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萱笑起来,她问:“影影,你悄悄告诉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还是有喜欢的人?”
“哪有!”余疏影回应。
“丫头,”余萱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连我也敢骗?”
余萱知道哥哥那古派守旧的作风,她鼓励侄女,“影影,遇上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去追去争取。下回把他带给我见一见,我会替你好好地把关的。”
这话听得余疏影哭笑不得,“您怎么就断定我有喜欢的人呢?”
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余萱语气笃定地说:“没见一阵子,你换了发型又换了穿衣风格,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改变。况且,我跟你说这香水可以旺桃花,你还真拿着不肯放手。欸,你脸红了!”
余疏影确实涨红一张脸,“您真不应该做调香师,您应该做编剧或者侦探呀……”
“敢取笑我?”
余萱结婚结得晚,儿子今年刚满十岁,平日跟儿子玩闹惯了,她熟练地挠余疏影痒痒,两人便窝在床上闹成一团。
闹了一会儿,余萱就说:“不跟你玩了,我要进厨房帮忙。”余疏影跟着出去,“我也帮忙。”
把嫂子请到客厅里闲坐喝茶,余萱就和丈夫默契十足地在厨房里忙碌,偶尔让余疏影帮忙打打下手,但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余萱就笑了,“影影,你的厨艺还是没有进步。”
她的姑父也笑,“这回好一点了,起码番茄还剩大半。没关系的,影影,你姑姑刚嫁给我的时候也不会做饭,学着学着就会了。当然,你能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就更好了。”
“别听他的!”余萱说:“你姑父才是不会做饭的人,他能有今天的厨艺全靠我监管和督促。”
余疏影狡黠一笑,“难道不是奴役吗?”
余萱作势要敲她的脑袋,而她灵活闪身逃出了厨房,识趣地给他们留点恩爱的空间。
手上残留着番茄汁,余疏影走进洗手间挤了点洗手液,搓开泡沫以后,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飘入鼻息,她侧着脑袋看着洗手乳瓶身的标签,突然反应过来,难怪上回用周睿的沐浴乳会觉得熟悉,原来他家和姑姑家用的洗护产品是同一个品牌的。
第5章(1)
临近年末,他们吃饭时商量起回老家过新年的安排。余萱趁机跟哥嫂开玩笑,“影影快毕业了,再不找一个男朋友给老爸瞧瞧,他肯定跟你们急。”
对于这类话题,余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急什么。”
文雪莱和余军的态度从来没有改变,余疏影求学阶段只要好好读书就可以了,那些有的没的通通不需要多作考虑。余疏影也很清楚父母的想法,自从交易会结束,她已经慢慢地将重心转移到功课上,即使还惦记着甜点和烤箱,也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
岁末一天一天地逼近,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转眼间寒冬悄至。 接到周睿的来电时,余疏影正跟孙熹然在宿舍里舒舒服服地泡脚。
周睿应该很忙,签约仪式以后她就没跟他接触了。看着手机萤幕上那个半陌生半熟悉的名字,她缓了几秒才接听——
“喂?”
“我是周睿。”
不知道为什么,余疏影有点想笑,“我知道。”
周睿说:“从这星期开始,你周四和周五的课程就要完成了吧?过两天我到剧组探班,你能抽出时间来吗?”上次周睿没有给出明确的答覆,加上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余疏影以为探班的事已经没有希望了,听了这 话,她实在是喜出望外,“可以,当然可以!”
“那你准备一下。”周睿不太放心,接着又叮嘱,“现在剧组在中部山上拍摄,气温比较低,一定要多准备衣服。”
“去多少天呀?”余疏影兴奋地问。周睿沉吟了下,“看情况吧。”
想到可以一睹男神尊容,余疏影连脚都不泡了,从衣橱里翻出最厚实的衣服和裤子,整齐地折叠好,一件一件地放进行李箱。
周三的下午,余疏影拉着行李箱走出门时,周睿已经到了,他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搬到后车箱,“衣服带够了没?”
