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徐路儿朝锁头一看,竟发现门锁是开的,「昨晚没关好吗?」但她又马上否认,「不可能,我分明有锁好门。」
她和丈夫都是最晚走的,丈夫锁门后,她一定会再三确定门有锁好,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所以不可能会忘记,但这门居然没锁,怎么会?
「会不会遭小偷了?」冬儿猜道。
江定拓和徐路儿有点心惊的对看了眼,马上进店铺里查看,架上很整齐,并没有商品被偷,徐路儿再打开各个抽屉查看,江定拓则搬出锁在柜里的钱箱。
「银子都在。」江定拓抬头道。
「抽屉里的重要物品也都在,但有被动过的痕迹。」徐路儿接着道。
这就奇怪了,香品没被偷,银子也在,但抽屉明显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小偷到底是在找什么?
她忽然想到二楼还没去看,立刻上楼,就见调香室里,香料被撒的都是,她放在桌上,从总行拿来做练习的香方单子也被翻过,还掉了好几张在地上。
她脑里冒出一个想法,发颤道:「该不会……他们是在找鸳鸯香丸的香方?」
因为鸳鸯香丸大卖,有同行眼红想抢香方,据眼下情况,她只能这么想。
跟着上楼的江定拓、阿广和冬儿也被眼前凌乱的情景吓了一跳,再听到徐路儿的话,都觉得十分有可能。
为查清楚这事,夫妻俩今天决定不开店,不久,莫德和伙计陆续抵达,在得知此事后都愤愤不平。
「实在是太小人了,看我们卖的好就眼红,使这种下三滥招数!」
「到底是哪一家干的?」
「是洪记、吴记,还是林记?」有人说出几家和江记竞争的香行。
徐路儿也只能想到是同行竞争,不过这真的是她始料未及,她并不了解商场的阴险,幸好香方内容只有他们夫妻和柳师傅三个人知道,她也都随身将香方单子放在身上,才没让对方得逞。
江定拓可气坏了,他最恨这种阴险之事,这鸳鸯香丸可是他和徐路儿努力研发出来的,说起来还是徐路儿的功劳最大,对方居然想抢香方得利,实在卑鄙。
他马上朝阿广命令道:「对方是昨晚潜入的,你找几个人去问问附近人家,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江定拓这么一说,徐路儿突然想到,那小偷会不会去府邸里搜?
若是为了得到香方,没道理会放过他们住的地方,会不会趁着他们不在家时浅进去?
她马上说出自己的疑虑,江定拓一听,马上让阿广回到江府戒备着,或许能将小偷逮个正着。
可惜晚了一步,在他们离家不久,他们两人的寝房便遭人侵入,抽屉、柜子都被搜过了,枕头被褥也有被翻动,许多物品都杂乱的丢在地上,凌乱的像场灾难。
惊人的是那小偷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大门有护卫,府邸里也常有丫鬟、婆子在走动,却没有任何人看到有外人闯入,而且对方居然知道她在江家有个香料室,连那里也被搜了!
徐路儿感到很不安,对方都敢明目张胆的偷到江家来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干脆将香方单子给烧了,反正内容她早背起来了。
到了下午,还有事情发生,从柳师傅那里传来挖角的消息,有人想重金挖他过去,但对方身分不明,不知是哪家香行的,柳师傅是个对江记忠诚又有节操的人,不受诱惑的拒绝对方。
这让江定拓和徐路儿更加忧心,怀疑对方查到柳师傅也会做鸳鸯香丸,才重金利诱将柳师傅引出来,再威胁他说出香方以及炮制方式。
鸳鸯香丸有着特殊的炮制手法,光有香方是不够的。
因此,江定拓深怕柳师傅会有危险,所以从他以往待过的镖局里,聘了人保护柳师傅的安全。
江定拓倒不怕自身安危,就怕对方直冲着徐路儿下手,他亲自保护她,但也怕他保护不周,又多聘了两个人待在店里看着。
他暗暗发誓,有他在,对方休想动他的人一根寒毛。
第8章(2)
许是江定拓防备有加,对方无从下手,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相当平顺。
徐路儿真希望,对方能就此死心。
这日的生意就和平时一样好,客人鱼贯似的进进出出,突然有个客人抱着一大盒香丸,整个倒在桌上,劈头骂道:「这什么鸳鸯香丸,骗人的玩意儿,我三天前买的,都发霉了,居然卖这种烂玩意儿给我,真是欺人太甚!」
伙计从没遇上这种情况,解释说香丸可以存放半年,但客人不信,他们只能找莫德来处理。
莫德看着一颗颗发霉的香丸,他先是蹙起眉,接着客气的说了和伙计一模一样的话,「这位客官,你说这香丸是三天前买的,但一般香丸只要好好存放,可以放个半年,不会那么容易坏的,而且现在也不是雨季。」
「你这是说我欺骗你们吗?可这些明明就坏了!我不管,退钱!」
「客官,你想想看,是不是有沾到水气……」
「什么,你是想诬赖我故意弄湿香丸吗?原来老字号江记都是卖这种坏的东西给客人,再诬赖客人的吗?」客人火气也大了起来,几乎用吼的。
莫德有理说不清,在旁的伙计也听得气愤不已。
明明是客人自己保存不善,竟怪罪他们!
