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太温柔,余疏影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周睿手忙脚乱,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努力地逗她笑,“该哭的人不是我吗?你满手都是奶油和起士糊,转过头就涂到我的衣服上,我今晚还得跟客户吃饭呢……”
余疏影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谁让你……让你一声不响就冒了出来,我、我……”没等她说完,周睿重新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她,“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你早知道我来了对不对?”她想了想,又问:“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低沉的笑声从周睿的胸腔深处传出来,“这份实习,你喜欢吗?”
“果然是你!”余疏影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巧合,全是他别出心裁的计谋。
周睿实话实说,“我跟柳湘没有串通。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余叔给我拨了一通电话,我才知道她已经先一步找上你,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干脆就给你一个惊喜。本来想到机场接机的,可惜又遇上了突发状况,一耽搁就是几天……”
余疏影问:“现在都解决了吗?”他回答,“差不多了。”
在周睿怀里窝了片刻,余疏影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松开他以后,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料理台和地板,有点头疼,正想着怎么继续,他就说:“别管它了,等下回家我做给你吃。”
就算不继续做提拉米苏,余疏影也要将厨房收拾整洁,她用抹布将地板上的起士糊擦掉,周睿则帮她将打蛋器、刮刀等工具洗干净。
柳湘走到厨房,看到他们像老夫老妻一样打理家务,她莫名感慨,好半晌才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余疏影和周睿双双回头,发现柳湘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余疏影无端心虚,忍不住用手背在唇上擦了两下。看见这个动作,柳湘的目光更加暧昧,她笑着对余疏影说:“今晚没什么任务,你可以自由活动。”说完,还往周睿那方看了一眼。
周睿也笑着跟柳湘多聊了两句后,便带着余疏影离开。
余疏影还为柳湘那暧昧的眼神和话语而耿耿于怀,周睿明明就没有亲她,她还傻乎乎地擦拭自己的唇,这样挺容易让人误会的。上车以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在心里默默地埋怨了自己一百遍。
这个小动作引起周睿的注意,他笑道:“脸怎么这么红?”
余疏影幽怨地看向他,摇摇头没说什么。想到他那繁重的工作,记起他刚才说今晚要陪客户吃饭,于是就问:“现在已经五点半了,等你赶回巴黎,大概只能陪客户吃宵夜吧?”
他说:“没关系,我那位客户也在普罗旺斯。”
“那你什么时候走呀?”她有点失望,原来他真的不能陪自己吃晚饭。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周睿故意问:“不舍得我走?”
余疏影闷闷地枢着安全带,几秒后才说:“工作要紧,等你忙完再来找我吧……”
“傻妞!”周睿收起玩心,再逗下去这丫头说不定会掉眼泪,“你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是我要见的贵客。”
余疏影一愣,傻傻抬头望着他,心又被甜蜜给滋润了好几分。
回到城镇,周睿将车子停靠在路旁,跟她牵着手穿梭在古老且极具风情的街道中。
红土城内不是只有红色,这里的建筑外墙颜色各异,连门窗也装点得漂漂亮亮的,围墙多是粗糙的大石块,历尽岁月风霜却增添了几分难以形容的韵味。路边栽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在夕阳照拂下,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黄。
沿路的小商铺各具特色,商铺内外展示着各式各样的商品,风格独特的油画、做工精巧的小头饰、色彩斑斓的工艺品……余疏影看得眼花撩乱,像孩子一样好奇地寻觅着收藏在店铺里的小惊喜。
周睿陪着她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小店,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他忍不住问:“在这里待了几天,还没逛过这条街?”
走在前头的余疏影折回来,亲昵地挽住周睿的手臂,“逛过呀,但跟你逛的感觉不一样。”周睿笑着抬起另一条手臂晃了晃几个纸袋,“有人给你提东西,所以特别高兴?”