余疏影将行李箱里的衣物给他数了一遍,他微微点头,“差不多了。”
上车后,没看见司机或助理的踪影,她好奇地问:“你不需要别人协助你的工作吗?”周睿回答,“看看进度而已,不用劳师动众。”
打开导航后,余疏影没有再跟他交谈以免影响他驾驶。周睿也没有说话,她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记起他上次喜怒无常地挂了手机,这回不知他会不会喜怒无常地把自己丢在山上……
想到这里,余疏影不自觉地抖了下。
正在专心驾车的周睿察觉她的异样,默默地把暖气调高。
从出发到山上目的地,需要三个小时左右,因余疏影说周三下午只有两节课,当天出发可在晚上七点半左右抵达山上村落,不料中途下起了毛毛雨,为了确保安全,周睿一路放缓车速,临近八点才隐隐地看见灯火人家。
周睿早在车上准备了面包和饼干,他让余疏影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他这么辛苦在开车,余疏影不好意思独食,于是将面包撕成小块,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你要吃一点吗?”上山前的一段路比较平缓,周睿驾驶得较轻松。他垂眼看了看那面包,微微张嘴就咬住了。
全神贯注地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余疏影知道他肯定饿了,她又撕了一块面包,同时听见周睿说:“你跟我来山上的事,跟余叔他们说了没有?”
余疏影支支吾吾,“等一下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她打什么小主意,周睿心知肚明,“你以为先斩后奏就没事了吗?”
余疏影心里也没有底气,她又将面包递过去,犹豫地说:“要不你帮我说?”如果周睿能把责任揽过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睿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张嘴咬面包,同时也咬住了余疏影的手指。
尽管他没有怎么使力,但她还是低呼一声,像触电般地将手缩回来,“干么咬人!”
“偷溜出来玩还不想承担责任,”周睿瞥了她一眼,“我得代表余叔教训教训你。”
手指传来似痛非痛的感觉,余疏影表情有点不自然,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爸才不会教训我。” 周睿微微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问:“需要我协助你做点什么,好让你尝尝被你爸教训的滋味呢?”
“不用了……”她讪笑着,直觉告诉她,她要是敢说“好”,下场一定不堪设想。
山路越来越陡峭,边上没有护栏,车子每拐一个弯,余疏影的心就跟着悬到半空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 外,手里的面包被捏得微微变形,十来分钟的路程,她却觉得走了几个小时那么久,当周睿平稳地将车子停靠在一家旅馆前,她才松了一口气。
周睿转头恰好看见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故意吓唬她,“下山的时候更刺激。”
“不是吧?”她本来就心有余悸,听了这话,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周睿开得一手好车,却继续吓唬她,“跟云霄飞车没两样。”
捕捉到他唇边的坏笑,余疏影知道他又拿自己寻开心了,瞪了他一眼。他不敛笑意地说:“下车吧,再不吃饭真要饿坏肚子了。”
山上的晚风凛冽刺骨,余疏影刚下车就将围巾往上拉将口鼻挡住。借着昏暗的灯光,她隐隐辨认出眼前那块陈旧的招牌上写着“连雪旅馆”四个大字。
周睿将行李箱搬出来,余疏影立即走过去帮忙,顺便问他,“我们今晚住这里吗?”当余疏影将手伸过去,周睿侧身让她扑空,继而将她的行李箱提下来,“大概吧。”
他们还没走进旅馆,里面有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急匆匆出来,周睿举了举手,低声说:“这边。”定眼一看,余疏影才发现来人正是柳湘。她礼貌地微笑与柳湘打招呼,之后三人就进了旅馆。柳湘边走边说:“我已经让老板娘给你们准备晚饭了,现在先带你们回房间放行李。”
这是村里唯一的旅馆,规模比较小,没有足够的房间,除了嘉宾和节目组的两个女同事,其他人都借住在附近民宅。跟两个女同事协调以后,柳湘将其中一间双人房腾出来给周睿,至于明星嘉宾,她不好要求谁把房间让出来,只能委屈余疏影跟她在民宅挤一挤了。
得知这个安排,余疏影没什么意见。
周睿同样没有说话,他将行李箱推到墙边,之后才回头往柳湘扫了一眼。
在职场混了多年,柳湘向来八面玲珑,待人接物面面俱到,立即领悟过来,恳切地说:“当然了,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我建议余小姐留在旅馆跟周总监将就一下。毕竟住的是民宅,没有什么保障,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谁也预料不了。”
柳湘以替他们打点饭菜为由,识趣地离开了房间,余疏影则站在门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周睿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那就留下来吧,反正有一张床空着。”
视线落到那两张单人床上,余疏影挣扎着开口,“我们……不太方便吧?我是女孩子啊……”周睿笑了,“你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女孩子吗?”
