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她陡然瞪大眼睛,羞恼的看着他。
他扫视四周一圈,再将目光移回到她脸上。
「两年了,这屋里没有其它男人来过的迹象,更没有其它男人的气息……」他撇唇一笑,坏得可恶,「承认吧,你跟我一样还爱着对方。」
爱?拍拍屁股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的他,竟还好意思跟她说爱?
「你在作什么白日梦?你以为我会等你吗?」她气愤地瞪着他。
迎上她的目光,他微怔,露出怀疑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有男人了?」
「难道我该等一个可恶的男人吗?」
他浓眉一皱,「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
「你连工作都辞了,还说不是故意?」
「我是为了你才不告而别。」
「什么?」为了她才不告而别?这又是什么鬼话?他难道不知道他那样离开她,有多伤她的心?「是你疯了还是我傻了?」她气结不已,「你是为了我才不得不离开?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
征也神情一凝,表情严肃,「我不能说,也不想说。」
「所以你根本是在说废话。」她冷哼一记。
「关于我离开的原因,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见他说得一脸认真,她还真的快被他给唬住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最好赶快离开,不然我马上报警。」她语带警告开口。
「我爱你,到现在都没变过,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他的语气及态度都非常坚定且强势。
看见他深邃却澄净的眼神,里绪不禁心神一震。
他对她的爱从没变过?老天,为什么她居然想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不,她不能再被他迷惑,他是一个曾经不告而别的负心汉,天晓得他会不会再犯?
「谢谢你还爱我,但是我不爱你了。」
她的话令他感到沮丧懊恼,「因为你有了其它男人?」
「没错。」她对他撒了谎,「他是我公司同事,人品端正、前途无量,长得也很体面。」
听完她的话,征也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一脸正经的问:「但是他那方面的表现一定没我强吧?」
里绪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下,等她意识到他说的「那方面」是什么,脸蛋瞬间发热潮红。
「混蛋!」她羞恼的又朝他一阵乱打,「快给我滚!」
「我没地方去。」他说。
「关我什么事?」没地方去所以就来缠着她,他真当她是开旅馆的?
喔,不,如果她真是开旅馆的,那白白让他「免费使用」的她可亏大了。
「先让我住在这里。」
「凭什么?」
「我会付房租跟水电费,而且我不要求睡床。」他认真的说,态度势在必行。
「我自己负担得起房租跟水电费,不必你帮忙分摊。」
他咧嘴一笑,「所以你是说我可以白吃白住喽?」
「混蛋!」她气得扑上前想打他,但却不小心被刚才扔在地上的纸箱绊倒。「哇—— 」
他连忙接住差点仆街的她,趁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里绪心头一震,惊羞得忘了反应。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胸膛、熟悉的臂膀、熟悉的力道……都已经两年了,他的一切却还那么真实又清晰,像是从不曾离开过。
她真的很不甘心,气自己为什么还要爱他,爱着一个可以毫无牵挂离开她两年的恶男。
低下头,征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汲取着她身上甜美熟悉的馨香。
霎时,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活了起来……不,在想着终于能回来找她的那一瞬间,他就重新活过来了。
感觉到他似乎在嗅闻着自己,里绪身子一僵,立刻做出反应。「放手!」
她奋力的想推开他,而他,舍不得松手。
「我不想放手。」他低沉的声音说着肯定的话语,「你听着,我会把你抢回来!」
清楚听见他所说的话,她心头一震。
抬起脸,她看见他深沉的眼眸迸射出霸气的光芒。他是认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两年前那样离开她,现在却又回来说爱她、不想放开她?
