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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也有坏前夫 page 6 作者:乔宁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彻头至尾变了个人,可她不愿再面对他冷漠的注视,不愿再听见他面带微笑嘲讽她。

  他为什么而来,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远离那个……两年来在梦中用温柔眼神折磨她,令她愧疚又懊悔地哭着醒来,却只能任由思念吞噬自己的男人。

  “妈,我跟唐、克劳德是不可能的,你放弃吧。”

  韩冰滢斩钉截铁地说,随后低垂眉眼,闪身错开母亲,踩着有些零乱的步伐上楼。

  “滢滢!”韩夫人话未说完,不禁扬嗓低呼。

  韩冰滢脚下加快,佯装已经上了楼没听见,将母亲的呼唤远抛身后,迅即躲进她私密的堡垒。

  将门关上,落锁,一整天挺直的腰背霎时颓然软下,她背靠着门,慢慢滑坐下来。

  淡蓝色调的房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寂寞。她紧闭美眸,面上已不复见高傲,仅剩下苍白的疲惫。

  四下一片死寂,她心中亦然,可脑海又浮现稍早之前的画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是我主动提离婚的,是我不要你,你没理由还想再跟我结一次婚。”韩冰滢怒不可抑地娇斥。

  她还是没变,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那样骄傲而气势凌人,只认定自己是对的。

  然而这些情绪,不过是她伪装脆弱的盾牌,她以为只要戴上高傲面具,她便是世上最强悍的人,没人伤得了她。

  即使离开他,她依然没变。她,永远都在伤害自己。

  唐肯望着她,极力压下心疼她的不舍。他来见她,并不是为了怜惜她,而是为了……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跟你结婚。”将胸中翻腾的情绪压下,他微笑回应。

  “你应该已经有其他女人,你怎么可能跟我结婚!”

  “只要对象是你,那就什么都有可能。”

  “我懂了,你想报复我。因为当初是我提出离婚,让你感到没面子,所以你想趁这个机会讨回来。”这是她想得出的唯一解释。

  她不意外他会想报复,因为曾经被她毫不留情刮一顿的男职员,或者不对盘的董事股东,总是想方设法要扯她后腿,挫她的锐气。

  而他,无条件为她付出,总是包容她的任性,温柔地守护着她,却被她毫不留情的舍弃,他怎可能不怨恨她?

  倘若他萌生报复之心,她……虽然深感痛苦,却也不意外。

  闻言,唐肯的眸内凝聚着风暴,怒气悄然爬上俊颜。

  她竟然以为他是特意来报复她!她究竟将他看成什么?

  “承认吧,你需要克劳德这个姓氏,也需要我能替你带来的筹码。不管我跟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最终你都会跟我结婚。”

  娇颜蓦然惨白,她咬了咬红唇,高傲地扬起下巴,“那你错了,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踩在我头上。”

  他微笑,将重心挪向前,俊颜凑近她,用着她不曾见过的森冷目光,笑着说:“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来赴今晚的约。因为这是韩夫人所希望的,所以你一定会跟我结婚——”

  紧闭的美眸猛然睁开,韩冰滢望着天花板,赫然发觉自己竟然连衣服都没换下,便躺在床沿睡着。

  纤手下意识地摸向锁骨,勾出藏在衣内的坠链,那纯银细链的末端串着一只戒指。

  她紧紧握住冰凉的戒指,将粉拳轻压在心窝前。

  唐肯冷漠的神情犹然在脑中盘旋不散,她的心口一点一滴地揪紧,仿佛有块巨石压在胸上,几乎不能喘气。

  他的温柔去哪儿了?那双温暖的眼,为何会成了一座冰冷死城?

  唐、克劳德又是怎么成为唐肯?一个德国企业的未来执行长,为何要来到台湾,成为大萤幕上的演员?

