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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难侍候 page 8 作者:连清

  乱了乱了,“单家堡”里里外外全乱成一团,再加上单家与殷家又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来,毕竟一旦有人命损伤,两家争取“仁义王”的筹码将会全数消灭,以至于就算打成一团,双方大都用拉扯、挥拳、掐脖子的方式互相攻击,顶多再用扫把到处乱挥罢了,倒是不敢过于凶残。

  经过半炷香厮杀的混乱后,两方终于在疲惫不堪以及脸肿手痛、无力再打的情况不开始收手。

  然后……

  “人呢?”

  “对啊,人呢?”

  “你们看到没有?”

  “没瞧见。”

  “还不快找!”

  引发这场争夺战的正主儿不见了,突然不见了!

  “花帖呢?怎么不见人影?找找啊!花帖人呢?”单、殷两家发现正主儿失踪了,赶紧寻找起她的踪影。

  “少爷,花帖呢?您把她藏哪儿去了?是不是您把她藏起来了?”洪管家满头大汗,而且手臂还流着血,好不容易找到了也陷在人堆里的少爷,这才发现单壁也“参战”了,且弄到衣袖都被扯破了!“啊!不理花帖了,少爷更要紧,您的衣服破了!”洪管家大惊失色,理不得花帖在何处,先处理自己的主子要紧。

  “不用换!”单壁脸色难看至极。花帖原本被他抓在身边的,却在殷家的青衣人一拥而上时被她挣脱掉。

  他欲抓,她却被人推挤开,他上前追,但在殷家青衣人的攻击以及单家护卫上前保护的混乱里,她却被推得更远了。

  然后……身影消失。

  花帖走了,趁着一片混乱时,离开了“单家堡”。

  她最后还是运用了“殷家庄”的力量,逃出他的手掌心外。

  第六章

  “喂,老周,‘单家堡’跟‘殷家庄’打架的事情你跟老胡听说了没有?”市集里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吵嚷的街上除了采买以及闲话家常外,另外就是不断谈论单、殷两家三天前的激烈战斗。

  “老包,你的消息未免太慢丁点,事情都过去三天了,你还问我知不知道这两家打架的消息,你不是外号包打听吗?”突然凑上来的乡民甲疑惑地问道。老包的包打听之名可是众所皆知的。

  包打听翻了记白眼后回道:“我当然知道单、殷两家大打出手的消息,只是事情已过三天,有没有更新鲜的消息传出来啊?大伙儿聊聊嘛,我也好顺便打探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啊!对了,先前放话被欺负的奴婢确定就是花帖了吗?传言还说单少爷毁去了花帖的清白,倘若消息属实,真让人意外呀!单家少爷怎会去沾染一个女婢哩?他是单家唯一的子嗣,尚未娶妻不就是因为眼界高吗?这样倨傲的男子竟去沾惹奴婢,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有还有,倘若单壁少爷看中的女人真是女婢花帖,那花帖又何必逃跑呢?不合常理对不对?”

  “老包分析得极是!堂堂单家少爷钦点她来暖床,女婢有机会飞上枝头,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会逃?”

  “还有,‘殷家庄’又为什么会介入,去救单家的奴婢呢?”

  “……花帖该不会也与‘殷家庄’的公子有暧昧吧?“

  “可能喔!花帖就是在这两家之中周旋,才会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啧啧声不断,每个人都努力地打探最新发展。

  “倒是经过此事后,我忽然发现‘殷家庄’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庄呢!殷家下畏惧‘单家堡’的势力,拼命拯救受难的奴婢,可说是将仁义两字执行得淋漓尽致啊!”

  乡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其中还出现暗中捧抬“殷家庄”的言论。

  “我很怀疑‘单家堡’是否有见不得光的内情,否则怎么会发生欺奴这么恐怖的事情?‘单家堡’真有资格成为‘仁义王’吗?”有人乘机倒打“单家堡”一耙。

  “能让奴婢因委屈而逃走,‘单家堡’绝对有做坏事!此事倒也印证了‘单家堡’没有众人以为的单纯与善心,单家真有资格当‘仁义王’吗?”又是另一个质疑。

  “当然有资格!”

  “单家堡”的人碰巧经过,乍听乡民们围成一圈又一圈地对单家指指点点,立刻挺身护卫自家主人。“单家哪里来的恐怖秘辛?也没有见不得光的内情,你们的臆测之辞通通都是谣言,恐怕是被‘殷家庄’给利用了!”

  “单家堡”人遵循主子的交代,在外边若听到打击单家的消息一定要澄清。“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你们与‘单家堡’为邻也该有五代了,单家是大好大恶之徒吗?不是吧?乡亲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绝对懂得分辨真相。”

  “有道理。”与单家为邻许久的俪城县人实话实说,单家人绝非好恶之辈,只是这些年来很努力行善布施就是。

  “至于近日来为何会有那么多不利于‘单家堡’的谣言散布,情势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要扳倒单家好谋其利。”单家人狠狠瞪住放话污蔑单家的男子。“你是何居心?居然故意扯单家后腿!”

