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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 page 4 作者:乐颜

  只是常乐大长公主疼爱女儿,怎么肯把女儿嫁给他这样一个混混?才发生了萧韶痛揍吴庸的这件事。

  当初为了保护吴庸的安全,徐嫔对外声称,双胞胎中的弟弟突然病逝。实际上徐嫔把吴庸秘密托付给吴元痕,真正知情的只有先皇和徐嫔,以及经手的那位大太监而已,常乐大长公主并不知道吴庸的身分。

  抚养徐嫔大儿子的皇贵妃为了对付皇后和太子,与徐嫔联手,一起将皇后与太子拉下了台,在皇帝去世后,徐嫔的长子继位为帝,但这个孩子因为是寄养在皇贵妃名下的,所以徐嫔只被尊封了太贵妃,而与吴庸一母同胞的霍淳则被分封为楚亲王。

  这位皇帝命不长久,又是一番宫廷权力斗争洗牌后,他的小儿子霍英继位,他的同胞弟弟霍淳则成为摄政王。

  而在民间长大的吴庸,对这些变故一无所知,直到吴庸被痛揍昏死以后,吴元痕才急忙通报现在的徐太贵妃。

  先皇已逝,之后继位的大儿子也死了,现在在位的小皇帝霍英不具备任何威胁性,徐太贵妃实际上很想把自己的小儿子再认回来,但是却被霍淳拒绝了。

  霍淳只说了一句:“当初做了那样的决定,现在就不要反悔,否则只是横生事端。”

  徐太贵妃看着霍淳眼中的冷肃,心里有了怯意,她怕霍淳也相信“双生不祥”的说法,如果他非要除掉弟弟,那才是真正的悲剧,所以徐太贵妃识趣地不再提让吴庸重返皇族的事。

  但是徐太贵妃毕竟心疼小儿子,派了出身暗卫的安哲到吴庸身边做了小跟班,她实在担心儿子再出什么闪失。

  穿越而来的叶磊继承了吴庸的记忆,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太妙,吴庸的出身对他或许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更像一把悬挂在他头顶上的剑,随时可能掉下来要了他的命。

  他前世是成功的商人,熟知商场的诡谲波澜,而他也明白历史里那些皇权更迭之中暗藏的腥风血雨,父子相残、手足相杀比比皆是。

  吴庸不指望现在手握重权的摄政王霍淳对他有什么兄弟之情,只盼望他能彻底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才好。

  所以,他要继续做个无用的纨绔子弟。

  所以,他选择了入赘。

  他前世是成功的社会菁英,其实很大男人主义,如果没有这个出身皇族的问题,他也不会选择入赘。

  入赘女方的男人,就算在民间都会被看成废物,身为皇子,不是更等于直接放弃皇家身分了吗?

  以前先皇将吴庸从皇家族谱上除名,而这次吴庸等于再次把自己彻底地从皇家抽离,完完全全不再有半点关系。

  以后他的子女都要随妻子的姓氏了,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吴庸如此处心积虑,也是为了对霍淳表明他的态度:我不会和你争,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双生不祥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

  在这种境遇下,吴庸只能选择这种明哲保身的方式。

  吴庸有机会重生为人,他还是相当爱惜性命的,他想无忧无虑地度过自己未来的后半生,不想去做那些傻瓜才会做的傻事。

  吴庸选择入赘,其实倒有了三分利用叶绫舞的意思,虽然他喜欢叶绫舞不假,但趁势利用也是事实,这让吴庸多少也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女子,所以他才想把家产都给叶绫舞,也算是一种弥补。

  叶绫舞自然不知道这些内情,她以前还怀疑吴庸答应入赘的诚意,现在更没一丝怀疑,反而还有点感动。

  一个富豪如果有一千万两银子,即使他拿出一百万两给他的女人,他对于这个女人也未必有多么在乎,因为他还有更多的银子去给其他的女人。

  如果一个人只有十两银子,可是他把这十两银子都交给自己的女人,最起码这一刻他是对这个女人付出了全部的心意。

  重要不是金银的数目,而是所占的比例。

  叶绫舞暗下决心,一定要忘记过往,婚后好好对待自己的夫婿。

  但是,临近婚期时,叶绫舞和吴庸又出现了争执-两人婚后,究竟要住在哪里?

  在北方的民间习俗,入赘又被称为“入舍”,亦即男方要落户到女方的家里去。

  可是吴庸不乐意。

  他对叶绫舞说:“我这边有一栋三进宅院,现在已过户到你的名下,我们何不住到那里去?叶家祖宅也是三进宅院,现在却住着岳母和留守在叶家的三位姨娘,以及姨娘们还抚养着的几个年龄幼小的庶妹。宅院是挺大,但其实已经住满了,再加上都是女人,几位姨娘又正年轻,你自己想想,我住进去合适吗?”