而且照他们看来,香丸就算沾到水气也不至于整颗发霉,分明是一颗颗浸入水里,还指责他们诬赖,简直含血喷人。
「怎么回事?」
江定拓和徐路儿相偕走下楼,当江定拓那高大强壮的身影一出现,那人的声音立刻变得支支吾吾。
「这、这香丸坏掉了,你是江大少爷吧?怎么可以卖坏掉的东西给客人……」
江定拓和徐路儿看向那发霉的香丸,都吓到了,在听到莫德说那是三天前买的后,便认为是这个客人有问题。
徐路儿蹙着秀眉,江定拓拍了拍她的肩,「让我来。」
他冷冷一笑,虽然说他现在学会如何客气的接待客人,但是他可不接受这种恶意来找麻烦的人。
「这位客官,我们的香品绝不可能在卖出的第三天就坏掉。」他态度坚定地道。
「可明明就坏了,肯定是你们质量不好。」
「客官,江记的香品是有口皆碑的,质量不可能有问题。」
「那你是不退钱了?」
「香品只要好好保存,都可放上半年,既然不是香品本身的问题,恕不退钱。」
虽然做生意不能得罪客人,但退钱就代表他们承认质量有问题,江定拓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也相当沉得住气,尽量和颜悦色地说着,纵使他的额头已经浮出青筋,笑容也带有杀气,但比起以往直接拎起对方衣领警告的野蛮行径,这样已经斯文太多了。
「你……」客人本还想说什么,但见江定拓脸色冷沉,周遭客人也打量着他,他一时感到难堪,立刻转头跑。
客人见他跑了,在后头取笑,总是有这种人在,见怪不怪了。
这种事发生一次,对店铺的生意没有影响,也没有人会在意,但若连续几日都有人拿着发霉的鸳鸯香丸来闹,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真有其事了,江定拓阻止不了流言,只能看着店铺的人潮逐渐变少,就连总行和其它间分行的生意也都受到影响,客人都怀疑江记其它香品也有问题,拒绝上门来买。
这些事传到江老爷耳里,他气炸了,再任由这种丑闻传下去还得了,江记的商誉都快没了。
但江老爷相信儿子、媳妇,再加上他知道先前店里和府里遭过小偷,意图偷取香方,连挖角柳师傅也失败,更认定对方是得逞不了,才会躲在背后想毁坏鸳鸯香丸的生意,好让人不想上门。
「实在欺人太甚!」
「一定要将他们捉出来!」
店铺里的人都怒气腾腾,这家店是他们和江定拓夫妻共同付出心力的成果,居然遭人恶意中伤,害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鸳鸯香丸卖不出去!
江定拓是最自责的人,他保护不了他的店铺,还害得整个江记被牵连,令他愧疚不已。
当然也有不少客人仍信赖他们,都说向他们买的鸳鸯香丸放了好些日子都还是清香无比,并没有发霉现象,只是没有太多效用,商誉受损是不变的事实。
江定拓好久没打人了,现在拳头可痒得很,咬牙怒道:「我一定要将躲在背后的主使者捉出来!」
徐路儿自然也和江定拓等人一样愤怒不已,这家店不只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还有着特别的意义。
重生的她很难去相信别人,是有了这家店后,她才渐渐学会去信任江定拓兄妹以外的人,慢慢的放下她的防心,真心对待身边的人,喜欢上这群与她共同努力的员工,她无法原谅那个人。
阿广在这时候来了,「大少爷,那几个来找麻烦的客人我都找到了,他们都说是拿人银子办事的,然后就什么都不肯多说了。」
江定拓怒眉一挑,真想狠狠揍他们,逼问出是谁授意的,但他不能这样做,他现在已经不当恶霸了,不能打人。
「去把他们找过来,说本少爷请他们喝茶!」他委婉道。
虽说要请人喝茶,也是粗蛮的将人绑来,顶多不打人罢了。
那几个人一看到江定拓可都吓坏了,全都老实招出来,说是一个叫阿忠的人要他们这样做的。
江定拓找了画师,要他们说出那人脸上的特征,当画像出来时,江定拓越看画越觉得熟悉,是江定兴身边的小厮阿忠。
若是江定兴的话,那元氏肯定也有参与。
江定拓和徐路儿都没想到幕后黑手竟是那对母子,一来是他们已和江老爷谈妥,接下来要让鸳鸯香丸在总行、各家分行贩卖,并不打算独占利益,他们母子没理由偷香方,二毁了鸳鸯香丸的名声,等于毁了江记的商誉,这可是相当愚蠢的事!
