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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七王妃 page 9 作者:艾林

  妖女!谁?苏遥卿左右梭巡。难道是在说她?!

  “大胆妖女,快快显出原形,你以为我小春子不知道你的底细吗?哼哼,汴梁城几位一品诰命夫人都说你是狐狸精,你肯定是对我家主子施了妖术。”小春子一见到她就断定她非常人,天下哪有女人长得这么风华绝代。

  “哦?!妖术?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妖术。”她冷冷地横他一眼,心中哭笑不得。

  “铁狮,把小春子带下去。”赵冼锋向外吩咐,铁狮人已杵在门边准备动手。

  “苏遥卿,你的眼神就是妖术,主子主子你看,她又用眼神刺我了,你看到了没?”小春子紧张地大叫,“哇!好痛、好痛,刺得我好痛,小春子突然头好晕,主子闪边,有小春子在!”

  翻个白眼,苏遥卿手盘胸,看着小春子拉开阵式耍起宝来。

  “你去死吧。”正当小春子架式摆好了,小红却冷不防粗莽地跳进来,一把钳住他的脖子。

  小春子本就瘦小,被这一抓,压根无反击之力。

  小红扭脸对着主子道:“小姐,你跟好好公子再聊聊,这妖怪就交给我了。”

  “主……子……救……”满脸涨红的小春子哀哀相求,四肢狂乱舞动,可他的主子就是凉凉看着他,不动声色。

  拖着小春子往外走几步,小红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回头对着赵冼锋甜甜一笑道:“好好公子,你要我给姑娘备的热水已经好了。”说完,她便拖了小春子出去打。

  “备热水做什么?”苏遥卿戒慎地睇着笑得眸光闪动的赵冼锋。

  “当然是洗头啦。”他惬意地捋着袍袖,准备好好地享受。

  “不,我说不。”这么多年,这癖好他一点都没改吗?

  “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其实心里愧疚得要死。

  “你欠我十二年青春。”

  “我……”

  “你欠我五个子嗣。”

  “你不要过份。”

  “你欠我十二年来的牵肠挂肚。”

  她咕哝道:“牵肠挂肚的又不只你。”

  “你害我一把年纪,仍是孤家寡人。”他一脸哀伤,用充满令人心酸语气道。

  “停。”苏遥卿别开头,五脏六腑不停地纠结,他越说她就越疼。

  自始至终,他说得没错,那个臭老头虽然从中阻挠不少,可只要她积极一点、乐观一点,也许今日就不会这样。

  她是欠他。这十二年中,落雁院里曾有多少达官贵人来来往往,只要她勾勾手指,就会有人替她往宫里传信。但她什么都没有做,选择坐以待毙,耗费着本该属于他和她的恩爱岁月。

  回头一想,孤独的日子里,最令她恐惧的,是他的轻视,其实说她逃避,还不如说她畏惧,她怕他因她沦落风尘而厌弃她'放弃她,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全错了,她太低估她所爱的人。

  第7章(1)

  淡月朦胧,城西的万国寺市集,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要到凌晨才会散去,各家店铺都用耀眼的灯光招搅顾客。

  苏遥卿一身布衣荆钗,未着脂粉的小脸依然动人,身形娇弱得让人生怜,穿梭于市集中想寻找她急需的琴弦。

  小红大口大口吃着芝麻饼,大刺刺地走在前面开路,忽地,她脚步猛地顿住,“小……姐,小姐。”

  “怎么了?”顺着小红目光望去,苏遥卿所受到的震撼可是比她还多。

  “今日我出外办差事,你怎么就自个儿溜出来了?甭怪老鸨多嘴,我一发现你不见了,还差点动用大批侍卫。”眼前男人温和地微笑,他未戴紫金冠,未穿霸气的蟒袍,只着跟寻常的一件灰白布衣,可他的尔雅不凡却是换不掉的。

  “我只是出来买琴弦。”她低眉顺目地轻声道。

  赵冼锋给身后护卫递了个眼色,铁狮立即将小红带远,人群中只剩他们两人。

  “来吧。”他伸出掌,等她的回应。一阵风刮过,吹起他的袍袖和发带,在灿如白昼的夜里,她凝视着他,方寸大乱。

  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她缓缓上前,将柔荑交给他,任他拥着在人山人海中,脚踏残雪行进。

  同样的布衣,热闹的街市,彷佛在梦里,转回十二年前,那滋味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的心底。

  十二年前,他们也曾像这样,相依相畏地,混迹于尘世。

  “卿儿,这弦配你的玄音琵琶,应是不错。”赵冼锋带着失神的她来到一间琴铺里。

  “公子果然好眼力,这弦乃自大宛国运来,全汴梁也只有我这琴铺有此弦。这弦又韧又柔,能铿锵如雷电,亦能行云如流水。”店主舌灿莲花,自卖自夸。

  赵冼锋把琴弦绕在指上,再轻轻一拉,对弦质颇为满意,未问价,就直接叫店主上来。

  “姑娘真是有福,祝二位琴瑟和鸣,百年好合。”老板睇了一眼赵冼锋递上的银票,眉开眼笑地对着苏遥卿道。

  这话听起来好不耳熟,十二年前,那位热心的媒婆也好似这般说过,想不到多年以后,竟能再次听到。

  “一看这位爷就有心于姑娘,为讨姑娘欢心,不惜一掷重金购此弦。而姑娘也心想着爷,要不怎么会羞成这样子?!有情人该终成眷属才是。”识人无数的老板,哪能看不懂他们之间流转的情愫。

  “你……你赚几个银子,怎么话这么多?”她微恼,为什么总有人看得出她极力想隐藏的情感?

