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鸟依人,美得不可方物,而他俯首深情凝望着她,将男人的痴情魔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厢意乱情迷,的确是郎小女貌,的确是天作之合,的确是琴瑟和鸣!
问题是……那只是假象,她是被他勾引的,她不小心上了大色魔的当!
“删掉!快删掉,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愈想愈气,司美宁终于披他激怒得脸红脖子粗,不只嗓门无限量加大,就连秀拳也握紧得快要出汁了。
“不要,这是你也喜欢我的最佳证明,我绝对不删掉它。”
“删掉,你给我删掉,删掉、删掉……”
司美宁一把抓起他的衣襟,连吼了十几次删掉,浑然不顾淑女形象,平常说要留给别人探听的矜持,瞬间化为乌有。
“别吼了,司美宁,一张照片而已,犯得着气成这样吗?”虽然是偷拍,但又不是淫照,她反应干嘛那么激烈!
“删掉,你听见没有?快删掉它!”司美宁狠得跟街头女打仔没两样,朝他又搥、又踢、又抓的,每一拳、每一脚都不留情。
“不删,掐死我,我都不删。”岳晨也恼了,态度愈来愈强硬。
“那我就掐死你!”肾上腺素激到极致,司美宁像吃了神药,攀住他的肩膀,一跃便跃到他身上去,双脚灵活地往他腰际一缠,双掌同时朝他颈项一掐,“给他好看”的魄力惊人。
“喂!你……”这下岳晨被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掐死你,死坏蛋、臭男人,我掐死你!”
正当司美宁对岳晨痛下毒手时,楼梯上方有道人影靠近。
“有人来了。”不知来者何人,但既然有人来了,或多或少都能对司美宁起一点阻吓作用。岳晨低声恫吓着,没想到司美宁依然不肯罢休。
“有人来了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面善心恶的大坏蛋、卑鄙无耻的偷拍狂!”司美宁的手掌收得更紧,掐得他舌头都快吐出来。
“喂,不要说什么偷拍,那是我俩为彼此心动的证明,是个很好的纪念……”
“你再说!都快断气了,你还不闭嘴。”司美宁狠归狠,却也不是真的完全丧失了理智,非要掐死他不可,她不肯罢休不过是为了泄愤。
与其说气他没经过她的同意而拍下她为情迷乱的证据,倒不如说是她气煞了自己竟粗心大意上了他的当。
她不该破他诱惑的!她应该在一开始接触时就推开他,而不是柔顺地偎进他怀里,造成了一连串难以收拾的错误。
“你不会真的掐死我,你只是恼羞成怒,我能谅解你的心情。”
“你……你真有本事气死我!”司美宁悻悻然放手,还他脖子自由、也还他呼吸自由,自己仍抚平不了内心愠怒而狂烈颤抖着。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一句话,让旁若无人、争执中的岳晨与司美宁,双双将视线投向说话的人。
“燕婷!你怎么会在这里?”司美宁被左燕婷出其不意的出现吓得倒退一步,这一步使她的后背撞到了岳晨的胸膛。
岳晨从后面握住她的双肩,双手明显加重的力道,仿佛是为了安抚她的惊慌。
“我刚刚不是跟你通过电话,说要来看奶奶?”左燕婷脸色微怔,完全没预料到会同时撞见岳晨与司美宁,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交情似乎不单纯。
“喔,是、是,我是说……”你怎么不搭电梯、要走楼梯?司美宁咽下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岳晨,好久不见。”左燕婷不理会司美宁怪异的谈吐和举措,转而与岳晨打招呼,不同于面对司美宁时的面无表情,她刻意露出甜美的笑容。
“是啊,好久不见。”有好久不见吗?他怎都不觉得,反倒是经常被她忽然出现而搞得很尴尬。
说实在的,他认识的女人很多,一起吃喝玩乐过的玩伴也多得难以计数,鲜少遇见像左燕婷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
不要说他人在花丛里,竟不懂得安抚女人心,而是他压根连安抚左燕婷的心思都不曾出现过。
重点是,他没主动招惹过她。
初识她之时,他一眼就看穿左燕婷是个黏性超强、一沾就很难脱身的女人,而这一向是他与女人交往最大的忌讳,所以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绝不碰她。
多年来,他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了他“洁身自爱”是其中一项私密原因;向众女友挑明了“逢场作戏,不留真情”更是不可忽视且一贯到底的最主要原因。
只要有人不遵守他的规则,就休想参与他的成人游戏。
左燕婷偏偏是少数不肯遵照规则来走、又硬要进入他戏局中抢女主角来演的一位难缠女。
对她,岳晨自是避之唯恐不及,任凭她再热情如火投怀送抱,他都敬而远之。
玩不玩得起,与想不想玩,两者间的分际他拿捏得很清楚,他不愿意,谁都别想靠近他。
反之,若他愿意,没有人能阻止。
“你怎么会跟美宁在一起?”左燕婷笑得不安好心眼且虚伪。
“我们……”
岳晨正想趁此机会说实话,一方面希望左燕婷从此对他死心,一方面正好强迫司美宁“认清事实”,但是却被司美宁给打断了。
“你先放开我。”
司美宁转头低声喝斥,拍掉他置在她肩上近似拥抱又像是护卫的箝制,直接跨到左燕婷面前,故作轻松的说:“燕婷,没什么事。我是不小心遇见了他,两人有点意见不合,发生了一些争执。你知道的,我有多讨厌他。”
岳晨扯唇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但是我不知道你和岳晨有熟到……可以产生争执的地步。”左燕婷怔愣地问她,直觉司美宁与岳晨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近,听说岳晨爱上了某个女人,还听说他为了那个女人改掉出入风月场所的习惯,严格要求自己与其他女人保持距离,从此没有任何女人能成功约他出来,也没有任何女人再接过他的任何一通电话……
她还在猜,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有那么大的魅力相能耐,将他收得服服贴贴?
