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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请了几天婚假的英臣,提早销假上班了。医院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他为什么不趁着几天的婚假,与新婚妻子度个蜜月。
“清川医生……”一走出病患的房间,跟随在他身边的护士便低声地问:“你为什么取消婚假上班啊?”
他瞥了她一眼,“你这么好事?”
“不是啦,大家都在猜呀,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还一脸的不高兴,一点都没有新婚的喜悦。”
“你还没结婚吧?”他反问她。
她点点头,“是啊。”
“那你怎么知道新婚就会喜上眉梢?”
“ㄜ……”她一顿,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
“有人说清川医生跟印念小姐结婚不是出自本意……”她悄声地说。
闻言,他浓眉一纠,“谁说的?”
“ㄜ……”她看看四周,低声地说:“我是听清川医生你的第一助手立浪小姐说的。”
他没说话,神情凝沉。
“医生,”她好奇地问:“是真的吗?”
“别多事。”他斜觑了她一记,目光严峻,“把山田太太的病历表给我。”
她把手上山田太太的病历表递给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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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沙罗正为苏菲亚削着苹果。
“怎么不跟英臣出去走走?”苏菲亚问道,“听说他也销假上班了,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她有点心虚,但故作没事状,“他的病人多,而我又不放心扔下妈咪去玩,所以……”
“这怎么可以呢?”苏菲亚眉心一拧,“你们新婚,本来就该去度个蜜月,以前我跟你爹地以自助旅行的方式玩了一个月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可以跟妈妈说,他们在结婚后的第二天就已经闹翻了吗?不,她不希望让妈妈为她担心。
她将苹果递给了苏菲亚,“没关系啦,以后多的是机会跟时间,现在我只担心您跟爷爷。”
“说到你爷爷……”苏菲亚脸上漾着感激的笑意,“真想不到他居然会安排我在手术后住到他那里去。”
“爷爷虽然看起来很严厉,但其实心肠很软。”
“唉,”苏菲亚感慨地说:“如果你爹地还在就好了……”
“妈咪……”
她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叩叩的敲门声——
“请进。”她说。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英臣。她一怔,脸上有些许的不自在。
他瞥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冷淡。她有点介意,而且也担心敏锐的妈妈察觉到什么。
他在家里对她视而不见也就算了,在公开场合,他总该卖她一点面子,做做样子吧?
“英臣,”苏菲亚笑着说:“我跟沙罗刚提到你呢。”
“噢?”他挑挑眉,斜觑了沙罗一记。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苏菲亚妈妈,您今天觉得怎么样?”
苏菲亚先是一怔,眼里有一丝的狐疑。她隐约感觉到什么,但她识趣地什么也没说。
“我很好……”
“苏菲亚妈妈,”他眼睛只看着苏菲亚,“经过各科的会诊及讨论,我已经决定在三天后为您动刀。”
“是吗?”苏菲亚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了忧虑的神情。
“您放心。”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有最好的团队,这个手术会很成功的。”
“我不是对你的医术不放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
“这是正常的。不管是任何人要动这么大的手术,心里都还是会有点惶恐不安。”
“ㄟ,”沙罗神情略显忧心地问:“妈咪的手术真的会成功吧?”
英臣转头直视着她,两只眼睛利得像是生鱼片刀般,“一定会成功!”
迎上他那锐利得像是能把她当场劈成两半的目光,她心头一震。
他这是说给她听的吧?他是在告诉她,到那个时候,她就得乖乖地躺在床上随他处置吧?
“苏菲亚妈妈,”英臣又将视线移回苏菲亚身上,“我还有事要忙,晚一点再来看您。”
“嗯,你忙你的吧。”苏菲亚微笑着说。
英臣对她点了个头,转身便走了出去,看都没多看沙罗一眼。
不知怎地,沙罗介意极了,不是因为他对她冷淡、视而不见,因为他好像一直是那么对她的。
那么,她到底介意什么呢?
“沙罗……”苏菲亚轻声叫了她。
“嗯?”她回过神来,看着苏菲亚。
“你……”苏菲亚神情严肃,“你跟英臣怎么了?”