  刻意避开赵冼锋的灼灼目光,她望向街头灯火,在那风中摇晃的璀灿朦陇,催醒了她的记忆,她猛地一颤,那夜中春药之后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她当时说了多少伤他的话?她有拒绝,她有逃避,甚至于言不由衷,为何他只字不提,仍对她呵护备至?

  见她怔忡不出声,赵冼锋体贴地伸出大掌拉着她的袖,带着她离开。

  记忆中的他,与眼前的他,都令苏遥卿身不由己的心中小鹿乱撞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吐着气,快要融化在他身边。

  他一个灼热的眼神,冰山美人化成小鸟依人。

  “瞧见了吗?虽然说我们分开十二年,但一切都没有变。”如影随形,他垂下眸子,倾身捕捉她的脸红心跳。

  “你……”她还能说什么?以前见他如同生一场大病,心跳、羞怯,如今仍是如此。

  “一坛佳酿,被仔细珍藏十二年,一朝启封,你我都宁愿迷醉于此,从此不愿再醒。”嘈杂的人群中,他们俩凝眸相望。

  他低俯下身,在她耳畔,轻轻吐出最动人的情话。

  “苏遥卿,我此生最庆幸的事,就是找回你。”字字句句,轻柔而沉着,透出动人心魄、震撼红尘的力量。

  对!她喝醉了,快乐却又是那么的真实。她不愿醒,也不要醒。

  “主子,有刺客!”铁狮的声音突兀地爆开,惊醒了两人的美梦。

  苏遥卿连忙回头,只见人群中一阵骚动。

  “怎么办?你快走,不用顾忌我。”她推开他,挡在身前想为他多争取一点时间。

  “我的卿儿,我的小仙,我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走?来,我们来试试,看看还能不能跑得如十二年前那么快。”突来的危险,赵冼锋不惧,闲适地拉起她的手,对她顽皮地眨眨眼。

  “好,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面容仍是冷的,但她的决心坚定得不容置疑。

  她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

  眼见刺客逼近,两人极有默契的携手钻入街边深巷里,机敏而惊险的躲过了袭击。

  这日,卯时三刻刚过,处在睡梦中的苏遥卿感觉到有人将她从暖暖的被窝里挖出来。

  眨眨眼,映入眼帘的是——车顶?她什么时候被带入了马车了?那颤动之感,耳边传来车辕的吱呀声,马车内十分开阔,朱柱绣窗,华丽气派,视线再一转,她对上一双柔柔盯着她的眸子,一瞬不瞬,让她的心顿时漏跳两拍。

  “醒了?”赵冼锋爱怜地微笑着,把披头散发的她揉进怀里。“不会怪我,这么早就把你拉出来吧?”

  他做了坏事,还一脸无辜与无害。

  她没辙的嗔道:“怪。”靠在他怀里,好温暖,她舍不得动,只有偏头示意她的不满。

  “你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脸蛋红扑扑的,满是小女儿的娇态。

  “你是要带我去哪里?”她提出疑问。

  “带你去上朝呀,让你看看我上朝时是何等模样。”

  苏遥卿这才注意到他身着朝服。“你不要寻我开心。”他要带她去宫里?他一定是还没睡醒。

  她一边说,一边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她小小的力道,哪抵抗得过他掩藏在温柔底下的强悍,他一横臂,便把她锁在车壁与他之间。

  “想到上朝,整整要离开你四、五个时辰,真是舍不得你。”他的瞳眸黑幽不见底,深情款款地吐着情话。

  她芳唇微启,神情迷蒙地看着他,他的字字句句都令她忘却拒绝。

  “你真是诱人极了。”语毕,他的唇贴近,抵住她的。

  他诱哄着她,领受着她唇齿之间的青涩,她真的好甜,让他像个贪吃而不知节制的孩子。

  瞠大眼睛,苏遥卿只能任他带着她起舞,她觉得头好晕,心跳好快,全身轻飘飘的,就快承受不了这样的快乐。

  这个吻,迟到了十二年,一开始,就不再受理智控制。她的发乱了,他的心狂野而热烈,略显粗暴的手扯去她身上碍事的中衣,水绿青葱的肚兜显露在他眼前,他喘息着,抚着那如水般的肌肤。

  “锋……”销魂的吟哦,红霞爬了满身,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软软的拒绝,可那沙哑的语气却像是一种邀请。

  马车车轮碰着一块石头,猛烈的颠簸让两个人一下子撞在一起,赵冼锋总算清醒了点,他努力深呼吸,想平复情欲之火。“该死。”

  怎么一黏上她,他就不想离开?

