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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冬仍有雪(下) page 19 作者:雪灵之

  辰辰突然脸色一僵,手里的饼掉在桌子上,惊慌失措地低头看,薄毛裤都已经湿透,破掉的羊水正顺着脚踝往下淌。

  唐凌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脸色发白。

  田妈和谷姨都冲过来,非常焦急:“这是要生了,快送医院!打电话给医院,快通知大夫们都回来啊!这大过年的!”

  辰辰害怕地哭起来,“也不给个提示啊!就这么就要出来啦!!”

  唐凌涛哭笑不得地抱起她,哼了一声,快步向外走:“叫你少吃!我都要抱不动了!”

  辰辰还哭着数落:“什么孩子啊!和你爸一样讨厌!我还没吃完年夜饭呢!”

  戴明力在医院走廊的椅子里坐下去又站起来,急得直瞪眼,谷姨拉着他的手,安抚地拍着。

  “怎么还没生出来?都两个小时了!”

  一边陪同的医生苦笑了笑,“还有人生好几天呢。”

  唐凌涛冷着眼,表情一凛,“让我进去!”

  医生点了点头,“我先进去问问主任医师啊。”

  唐凌涛紧握着拳,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好像永远也过不去似的。

  陪同医生打开手术室的门,点头让他进去,给他穿上无菌服。唐凌涛气狠狠地系着衣服带子,痛恨这衣服的繁琐。

  产房里的灯很亮,人也很多,他一眼看见躺在产床上的她。她的神志似乎都昏迷了,浑身是汗,头发全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一个护士不停的给她擦,那豆粒搬的冷汗还是不停的冒出来。

  “好了,孩子爸爸来了。”护士轻声呼唤她,“你要振作,挺住!”

  辰辰失神的眼睛亮了亮,迅速找到了他,突然她的表情一拧,呼吸急促,连哭都哭不出声来。唐凌涛万箭攒心地跨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立刻被她死死捏住,她哀求地看着他,连话都没有了,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先生,你喊着您妻子。”主治大夫叹了口气,“她最大的问题是体力不行,千万要鼓起劲儿啊!”

  “辰辰,辰辰!”喊着她的名字,他的眼泪却突然流下来,他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看她现在这么痛苦,让他无法面对。

  迅速擦去泪,他用充血地眼睛瞪着医生,“剖出来,把孩子剖出来!”只要她别再这么痛苦了。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产道都开了,算是顺利的。现在剖,您夫人算是什么苦都受遍了。唐先生,您还是鼓励她,孩子就快出来了,挺住,再用下力!”

  唐凌涛转过脸,把她指甲都泛了白的小手紧紧按在他也全是冷汗的额头,“辰辰,把孩子生出来,为我把孩子生出来,辰辰!”

  无边无止的煎熬里,她听见了他的呼唤。

  他的妈妈独自无援的生下了他,现在……她幸福多了,他就在身边,她的爸爸、谷姨守在外面。他的孩子……和他血脉相连的人!通过这个孩子,她也和他血脉相连!

  “啊……”极致地疼痛让她尖喊出来,都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所有人都在催促,都在欢呼。

  “出来了!再用点力!”

  “看见他了!好了——”

  似乎被撕裂了,她却在地狱的边缘看见了最美丽的天堂,那不是天堂……那是将来。

  “辰辰,辰辰!”唐凌涛慌乱地喊着她。

  医生笑着摘下口罩,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唐太太只是睡了,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儿。恭喜您,是个男孩。”

  护士快速的处理好孩子,笑笑的看了浑身颤抖的他一眼,“会抱吗?要不要抱一下?”

  他点点头,不会抱,但他强烈地想抱一抱。这个孩子是辰辰那么辛苦才生下来的,是她的生命,也是他的。

  费了些周折,他才抱稳孩子,太小,太软。红红的,皱皱的。他的心却溢满幸福,从今天开始,他是人家的爸爸了。他不曾享受的父爱全要给他——这个小小的,有点丑的小东西!

  辰辰虚弱却精神十足地躺在病床上,睡了大半天,身体感觉好多了。听护士说,有很多顺产的产妇当天就能下地自己走动。刚才的疼痛如同虚幻,现在她看见的是一个虽然有点丑,但被护士们说成是天仙的小宝宝,满屋子的鲜花,和所有人的笑脸。

  来看宝宝的人很多,爸爸和唐凌涛都有点应接不暇。她亲自给柯以勋打了电话,他微微的一顿却用最诚挚的口气祝福了她,还说马上就来看宝宝。

  辰辰看窗外飘飘撒撒的雪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抱歉。抱歉却也庆幸,幸好那天晚上她拒绝了他,幸好她和柯以勋还能停在这暧昧的一点,还能做朋友。

  唐凌涛陪爸爸和谷姨去吃晚饭,有点意外,柯以勋和柯以颉一起来了。柯以勋空手走的很帅,以颉捧了超级大的一个花篮,因为视线受阻走的缓慢踯躅。

  辰辰瞥嘴瞪了柯以勋一眼,就知道欺负弟弟!