“啊?”她先是一怔,然后心虚地说:“怎么了?没……没怎么样啊。”
“你们结婚才第三天,就算不黏在一起,也不能连眼神交会都没有呀!”苏菲亚直视着她,一副“你什么都瞒不了我”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她猛摇头,“没有啊。”
“别骗妈咪。”苏菲亚声线一沉。
见她认真了,沙罗也不好再装蒜。“没……也没什么啦……”
“英臣他不只没跟你多说两句话,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你一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沙罗蹙着眉心,为难又懊恼地说:“我跟他闹翻了。”
苏菲亚一怔,“什么?闹翻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沙罗有点负气地说:“我跟他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
“那是在你们结婚之前,现在你们结婚了,成了真正的夫妻,怎么会……”
“不是。”她打断了苏菲亚的话,闷闷地说:“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苏菲亚一顿,一时之间没弄懂她的意思,待再细想,她警觉地问,“你跟英臣还没……”
“妈咪!”她涨红着脸,“我跟他像陌生人一样。”
“就因为这样,才要把握每一个机会培养感情啊。”苏菲亚以过来人的身分,将自身的经验告诉她,“男人跟女人一旦在身体上有了接触,就算只是牵手或亲亲额头,感情也会慢慢滋长……”
“妈咪,”她懊恼地喊道,“我讨厌他把我当生产工具,那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跟我……”说着,她满脸通红,“总之在妈咪您健康地走出医院之前,他都休想碰我。”
闻言,苏菲亚一震,“我的天,沙罗,你该不会是以这种理由拒绝英臣的吧?”
“我……”她虽没承认,但却一脸“没错,就是如此”的表情。
苏菲亚摇头叹息、“我终于知道英臣看见你时,为什么一脸的不高兴了。”
“拜托,他本来就是一张老K脸。”
“沙罗,那种话是很伤感情的。”苏菲亚有点责怪她的意思,“你不应该说出那种话,那话听起来,好像你为了妈咪的医药费,不管对方是谁,你都可以跟他发生关系一样。”
“我们本来就是在某种协议之下结婚的啊!”
“沙罗,”苏菲亚又是一叹,“我想英臣他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你给他一种‘不是他也没关系’的感觉。”
她微征,有点迷惑。
“他一定希望你是因为‘他’而答应结婚,不是因为‘我’。”苏菲亚说。
沙罗微皱起眉头,懊恼地说:“他也不是因为‘我’而答应结婚,而是因为‘老爷子’呀!”
“沙罗,你老实说……”苏菲亚直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她内心深处般,“如果爷爷安排的人不是英臣,你会不会那么容易地就答应了?”
“为了妈咪,我会答应,不管对方是谁。”
“我可不会。”苏菲亚语气坚定地说,“我是在见到英臣后,才答应你结这个婚的。”
“妈咪觉得他帅嘛。”她有点小小的吃醋,觉得妈咪好像是站在他那边的。
“你不能否认,他确实是很吸引人。”苏菲亚挑眉一笑,“不过,我是真的认为他会是个好丈夫,才答应你跟他结婚的。”
“好丈夫?”拜托,她妈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无聊又冷淡,跟她爸爸一点都不一样。
“好丈夫应该像爹地一样,既温柔又会哄人开心。”她说。
“每个人温柔的方式不同,英臣他一定也有他自己的方式,你要细细地去品味及感觉……”说着,苏菲亚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听着,今天晚上回去要试着跟他合好,化解掉目前的不愉快。”
“妈咪……”
“听妈咪的话就是了。”苏菲亚难得严厉又强硬,“还有,不管妈咪的手术是否成功,你都要跟英臣好好地相处。”
“妈咪……”
“妈咪说了算。”苏菲亚打断她,“今天晚上做顿好吃的,好好地跟他赔个不是,知道吗?”
“我……”她实在不愿意先低头,但仔细想想,她妈咪的命可是掌握在他手上耶!要是她惹得他不快,他在手术时动个什么手脚的话,耶……
虽然她不认为他是那种小人,但……算了,在情势比人强的情形之下,为了妈咪,她还是忍气吞声,以和为贵上较保险。
“好啦,我知道了。”说罢,她无奈一叹。
第七章
十一点了,看着满桌子早已凉了的菜肴,沙罗不自觉地长长一叹。
她打过电话到医院,医院那边告诉她说,英臣在近八点时已经下班走了,但直到现在,他却还没返家。
他跑哪里去了?刚结婚的男人下了班却不回家,这实在是……
难道真像她妈妈所说,他生气了,他被她伤害了?才不,他那个人不伤害别人已是阿弥陀佛,谁有本事伤害他啊?
算了,她干嘛那么委屈?她干嘛因为他不高兴就担惊受怕的?