难道……那传说中的厉害女人,就是她的好朋友司美宁?
为了这一点,左燕婷蓦地黯然神伤,深觉被司美宁给背叛。
尤其刚才他们缠斗不休的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在调情而非起争执。
她的胸口燃烧着一股怒气,一股冲着司美宁而来的怒气。
“当然不熟啊!如果不是你,我哪会认识这种人?燕婷,我们别理他,我带你去看我奶奶。”司美宁强势地想终止话题,用手往左燕婷的背部一推,亟欲带她离开这里。
“美宁!”左燕婷忽然严厉地唤了她一声,并停住脚步不肯动。
“呃?”在她面前,司美宁向来是强者,今天在愧疚之下,被左燕婷猛地厉声一唤,她不禁愣住。
第7章(1)
“你没对我说实话。”左燕婷执拗地想问个明白。
“那么实话由我来说,燕婷,是这样的——”
岳晨不想见到司美宁因为他而为难,于是主动说明,反正他无愧于心,也没有其他不必要的疑虑。
“不瞒你说,我和美宁最近经常碰面,每次碰面都吵得不可开交……”
“你闭嘴行不行?”司美宁喝止,哪知再也堵不住岳晨那张八卦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没半句虚假、更没有任何夸饰。”
“那么,你们为什么在楼梯口争吵不休呢?”左燕婷不解地问。
“凡事皆可吵!试问,她从你口中得知了我的负面传闻,怎么可能不对我心存成见?又如何能不讨厌我?在她恨之欲其死,花心男却仍活得好好的情况下,又怎么压制得住火爆脾气?她是你的朋友,想必你很了解她的个性,对吧?”
这下可好,岳晨一口气骂了两个女人。
既指左燕婷暗地乱吐口水、发牢骚、毁他“名誉”;又指司美宁听信谗言,但凭一己之恶,对他的真心真意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也罢,还大加挞伐他,他才闷哩!
陈述的诸多罪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令岳晨觉得冤枉的,所以他能不闷吗?
司美宁被堵得哑口无言,碍于左燕婷在场,她也不愿继续与岳晨纠缠不清,愈辩只会让事情愈复杂,所以只好选择沉默。
她的心好乱,有预感左燕婷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现下若再不走,天晓得岳晨会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搞不好他连大街上那一吻的事,都会像开水龙头似的全说出来,甚至连刚才彼他拍进手机里的那张“淫照”都亮出来……
到时她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行,在东窗事发之前,她一定要赶快将岳晨当瘟疫一样,先隔离再说。
司美宁愈想愈激动,反观左燕婷倒是一愣一愣的,除了用迷蒙的大眼睛眷恋地望着岳晨,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于是司美宁当机立断,拉了左燕婷就走。“好了,燕婷,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个要在这边听他胡言乱语,我们走。”
“可是美宁,我好不容易遇见岳晨,我想跟他多说一些话。”左燕婷仍依依不舍,频频回首。
“没什么好说的,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啦!左燕婷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就好意思跟他三番两次、一斗再斗,斗得天翻地覆。
司美宁,你完了,你已经由是非黑白分明的境界,坠入灰色地带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懊恼地往病房走道埋首直走,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交过左燕婷这样的朋友,没说过任何一句岳晨的坏话,更恨不得从来就不认识岳晨是何方人物。
管他是风流鬼、花花大少,还足秉持着神圣坚持的纯情处男,都与她无关!
