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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贵妾(上) page 11 作者:风光

  马车离丹华州城,花了几天来到板城渚口,换成了水路。

  众人乘上两层楼高的大型官船,顺运河南下,直达盱眙。

  宋知剑假作关心水患,在盱眙停留数日,还叫来了盱眙县令参详,之后号称视察,继续上船,船经山阳渎至京口,最后换成陆路,整个路程花费了一个半月,终于来到江宁县城。

  才离开数月,但江宁山川秀美,林木森森的风光,在甄妍眼中竟有些陌生了。

  或许是近乡情怯,她总觉得眼前来来去去那些穿着士子服的文人、胸口包得紧紧的仕女们,还有连常服都带着儒风的百姓,他们说话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腔调,动作也没有京城的人那么大,这一切太熟悉到不真实的场景,让她恍如置身梦中。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在父亲身边,如今却是在她的夫婿身边,景色依旧,人事全非。

  「走吧。」宋知剑来到她身边,轻声在她耳畔说话,将她拉出了胡思乱想,「今日我的身分就是个普通商贾,姓宋,在家行三,来自晋境,专门在两地走货行商,贩卖布匹瓷器。去看娶了丧父的你为妻,今日回来祭拜岳父,顺道拜访故人,所以你……」他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放轻松。」

  或许这是要她演也得演像一点,但甄妍突然感受到这就是他的体贴,不让她沉溺在那种感伤的情绪之中,不由微微一笑,轻唤了一声,「是,三郎。」

  这声三郎又甜又糯,宋知剑心弦微震,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但见她只是甜笑不语,便放弃了她或许是在撩拨他的想法。

  然后,甄妍笑得更甜了。

  两人连袂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门上挂着禇府的门匾。

  这禇府的主人名叫禇春雄,与甄平是故交,两人平时常相约喝茶清谈,有时甚至小酌两杯,甄平喝醉了还会直接宿在禇府,足见两人交情颇深。

  宋知剑上前叩动门环,开门的门房知道他们的背景及来意后,没多久便来了个管事客气地领了人进去。

  这褚府,一眼望去并不气派,比以前的甄府还要小点,不过内部的庭院布置也是颇用了心思,石砖白墙,木杆灰檐,都是些素雅的颜色,但院子里却穿插着各色菊花,凸显出层次与奇趣,还有一棵大大的丹桂正是花期,树梢白花点点,恰好占据了廊道的一半,而廊枯居然依着桂树锯成不规则形状,走在廊中暗香飘动,引人入胜。

  那领路的管事见两人看得入神,笑道,「这桂树可有上百年了,当初建廊道的时候,其实可以不必碰到桂树的,不过老爷说桂树如此雅致,不看可惜,需得好好利用一番,这廊道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走过去的人都必须看它一眼,还得避身让路呢!」

  一听就知道这禇春雄是个风趣的人,而甄平生前也并不严肃,难怪两人能成为好友了。

  不一会儿管事已将两人带到花厅,里头禇春雄早已在等着两人。他是见过甄妍的,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生得这么美貌的女儿家要忘可是很难,何况甄平还是他好友,所以他对宋知剑商贾的身分并没有任何怀疑,等到他们坐定,寒喧几句后,褚春雄才问起来意。

  虽然认迟禇春雄的是甄妍,但宋知剑如今是甄妍的当家,自然是由他答话。「褚世伯,岳父视世伯为至交好友,知道世伯最爱彩瓷。兵父生前收藏着一支釉下彩鹤纹壶,在他不省人事时还挂着褚世伯,让我们在他故后将此壶送来,说是只有世伯才知道此物的价值。」

  对外,甄平的死只说是急病去世,因为他在邻近也算是小有才名,所以还盖了墓。

  禇春雄接过宋知剑命人抬进来的箱子开箱察看,果然看到一支约有手臂长的鹤纹长颈彩壶,上头的鹤振翅欲飞,栩栩如生,果然是珍品。

  禇春雄当然不会知道这壶是宋知剑按着甄平的喜好挑选的,甄家以前根本没这玩意,他只是感慨着好友对自己的牵挂,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甄兄是我见过最才华洋溢的人,怎么就这么去了呢?想不到不只是我悼念着他,他也念着我,竟还记得我最爱这东西。」

  「岳父的风采小侄也是仰慕不已,只可惜他当时病重,急急将内子交托给我后就往生了,没有机会多瞻仰。」宋知剑表面唏嘘,却是不动声色地打听着。

  一旁的甄妍也做出黯然的神情,但却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思念起父亲,不过倒是显得极为配合宋知剑的话。

  禇春雄也是一脸遥思。「甄兄之才无须多言,人格之清高也让我很感佩的。他收养了甄姑娘后怕继母待她不好,竟然就一世不娶,此种慈父胸襟着实令人激赏。」

  此话一出,不仅宋知剑震惊,甄妍更是当场白了脸,表情呆滞久久无法反应。

  他从来没想过甄妍竟不是甄王亲生的,甚至连甄妍自己都不知道。

  「你们……」这对夫妻的异状落入了禇春雄眼中,令他也吓了一跳,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你们也不知道?」

