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者——纯情处男?!
这年头还有这种动物?需不需要保育啊?!
哇,叹!一瞧见手机萤幕显示的来电者名称,岳望笑了出来,但仍抿唇努力憋着,正经的接起电话。
“喂,美宁,你到底在哪里,打半天电话为什么都不接?”岳晨心急如焚,电话一接通后,他安心了,口气却忍不住暴躁了起来。
“三、三哥?!”听见熟悉的声音,岳望这会儿可惊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阿、阿望?!怎么又是你?”难道自己按错键又打给了阿望?岳晨狐疑地看了看手机,嗯,他没打错呀!
“三哥,哇!你就是纯情处男喔?很不要脸耶,敢取这种绰号。”岳望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现在并不是讨论岳晨是否为处男的适当时机,但他就是忍不住。
“你在讲什……”岳晨在另一头翻白眼。
“啊!老天爷,不会吧?老天爷!”岳望又大叫。“三哥,你刚刚叫她美宁?难道这个小姐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老爸逮到你和她两体相贴在花圃玩‘要不要’游戏的那个家里卖胖包子的司美宁?”
只要丹田有力、中气十足,逗点这玩意儿是专门留给作家用的,人讲话时不一定要理会它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岳晨脑中似塞满了一堆浑沌凌乱的杂草,不知岳望说了一长串,重点到底在哪里。
“就车祸啊!完蛋了,三哥,你的司美宁被车撞了,现在躺在这里……呃,我看看喔,她人仰躺成大字形,目前头破血流、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七孔有两孔在流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呼吸……”岳望认真做起血腥实况转播。
够了,够了,拜托别再说了——岳晨在另一头紧张得心脏狂跳。
紧接着,救护车来了,火速将伤者送走,岳望看着他们大喊。“喂!你们要抬她去哪家医院先告诉我一声呀!吼,三哥,她被抬走了……”
第10章(1)
司美宁受到严重撞击导致颅内出血,需要即刻开刀救治,初步估计手术成功机率为百分之五十。
医院,手术室外,岳晨、岳望,以及司老板,三双眼睛同时怔滞地盯着“手术中”的亮灯,皆不发一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个钟头、三个钟头,不知几个钟头过去了,始终没有任何好心人从里头关闭那盏令人一颗心高悬在半空中的灯,或是走出来报告手术成功的好消息。
时间每往前推进一格,便更加矛盾的煎熬着岳晨的心,谁知道下一秒是要迎接她的重生,还是接收她的死讯?
没人有把握能还他一个完好如初的司美宁,连正在操纵她生死的医生都不敢妄下断言。
他想杀了医生!他将心爱女人的生命郑重交付到医生手上,他们怎么可以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和股市一样,不痛不痒的说出——我们会尽最大力量去救她,但我们也只是上帝跟前的助手,她的命运仍得交由上帝来裁夺——那种鬼话来?
准是个机车医生,但机车也罢,只要医术高超、救得了她,将她可能香消玉殒在手术台上的百分之五十机率降为零,那么就算是重型机车或坦克车都没关系,他只求能救得回她!
“如果我们家美宁活不了,你……”司老板终于开口,嗓音充满疲惫和干涩。
“她回得来。”岳晨绷着脸,看也没看司老板一眼。
“我是说如果……”
“我不想讨论这样的如果,司老板,我们不会失去美宁,绝对不会。”
“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让我愿意将美宁交付给他的男人,你的答案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请你回答我,如果我们美宁活不了,你会怎么做?”
“不管美宁活不活得了,司老板,你们家美宁,终究会成为我们家美宁,她是我的美宁,她是我的。”嗓音逐渐沙哑,失去她的恐惧终于逼出他的男儿泪。
他要她活着,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他想要与她长相厮守,而不是残缺的结局。
幸福的终点站还远得很,他绝不让她中途下车,绝不!
上帝,拜托把她还给我,别跟我抢。
“有你这句话,够了。”司老板粗糙的手按在岳晨肩上,红了眼眶。
“司美宁的家属,请问司美宁的家属在吗?”手术室外的对讲机传来医护人员的叫唤声。
“是,在这里。”岳晨与司老板大步跨上前,对着对讲机齐声应答。
“司美宁颅内手术即将完成,约莫再过半个钟头,医生就会出去为你们详细说明状况,请你们千万不要离开。”
“是、是。”无尽的等待突然有了着落,也不知结果是好还是坏,岳晨呐呐地应着声,神情复杂。
数个小时都熬过了,剩下半个小时,反而更觉漫长而难捱。
紧张的情绪终于在冰冷的手术门开启后,有了释放的出口——
“手术算完成了,接下来三至七天是观察期,若无其他并发症,就可以转入一般病房,但仍需要细心看顾。”
“我们没有失去她?!”岳晨忍住内心激动,哑着嗓子问。
“没有。”
闻言,岳晨回头与司老板欣喜若狂的拥抱在一起。
“司老板,你听见了吗?我们没有失去美宁!我说过了,我们不会失去她,我们不会失去她!”
“是啊,是啊!美宁一向坚强勇敢,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从来没有。”
“可是,司老板——”正当岳晨与司老板这对准岳婿抱得正亲热,从头到尾陪在一旁、很识相没说话的岳望终于忍不住,冷不防地插起嘴来。“你敢说,当你发现你们家可爱的美宁,竟然爱上我们家花名远播的三哥时,你没有一丁点失望?”
“呃……”司老板退开与岳晨的兴奋拥抱,摸了摸光秃秃的头干笑。
“你不用太尴尬,我了解,我了解你身为美宁父亲的心情。”以后我要有个像美宁那么美丽可人的女儿,我也不希望她爱上“花名远播”的臭男人。
岳晨拍拍司老板的背部,笑容和神情都有些恍惚。
反正旁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美宁回来了!