  “怀疑单家沽名钓誉哪里错了?”反驳。

  “你又胡扯!莫非……你是殷家人?!”

  “是又怎样?又要打架吗?”

  “打就打,怕什么!”

  “来,打呀!”

  “打就打!”砰!

  乒乒乓乓~~砰砰砰~~又是一阵混乱。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围观百姓大吼大叫着。

  现在只要进到人多的地方,就可听到三天前“单家堡”与“殷家庄”争执打斗的纷争,万一两方对上,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

  这是打扮成乞丐模样的花帖这三日来的所见所闻。

  花帖脸上污黑黑一片,让人看不清楚样子,头发乱扎,像极鸟窝,身着粗布破损肮脏的男子衣衫,那是她在路边捡到的衣物,也幸好她从单家逃出时还可以捡到一套破烂衣服让她变装,让人认不得,让人避而远之,否则她极可能已被“单家堡”抓回去治罪了。

  咕噜咕噜~~肚子好饿喔!

  花帖按着肚子离开争吵的圈圈,无力地走向市集的另一头。她就是因为耐不住饥饿,才会冒险现身在街上买食物充饥。

  幸好她先前因应想逃的欲望,私藏了一点点银两在身上以防万一,也才得以让她度过这几日。

  “一颗馒头,钱给你。”花帖压低嗓音且迅速地递钱给老板。

  “拿去!快走、快走!”卖馒头的老板丢给眼前的乞丐一颗馒头后,挥手要对方离远一点儿,以免妨碍他做生意。

  “好,我走……”花帖捧着馒头快速离开人烟聚集地,躲进短短窄窄的小巷内。她的乞儿模样让人不敢靠近,也给了她可以安静吃馒头的地方。

  她撕下白馒头塞进嘴里,嚼呀嚼,没任何味道,又撕一块塞进嘴里,嚼呀嚼地、嚼呀嚼地……有味道了,是一股苦涩之味。难咽的味道从齿间流入咽喉,渗进心中,散到四肢百骸。

  身子突然无力。

  花帖颓丧地靠着墙壁,抬头仰望天空。白云在蓝天下游荡,看来好潇洒,这正是她追求的天地。原本以为走出“单家堡”便能海阔天空,哪知尝到的却是天下之大无她容身之处的困窘。

  都该怪单壁!一句清白已毁让她的人生正式毁去。

  在她清白染尘的一刹,就注定了不会再有男子敢关注她了,且她又叛离了“单家堡”,成了人们口中的争议人物,也不会有人敢收留她。

  她虽然逃掉了,却无路可去,前程全都葬送了,往后的人生只剩下黑暗……

  “呃,雨水?”才思忖到黑暗,头顶上竟就变得黯淡。抬眼一看,不知何时竟移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盖住了原本的蓝天白云。

  “怎么老天都要欺我呢……”感觉到细细雨丝,就要下大雨了,她得快找间破庙避雨,然后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对啊,怎么走,

  她疑惑又彷徨。

  只因,还是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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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太爷早该砍了花帖的脑袋才对!”单太爷重重地拍桌大吼,朝宝贝孙子喷气道:“老身好懊悔!在她犯上时就该杀了她才对,这样就不会出乱子,也不会让她捣毁老身争取‘仁义王’的筹谋了!”计划不仅没有按部就班,还搞出严重的意外来,单太爷当然恼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单壁淡淡应了句。

  在花帖离开“单家堡”后,单壁竟异常平静,静到连单太爷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或是暗中做了什么,这情形让单太爷更火大。

  “所以我怒呀!本太爷不仅该杀她,还应该将她毁尸灭迹才对!”单太爷愤愤不平地加重语氟。

  “花帖是您弄进‘单家堡’的,要她侍候我也是您的决定,她在堡内作怪相信您也知晓,但却放任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既然当初您都不吭气,此刻再愤慨不平又有何用?”单壁讥诮地回答。

  单太爷反驳道:“本太爷没料到她会叛离单家,本太爷没想到她会诬蔑单家,本太爷更没发现她居然跟‘殷家庄’勾搭上!最严重的失策就是——你居然制不住她!”

  “牵连到我身上来了?”

  “当然是你的错!你这主子毫无威权可言,竟然被个小小奴婢给戏弄了,到底是不是主子呀?”单太爷摆明了要跟孙儿杠上。

  单壁的眉心蹙了下,但很快地就又舒展开来了。他被花帖给戏弄了吗?

  单太爷夹杂杀气的嗓音又逸出。“老身后悔了,老身真的很后悔!老身实在不该善待花帖,该在她犯上时就秘密处决她的!”