  今晚已经历过太多冲击,韩冰滢只觉脑袋一片昏沉,无力再思索那些难题。

  她侧过身子,将自己蜷成一个蛹,仿佛这么做便能抵挡那些能伤害她的种种,浸满水雾的美阵缓缓闭上。

  但愿她能在梦中看见那个温柔的唐肯。

  叩叩——

  沉重的核桃色木门被敲响,帮佣何姨的嗓音随后响起。

  “韩小姐,太太请你下楼。”

  韩冰滢向来浅眠,一有动静便随即苏醒,听闻何姨的叫唤,美阵当即睁了开来。

  她撇过螓首,望向墙上的骨董挂钟。已是早晨八点半,用早餐的时间。

  “我知道了。”嘴里冷淡地应着,韩冰滢起身下床,步入浴室冲去昨天的狼狈,换上棉麻混纺的灰色长上衣,下身搭配纯棉黑长裤。

  即便是家居服,母亲也不喜见到她穿得太过“柔弱”,或者过度强调女性特质的款式,因此她的衣柜里罕少出现太过鲜艳柔和的色彩。

  至于外出服,几乎清一色是俐落的套装。她唯一能保有个人喜好的,只有那一双双款式繁多,色彩与图案缤纷的高跟鞋。

  她的衣柜不大,衣物不多,却拥有一整个专门收藏鞋的地下室空间,以及一个收纳珠宝首饰的小型保险箱。

  那些珠宝多是母亲为她购入。她镇日忙碌于工作,别说挑选珠宝,就连翻开服装目录的时间都没有。

  该说是托输给韩森的福吗?倒映在化妆镜台中的冷艳娇颜,微微勾起一抹自我解嘲的浅笑。

  这半年来,她被董事会冷眼相待,在公司中形同被孤立,她选择留职停薪,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四处旅行。

  时间空下来了,目光被旅途上的秀丽风景占满,然而心却是越走越空,越走越茫然。

  长久以来,她究竟在追求什么?她付出的那些,值得吗?好几次她在心中反覆询问自己。

  可终究,她还是结束旅行,回到这个让她精疲力尽的家。她放不下母亲,更不甘就这么输得一败涂地。

  可筹码用尽的她,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寻找能协助她茁壮的新筹码……这么做,错了吗?

  她真的做错了吗?

  “韩小姐?韩夫人要我转告你,她和客人还在楼下等你一起用早餐。”房门外忽又响起何姨心急的提醒。

  韩冰滢这才醒神,望着镜中那张略显苍白的娇颜。那个女人看起来既迷惘又脆弱,一点也不像她。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高傲的面具已重新覆戴上,执起缀满珍珠与宝石的发束,将一头蓬松鬈发绑起,收束起太过柔美的气质。

  母亲罕少邀请客人到家里用餐,看来对方是母亲十分看重的大人物,母亲竟会一大早便邀请对方……

  正要步入连接后院花园,特别专辟出来的玻璃屋餐房时,趿着室内拖鞋的双脚蓦然顿住。

  美阵微瞠,韩冰滢愕然地望着此刻坐在玻璃屋内的那道高大身影。

  玻璃屋里,唐肯身穿优雅的V领针织短衫,内搭丝质淡蓝斜纹衬衫,那双执着刀叉的双手,宽厚而温柔,总是在梦中轻抚过她脸颊。

  母亲不知说了什么,他微微一笑,端起手边的现榨橙汁向母亲示意。那笑,使得俊美的脸部线条如此温柔,让人心口暖暖的,不由自主想靠近他。

  “滢滢。”韩夫人瞥见呆立在走廊上的女儿,有些不悦地唤声。

  唐肯撇首望来,深邃的眸光微沉,唇上那弯笑弧未减,可笑里的暖意却少了。

  他的冰冷只针对她。韩冰滢敏感地察觉这一点,一颗心跟着颤缩起来。

  “唐已经等你很久了,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见她依然没有动作,韩夫人不悦地皱眉,平板的音量微微拉高。

  敛起发慌的心思,韩冰滢抿紧红唇,下巴习惯性扬高,挺直了纤瘦的腰背,姿态高雅而充满傲气地步入玻璃屋。

  即使对手是他,她也不会轻易认输。

  “你怎么来了?!”不顾母亲的暗示,韩冰潆刻意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座位。

  “是我邀请唐过来一起跟我们用早餐。”韩夫人的眼神充满冷冰冰的警告,脸上却高悬一抹优雅的笑。

  “你有别的意见吗?”