余疏影抿着唇偷乐,周睿也不禁眉开眼笑。
眼见太阳一点一点地下沉,余疏影便拽着周睿走到石坡上,与他肩并肩坐在一起看日落。她调皮地晃着悬空的腿,说着这几天的见闻。
周睿听得很认真,他原本打算后天带余疏影一起回巴黎,但见她那么喜欢节目组的生活便放弃这个决定。毕竟,让她多点锻炼,终究比跟在自己身边谈情说爱要强得多。
在法国扎根数十载,周家的物业和房产几近遍布每一个城市,而普罗旺斯也不例外。
余疏影被周睿带到了一个私人庄园,她无法估算这个庄园的面积有多大,只知道从大门驶到主屋也花了好几分钟。
屋里有管家和佣人候着,周睿一进门就吩咐他们准备晚餐,这时,严世洋正好从楼梯下来,笑着跟余疏影打了个招呼。
在异国看见熟悉的面孔,余疏影意外又高兴。若非周睿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她说不定也会给严世洋一个热情的拥抱。“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世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周睿瞄去,那意思很明显了,应该是担心周睿,所以才来法国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的。
稍晚,三人一起来到饭厅,余疏影以为今晚得吃法国菜,看见端上来的全是中国菜,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开动吧。”周睿温声说。他知道她这几天肯定憋坏了,即使能够品尝最美味的法式料理,也比不上让她吃一碗普通至极的白米饭。
管家将醒过的葡萄酒倒进周睿和严世洋的酒杯里,之后又帮余疏影倒了小半杯。
这瓶葡萄酒是上乘之选,酒香醇厚,色泽宝红,在灯光的照耀下,酒液更是通体透亮。 余疏影礼貌道谢,而周睿却皱了皱眉,让管家撤了她的酒,还说:“给她一杯葡萄汁好了。”管家恭敬地点头,正要动手,余疏影却阻止,“不用麻烦,我喝这个就好。”
在周睿的监督下,余疏影没有多喝。晚饭过后,他们闲聊了大半个小时,那瓶葡萄酒也见了底。只是,当佣人收拾餐桌时,她的酒杯还没有空掉。
严世洋动了动唇,轻轻地说:“暴殄天物。”周睿揉了揉额角,“总比她发酒疯好得多。”余疏影一拳捶过去,“说谁发酒疯?”
周睿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人喝醉了就对我又搂又抱,还扒我衣服……”
“你还说!”她羞红了脸,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准再提!”周睿躲开,凑在她耳边说:“下次别用手,直接用你的唇试试……”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严世洋干脆走到露台抽烟。
余疏影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周睿却毫无预兆地将她横抱起来,露出奸诈的笑容,“回房间继续……”
余疏影惊呼着说“不要”,双手却紧紧搂住周睿的脖子,窝在他怀里娇笑。
走到主卧室,周睿一脚将房门踢开,连灯都懒得开就将余疏影压在床上,死死地吻住了她的唇。
从今天看见她的第一秒起,他就想这样肆无忌惮地拥抱她、亲吻她,之所以没有做,是担心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下失控。
分开这段日子,公事和家务事占据了他的生活,尽管如此,她的身影仍然时时刻刻出现在脑海里,让他魂牵梦萦。
思念像毒瘾一样,日日缠绕,夜夜梦回,他所盼的就是跟她相见。如今,他只能用这样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欣喜若狂的感受。
他的唇舌滚烫,还夹杂着几分酒气,余疏影被吻得昏昏然的,手也不自觉环住他的脖子。大床上唇舌纠缠的男女越吻越深,低沉的喘息声在昏暗的卧室里回荡,暧昧又惹人犯罪。
由于缺氧,余疏影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周睿恋恋不舍地挪开了她的唇,随即又在她额头和脸颊密密流连,
她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一下一下扫着他的皮肤,那痒痒的感觉更让他难耐。
“疏影……”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地开口。
余疏影被他牢牢地压着,身体陷在松软的床褥间,对上那双目光幽深的眼睛,她没有应声,脚趾因紧张而蜷缩起来。
“我答应了余叔,不能乱来。”周睿说话时声音不稳,不知道是因为呼吸尚未平复,还是他过分按捺自己的情潮。
她听懂了周睿的弦外之音,睁圆了眼睛,抖着声说:“你……该不是想反悔吧?”周睿再度吻了上去,却适可而止地挪开了唇,“不。”
单看她那反应,他就知道她胆怯得不行。她明明害怕,却又摆出一副任人鱼肉的姿态,真让他于心不忍,他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嫣红的唇瓣,“至少今晚不会反悔。”
余疏影追问:“明晚呢?后晚呢?”
