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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两国舅爷(下) page 9 作者:陈毓华

  大小白氏家中都没人了,朱佾开感念她们对他有照顾之恩,遂让她们留了下来。她们其\实也是谨守分际的性子,这些年来将没有女主人的国舅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朱佾开没有后顾之忧。

  大白氏有一个庶出儿子、三个女儿,小白氏只有一个庶子,便是八爷。另外还有几个庶弟,姨娘都已经过世,在国舅府里挣扎着,过着没人可以倚靠的生活,也不怪朱佾开不待见他们,过去他们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朱佾开只是无视他们,算是看在他们父亲的面子上了,要不然他们下场只会更惨。

  伏幼觉得这位国丈还真是博爱,她数都数不过来他有多少个姨娘和儿子,生这么多庶子,长大后要和他唯一的嫡子分一杯羹,要不是色欲熏心,要不就是没脑袋,只有这样的渣爹才会拚命的替自己的儿子找麻烦。

  “只是姨娘,可见可不见。”朱佾开以为让大白氏管事,也就是给她个体面,如今府里有了正经的女主子,伏幼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伏幼这个主母自然可以决定何时见她们。

  “还是见见吧。”

  要嫁进龙潭还是虎穴总该心里有个底,所以这府里的事她娘还真的用心去替她打听过一些,见面礼都备好了,眼下先打个照面,将来才不至于见了人不相识,那就失风度了。

  朱佾开无可无不可。

  于是朱佾开让人将大小白氏和一干朱佾开的庶弟妹都请了过来。

  国舅府果然是钟鸣鼎食、簪缨门第,厅堂里六面镶着彩绘玻璃,门窗皆有雕绘,家具是做工讲究的黄花梨木、釉里赭花卉纹宝座太师椅,摆设应对着季节,银霜炭无烟无气放在各个角落,屋里温暖如春。

  人来后见过了礼,倒也无事,只是这么多的人,那脸一下子无法认全。伏幼也不急,不管好坏、性子如何,都住在一个府里,早晚是会露底的。

  见过府中的人,又用了午膳,她原想好好睡个回笼觉,补个眠,哪里知道黄雀在后,朱佾开昨晚才尝过甜头,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人私下相处时间,哪里肯轻易放过香甜可口又新鲜的新娘子,他也跟着上床。

  这回,他不再像昨夜那般小心翼翼,把伏幼当一块肥沃丰腴的土地,放开驰骋,累得她香汗淋漓,不能动弹,在他的怀抱中昏睡过去。

  伏幼这一睡,睡到天色都黑了,月缳进来点灯她才醒了过来。

  “奴婢该死,惊醒夫人。”

  她睁眼发现枕边人早已不知去向,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也是冷的。

  她慵懒的起身,道:“无事,大爷呢?”

  “爷歇过晌就出门去了,他交代奴婢若夫人问起,说是晚上会回来吃饭。”

  月缳说话轻声细语,但条理分明,伏幼对她的好感度又增加不少。

  她还不知道这位国舅爷领了什么差事,让他还新婚就有事情非得出门去不可,不过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野心,是万万走不到高处的,至于要如何在高处站稳,那就是男人的事了,她管不着,也管不了。

  男人和女人的分际某些时候是壁垒分明又微妙的,男人有事想告诉女人的时候,他自然会说,要是不想说,女人拿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女人则不然,女人是感情动物,理智在爱情的面前通常只是装饰用。

  她也明白既然嫁给他了,爱不爱是一回事,同在一艘船上,支持自个儿的男人是必要的。

  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好多了,她让月缳替她挑件家常服,绾了个轻便简单的髻,倚在软榻上喝了碗红枣百合银耳汤。

  “夫人可想见见正房的下人?”

  正院里有了主母,在院子里做事的丫鬟仆妇们莫不想在主母面前露露脸,好讨个好,新嫁进来的主子也该会想趁机在这时候立威立信,收服下边人的心。

  “这天都暗了,要见人也不急在一时,明早你再让她们过来。”

  这月缳从十岁开始服侍大爷,一路过来,看到不少事。爷是人中龙凤,皇后是胞姊,皇帝是姊夫,太子是侄子,想要权有权,想要势有势,就算想当螃蟹横着走,也没人敢吭声,可他除了性子冷了些,面瘫了些,还真没什么大毛病,京中多少名门淑女想进国舅府的门,她们这些当丫鬟的也不是没有人动过心,不过,谁敢没脸没皮的爬上爷的床,下场都很难看。

  脱光衣服扔出去这算轻的,要敢使什么奸计让爷发现,他也不啰唆,让人黥面,在女子姣好的面上刺了个yin字,赶出府去,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不把下流当风流来玩,骇得她们这些丫鬟再也不敢有别的小心思。

  因此,她们也以为能坐上国舅府主母位置的女子必有千娇百媚的容貌,百般的手腕,说句不敬的话,这位新夫人虽然容貌也算清妍秀丽,但和皇后的天姿国色相较,相差了不只八条街那么远。

  月缳一开始对这位主母跟大家想的都差不多,不过她这两天服侍下来,虽然还不敢说摸清夫人的性子,可夫人的宠辱不惊、从容自若,着实与众不同。

  她在夫人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学不来这份自若。

  “你们俩感情倒好,在聊什么?”这院子有外院和内院之分,内外两翼还有碧纱橱、敞厅和厢房,占地很大,朱佾开从外头进来,外院的丫鬟要是没有知会,还真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伏幼不知道这镜躬阁原来就是朱佾开的院子,他想去哪,谁敢挡他的道?谁敢有意见?

