在昊月只是一种小病,照方抓药可以治愈。」
她安抚着他,「方才也说了,大夫要很晚才能过来,但病人的病情可不能拖延,否则这种病发展很快,若不能即时治疗,一旦传开,咱们这个小部落可就有灭族之灾了门
阿绵听得心惊胆战,只得带她一同前往。
这间帐蓬将三个病人都放在一起,杜雅洁进去前,先用清水洗了手,然后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这才走进去察看病情。
她看了病人的气色和舌苔,甚至连病人的排泄物也都看过,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出来,摘掉手帕才对阿绵说道∶「的确是疫痢。你们这里能不能找到马齿觉?」
他茫然地摇摇头。
她说道∶「马齿觉可以治这种病,是很常见的一种草药,药4甫里都有得买。这里草木茂盛,一定可以找到,我先去找找看,您让人烧了热水给这几位病人将身子擦干净。他们的食物、排泄物,一定要清理干净,否则可能会传染。他们吃饭用的餐具要和其他人区分开,照顾他们的人要像我这样把手洗干净,遮掩住口鼻再进出,否则也有可能被传染。」
阿绵族长连连点头,一一记下。
杜雅洁上了马,问道∶「你们这里谁比较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找个人跟我一起去找草药。」
他指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阿布熟悉。」
她对阿布招呼一声,「草个筐子或者篮子,陪我去找草药。」
阿布是个做事俐落机灵的小伙子,立刻去找了一个草篮子、牵过一匹马,和杜雅洁一起去找马齿觉。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欧阳靖也赶到了。他看这里的人员进进出出都很紧张的样子,便朗声问道∶「有人见过哈达尼吗?」
闻声,阿绵立刻从帐里跑出来,脸上系着一块布,看上去有几分可笑。「哈达尼刚刚来过,现在去找草药了。」
「找草药?」他觉眉道∶「找什么草药?」
「说是叫什么马齿觉……」阿绵解释道∶「族内有几个人病倒了,哈达尼说他们得了一种叫疫痢的病,要吃那种马齿觉才可以。而且哈达尼叫我们注意保护自己,说这种病很容易传染。」
他面色一沉,问道∶「她往哪边去了?」
「阿布带着她去找草药,但是他们具体去了哪儿也不清楚。哈格桑若是要找她,不如留在这里等她回来较好。」
欧阳靖咬着牙,心中气恼至极。不是气恼她骑马出来,而是气她明知道这病会传染,竟然还一古脑地往前冲。她那样单薄瘦弱的身子,肯定禁不起大病的折磨,万一被传染了他越想越觉得焦虑,但是这草原如此广裹,不知道她的去向就去寻找的话,很有可能还没有找到人,她就已经回来了,所以他只得逼自己耐着性子在原地等候。
等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他已经心浮气躁得想把眼前的一片草地都踩平了,忽然看到两骑人影奔驰而来,当先的正是杜雅洁,她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工夫才找到半筐马齿觉,跑近时他都可以看到她累得红扑扑的小脸和额头上晶莹的汗珠。
她似是已经等不及马儿停蹄就飞身跳下马背,一看到欧阳靖,还得意地将药仅举起,炫耀地对他说∶「看,我找到马齿觉了!」
她没有注意到他凝重铁青的脸色,径自就往病人的帐蓬里闯,却被他一把揪了回来,「不是说这种病容易传染,你进去干什么?」
「我要进去才好指导他们用药啊。」她答得理所当然,不假思索。
欧阳靖更是火冒三丈,对随后赶到的阿布喝道∶「阿布!你的手断了吗?竟然让女人骑马跑在你的前面,还要拿着药筐」
阿布很少见哈格桑发火,更何况是发这么大的火,忙单膝跪下说道∶「哈格桑,这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杜雅洁莫名其妙地看着欧阳靖,「你发什么火?我好心好意帮你救助你族内的病人,阿布辛辛苦苦带着我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些草药的。」
他从她手中夺过药仅丢给阿布,「怎么用,你告诉阿布,但是不许再进去」
她瞥他一眼,见他似是真的生气了,只好走到一边和阿布仔细交代了用法用量,看着阿布进了帐子,这才返身回来,对他安抚的笑道∶「行了,都听你的了,这下哈格桑大人不会再板着脸生气了吧?」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在他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他抓过她的手,将她拖到马旁,直接丢到马背上。
杜雅洁忙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走呢!今晚是病情的关键时刻,我得守在这里帮忙照看着,一直等到大夫来了才能走。」
「你又不是大夫。」他咬着牙说。
「我自小看过不少医书,基本的医理还是知道的。靖,你是仙兰的族长,你一定不希望在仙兰的草原上爆发这种疫病吧?仙兰人的医药条件差,这么大的草原上精通医术的大夫却是少之又少,一旦有疫病爆发,那仙兰人将要遭遇的就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我既然是你的哈达尼,就一定要负起责任来,为你解决这场危机。」
他定定地看着这个神情庄重的小女人,在她娇小的身体里,此刻似是有一股不可撼动的无形力量凝聚,令他都不得不敬重仰视。
他想了想,哼道∶「好,许你留下来。」
她立刻灿烂地笑了,再度跳下马背,一手拉住他的手,说道∶「你也别杆在这里,若是想帮忙就跟我来」
她的力气没有多大,但是他竟不自觉地被她拉着向前走。望着她的侧影,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位小妻子身体内所拥有的力量,也许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了。
一个女人,如此抛头露面在外面做事,这本是仙兰男人的大忌讳,可偏偏她如此做来,并没有让他心中产生多少厌恶。除了担忧那些幕后黑手会再次对她不利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她会在草原上迷了路,担心她因为不了解仙兰的民俗而得罪了旁人却不自知,更担心像今夭这样,明知有被疫情传染的可能,她竟然还像个战士似的,不知死活地往前冲……
他的目光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地胶着在她的身上,移不开了——
第6章(1)
杜雅洁经过一番调查,确认这次发病的几个人是住得较近的亲戚,平时也会在一起吃饭、一起放羊。因此一人生病,彼此传染。好在目前还没有新的病患出现,希望能就此将疫情控制住。
她一直守在帐子外面,里面病人有任何的情况变化,阿布就会出来告诉她一声。