  韩冰滢平静回望,勉为其难一笑。“没有。很高兴见到你,唐。”

  唐肯只是微笑举杯。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跟唐才刚聊到你们昨晚的约会,根据唐的说法,他觉得很愉快,与你也已经达成结婚的共识。”

  说这话时,韩夫人含笑的阵光隐约透出一股凌厉,冷冷射向刚执起刀叉划开水波蛋的女儿。

  韩冰滢一僵,迟疑着该不该抬眸,韩夫人随即兀自往下说。

  “唐还告诉我,他并不介意之前你跟他分手的事,反而认为那是一个很好的考验,这次能透过相亲再与你重新聚首,代表你们有很深的缘分。”

  “是的,我很相信缘分之说,我想这是上天的安排,才会让我重新以唐、克劳德的身分与冰滢重新来过。”

  冰滢……好陌生的称呼。他竟然喊她冰滢。

  “滢滢,昨晚你跟我形容的,好像跟唐说的不太一样。”韩夫人笑中带刺的问。

  “我……”

  “虽然我不晓得冰滢是怎么形容昨晚的,但是我知道她对于过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多少有疙瘩。不管她说了什么,我都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唐肯像个高贵大度的绅士,适时地开口声援,解除了她被母亲质问的窘境。

  可她没有一丝窝心感,反觉得彻骨生寒。

  唐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不是想报复她,他究竟为什么而来?有什么原因,促使他非跟她结婚不可?

  她猜不透。

  从前的唐肯,是一汪蓄满月光的温暖湖泊,沉静而恬然,让人能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

  眼前的唐肯,是结了冰的湖,厚重的霜雪掩盖住内在,除了冰冷,什么也感受不到,让人望而止步。

  “听见没有?唐说他可以理解,他也不介意我跟他以前有过误会。”韩夫人露出胜利者的满意笑容。

  “可是我介意。”韩冰滢瞬也不瞬地望着母亲。

  只因为克劳德这个姓氏背后所代表的是无尽的显赫与尊荣,母亲便可以放下自尊,努力讨好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唐肯。

  母亲的眼中,除了权势与金钱,究竟还看得见什么?

  韩夫人闻言笑颜一僵,眼神瞬息转为冷冽的寒针。

  “滢滢,你还没睡醒吗?”

  “妈,我跟唐——”

  “我们很好。”唐肯截住了她的话尾,不顾她拧眉愕瞪,他扬唇一笑,斩钉截铁地宣布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跟冰滢的婚礼能尽快进行,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带回我美丽的新娘。”

  第5章(1)

  显然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无功。

  她结婚了——或者该说,再婚了。

  曾经她以为最没有攻击性、最不可能让她提防戒备的男人,如今却成了她捉摸不透的……敌手?

  不,说是敌手或许太过。她对他……现在的唐肯,怀有一种莫名的戒畏心,却还不至于到排斥厌恶。

  可她讨厌被一个男人捏扁搓圆的滋味!