听出他话中的揶揄,余疏影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表情瞬间千变万化。就在她暗自懊恼的时候,周睿突然走过来,单手将她搂进房里。
他的动作干脆俐落,余疏影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摁坐在床上,“别想太多。”
这简单的一句话,似乎包含着好几层意思,被他看破心思,余疏影有点尴尬,他的神情那么坦荡,她倒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余疏影缓过来,周睿才带着她到楼下的餐饮部吃晚饭。
在天寒地冻的冬夜里,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米饭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今晚的菜色带点辣,余疏影吃得开胃,饭吃到一半就冒出了薄汗,嘴唇也被辣得微微发红。
坐在她对面的周睿吃得很慢,全程都在看余疏影大快朵颐。
闲着无事的老板娘过来跟他们聊天,余疏影一个劲地称赞饭菜美味,听得她心花怒放,说明天再给他们准备其他拿手好菜。
余疏影放下筷子的时候,餐桌上的小菜几乎被清光。她吃得有点撑,于是在老板娘的陪同下,到外面逛了两圈才回房间休息。
提早回房的周睿早已经洗完澡,穿着深色睡衣,外面披着轻羽绒衣,此时正懒洋洋地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看手机。听见门边声响,他抬了抬眼,看见余疏影带着几分倦容,催促她快去洗澡休息。
余疏影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就缩进被窝里睡觉。
这家旅馆没有暖气,看着床上那缩成小小的一团,周睿忍不住问:“被子够暖吗?”她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够了,棉被很暖和。”
临睡之前,周睿特地把窗户都关紧。他睡觉没有留灯的习惯,但余疏影在,他便将床头灯亮着,脸转到另一侧去睡。
正要闭眼,周睿才记起要跟余军汇报余疏影的行踪。想到余军可能已经睡下,他便发了通LINE过去,然后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没多久,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周睿拿起手机,看着余军发来那寥寥可数的几个字,他微微地勾了勾唇,脸上挂着笑意不到眼底的笑容。
他几乎可以想像,余军神色平静却语气阴沉地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模样——
“小睿,你踩到我的底线了。”
从开始到现在,周睿没想过可以瞒天过海。余军是他的老师,在余军面前施展那点雕虫小技等于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余军洞悉一切。
酒会之前,余军在书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周睿多多少少也听出其中的暗示与警告。他怀着一丝侥幸以为余军早已冰释前嫌,不再惦记那些陈年往事,然而今晚这讯息却打破他的美好幻想。
另一旁的余疏影已经安静下来,周睿转头看过去,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他动了动手指,半秒以后,这讯息就静悄悄地消失了。
越是夜深,山间的猛风越是呼啸不止,伴着风声入眠,余疏影睡得不太沉,半夜便幽幽转醒。由于气温太低,她的双手和双脚都冷得发僵,即使紧紧地卷住棉被,身体仍不自觉地轻抖着。
她冷得无法入眠,只能窝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第几次翻身时,原本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道平稳的男声,“睡不着?”
余疏影循声望去,只见周睿慵懒地倚在床头,脸上并无睡意。“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她的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周睿很快明白过来,“你很冷吗?”
说完,周睿就下了床,他连衣服也没有披,迳自走到她床边,在她困惑之际,他突然伸手探进她的被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余疏影连音量都提高了不少,“周睿!”
在被窝里摸索到她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从手腕到手肘处都没什么温度,周睿的眉头紧紧皱着,干脆又把自己那床棉被拿过来,仔细地盖在她的棉被上。
见状,余疏影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真的不太冷……”他低喝一声,“闭嘴!”
只安静了半秒,余疏影就忍不住说:“把棉被给了我,你怎么办呀?”
周睿直接用行动回答,他将两床棉被叠在一起,接着掀开一角,动作自然地挤进被窝。
余疏影又惊呆了,正想推开他,他却快一步将她搂在怀里,单手就把她的双臂箍得不能动弹。
隔着几层衣衫,她清晰地感觉到周睿的体温正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身体僵直,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反应。周睿倒平静得多,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只说了两个字,“睡吧,这样你就不会冷了。”他一边抚平她那边的棉被,一边说:“我总不能让你生病吧,不然我怎么跟余叔交代。”
“你这样……我怎么睡?”他的怀抱暖和得像一个火炉,余疏影本能想靠近,但理智却拚命让她远离。在这种状态下要是能睡着,她就真的本事大了。
周睿笑了,胸膛微微地震动着,余疏影试着挣开他,但他却默默地收紧手臂,声音低沉地问:“怎么就睡不了呢?”
余疏影咬着唇,没有说话。心跳乱糟糟的,她根本无法忽视身旁那男人的影响力。
尽管余疏影背对着自己,周睿仍能想像她此际娇羞的表情,他扣住她的手指,装作无意地贴在她耳边吹气,“难道你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