  再说,整个国舅府都是他的,遑论院子的丫鬟,不听他的话难道听伏幼的?就算要听她的,也得靠她自己收服人心,要不就得他放权。

  伏幼想到这里,自嘲的翘了翘唇便起身了。“夫君回来了,外头冷不?”

  月缳想向前去解主子身上的大氅,却见他自己随意的脱下来,往旁一丢。

  “太子约我出去谈事,我见你睡得熟,没有告知就出去了。”他也没想过要避着她,这事她早晚会知道。

  “看起来太子真不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你新婚就把你找出去谈事。”伏幼敷衍的笑了笑,替他从描金保温茶桶里倒了杯热茶,温度虽不若刚沏的茶那么热,倒也适口。

  “能替殿下分忧,不正是你我的福分?”

  他说着对伏幼使了个眼神,伏幼会意,把月缳遣了出去。

  一般人瞧不明白的,她却是一点就通。

  待月缳出去后,他拉着伏幼的手,笑着道:“媳妇儿,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咱们那位太子的脾气谁也摸不准,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那你还与他往来?”

  “你别忘了,他是我侄儿,他还未成为太子我就被当作与他同一路,想摆脱都摆脱不掉。”他尾音拖得莫测高深,在外人看来,这浑水他就算不想趟也甩脱不掉。

  “那你的意思是?”

  朱佾开注视了她片刻,忽然轻笑,“这就说到点子上了。”

  嗤,瞧她这夫婿的态度,难道一辈子替人打工?

  “夫人相信我不?”他意味深长的唤了她一声。

  “相信你什么?”这声“夫人”喊得伏幼心肝一颤,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相信我这个人,相信我走到哪儿都会携着你,不让你落单。”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一张俊脸低下来,呼吸气息拂到她脸上,说得语重心长,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来得认真,万年冰封的脸上多了点伏幼看不懂的什么。

  她还没能研究出来那点什么,朱佾开慢慢退开,又清咳一声,见她不只没什么反应,还准备抽身走开,眸色顿时幽暗了起来。

  他的脸色阴阴暗暗、冷冷淡淡……伏幼观察着这位爷的表情,她不表态,想必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其实只要她说出“我相信”三个字就好,但是她觉得既然两人暂时都没有要摆脱对方的意思,那表示他们还要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事情不说开,基本上会很不好过日子。

  她沉吟了会儿,道:“我若不信你,又何必嫁给你?虽然说盲目的相信枕边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既然你不介意要和我搭伙过日子,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相信你不是个不瞻前顾后、任意妄为的人。”

  他们都不相信皇权底下的人性能有多高贵,却受制这样的阶级社会,他那位皇后姊姊也不知怀抱着什么心思——其实要猜也不难,不论身分为何,身为父母的除非到万不得已,自己都顾不上,否则都还是会偏心儿女,至于弟弟,还真哪边凉快哪边去了。

  她谈不上了解皇后,但她了解人性。

  想想,她嫁的丈夫还真可怜,偌大的国舅府中可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朱佾开长长舒了口气,早这样说不就完了?非得唬人。

  “传膳吧,我都饿了。”

  这顿饭两人虽不至于对着厨房精心烹饪的各类珍馐吃得形同嚼蜡,但美酒佳肴当前,屋里无半分寒冬腊月的凉气,热气氤氲,然而这对大喜新婚的夫妻却不见任何亲昵的互动,尽避看起来风平浪静,伺候两人用饭的几个丫鬟却颤着两股,觉得诡异的要到地上找眼珠,不知道两人之间这冻人的气氛是从何而来……

  大花收拾了大白氏带来的桃酥,请示道:“夫人,那这桃酥怎么办?”

  “让下面的人分着吃了。”

  她从来不是小气吝啬的人,大白氏这桃酥用料实在,香酥可口,的确不错吃。不管大白氏是真的自己下厨,还是让下边的人去做,人家诚意也到了,她吃不了那么多,用来嘉惠别人也是个好法子。

  第十四章  遗憾圆满了(2)

  夜间无事,夫妻俩早早睡下,朱佾开对她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她应对冷淡有所改变,他依旧霸道的索讨,还不许她没有反应,伏幼被撩拨得无法,祸首颠鸾倒凤后餍足的搂着她睡去。

  一个男人对房事热衷,表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是一个晚上征战数回,会不会太过了?