  以颉放下花篮,拉住就要去看宝宝的以勋,一副好像当过爹的样子有板有眼地说:“等等,身上没寒气了再过去,省的冰了孩子。”以勋用眼角瞟了他一下,没说话,一屁股坐在离辰辰和小婴儿最远的沙发上。

  “你怎么会来啊?”辰辰惊喜地看着以颉。

  “我回国过年。你的宝宝还真会挑时间,大年三十生!”以颉笑起来。

  “和他爸一样没眼色!”柯以勋揶揄地笑,惹得辰辰连连瞪他。“现在能看了吧,育儿专家?”他怪腔怪调地问以颉。

  “可以了,可以了。”以颉喜笑颜开地先走过来看摇篮里的宝宝。宝宝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傲慢地扫过凑过来的两张帅脸,自顾自翻着眼睛做他自己的事,对帅哥不予理会。

  柯以勋的神情变的很温柔,他看着孩子半天不说话,幸好当初辰辰把这团可爱的小肉肉留下来了。

  “和他爸挺像。”他笑着说。

  以颉却认真反驳,“我看会比唐凌涛好看。让我抱抱吧,我很会抱小孩的。”

  辰辰看着他笑,点头。

  在保姆的帮助下,以颉像模像样的抱起孩子,抱上了就不松手,还架势十足地“哦哦”地哄着孩子,小婴儿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却继续无视他。

  “名字有了吗?”以勋在辰辰的床边坐下,看着她问。

  “因为是正月生的,取谐音叫戴征。”这是她爸爸想出来的最正常的名字,她也很喜欢。

  正说着,唐凌涛推门进来,看见柯以勋先是不欢迎的一瞪眼,看见以颉抱着孩子,脸都气得快青了,好像谁抢了他的祖产似的,几步就走过来,帅气地一推以颉,顺手接过孩子,再坏心的踢了以颉一脚,把他踢的扑在沙发上。

  以颉气愤地大叫:“唐凌涛,你也当爹了,做点好的示范行不行?!你想培养一个暴力儿童吗?!”

  小戴征被颠的哭了几声,回到爸爸的怀里又安心地不动了。唐凌涛轻轻地拍着他,一副独占的样子:“我儿子暴不暴力关你什么事!你会不会抱啊?闪到腰是要拉绿屎的!”

  辰辰气得就差从床上蹦起来,他又耍横动粗!

  柯以勋冷笑着看他:“看你那德行!哪像当初霸道的涛哥啊?和以颉都快一样了,家庭妇男!”

  唐凌涛也同样冷峭地嘲笑他:“别告诉我,你没当爹的那一天啊!我一定亲自准备大礼去拜会,看你的德行能好到哪儿去!”

  “唐凌涛!”辰辰又气又笑。

  “我们走了。”柯以勋不再看他,只向辰辰笑了笑。

  看柯家二兄弟离开,辰辰忍不住埋怨:“你干吗对他们那么凶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唐凌涛嗤了一声,“看见他们就没好气!”

  还想再说什么,他臂弯里的戴征发出明显的“噗嗤”声,显然是拉了。唐凌涛动作僵硬地抱着他,不敢移动他,好让他拉的更彻底。

  保姆立刻拿起小盆去卫生间接热水,准备给戴征洗屁屁。房间里只剩她和他。

  辰辰看着唐凌涛眼里的柔光,微微笑了:“现在我放心了。”

  “嗯?”唐凌涛不解地把注意力从儿子转移到她身上。

  “以后我老了,丑了,你不爱我了,至少你还会爱戴征,你和我之间终于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胡说!我怎么会不爱你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见她得逞的眼光,忍不住笑了,“想骗点甜言蜜语啊?”

  “对!你说!”她盯着他。

  “嗯——”他故意想了想,“只要冬天还下雪,我就会一直爱戴辰辰。”

  辰辰皱眉,看窗外飘洒的雪花,“万一全球变暖,冬天不下雪了呢?”

  唐凌涛噎住,“那这样行不行?无论天气怎么变化,唐凌涛都很爱戴辰辰?”

  她展眉而笑,“好!”

  番外:不算遥远的过去

  唐凌涛垂着眼,没有表情地看自己那双已经快破了的脏球鞋。

  “他不行。”堆着各种杂物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的一个壮硕的男人用牙签剔着牙,一只脚蹬在椅子角上不停的抖,看着眼前的少年嗤笑。

  “得富哥,别看他像个大姑娘似的,能赤手空拳撂倒‘红天’的三个壮小伙子。”带唐凌涛来的老张弓着腰在潘得富耳边说,有些唏嘘,“要不是他,今天我没防备,非折在‘红天’那帮人手里。”

  “他?”潘得富显然不信,吐掉牙签,“小子,你多大?”

  “16。”唐凌涛看都不看他,他挑衅的眼神让他的血越来越冷,独自在世面上混久了,他愤怒的时候血不发热反而变冷。

  “长成这个样子当什么看场子的?”潘得富嘿嘿怪笑,“介绍给花狐狸,直接当鸭,那多赚钱?小子!这活儿你干不了,滚吧!”