周睿低头啄了一下,“如果你愿意跟我同流合污,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她揪紧自己的衣服,慌张地说:“我爸爸会打死我。”
“不会。”周睿轻笑了下,“他只会打死我。”
这晚应该是余疏影在法国睡得最好的一晚,同时,也是周睿睡得最差的一晚。
在宽大的床铺上,位置明明多得很,她却像只黏人的猫咪总使劲地往周睿怀里蹭,入睡时还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周睿被她缠得紧,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抱着她,他睡不好;不抱着她,她更加睡不好,可低头看见那丫头睡得那么香,他又觉得少睡几个小时很值得。
天际发白,周睿已经醒来,他到楼下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卧室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闹钟正嗡嗡作响。余疏影横在床上,还没睁眼,周睿将她的手机拿过来,不消半秒,卧室就恢复安静。
余疏影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蹬了一下腿,接着又一动也不动地缩在被窝里。周睿坐到床沿,懒洋洋地用手指扫着她的睫毛,轻声问:“不起来?”
“起……”她拉长声调,挣扎着爬起来。
看她踹开了被子,周睿将空调的温度调高,随后拉了她一把,“干脆请半天假,我带你四处走走?”余疏影趴在他身上,双手搭在他肩头,“不准这样诱惑我。”
周睿的声音有点沉,搂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明明是你先诱惑我的……”顺着他的视线,余疏影猛地反应过来,她捂住他的眼睛,“流氓!不许看!”
昨晚余疏影穿了他的T恤当睡衣,刚才那番动作太大,她的领口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大片白皙的肌肤。他们的体温向来有所差异,余疏影的手微微发凉,但他却觉得分外燥热,被触碰与不曾被触碰的地方都骤然 升温。
大清早就受到这样的刺激,周睿很理智地跟她保持一定距离。他站起来,随即往外走,“你先去洗脸刷牙,我叫人把你的衣服拿上来。”
直至卧室的门被“砰”的关上,余疏影才将身体往后倒在床上,捂着脸哀嚎了一声。
等周睿再回到卧室时,余疏影已经洗漱完毕,连衣服也换好了。她站在阳台前眺望那片美丽的薰衣草花田,晨风吹起她的长发,柔软的发尾隔空撩动着他的心房。
天空清朗如洗,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沐浴在阳光下,淡雅的花香隐约飘来。余疏影正沉醉在这片浪漫唯美的景致中,她微微闭着眼睛,正要深呼吸,她的腰就被人从后方抱住了。
余疏影没有回头,她放松身体倚着周睿,“这里好美好梦幻……”
她看着花田,而周睿则专注地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唇边不自觉泛起柔和的微笑。
微风吹过,田间的薰衣草轻轻摇摆似在跟他们点头示意。余疏影蹭了蹭他的脸,艳羡地问:“这是你们家的花田吗?”
周睿情不自禁地亲了她一口,满心欢喜地回答,“这是我们家的花田。”
“我还不是你们家的。”余疏影虽然嘴上不承认,内心却如今天的阳光般灿烂。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承认?”周睿笑意不减,手臂稍稍地收紧了。余疏影转身踮起脚尖,二话不说吻住了他的唇。
周睿搂住她的腰,很快将主动权夺回来,一点一点加深这个亲吻,直至她开始喘不过气,他才愿意放开,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你的答案,我很喜欢。”
余疏影看着他,稳住声音问:“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的奇迹。”
周睿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余疏影垂下眼眸,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我不想要什么奇迹,也不要什么惊天动地的传奇。我只想跟你平平静静地在一起,不管你拥有花田还是农田、股票还是钞票,我通通不在乎……”
周睿将她的脑袋藏进怀里,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又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她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贫穷或富有,成功或失败,我所爱的人都是你。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你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轻抚着她的长发,他温声细语地说:“摆平我堂叔捅出来的烂摊子后,我就和你一起回国,再也不分开。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余疏影听着他的心跳,好半晌才出声,“那你的家人怎么办?”周睿这才发现她的心结还真不少,他说:“我会处理。”
第11章(1)
在普罗旺斯待了两天,周睿就准备回巴黎处理要务。那天清晨,余疏影没有懒床,早早起来帮他收拾行李。其实他没什么行李,他知道她只是不舍得自己,藉此多黏他一会。
从衣帽间出来,周睿看见她正跪坐在地毯上,专心地往行李箱里塞零食。他过去把她拉起来,“这些小东西还是留给你吃吧。”
余疏影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那堆零食,“你不喜欢草莓口味?我还有巧克力和香草口味的……”周睿虚咳了声,他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心意,斟酌了片刻才开口,“不是口味的问题。”
“哦!”她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吃这种零食很难为情呀?那你喜欢吃什么呀?下次我帮你买。”
周睿将她搂过来,语带双关地说:“我喜欢吃‘鱼’香肉丝,不知道你有没有……”余疏影听出他话中有话,她别开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