  “太爷,您真的动了杀念?”他声倏沈,对祖父的情绪波动他一向可以掌握,听他三番两次要花帖去死。杀气十分明显。

  “花帖所犯的罪行足够我杀她一百次了!老身这回不会再手软!”单太爷口气严冷地道。“杀她才是永绝后患的最好方式!再加上她已逃出‘单家堡’,对咱们‘单家堡’更不利,因此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她,并且暗中杀她灭口,才能让‘单家堡’突围而出!”他看着孙儿。“你赞成我的决定吧?”

  单壁回下眼,淡淡道:“一旦她死去,咱们就真的和‘仁义王’之名断绝了。”

  “你不想杀她?”单太爷反问。

  “孙儿只是在告知您,杀了她以后所会引发的后果反而不利于夺取‘仁义王’。”

  “不会。”单太爷胸有成竹地答道:“本太爷派个高手制造她落水致死的假象,待她死后,再指控她是偷单家珠宝潜逃,因为被发现窃盗恶行才会释放出单家欺奴的消息以求自保,并且引来‘殷家庄’救她。要知道,花帖终究是奴婢身分,而且老身先前行善助她花家,最终却得到恩将仇报的下场,委屈的是谁,相信皇朝百姓们自有评断。所以只要将老身方才编造的‘故事’传散出去,然后再四处行善撒钱,很快地,单家的仁义美名就又会传遍天下,百姓们最后也会选择相信单家而非花帖了!呵呵呵……”

  奸诈、虚伪,心机深重。

  单壁并不意外太爷的作风,他本就如此,为保护单家,牺牲外人之事也做过许多,但都是发生在暗处,所以无人知晓。

  单太爷心坚意决地再道:“老身这就派人打探花帖的下落!对了……”他忽然看向孙子。“你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花帖?”

  单壁没吭声,掌心拢缩,却发现手心早就冒出汗珠。

  “依你对花帖的厌恶,应该会想到更好的手段对付她才是吧?太爷对你有信心,来,说说你的法子。”太爷追问道。

  “不,我不会把力气放在花帖身上,要玩耍您自己玩去。”单壁倏地回身,头也不回地往厅外走去。

  “等等,别走!谁说老身要玩耍了?本太爷是要杀人,杀人啊——”他扯开喉咙喊道:“为保我‘单家堡’美名,就一定要好好惩治花帖——”

  砰!

  是单壁重重地甩上门扉的声响!

  太爷声止,望着摆荡的木门,唇畔竟然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来。

  他老狐狸之名可不是随便冠上的,所以……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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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白馒头。”花帖故意粗声粗气地道,害怕娇软的女音会害她被识破身分。这些天来,她把身分隐藏得很好,都没被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你每天吃一颗馒头烦不烦?”这乞儿这十多天来天天吃白馒头,不腻吗?卖馒头的大块头老板善心大发地再给她一颗芋头口味的。“拿去。”

  “这是……”她眨着眼,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感动。

  “你还不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真奇怪,你怎么不换个地方乞讨,老黏在市集街上徘徊?”

  “好,我走、我走……”花帖不敢多言,低着头快步离去。是啊,她怎么还不离开俪城?明明是极危险的地方,一旦身分曝光的话性命就不保了,可她就是走不了。

  “咦?”花帖的脚步忽然顿住,感觉有人在盯梢她,但……可能吗?她衣衫褴褛,脸上污渍黑又脏,完全不像个女孩儿,不该会被认出才对。

  许是多心了。

  她又走。

  先前日日夜夜算计着要出单家,现下真的出府了,却还是在俪城县里绕呀转的,每当想离开,步伐就特别沉重,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后,就又会被一股莫名的无形力量给拉住。

  “呃!”花帖的脚步再度停下,心中警铃大作!似乎真有人在窥视她,是“单家堡”还是“殷家庄”的人?

  花帖的脑子瞬间空白,不管是单家或殷家,被找到的话,她都会很凄惨的!

  走走走……走走走……快走,快走、快走……

  冷汗冒出,可不要被识破身分了呀!

  那盯梢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花帖倏地回身。

  身后有行人,但没有怪异的人,而且行人们全都捏着鼻子离她远远地,她一身乞丐装扮吓退了一堆人。

  并没有看到跟踪她的人,难不成全是自己多心了?真担心会瞧见单壁……

  单壁。这名字挥之不去,甚至连他阴沉邪坏的神情她都深深惦记着。连他的坏都能成为记忆,可见得她已将单壁这个人镌刻在心版上了。

  那个把她视为女奴、玩物、低下人等的傲然公子,她居然摆脱不掉,而且走不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

  唉……

  花帖漫无目的地走着,到处走着,走到俪城县最边陲的郊野地带。

  一望无际的绿草散发着甜美香味,美极。远方的烟云变幻无常、飘渺迷蒙,亦美。溪水如白练般婉蜒于绿野间,宛若一幅画,像极人间仙境。俪城县城郊人烟稀少,却是秀美恬静,这样的环境一向是她的游访之地。想她在家乡时,常外出寻找名胜美景游玩,此地就宛若山水画像般,只可惜她正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之际,无心驻足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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