  潘得富眼一花,原本翘起腿的椅子被一股蛮力一推,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他也不是等闲之辈,顺势用胳膊去撑地,想稳住坠势,腿也同时发力准备一个鲤鱼打挺。

  出乎他的意料,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竟然是个打架的行家,一个扫堂腿踢在他的小腿骨上,最吃劲的地方被外力一击,顿时把他震得失去平衡,摔跌在地还狼狈地滑出很远,脑袋差点撞到墙上。

  “妈的,来人!来人!”潘得富火了,推开还想劝他的老张,把场子里的几个壮汉都喊来,“给老子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兔崽子!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揍他,揍死了老子担着。”

  唐凌涛的眼缓慢地扫过这几个比他壮上一倍的男人,冷冷一笑,“来啊,老子不怕死!”

  真动起手来到底对方人多,打倒了四个,却被一拳猛捣在肚子上,嗓子一甜,眼前都黑了。就这短短的一瞬,已经打红眼的男人们都招呼上来,唐凌涛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笑了,死么?他的确不怕,早活够了!

  “住手!”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声音,不响亮,却有绝对的威势。

  周围一下子很静,唐凌涛躺在地上,没去理会。

  “架起来。”那个年轻的声音说。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年,唐凌涛眯着眼,固执地抬起下巴看他,少年像模像样的穿着考究的西装,沉着脸,虽然眼睛里的凶横如同野兽,毕竟年纪太轻。

  他身上的贵气与这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他身边跟的几个脸色冷肃的随从把潘得富的手下显得像是一群民工。

  “予哥——”潘得富一脸巴结,年纪都快是少年的叔叔,还恭敬地对着少年弓下腰。

  尧天予看着对面被架着却还是一脸不羁的少年,瞥了瞥一边已经倒下的四个大汉,没受过正式训练,能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他喜欢他的眼神,冷傲,凌厉,决不屈服。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你呢?”唐凌涛挑着流血的嘴角冷笑着反问。

  几个随从一脸不忿地准备上前,被尧天予用眼神漠然一扫又都白了脸退回原位。

  “尧天予。”

  “唐凌涛。”

  两人互相看着,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些熟悉的东西。

  “留下他。”尧天予吩咐一边的潘得富。

  唐凌涛呸呸地吐出嘴里的血,妈的,下手真重,他被安排在走廊最拐角的那间阴暗的楼梯间里住,连个窗户都没有,其他保安都住四人间的宿舍,潘得富还真是个爱记仇的家伙。

  他活动一下手臂,还行,没断。他走出只能勉强站直身体的小屋,算不算已经有工作了?他撇嘴笑了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别看这里脏脏乱乱,前面华丽着呢,还有漂亮的妞儿,只要有地方住,有饭吃,他什么都不在乎。

  走廊的尽头灯光很亮,有人在吸烟,缭绕的白雾在拐角弥漫开,他走过去,“给一根儿。”

  靠在墙上抽烟的是个化着浓妆的少女,年纪太小,妆再浓也还是能看出些生涩。

  “新来的?”少女把手里的一包烟都扔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嗯。”唐凌涛抽出一支,少女熟练地用打火机为他点上。

  “我叫露露,你呢?”她用眼角含着媚瞟他。

  “唐凌涛。”他大口吸了两下,喷出烟,“厨房在哪儿?我去弄点吃的。”他真饿了,两天没吃饭。

  露露嗤嗤的笑,“这儿的后橱经理精的像黄鼠狼似的,饿啦?跟我来吧。”

  唐凌涛跟着她来到一间小屋,一路上都是妖媚的少女们看着他和露露笑,放荡地调侃着:“露露,这回运气这么好啊?用完了也借我们新鲜新鲜!”露露显然十分得意,还笑出声来。

  唐凌涛置若罔闻地跟着露露,他只不过想要一顿饱饭。

  在房间里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已经穿上暴露的装束化好妆准备“上工”,另一个还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露露带了个男人进房,她们并不在意,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姐,疼……”穿着睡衣的少女带着哭腔低低的说。浓妆少女在给她揉肚子,又怜惜又埋怨。“都怪你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跟梦姐说了,她答应让你休息一个星期。”

  露露走过去,“做完了?翠翠,以后一定小心!反复做就生不出孩子了。”

  唐凌涛有些不耐烦,“吃的呢?没有我走了。”

  露露撅嘴瞪了他一眼,“德行!”手一指,凌乱的桌子上放了几个盘子,里面的菜很杂,一看就是从客人的席面上偷拣回来的。他也不多话,一屁股坐在窄凳上狼吞虎咽。十六七的半大小伙儿正是能吃的时候,还没半饱,盘子就都空了。

  “就这些?”他抹了抹嘴。

  露露看着他笑,“没饱?我可以再给你多弄点好的来。但你要留在这儿看着我妹妹,她刚流完孩子,医生还让观察,我和红红姐还要上工,怎么样,干不?”

  “行!”天下哪有白吃的饭,他站起身,倒在相对干净的一张床上,这儿可比他的小黑屋舒服多了。

  宁红瞪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露露使了几个眼色只好忍住,是啊,翠翠这一星期都赚不了钱,她更没时间照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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