  在古代,对男人来说根本没有守身如玉这回事,尤其像朱佾开这种钱和权都有的男人,女人对他们来说通常只会前仆后继,打死不退,压根没有缺女人的烦恼。

  她筋疲力竭的将睡未睡之间,猝然感觉到男人本来起伏正常的胸腔剧烈的动了起来,本来平顺的眉头折出了一个川字,一声带着绝望的喊叫让伏幼的身体好似被冰封了般,瞬间僵住。

  伏幼回头,死死盯着朱佾开,眼睛圆鼓鼓的,表情除了震惊和还有不敢相信,她身子强烈的颤抖着,就连摊开的手都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她像是霎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朱佾开,抓着他的手仍控制不住的直颤抖。“朱佾开,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作着梦的朱佾开被伏幼摇醒,勉强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他刚醒的眼中闪过诸多复杂难解的情绪,最后这些情绪都被直觉取代,他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伏幼看,亮得出奇,也诡谲得出奇。

  他的声音沙哑艰涩,“没有,我只是……不,我喊了,孙妍。”

  伏幼不敢置信的掐紧手心,她以为掐的是自己,可皱眉的是朱佾开。

  她咽了咽口水,道:“你是赵奢!”

  朱佾开被她抓得生疼,可仍旧紧紧的抱住她,“真的是你?”

  难怪他觉得她熟悉,从一开始就有的感觉,把人娶进门了,那种熟悉感不消不退,反而就像他前世熟悉的那个人就在他身边那样。

  他带着遗憾重生来到这龙图国,以为心中那个缺损了的一角会永远的失去,没有想到,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居然圆满了。

  朱佾开心中狂喜,又感慨万千,情不自禁的搂着伏幼,眼眶泛湿。

  伏幼死死的抱住朱佾开,好像此时她若一松开手,这一切就会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你再喊我一声。”

  他喊了,喊得柔情万千。

  见伏幼一脸满足,朱佾开的脸忽然年轻了好几岁,变得意气年少。“我也要。”

  伏幼也羞答答的喊了。

  两人对现在的情况都还有些不适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像是宝石般熠熠生辉,快乐从心底溢了出来。

  眼泪忽然流下,轻轻掉在衣襟上,伏幼却是笑着的。“我上辈子一直觉得老天爷亏待我,让我孤单一辈子,想不到祂在这个地方补偿了我。”

  “我们这一世再也不要分开!”

  即便逆天,都要在一起!

  朱佾开将她牢牢抱住,麻木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这晚,花了两辈子才能在一起的夫妻说了一夜的悄悄话,睡在碧纱橱值夜的大花和秋日听不清楚两个主子究竟说了什么,也不敢细听,但是可以想见晚膳时分还闹小别扭的两人这是和好如初了,还有说不完的话,她俩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第二天见到主子们蜜里调油的亲昵,已经变成好朋友的两人会心一笑,各自干活去了。

  两夫妻甜甜蜜蜜的过了一天,第三日回门,伏氏夫妻见归宁的女儿和女婿感情浓烈,不管去到哪手都是牵着的,眼神也是片刻不离彼此,一颗忐忑了好几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按照习俗,归宁女子只能在娘家待到下午,金乌西坠之前就得返回婆家,朱佾开却很大度的说只要伏幼想,随时都可以回娘家来住,这才让因为短暂相聚又要分离,心酸难忍的母女俩稍稍释怀。

  婚后第四天,伏幼刚洗漱打扮完没多久,大小白氏就连袂出现在镜躬阁了,身边还带着几个管事,带着厚厚的帐册前来。

  伏幼在花厅接见了他们。

  大白氏是个年过四旬的妇人,黑润的头发不带一丝白在脑后绾了一个髻,梳得油光水滑,簪着一把黑漆绘兰花白色玉簪梳篦,可见保养得宜,一身落雪寒梅袄子也干净利落,腕上一只水头十分出色的玉镯,叫人看了觉得分外舒爽。

  至于小白氏,一身墨绿绫裙,耳间带着珍珠坠,头上是拇指大的珍珠簪子,和大白氏的面容有着八分像,但是她不像大白氏有张圆脸,又生了一双丹凤眼,见着人总配着上扬的嘴角,让人见了就觉得喜庆,小白氏老冷漠着一张脸,眼神跟死人没两样,灰暗,没有生气。

  大白氏一路过来,一踏进镜躬阁就发现院里的梅花、山茶纷纷绽放,因为还是新婚,屋里屋外皆是张灯结彩,挂满精致的灯笼和双喜字,屋外的大青瓷盆栽里种着翠叶白花的水仙,缀着玲珑山水;屋内的桌椅瞧着简单,却都是好木料,方桌上的大铜尊置于座上,插满清供,青松为主枝,左右衬水仙、山茶、南天竹果,一侧又设长案,案上有奇石、香器,还少不了一瓶曲枝红梅,色彩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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