  “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

  衬映着漫天撒落的玫瑰花瓣,一对俪人在双方亲友的祝福之下,正式结下一辈子的牵绊。

  一场豪奢而华丽的世纪婚礼,在私人产业的造景花园中盛大举行。

  与其他名人?欲低调的作风大相迳庭,这场华丽的异国婚礼特别辟了媒体摄影区,全程公开,大动作摊在世人面前。

  几乎全亚洲的媒体都聚齐在此,甚至有远自欧洲而来的狗仔媒体,他们疯狂涌入会场,片刻不曾停下手中的快门。

  唐肯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蓝丝绒燕尾服,手中托着一只雕花水晶杯,沉静地伫立在角落,眸内平静无波,只是直勾勾地凝睇着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新娘。

  今日的她很美,真的很美。

  梳着与葛丽丝王妃大婚时相同的典雅发型,她穿着一袭价值上千万的蕾丝骨董婚纱,据说差一点便成为葛丽丝王妃大婚时的选择。

  她颈上配戴着骨董钻石项链,耳饰是低调的珍珠耳坠,总价值近乎上亿,可最美、最璀灿的,并非那些冷冰冰的俗物。

  如果不是她,钻石再闪耀,也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石头。如果不是她,珍珠再光滑,也不过是一颗光滑的珠子。

  是她彰显了那些珠宝的美丽,她才是最耀眼的那颗宝石。

  可她并不快乐。

  她一双美眸清冷冷的,冷艳如霜的气质笼罩一身,饱满的红唇不见一丝笑意。

  此刻的她在想什么?面对这场由他主导的婚礼,她肯定气恼极了,也难怪打从步入会场起,就不曾见过她绽露半丝笑容。

  “她一定很气你。”韩森半带戏诸的声嗓在一旁响起。

  唐肯侧眸斜睐,抿唇微笑。“我知道。”

  “你不会是为了折磨她,才跟她结婚?”不爱搭理别人闲事的韩森,难得开了金口。

  “你说呢?”

  韩森不答,只是执高手中的香槟轻啜,目光定格在唐肯脸上,仔细端详起交情还不赖的昔日同门。

  唐肯变得不太一样。他性子向来内敛,然而此刻的他,不似从前那般温柔沉静,反像是……一只沉沉怒气被唤醒,用着微笑与温和假象隐藏利牙与爪子的猛兽。

  他懂了。韩森了悟一笑。“韩冰滢彻底惹怒你了,是吧?”

  唐肯没有回应,唇畔的笑却淡得像涟漪,随后撇眸,迈开沉稳的步伐,朝着艳震全场的新娘走去。

  被无止尽的镁光灯追逐的婚礼一结束,韩冰滢才刚换下身上看似轻薄如蝶翼,实则沉重如白色伽锁的蕾丝婚纱,随即马不停蹄地搭上私人专机,飞往山光水色的斐济度蜜月。

  她累瘫了,可依然强撑着不容侵犯的高傲,冷冷地坐在靠窗的真皮沙发座上,一路上只望向窗外的无垠云浪,仿佛坐在身侧的男人,只不过是一尊没生命的装饰品。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唐肯眸光似水,始终凝定在她娇艳的侧颜上。

  “没有。”她头也不回的说。

  “你得到你想要的,难道一点也不开心?”

  娇颜一绷,她抿紧红唇,斜眸瞪他。

  “从头到尾这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你想要的,你只是逼我接受。”

  唐肯闻言,仍是兀自微笑,仿佛她刚才脱口的并非愤恼的指控,而是令人欢快的言语。

  “安排相亲的人不是我,希望你没忘。”他说。

  韩冰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这么冷酷的话真是出自唐肯口中?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温柔体贴,总是可以包容她一切的男人,究竟到哪儿去了?

  “你不想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跟我结婚,那就别再招惹我,我没有耐性陪你玩游戏。”

  “对你来说,结婚只是游戏?”

  “不,对我来说,结婚只是一场可以让我得到更多筹码的交易。”她认真的说,美眸直直迎视他。

  “我一点也不意外。”他面无表情,幽深的双眸探不出喜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她一样,也认定他们这段婚姻不过是交易?

  “就算我不是唐、克劳德,你还是会跟唐、克劳德结婚,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不是吗?”他微笑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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