  这时候,他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

  宋知剑半真半假地道,「确实不知。不过兴许是岳父收养内子时内子年幼,所以没有什么印象,就认为是亲父了,不过无论如何,岳父疼爱内子,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何妨?」

  后面这句话倒是说给甄妍听的,她虽然还没缓过劲来,但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不由暗自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禇春雄点了点头。「也是。不过甄兄是什么时候收养女儿的我也着实不知,他是五年前才搬到江宁,之前隐约听他提过自己是从京师那边来的,但准确是哪里我也不晓得。」

  宋知剑看了甄妍一眼,若有所思,无怪乎他听甄妍说话并未带有南方口音,原以为她是想入境随俗,故意改的,如此看来或许她小时候就是住在北地。

  不过究竟是北地的哪里?真的是京师?宋知剑发现,除了这五年在江宁的生活,甄平的过去竟是无人知晓,连带甄妍也是来历不明,纵使如褚春雄这般知交都了解得不多。

  今日前来褚府得到的讯息比想象中多太多了,宋知剑顺着禇春雄的话长吁短叹了一阵,便借口告辞,带着甄妍离去。

  第六章  身世很可疑(2)

  宋知剑与甄妍坐上了马车,离开褚府。

  这辆马车就是从京城带出的那一辆,因为属于勇国公府的财产,又是特别布置过的,相当防震,外头找不到,所以当初也是一起上了船。幸亏运河的官船够大,放三五辆马车不成问题。

  马车里一种诡异的沉默,今日得到的消息或许对大局没有帮助,但对甄妍个人也够惊吓了。

  宋知剑不想让她一直处在这种沉重的气氛当中胡思乱想,索性开口问道,「你……对于自已的身世,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甄妍还有些恍神,「其实我脑子里根本没有十二岁以前的记忆。」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她苦笑道,「听我爹说,十二岁以前我得了场病,高烧几日后醒来,小时候的事就不记得了,一直到现在五年多了,还是连一点片段都想不起来。」

  「所以你爹没有告诉你,你其实非他亲生?」

  「他从没说过。」甄妍如今仔细回想与父亲相处的印象,还真的只有这五年多的记忆,「我其实也纳问过为什么我没有母亲,更怀疑过自己身世,但爹从来不提,我只当母亲早逝,怕触动他的伤心事所以不多问。」

  这也是她很快从自己不是甄平亲生女儿的打击回过神来的原因,对于这个可能性,她也曾猜测过,因为对于甄平,她有敬有爱,却总觉缺少一种血浓于水的亲近。

  当年在询问过父亲关于自己身世未果后,就本能的忽略了它,一心认为或许是自己错觉,如今再被提起,冲击自然是有,却不会比一开始就没有心理准备来得难受。

  「所以若能查明你的身世,或许能更明白你爹的蹊跷。」宋知剑倒是有点可惜。

  「我的身世,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甄妍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俏脸泛红,解开了胸前盘扣,掏出了一块颜色丰富多样、质地柔滑圆顺的玉石。「这块玉听我父亲说是我人小戴着长大的,或许跟我的身世有关。」

  虽说身上的肚兜他看过,连没穿时都被他见过一回,但要在他面前解开扣子,即使只有一、两颗,还是觉得有些羞涩。

  宋知剑只瞥了眼那玉一眼,问的问题却风马牛不相干。「我上回晚上找你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挂着这玉?」

  上回晚上找她?甄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忽然想到他说的莫不是在华州城驿馆他闯入她房内一事?那时她的确是衣衫不整。

  想不到他倒是比她以为的看得还清楚。

  甄妍娇羞地白了他一眼,随手扣好了盘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假扮他正妻,在他面前越来越随意了。「晚上这玉会拿起来的,戴在身上硌着怎么睡呢?」

  想象了下她丰满的本钱,中间卡了块玉确实不好睡。宋知剑领会了过来,连连颔首。

  「的确,女子毕竟与男子构造不同,我就不会有这种困扰……」

  「你胡说什么呢!」她被他逗得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到了极点,当真是拿他没办法。她越来越相信自已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庄重严肃的宋御史,骨子里根本是个风流坏胚子!