***
最后,司美宁当然没掐死岳晨,无论左燕婷有没有出现,她都不可能成功地掐死岳晨。
只遗憾没能从他手中取得手机,删掉那张“毁她名节”的照片,扼腕、悔恨,都怪自己一时方寸失守,才会上了贼人的当。
口口声声说讨厌他,却甜蜜地偎靠在他怀里,被他捕捉到她一脸愉悦幸福的模样……她正义凛然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
那天之后,面对左燕婷对她与岳晨之间的质疑,她一律避重就轻、装傻带过,左燕婷虽没再紧迫盯人地追问,却预留了改天再好好谈一谈的“追诉权”,带着一份对她的不谅解离去,司美宁自责难过不已。
不习惯无病呻吟的她,曾多次与岳晨闹得不快而变得极度哀怨,现在连与左燕婷的友情,她都无法客观以对了。
***
谁教自己与闺中好友的暗恋对象……搞暧昧?
此三角关系,岳晨或许尚可自称无辜,但司美宁明知故犯,岂能原谅?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司奶奶拍拍已发呆了好半晌的司美宁一下。
“奶奶,我没事。”司美宁回神勉强笑了笑。“奶奶要上厕所吗?”
“不用。”司奶奶说着,司老板正巧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你爸爸来了,美宁,你回去好好休息,可别因为照顾奶奶而累坏了身子。”
“奶奶你放心,我壮得跟牛一样。”
“是脾气倔得跟牛一样吧,瞧你瘦的咧!”司奶奶撇着嘴微笑。
“亏美宁有这副牛脾气,不然早被欺负了,你说对吧?美宁。”司老板倒觉得女儿的牛脾气生得好。
“就是啊!谁敢惹我,我这对牛角就先斗垮他。”分明前不久才吃过闷亏,司美宁在老爸面前,也只剩一张嘴可以逞强。
唉,牛脾气有什么用?体力不如男人,打架要不吃亏都很难。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司老板拍拍女儿的肩膀,关心的叮嘱。“路上小心。”
“知道了,爸爸、奶奶,我先回去罗!”司美宁与两位长辈道别后,一走出病房,一下午窒闷的情绪终于整个崩溃。
糟糕,又想哭了!她何时变得如此脆弱、敏感?
岳晨!罪魁祸首肯定是他!
倘若他不来招惹她,她依然是那个俯仰无愧、正气浩然又坚不可摧的司美宁,而不是现在这等徬徨无助、心事重重又晦气罩顶的司美宁!
***
“搭便车,好吗?”
这天,从医院急诊中心的小门走出来,司美宁从包包里找出钥匙,甫蹲下身去打开脚踏车的马蹄锁时,岳晨的嗓音由上往下传入耳际。
她整个人一愣,望着他的鞋尖,思忖着该不该再理这个人,万一又一言不合与他起冲突怎么办?
她能一次又一次的全身而退吗?哼,船到桥头自然直,难道她怕他不成?!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抬起头来,以一双毫不热络又乖张的眼神睨着他,好像在告诉他——怎样?谁怕谁?
“我有脚踏车,你没看见吗?”
“有啊!”岳晨双手闲适地插在长裤的口袋里,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那我还需要搭你的便车吗?”没事找事,八成是吃饱闲得慌才来寻她开心。司美宁迳自打开锁头,起身后顺手将它往车篮子一放,人就跨坐上去。
“是我要搭你的便车。”每次要阻止她前进,岳晨就会用手抓住她的脚踏车龙头。“下来、下来,我载你。”
“什么?”司美宁惊讶过度,愣愣的被他赶了下来。
“我载你啊!不然你哪载得劲我?”岳晨跨上脚踏车,指了指后座,暗示她上车。
“你的车呢?”司美宁面无表情的问。
“借给我弟了,他最近车厄不断,已经连续撞烂家里的三辆车了。”岳晨一脸稀松平常地说着,仿佛撞烂的是西瓜,而不是动辄一百多万的高级轿车。
“那你还敢把车子借给他?”有钱人对奢侈品都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嘴脸吗?
“自家兄弟嘛,撞得再烂也要借,不然说不过去。”
不是岳望驾车技术烂,而是运气太差,明明遵守交通规则,好端端开正路上,从不超速也不闯红灯,偏偏就有人开车不长眼,硬是要与他对撞,害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恶人,短短一个月之内,已经去收惊了好几次,简直无辜到了极点。
所以啦,岳晨对于弟弟的见鬼际遇抱以同情,自然不去计较借他车子最后可能只会换回一堆破铜烂铁。
“最好是不要出事。”司美宁继续面无表情的说。
“唉,这不重要啦!”没时间管阿望的事了,眼前是岳晨自己难过美人关,伤透脑筋,看来是该下重药的时候了……
朝司美宁挑了一下俊眉,他再度指着脚踏车后座说:“来吧!皓月当空、凉风徐徐,且让我俩共乘一骑,在这迷人夜色中顺风而行,相信必定惬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