可恶的男人,她快被他搞到精神崩溃了。
「你也给我听着。」她使劲的推开他,语气决绝地说:「我们回不去了。」
闻言,他稍稍露出懊丧的表情,但很快的又被一股「等着瞧」的任性神色所取代。
「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收留你一个星期,这段期间你最好赶快找到地方落脚,不然我就报警处理。」说罢,她转身冲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板。
中午,同样在台场上班的彩子跟里绪约在附近一家餐馆吃中饭,里绪把失踪两年的征也突然回来,并堂而皇之「入侵」她家的事情告知了彩子。
「什么 」彩子瞪大眼睛,吃惊夸张的大叫。
「小声一点啦。」里绪在意地看着其它客人好奇的目光,有点生气的瞪向大嗓门的好友。
彩子一脸严肃并刻意的压低声音,「然后呢?你让他住在你家?」
她无奈的点头,「他没地方去。」
「你管他去死!」彩子为她抱不平,「他不告而别,人间蒸发了两年,天晓得是不是跟哪个野女人在一起,现在还敢回来赖着你?」
「我……我赶不走他。」
「你是狠不下心赶他走吧?」彩子不以为然,「还说你对他已经没感情……」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或做太绝,毕竟我们曾经交往过两年。」里绪尽可能合理化自己的决定。
彩子挑眉斜觑着她,鼻子哼出一声气,「我看你根本是中邪了,那种像恶魔一样的男人,你居然还让他住下来?」
「我只是在道义上收留他一个星期。我要求他在一个星期内找到落脚处,然后离开。」
「哈哈哈。」彩子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三声,明显带着揶揄。
「干么?」里绪懊恼的瞪了她一记。
「你给他一个星期?」彩子咧咧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你到底懂不懂?那家伙像头野兽一样,我敢说不用三天,他就会把你扑倒在床上,满足你枯竭两年的身体,然后……你就会毫无条件的再度接受他了。」
里绪皱起眉头,驳斥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才没那么饥渴。」
「听我的准没错。」彩子严正地道:「你今天就把他赶出去,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
闻言,里绪只是沉默不语。
对他,她恐怕不是妇人之仁,而是余情未了。不过,这不能告诉彩子。
「高桥里绪。」彩子指着她的鼻子,郑重的给予忠告,「听着,好马不吃回头草,千万别给他任何再伤害你的机会。」
第2章(1)
里绪发誓,彩子的话她都有听进去,也都明白,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拿征也没辙。他就像是她的克星,不论他对她提出什么要求,她都无法坚定的拒绝。
他有一种她难以形容又无法抗拒的魅力,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一点一滴入侵她的心,直到她发觉时,早已经在他不着痕迹的蚕食鲸吞下沦陷。
不过,彩子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确实是不该给他任何机会。
对于两年前的不告而别,他根本拿不出任何可以让她理解、谅解并认可的理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是为了你」,就想将自己的过错一笔勾销。
她向来是个精明的女人,不管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上都不需人提点,可为何一遇到他,她就变得又慌又笨?
她想,如果真有什么因果轮回相欠债这种事,那她上辈子肯定欠他很多。
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看着沙发上征也睡过但已整齐叠放好的枕头跟毯子,她怔了一下。
他「又」走了吗?是不是昨天她自称已经有交往的对象,又坚决的要他在一星期内离开,让他自觉已没有再待下来的可能?
如果他真这么走了,倒是省事,但为什么她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她懊恼的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抓起他睡过的毯子抱在怀里。
承认吧,你还是爱他。她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毯子上有他的味道,那是她闻了两年每天依偎着安睡的气息。
他为什么要回来扰乱她的心?也许再过个一年半载,她就可以把他忘个彻底,然后接受那些愿意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喀啦」一声,她听见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将抱在怀里的毯子往旁边一扔。
「唷。」一身工作服打扮,衣服上还沾了脏污的征也回来了,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他微愣,「你回来了?」
「你还没走?」里绪站起来,尽可能表现得冷淡又疏离,「我以为你识相的走了呢。」
「走?」他挑眉一笑,「我不是说了再也不走吗?」
「再也不走?」她秀眉一竖,「我只给你一个星期……对了,你是不是回去做建筑工了?」
「嗯,我喜欢劳力的工作。」说着,他唇角一勾,笑得狡黠,「床上的劳力工作,我也喜欢。」
「够了。」她羞恼的瞪着他,并摀住耳朵,话锋一转道:「公司不是有工寮或宿舍什么的,你可以去住不是吗?」
他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迳自走向浴室。
她不死心的追上去,「你听见我说的话吧?我要你离开。」
「为什么?」征也转头睇着她,「你现在的男人会来吗?」
「呃?」她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因为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存在。
「我回来的事,你告诉彩子了吧?」他问。
「不行吗?我跟她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她是不是叫你立刻把我赶出去?」
她默认了。
他挑挑眉,冷然一哼。「她一直见不得我们好。」
「也许那是因为她早就看穿了你。」里绪直视着他。
「她根本不了解我。」他眼底迸出令人惊慑的锐芒。
彩子不了解他……是的,不只是彩子,就连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真的了解他。
同居两年,她从来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每次她问起,他总是敷衍两句不然就是索性扑倒她,用吻封住她发问的嘴。
她爱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失联的这两年,他又是在什么地方过着她不知道的生活?