  叶绫舞也是左右为难,“可是我娘说,叶家现在就是女人太多,没有一个男人在,连夜里睡觉都担惊受怕,她们巴不得你住进来呢。”

  吴庸淡淡一笑,若有所指地对叶绫舞说:“你呀,有时太为家人着想了,却没有为我的处境着想过。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有一位年轻少妇在丈夫去世后,立即要求改嫁,她的婆家人觉得她不守妇德,就一状把她告到了官府。结果年轻寡妇只对官老爷说了八个字,官老爷就立即准了她的改嫁请求,并且不许婆家人再干涉。你猜她说了哪八个字?”

  叶绫舞好奇地摇摇头,问:“她到底说了什么?”

  吴庸深深地看着她,“她说:‘翁壮叔大,瓜田李下。’”

  公公正当壮年,小叔子也已经长大,一个年轻寡妇和他们住在一起,就算本身是清白的,在外人眼中也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第3章(2)

  叶绫舞听了,怔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让你住进叶家也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是那种轻浮浪荡的男子,或许巴不得住进这个小小的女儿国,就算不做下

  那等乱伦之事,只是平日里享受一下被众多女人包围的感觉,也很值得。

  而吴庸却明确主动拒绝了这种“美事”,或许传言中说他“贪色”的话,当不得真吧?

  在和吴庸的争执中,叶绫舞虽然又输了,心里却有些隐约的安慰与愉悦,她爽快地答应:“好吧,那我们就住进吴家的宅院里,叶家那边我再多聘请几个粗壮的看家护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庸轻轻地点头,说:“这样就好。”

  叶绫舞心满意足地回家继续准备婚事。

  安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地为她叹口气:叶大老板,你还嚷着以后家事你说了算,难道你就没发现,自从认识我家少爷以后,你其实处处都在听他的呀!

  在大婚前,邓芝的妹妹邓芫来找叶绫舞。

  叶绫舞正在试穿嫁衣,这是绮绣阁的师傅特意精心为她做的,大红的锦缎衣料上用金丝银线绣出了富贵团花,辉煌灿烂,美不胜收,叶绫舞穿在身上,将她秀丽温婉的容貌也衬托出几分美艳。

  邓芫看到叶绫舞这副模样,原本急切的心情顿时沉落下来,她看了叶绫舞好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闷地说:“叶姐姐这样真漂亮。”

  叶绫舞笑着道谢,又吩咐丫鬟为邓芫上茶,问她:“怎么没事突然跑来找我?”

  邓芫端着茶杯欲言又止。

  叶绫舞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挥手让丫鬟们都退出了屋,在邓芫身旁坐下,问:“怎么了吗?”

  邓芫有些自嘲地笑笑,“本来有事的,现在也没事了。倒是要恭喜叶姐姐也找到了如意郎君。”

  叶绫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叶绫舞对邓芝的一片心意,邓芫是知道的,而且邓芫以前也相当喜欢叶绫舞,有心撮合她与自家哥哥成就姻缘,只可惜邓芝对叶绫舞无意,邓芫也只能在一旁空着急。

  邓芫说:“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转眼就能忘记,转身就能换一个人吗?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叶绫舞被说得一怔,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邓芫这是在指责她移情别恋吗?还是怪她要与别人成亲了?

  可是叶绫舞从来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就不顾家人、不顾孝道的女子,她明白情情爱爱不过是自己的私人感受,婚姻大事却关系到父母亲人,关系到两个家庭的未来,不是只有一个“爱”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如果邓芝也喜欢她,愿意娶她,那么她或许还会考虑违背父亲的意愿不招赘,甘愿背负上“不孝”的名义嫁给邓芝,不再辛苦做个叶家家主,而去做邓家妇,为邓芝洗手作羹汤。

  可事实上是邓芝对她全然无意,她理智的个性让她无法再继续这种令人绝望的单恋。

  叶绫舞选择了沉默。

  邓芫说:“那位传言中的绝色美女许樱和摄政王爷的事,拖拖拉拉好几年,我们都以为她此生就算死也要死在王府里了,结果她却出了王府,又选择了我哥,进了我家,可真是……”

  邓芫很不喜欢许樱,这个话题也就点到为止,她接着说:“现在许樱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了,我哥要出海去为她寻找什么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仙果。我不想让他去,世上哪有这种果子?明知道出海寻找根本没用,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而且又很危险……”

  叶绫舞又是一怔,她没想到邓芝要出海。

  叶绫舞没出过远门,但是她经商这几年,接触过不少海商,据他们说出海经商虽然是暴利,一百两银子的货物出海转一圈,回来能赚回价值一万两、甚至更高的利润,但是出海也是高风险的行业,十艘船出海,能顺利回来六、七艘就算不错了,每年都有永远消失在大海之中的商船。

  邓芫说:“我本来是想要你去劝劝我哥,要他别去冒险,可是……”

  她的目光在叶绫舞穿着的嫁衣上又扫了一回,叹口气说:“或许你已经无心再去过问这些事了吧?”