阿布是阿绵族长的儿子,今年才十七岁,虽然不多话但是勤劳努力,杜雅洁对阿布赞赏有加,不停地向欧阳靖推荐,「如果你需要一个可造之材做你日后军中的得力助手,阿布一定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很少看到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又是一族之长的儿子,能这样纤尊降贵,心甘情愿地去照顾自己的同胞朋友,不在乎疾病,也不在乎他们的地位是否不及自己。你的身边真的应该有这样一个人!」
欧阳靖抓着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知不知道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夸奖别的男人,在仙兰也是大忌。」
她愣了一下,又笑道∶「阿布才多大年纪?我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
他哼声道∶「那你有多大年纪?」
她嘻嘻一笑,「我嫁给你之后,辈分就大了嘛。」
「强词夺理。」欧阳靖始终沉着脸,但是抓着她的手不肯有半点放松。
子夜时分,帐蓬内的病人病情已趋于稳定,杜雅洁耐不住一天的痕劳和困倦,打着哈欠靠在欧阳靖的肩膀上睡着了。
阿绵送来了宵夜和马奶酒,见两人相依相偎坐在帐子外面的草原上,呵呵笑道∶「哈格桑,你终于找到了一个像你翅膀一样有力的哈达尼。她的美丽仁慈和才学,一定会成为我们仙兰人口中的传奇。」
欧阳靖低头看着她熟睡的小脸,问道∶「但是您不会觉得她太过自由、不守规矩吗?古隆长老就很不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脾气。」
「咱们仙兰人的规矩和昊月人本就不一样,她不是自小生活在仙兰,不守咱们的规矩也是正常的啊。难道当五彩凤凰驾临草原的时候,我们偏要把她变成一只灰扑扑的发呆鹤鹑吗?」
欧阳靖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杜雅洁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天亮时分,这一觉睡得很香,但是睁开眼时,眼前的光亮全被「一堵山」档住。她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欧阳靖的怀里,不自觉红了脸。
成亲的第一夜,两人的激情缠绵让她疲惫不堪,第二天醒来之后,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事实上,两个人才相识不过几日,她对他还是感到陌生,可偏偏他已经是与她生命相连的亲人了。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又是奇妙,又是不安。
不知道他能带给她的是一份怎样的生活,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真能过上她所期待的那种幸福甜蜜的日子。但她想,这个男人应该是值得她依靠的,最起码在他身边,她能够感觉被保护着、被疼惜着,而这种感觉,以前只有在亲人身边才能够得到。
多奇妙,今生今世,会有一个和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像父母、祖父那样爱着自己。而这个人,曾经和她分处千里之遥,从不相识……
也许是因为她思虑时呼吸的节奏与沉睡时不同,当她左思右想之际,欧阳靖也睁开了眼。
乍然四目相对,她很不好意思地想别过脸去,却被他的手掌托住了后脑,只好与他直视。
「那个……病人怎么样了?」她小声问道。
真禁不起他这样火辣辣的直视,即使在昊月她有那么多的男性发人,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看她,就好像能一直看到她心底。让她心跳乱了节拍,呼吸乱了节奏,向来伶牙俐齿的她,此时连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蓦然搂住了她的唇,将接下来那些哆哩哆唆的废话都一并吻住。昨天真的很想对她发脾气,气她不听话一个人骑着马跑来跑去,万一碰上那些杀手怎么办?
以前别人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全草原都知道她是他的新婚妻子,是哈达尼,是昊月皇帝派来与仙兰缔结友好关系的使者。想杀她的人甚至可能不只一群人,她怎么可以如此不珍视自己的生命?还有这据说会容易爆发疫情的传染病,她就算是戴了手帕,洗净了手,又怎能保证一定不会被传染?
阿绵族长居然还说她聪明,她哪里聪明?她笨得就像一只羊,一只待宰的小绵羊!
他的怒气忍了一晚,终于在今晨爆发,唇舌上的力度让杜雅洁涨红了脸,躲也躲不开,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直到他的大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抚弄,害得她娇喘连连时,她才不得不开口求道∶「别……好歹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又不是在家里,你就不能……矜持些吗?」
他停了手,却盯着她的眼,哑声道∶「那今晚回了家,你能让我『心满意足』?」
她哪里听过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捂着脸翻过身,从他怀,中挣扎起来,看着自己身上已经产生皱折的衣服,叹口气,拚命用手想把它们拉平整好,却又被他的一双大手搂入怀里。
「以后做事必须听我的话。你知道我们仙兰男人怎么对待不听话的老婆吗?」
「打她?」她眨眨眼,娇笑着回头看他,不信他会舍得打自己,他虽然看上去强悍,但是她知道他身体内必有一颗柔软的心。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一下顽皮又妩媚地问∶「你舍得打我吗?」
他的胸口酝配麻麻,抱着她的力道不禁又加重几分,让两副身躯又再贴合了些,轻轻啃咬着她白哲的脖子、柔软的耳垂和那让他流连不已的芳香红唇,带看几分威胁口吻的对她说∶「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以把你卖掉。」
「卖我?」她惊讶地张大眼,「谁会买别人不要的妻子?」
「口亨,多看呢。买回去做个女奴也好。」他故意恶狠狠地威胁,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从认识这丫头起,他就只想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一即使她有多么让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