人家说爱是盲目的,还真是不假,因为她便是一个活生生的应证。
「里绪,我爱你。」征也深深的注视着她,「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这件事都没改变过。」
迎上他坚定的目光,里绪心头一撼。
她几乎要相信他的话……不,她根本是相信了他。
但是不行,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不管他表现得多诚恳真实。
「在你离开的期间,已经有别人取代了你的位置。」
有过一次被抛下的可怕经验,她真的怕了,怕他再次抛下她,她不想再受伤。
为了保护自己,她继续对他扯谎,「我跟那个人在一起非常幸福,如果你真的爱我,拜托你赶快离开我。」说罢,她转过身子,毫不迟疑的走开。
洗完澡后,里绪全身包得密不通风的走出来,警觉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征也。
他打量着她,皱了皱眉头。
「你要不要干脆穿束缚衣?」他打趣地道。
「该穿束缚衣的是你。」她没好气的回他一句,飞快的走回卧室并关上房门。
他清楚听见她上门锁的声音,而那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如果他真想闯进她房里,就算她上了八道锁,他也会把整扇门给拆下来。
没有什么阻挡得了他对她的爱及渴望,即使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因为他当初离开就是为了保护她,不是为了把她推向其它男人的怀抱。
因为爱她、因为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他才选择不告而别,甚至强忍着有如被蛀蚀五脏般的思念痛苦,远远地离开她……
他敢自信的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像他这般爱她了。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王子,反之亦然,而里绪,便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公主。
初见她,是在歌舞伎町的街上,当时她被两个地痞缠住,可纵使十分害怕,看来柔弱的她并没有示弱,令他刮目相看。
她是个率真的女孩,当他替她解围之后,便相当爽朗大方的邀他吃饭以示答谢。他们在一家传统食堂里坐了四个小时,聊到食堂打烊赶人才肯罢休。
他十六岁就有了跟异性发生关系的经验,但她却是第一个让他想深入了解及靠近的女孩。
在认识她之前,他身边的女人像是点心,可有可无,从不迫切需要,然而她却给他一种想长久拥有、不可或缺的感觉。
于是,他对她展开猛烈但沉着的攻势,一点一滴的掳获了她。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耐着性子去拥有,他深深的知道,她与众不同。
毕业于一流学府、在大企业上班并有着人人称羡赞美的工作能力,不过她却从没嫌弃过他建筑工人的身分。就算他灰头土脸、全身汗臭的回家,她也总是毫不迟疑的给他一个拥抱及亲吻。
她的好朋友彩子一直认为他配不上她,不只不给他好脸色看,还会说话酸他。
他也知道彩子还曾劝她甩掉他。
但不管彩子怎么说,里绪仍坚定的爱着他,他非常确切的明白,他不会再遇到像她这般可爱的女人了。
两年前,其实他已经计画好,向她求婚,就连戒指都买好了,岂料计画赶不上变化,就在那时,他接到妹妹从关西打来的求援电话,告诉他家里出了大事——
梅泽家在大阪是两大黑帮势力之首,他的父亲是鬼若组的二代目,膝下有一儿一女,便是他与妹妹梅泽那实。
从小在黑帮家族成长的他,三且受接班的训练,叔伯辈总夸他是天生混黑道的料,而他也始终那么相信着。
他从小就开始打架,高一时便称霸全大阪的高校成为共主,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此而大阪,无畏无惧。
虽是出身黑道家族,但他的父亲梅泽信二却深谋远虑,坚持要他接受菁英教育,因此他高中毕业就赴美留学,学成后还在国外待了两年,返回大阪时,他已是二十六岁的年纪。
之后,父亲将鬼若组的帮务慢慢交到他手上,但还没交接完毕,就发生了一件令他决心离开黑帮的事情——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同时也是父亲忠心部属的独子,于一次械斗中在他面前失去了年轻宝贵的性命。
他为此消沉了很久,终于决定离开大阪、离开梅泽家,也离开鬼若组。父亲成全了他,并老将亲征的重新扛起帮务。
来到东京之后,他进入一个建设公司底下的工务组,从事建筑的工作,以劳力换取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