  他闭着眸,额头抵她的胸口,闷闷的道:“小丫头,你真的长大了。”一语双关。

  苏遥卿慌忙推开他,娇嗔道:“你也老了。”随手拉紧自己的衣襟,她不只双颊红,全身更是红得不象话。

  居然说他老?!

  赵冼锋满是怨慰地说:“不许乱跑,乖乖在落雁院等我。”

  他是怕她再度不告而别吧?被人无时无刻的牵挂,原来是这样令人满足。苏遥卿撩开锦帘,任窗外的风雪扑上她火红的脸。

  她的眼神慢慢地回到他脸上,坚定的向他保证,“锋,我不会再离开你,不管出什么事,不管任何人再来阻挠,我都不会再做傻事。”

  “我也不许你离开,你只要记得,你的影子里总会有我的脚步,明白吗?”绕了满指青丝,他半垂幽眸,情深意切地道。

  重重的颔首。她鼻酸落泪,楚楚可怜的花颜上,有着释然与幸福的微笑。

  她将细白的指与他的紧紧交握,两只掌中供起一团暖意。

  “王爷,太和门到了。”马车停住,铁狮在马车前朗声禀报。

  他该入宫了。

  赵冼锋恋恋不舍地抚过她颊上的红云,得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掀帘而去。他真想和她一起回落雁院,不理会任何事。

  “铁狮,替我照顾好卿儿。”

  听他在帘外威严的命令道,苏遥卿不住的傻笑。

  回程,她心花怒放,轻掀起窗上锦帘,迎着大雪,心情大好地赏着雪中黎明。

  “铁狮,停车、停车。”离落雁院还有段距离,她突然如此吩咐。

  他牵紧缰绳,车边的护卫们也都勒马停下。

  苏遥卿裹着赵冼锋留下的披风,散着头发让铁狮搀下车来。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总之我去去就来。”

  她的欲言又止,让护卫们以为她内急。

  跌跌撞撞在雪中小跑,她闪入暗巷,巷中有一位黑衣男子,沉默的等着她。

  “焦大哥,你何时回来汴梁?”她吐气成霜地问。好冷,厚厚的月白色披风也挡不住严酷的寒冷,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焦铭冷着脸,斜眸瞥了眼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他从那男人自落雁院带走卿儿就开始跟踪了……目光转回来落到眼前人儿脸上,她樱唇微肿,眉宇间隐含娇态。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焦大哥?”他在看什么?苏遥卿抚上自己的脸,觉得莫名其妙。

  “我过得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这半年来,果真如卿儿所预测的那样,路近龙一死,新上任的知府就派人跟踪他,为了躲避官府追查,他投入永顺王爷门下,一来是为了寻求庇护,更想藉由此路,得到荣华富贵,好能将卿儿绑在身边,如今的他,根本不在乎用什么下流血腥的手段为永顺王爷卖命。

  “你现下所居何处?”她关心的问。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找到一件很好的差使。那个男人是谁?”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后反问道。

  该怎么对他说明?苏遥卿眉心一皱,呐呐地说:“他是我未来的夫君。”赵冼锋已在准备婚事,她纵然还有顾虑,但都挡不住他迎娶她的决心。此时她向焦铭道明两人的关系,是希望得到兄长的祝福。

  但他却像没有听明白,表情空白、唇色发青的沉默以对。

  “苏小姐?你还好吗?”是铁狮的声音,护卫们担心她的安危。

  “我很好,马上就来。”她忙应声安抚铁狮,再直视焦铭,“焦大哥,你有任何困难,都来落雁院找我。”听见雪地里的脚步声,“我走了。保重。”

  她拢紧披风,心里惴惴不安,焦铭青色的脸,映着雪光,在她的脑海里化成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7章(2)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雷音殿。苏遥卿置身殿中,经过一根根通天大柱,暗赞这座大殿雄浑的气魄。

  “这就是平日我留在京城时,待得最久的地方。”今日不用上朝的赵冼锋,特地带领心爱女子来此。

  她看他一眼。这几日他总拉着她满城跑,去他最喜爱去的地方,除了皇宫内院被她严词拒绝外,其它像什么王府、清乐侯府她都拜访遍了。她知道,这是他向皇族宣示她是他未婚妻身份的举动。

  他真的要娶她,那么坚定,那么不容拒绝。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他把她拉入怀里,轻柔地问。

  回过神来,她淡淡一笑,“以前时常听来落雁院的那些达官贵人咬耳朵,说这雷音殿比皇宫还要吓人。”真正可怕的,不是这宫殿,而是这宫殿的主人,他和气的表象下,有着怎样的魄力和才能,才能使当今皇上登基以来,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这么说。”他并非严酷之人,然而总是有些官员学不乖。

  “他们不会无端怕你。”

  “那你怕我吗?”他怕她误解他。

  “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你的厉害,我在洛令城已经见识过了。”白他一眼,表情写着“你很无聊”。当年年纪还小,但不代表她不懂得他,他一直都爱深藏不露,时不时拿和和气气当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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