  叶绫舞沉默一会儿,才说:“令兄已有妇,而我亦要成亲,对不起,我实在没有立场去干涉他要去做什么。”

  如果邓芝要做别的危险事,出于朋友的关心,她可能愿意去劝一劝,但这次他是为了他的女人去冒险,叶绫舞去劝阻的话,算什么呢?

  她真的没有任何立场。

  而且,想起即将入赘叶家的吴庸,叶绫舞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邓家的事,她再也不插手。

  所以叶绫舞最后对邓芫说:“作为一个朋友,一个曾经受过令兄帮助的受惠者,我自然希望令兄不要出海去冒险,但如果他执意要去,我只有祝福他平安出海,平安返航。”

  邓芫有些意兴阑珊,准备告辞,但是看着叶绫舞一身的华美嫁衣,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剌眼,她说:“叶姐姐,我说句真心话,你别怪我啊。”

  叶绫舞微笑说:“没关系,你说。”

  “我知道我哥选择了许樱会让你很难过,可是叶姐姐也不该这么草率地就把自己打发出门啊。如果因为我哥成亲了,你也赌气草草成亲,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那个吴庸,就算我很少出门,也听说他实在不怎么样,以前吃喝嫖赌不说,还眼高过顶,居然痴心妄想要娶常乐大长公主的嫡女,我觉得这人搞不好脑筋都有问题。现在他居然又答应入赘,我看他不仅不知天高地厚,还脸皮超级厚,总是想靠着女人混饭吃,叶姐姐真要和这样的男人过一生吗?”

  虽然明知她说的也有部分真实,但是叶绫舞难免还是有点生气。

  她不是为了和谁赌气才成亲的,她要成亲,是觉得自己该成家立业了,年纪真不小了,不该再辜负父亲的遗愿,不该再让娘亲担忧。

  可是这些话没法和邓芫这个现在心里只有风花雪月的少女解释,就算解释了,她也未必能完全理解,邓芫被邓芝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叶绫舞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完满满一杯茶水,才将心头的怒气压下去。

  她平心静气地对邓芫说:“我从来不是个草率的人,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会草率将就。我选择了吴庸,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吴庸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绫舞好歹在商场上历练了这些年,她不信自己会看走了眼,吴庸不是个混混,起码,现在的吴庸不是了。

  相反的,她在吴庸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沉稳,看到了“万事有我”的那种淡定从容,看到了让她足以依赖的包容和温柔。

  在女人的心目中,到底什么样的夫婿才是最好的?

  叶绫舞以前觉得邓芝很符合她的理想,但是理想总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的叶绫舞觉得吴庸很符合她的心意,能够让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再虚幻,而是脚踏实地。

  邓芫轻声叹口气,说:“那好吧,那就祝福叶姐姐百年好合、美满幸福。”其实邓芫心底根本不看好叶绫舞的未来。

  哥哥非要娶许樱,现在叶姐姐又非要招赘一个小混混,真是让邓芫伤心。忠言总是逆耳,没人爱听啊。

  当晚,安哲对吴庸详细解说了叶绫舞和邓芝之间的过往,又特别提到了今天邓芫去拜访过叶绫舞。

  安哲说:“太贵妃很不乐意少爷您入赘叶家,但是太贵妃自感对您多有亏欠,又无法公开为您选妻,所以如果您坚持到底,她也没办法。只是叶老板如果德行有亏的话,那太贵妃就绝对不会允许了,她是绝对饶不了叶老板的。”

  徐太贵妃很挂念自己这个小儿子,吴庸这么多年婚姻蹉跎,也并非他的养父养母不为他操心,而是徐太贵妃总觉得民间那些小家碧玉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闺秀也看不上小混混吴庸啊,这才耽误了吴庸的婚事。

  吴庸倒真的不知道叶绫舞还有着这样一段过往,他手里摩挲着玲珑小巧的紫砂壶,琢磨了一会儿,才对安哲说:“没成亲以前,她如何,我管不着。成亲以后,如果她不守妇德,那就是我不行了,没本事留住自己的女人。你说,我会不行吗?”

  安哲张口结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男人最忌讳被别人说“不行”吧?

  吴庸笑了笑,“再说,叶老板今天做的有哪里不得体吗?”

  没结婚以前,谁没有过一、两段情的?

  去者不可留,来者犹可追,他看重的是婚后的生活。

  而且,作为一个曾经攀上过人生顶峰的男人,吴庸最不缺的就是自信个大男人,难道还征服不了一个古代的小女人?

  第4章(1)

  吴宅。

  大婚当夜。

  该宴请的客人都宴请完毕,该送走的亲戚朋友也都送走了,整个宅院安静下来。

  吴宅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式建筑,堂屋、厢房都盖得中规中矩,走廊通道全用石板铺成,花草树木不是很多,所以整个院子有一种北方建筑特有的规矩和硬气。这种偏阳刚的建筑样式颇得吴庸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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