「得不到香方就要毁掉吗?不惜破坏江记长久以来的商誉,也要让我失败吗?」江定拓十分痛心,「我都让了那么多,还不够吗?」
徐路儿好心疼江定拓,他也只是想守着这家店铺,证明自身的价值罢了,为什么他们要狠心破坏?
「说来说去,就是我们店铺生意太好,他们母子怕爹会因为鸳鸯香丸看重你,改变主意将江记传给你,所以想趁早毁了鸳鸯香丸。我想一开始他们偷香方,只是想改良,做出比鸳鸯香丸更好的香品赢过你,后来因为得不到才出此下策。」她分析道。
江定拓眸底充满愤恨,「路儿,我不能原谅他们母子伤害江记的商誉,这次我不会再退让了,我要给他们好看!」
徐路儿赞同的点头,没道理都被对方害得那么惨,还要乖乖被欺负,她可不是良善的人。「那我们先找出证据。」
「嗯。」
徐路儿和江定拓看着彼此,都知道这事急不得,可不能冲动行事,得好好思虑、重长计议。
一家叫瑟香的高档酒楼前,陆陆续续有身分显赫的客人进入,酒楼总是宾客满座,一天能赚得上百两,这时在隐密的后门,有辆马车悄悄停下,马上有小二来接待。
那男客人戴着笠帽,垂下的面纱罩住他的脸,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一看便知是刻意想隐藏身分。
酒楼里总是有这种想保密身分的客人前来,瑟香也提供了隐密的包厢,这包厢可不便宜每次都要花下巨额,可不是一般百姓付得起的,另外,在踏入前还会被检查身分,以免误收了江洋大盗之类的钦犯,替酒楼惹麻烦。
「公子,老地方已帮你备好了。」小二显然是认识他,恭敬道。
「来了吗?」男人语气里带着兴奋。
「是的,来了。」
男人在小二的带领下,脚步变快,进到隐密的厢房。
一踏进房里,他便看到有个女人坐在床上等他,马上摘下头上的笠帽。
那两人便是江定兴和谷清雪。
「怎么现在才来?」谷清雪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但那嘟起的红唇格外有媚劲,只会让男人血脉贲张。
「当然得小心一点,我们的事可不能被发现。」江定兴走向她,当着她的面脱下外衫,一张斯文俊秀的脸满是欲望。
「你分明就很享受!」谷清雪呵呵笑道,青葱玉指在他胸前戳了戳。
江定兴的心脏兴奋地跳着,这女人是个有夫之妇,这样私下幽会总是带给他很大的快乐与刺激。
谷清雪外表高傲优雅,也是个喜欢偷欢的人,所以当两人在一次生意场合上见面后,就天雷勾动地火对上眼了,之后他们让彼此的心腹互传消息,约在这个地方见面,已经三个月了。
「不想我吗?」他看她在他胸前戳着的小手,心痒痒的想捉起来咬。
「想死了!」谷清雪朝他甜腻一笑。
江定兴立刻扑倒她,房内顿时充满羞人的呻吟。
完事后,两人依偎着,谷清雪想起一件事,关心地问道:「对了,江记传出那样的传闻不要紧吧,听说生意变差了。」
「那是我传的。」
「你传的?!」她颇为惊讶,没想到竟有人会放出对自家香行不利的消息。
「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大哥研发的鸳鸯香丸大卖,若不毁了,我爹就有可能会把江记传给他,我不能让他夺走江记。」江定兴阴沉地道。
自从娘跟他提点要防着江定拓后,他就下方百计想毁了鸳鸯香丸,即使伤了江记的信誉也无妨,反正江记还有许多香品,往后他再推出更好的香品,卖的比鸳鸯香丸好就行,但娘却气他擅作主张,骂他不该使出这种手段毁了他爹一手建立起的商誉。
一直以来,他都是听娘的话行事,但这次娘找人去偷鸳鸯香丸的香方,又重金利诱柳师傅,却都失败了,他知道他不能再依赖娘,他得靠自己保护江记不落入江定拓手中,而毁了鸳鸯香丸的名声是他想出最好的法子。
谷清雪多少也知道他与兄长江定拓的竞争,两人在一起,总会诉说彼此的心事,好得到慰藉。
她心里虽惋惜着毁了鸳鸯香丸可惜,却没有不识相的说出来,反而好奇的问道:「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对付你大哥?」
江定兴恶狠狠道:「接下来,我要替他制造些丑闻。我大哥自从娶妻后就过得顺心如意,他娶的那个小丫鬟好像有帮夫运,分行开得很顺利,他也不再惹麻烦,我爹对他可满意了,这时要是塞个有夫之妇或声名狼藉的女人给他,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我爹也会对他感到绝望,不会想把江记交给他了。」
谷清雪美眸闪过狡猾的精光,「让我来帮你吧,我有适当的人选。我夫君新纳的小妾很得宠,结果那女人老在我面前示威,我一定要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