他既然答应爷爷,会生个印念家的继承人,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他都会办到。也就是说,为了让她乖乖地躺上床,他绝对会让她妈妈活蹦乱跳的走出医院。
忖着,她起身准备收拾——
叩的一声,她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她走出餐厅一看,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他手上拎着公事包及西装外套,衬衫没有打上领带,扣子也少扣了两颗,看起来很……很不正式。
很多男人下班后都是这个模样,但她所知道的他不是这样的男人,也非常注重形象,非常拘谨小心,对所有的细节都不马虎。
他看见她,却当她是空气一样。他走到沙发处,将手上所有的东西一丢,在沙发上瘫坐着。
她趋前,却闻到了酒味。
“你喝醉了?”她问。
他瞥了她一眼,“放心,我没醉到会攻击你……”
听他这么说,她有点难过。难道他是因为生她的气,才会跑去藉酒浇愁?
她说的那些话,真的有那么伤他?如果是的话,那表示什么呢?其实他是在乎他们的婚姻关系的?
“我替你冲杯茶吧。”
“不用麻烦了。”
她没理会他的冷淡拒绝,转身走回厨房,替他冲了杯热茶出来。
“喝杯茶解酒吧。”她将茶杯搁在茶几上,伸手去拿他的公事包及西装外套。
当她的手一碰到他的东西,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而他则冷冷地看着她。
“我……我帮你把外套挂好……”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点害怕,因为他的眼神跟表情都冷峻得让人浑身打颤。
“你在等我门吗?”他说,“大可不必,你不需要尽这种‘妻子’的义务。
她胸口一闷,一种委屈的感觉袭上心头。
就算她说了不合宜的话惹他生气,他也不需要这样欺负她。这是他最大的乐趣吗?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哭。眼泪瞬间在她眼眶里聚集,但她拚了命地忍住。
“我煮了一些菜,你吃过了没?”她ㄍーㄥ住随时会夺眶而出的泪水,“要不要我帮你热菜?”
“热菜?”他浓眉一纠,狐疑地睇着她,“你在讨好我吗?”
“什……”
“你担心我会因为对你不满,而故意不把你妈妈医好?”
“你……”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他冷漠地看着她,“更何况,我可是真的迫不及待想看你乖乖地上我的床。”
听见他这种近乎恶毒的话,她又气又难过。
转身,她飞快地走开,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英臣烦躁地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看着她为他冲的那杯热茶,他心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她是真心诚意为他冲了这杯热茶,还是只为了她妈妈的手术能圆满成功?
她做了这种人妻该做的事情,但她当他是她丈夫吗?她那天拒绝他时所说的那些话,就好像……好像不管医好她妈妈的是谁,她都愿意跟他睡觉似的。
不是他也没关系吗?他在她心里的意义就只是如此?
该死,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却没想到……他爱上她了吗?他爱上了一个因为要医好母亲的病,而勉强嫁给他的女人?
可恶,他不也是为了报恩而跟她结婚的吗?他一开始不是毫不在意吗?怎么现在却……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记,懊恼地起身。
抓起外套及公事包,他朝着卧室走去。
而当他经过餐厅,他因那满桌子的菜肴而心头一震——
桌上是数道精心烹调的法国菜,而两支烛台上的蜡烛都已燃尽……她在等他,她一整晚都在等他。
突然,一种歉疚袭上了他的心头,教他不觉懊悔起来。
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她?就算她只是想讨好他,就算她只是希望他能全心全意地把她妈妈治愈,至少她所做的这些努力是真的,至少这证明了她在乎他的心情,在乎他的喜怒……
他是喝了酒,但他没醉到连这么一点点的理性及礼貌都没有。他该道歉,不管她接不接受。
想着,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向她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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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房间,刚才拚了命也要忍住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沙罗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传出房门外。
她好难过,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不是没想过他可能会这么对她,而那似乎也是他的正常反应。可是都明明有了心理准备,怎么还是这么的难过?
可恶的家伙,他为什么要这样坏心眼?就算她说了不顺耳的话惹得他大少爷不开心,他至少也要看在她饿了一晚上,就为了等他一起吃饭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吧?
什么迫不及待想看她乖乖上他的床?他为她妈咪开刀,难道只为跟她上床?
因为你给他一种“不是他也没关系”的感觉——突然,她妈妈的话钻进了她脑海里。
此刻,她不正也是这样的心情吗?他的冷淡及冷漠让她有一种“不是她也没关系”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而那也是她给他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她先捅了他一刀,所以他也回敬她一刀……
什么嘛,他为什么那么小心眼?她不是已经先放下身段求和了?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跟她计较啊?
“呜……”想着,她越发的不甘心及伤心。
叩叩叩。忽然,她听见了敲门声,而那来自她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