  她羞得一股脑儿将玉塞到他手上。「现在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让你去查清楚!」

  宋知剑瞧她娇嗔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喜欢逗她,看她生气的娇态,总觉得这时候的她持别妩媚、神态特别动人,这种情趣比书上写的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要来得有趣。真正的夫妻不该是那么呆板制式的,反而若是真的恩爱,卿卿我我、打情骂俏,才是符合真实人性的相处之道啊。

  他顺水推舟接过了玉,这玉上还留有她的体温,甚至还传来一股她独特的芳香,他的大手在上头摩挲着,很是爱不释手。

  甄妍看着他把玩玉的动作,想到这块玉方才还挂在她胸前,就像他在抚摸着她似的,整个娇躯都热了起来,甚至胸口都不明地涨痛着。

  宋知剑似乎把玩出了什么门口道,缓缓说道:「此玉颜色赤黄红白棕多色相间,光泽内敛,质地如蜡,近似于寿山玉及和闇玉,是为南海玉种。而南海玉中原并不产,只有南海藩国进贡时会捎带那么几块,就算在当地也是珍稀之物。」

  「你的意思是……」他的言下之意令甄妍吓了一跳。

  宋知剑突然贴近她耳边,用他那极具蛊惑性的嗓音低声说道:「宫中才有这种玉。」

  甄妍被他说得耳朵发痒,心中发颤,他非得离那么近吗?

  一种不服输的感觉骤然升起,她也贴近了宋知剑,几乎要偎进他怀里,学着方才他的样子,同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你不必这么近,我听得到的。」

  明知她是故意的,但宋知剑仍是不由自主的中招了。美人投怀送抱,那种充满女人味的芳香与体温,让他甚种欲望蠢蠢欲动起来。

  温柔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过在每次两个人的交锋中,宋知剑可是一直占上风的,这次也不例处。

  他依旧是那么神秘兮兮的,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会这么小心翼翼,你或许不知道原因……」

  她抬起头,美眸中闪着不解。

  宋知剑淡淡一笑,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马车车壁。

  果然,他这么轻轻一敲,方楮的声音立刻从外头传来。「三爷可有事交代?」

  「没事。」宋知剑仍是笑着,但笑容里却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马车壁薄,所以他是怕声音透出去……甄妍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但一想到随便一敲,外头就听得一清二楚,那么上回她与春草在马车里说的话……

  「啊!」甄妍低呼一声,用力地推开宋知剑,自己却缩到了马车的另一角,头还不小心撞了一下。

  哐的一声,外面的方楮又说话了。「甄姨娘可有事交代?」

  「没事!」甄妍涨红着脸看着宋知剑,几乎要尖叫出来,连头上撞的那一下都顾不得痛了。

  可是她的反应,却是让外头的方楮一头雾水。甄姨娘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没事啊……

  褚春雄这里线索断了,只知道甄平来历不明,甄妍身世有疑,而甄平生前在江宁虽小有名气,与他深交的人还真不多,当真落实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

  于是他们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带着甄妍回到甄府,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当初皇帝遇刺后,宋知剑重伤,甄妍与春草只收拾了简单的细软便带着他草草离开,根本无暇理会这府邸最后究竟怎么了,后来皇帝指示大理寺私底下调查行刺一案,甄府原则上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如今已是一座空屋。

  来到了甄府门口,甄妍反而没有像一开始进到江宁城那般惆怅了,当然这不是因为她确认了甄平不是她亲生父亲,故心生隔阂,而是因为她知道了这府邸也是甄平五年前才报进来,并非什么祖宅之类具有意的地方,既然破落了,那就这样吧。

  不过从稚女蜕变成为少女的青涩时期,甄妍是在这里度过的,虽不感伤,感慨仍是有的。

  「这棵断树也是株丹桂,如果没有被刀斩断,现在应该和伯伯家中的桂树一般满树飘香吧?」

  甄妍像是地主,领着宋知剑参观甄府,宋知剑是见过甄府全盛时期的,所以见到如今眼前一副断垣残壁的景象也是心有戚戚焉。

  转了个弯,眼前是碧波荡漾的水面,粼粼映着月光,当初甄府被皇帝选中暂留,也就是因为这开进府中的水道,过去是静谧之中显得清新,如却是破败之下徒剩凄凉。

  「从这里开始一直到回廊尽头的薮春舫,一整排种的都是茶树,夏日花开繁盛,万紫千红,现在没人整理,树的枝干都纠结在一起了。」甄妍有些怀念地说道。

  「时人以牡丹为美,甚至种植出异色牡丹皇室还会予以嘉奖,你有没有问过你父亲为什么不种牡丹?」宋知剑其实当时就想问甄平,因为王朝上自皇帝下至平民百姓,最爱的就是牡丹,文人更是竞相种植,这么大的院子,一朵牡丹花都没有,在王朝算是很罕见的事。

  其实甄妍也曾疑惑过这件事,还因此问过甄平。「因为爹说牡丹太惹眼,易招祸事,换成茶花却能显得低调不争,但一样锦绣繁荣。」

  宋知剑不由心想,这样低调不争,还不是祸从天降了?

  甄妍接着带宋知剑来到甄平的书房,书房里几乎被清空了,剩寥寥几张桌椅东倒西歪,可见当初大理寺在搜查时找得有多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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