等待的痛苦,熬煎成充满希望的灵药,浓缩出最滋补的幸福味道。
“那么请问医生,她什么时候会醒?”岳晨紧急地再追问。
“该醒的时候她自然会醒。”
当岳晨听到医生这样回答时,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位赫赫有名的脑科权威,果然是机车医生——而且是重机组的。
“医生,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司老板急忙追问。
“可以啊,一次进去一个人,时间不要太久。不过,病人已经剃光头,又捆得像木乃伊一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别吓着。”
“你机车可以再骑快一点没关系!”岳晨咬牙切齿。
大家都急得快疯了,那位医生还有心情骑机车,兜风喔?!
“喔,她差点被汽车撞死,我这机车骑士却救活了她,你觉得如何?”医生双手一摊,又是那副不痛不痒的神情,转身踩着轻松的步伐往走道另一头走去。
“动了那么久的手术,还这么有活力,体力真好!”岳望第一次见识到这么爱耍酷又机车到极点的医生,不禁啧啧称奇。
岳晨气结无言,却也同时想到现在不是跟医生抬杠的时候,还是进入加护病房探望司美宁要紧。
就在岳晨抢先想进入加护病房时,他及时停下脚步,将司老板轻推上前。
“司老板,虽然我心急如焚,想第一个进去看美宁,但你是她的父亲,你的担忧绝不在我之下,所以请你先进去看她,我可以再等一下。”
司老板点点头没说什么,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对岳晨的认同已加深一层。
他只有美宁一个独生女,或许将来多了个像岳晨这样的半子,应该也很不错。
“三哥,如果我没看走眼,你的美宁好像是被人给推到马路上去让车撞的。”
好几个钟头下来,碍于司老板在场及岳晨情绪低落,岳望避讳提及事发当时的状况,直到司老板进去加护病房后,他才慎重的提起。
“有人推她?是谁?”岳晨万分震惊,随即一个名字浮上他的脑海。
左燕婷,是左燕婷?
昨晚司美宁的确与她一起出门,难道她们起了争执,才导致这桩车祸意外?
“我不知道是谁推她,不过确定对方也是个女生。我当时远远看见两个人影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然后其中一个将另一个往马路上一推,就给车子撞上了。”
“那么,把美宁推去撞车的人呢?长什么样子?”虽然左燕婷嫌疑最大,但他仍不太愿意相信推司美宁去撞车的人就是她。
毕竟她们是多年好友,再怎么吵架或意见不合,都不太可能采取这种激烈的手段来惩罚对方。
除非……除非一方积怨已久?
“那人当然逃跑了!我急着追肇事车辆,根本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模样。”
“昨晚在警察局做笔录时,你有照实跟警方提到这一点吗?”
“一定要讲的,如果事情真如我所看到的那样,那就是谋杀耶,我是目击证人当然要据实以告。”
岳晨沉默不语,脸色凝重。
司美宁跟左燕婷是多年的好朋友,按照常理,着实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总不会是因为他,而争风吃醋吧?!
岳晨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不会!
但是,为什么不会呢?
左燕婷对他示好了无数次,犹得不到他的青睐,司美宁却只消几个冷漠的眼神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之间的差别真有如粪土与黄金,左燕婷绝对有十足的理由嫉妒司美宁!
“交给警方处理吧!”岳望说。
“目前也只能这样。”总是得等司美宁醒来,才能知道真相。
岳晨抿唇点点头,各种情绪蜂拥爬上他原本就已混乱不堪的脑袋。
如果可行,他真想请那位重机医生像抽取司美宁脑内血块一样,开个刀,帮他把所有凝结、败坏的思绪,一一疏通、去除。
***
第10章(2)
该醒的时候她自然会醒!
就为了重机医生讲的这句话,岳晨又开始陷入悲情的等待。
几天过去了,她依然没醒。
无论他在她耳畔呼唤过几百次,她的眼帘硬是不打开一下。
“司美宁,拜托你别再整我了,赶快醒过来吧!大好时光要拿来谈恋爱,不是让贪睡虫给占据,你说对不对?
你不可以在说了喜欢我之后,却不当一回事的在这里贪睡,梦境有我陪伴或许很好,但我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在你的梦里呢?
除了你在开刀的那几个钟头里,我因为无法确认你是生是死而难过、害怕得掉过几滴眼泪之外,在等待你苏醒的这几天,我都没有再哭过,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我知道你还没被我爱够,你还没被我爱够对不对?
相对的,我也觉得自己被你爱得太少,所以你要赶快醒来,好好的爱我一次,你欠我的比翼双飞之约,我不可能忘记,也绝不让你赖掉。
大家都在等你,尤其是我,你应该知道最热切等着你的,除了我,还是我,因为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虽然你很凶——
说到凶,我不得不说,在我交过的五千六百七十八点九个女朋友当中……喔,美宁,你放心,五千六百七十八点九个,是我老爸不负责任胡乱统计出来的,绝对跟事实栢差十万八千里,是要害我名誉雪上加霜的概数,我本人没那么缺德啦!
别忘了我是世间难得的纯情处男,虽不能说硕果仅存,但绝对是稀有动物,这你也知道的。好吧,话说回来,在五千六百七十八点九个女人当中,我真的没有见过比你更凶的!”
说到此处,岳晨仿佛受尽委屈般,情绪激动了起来。
“说到你的凶,既不是泼妇骂街,也不是张牙舞爪那种,只要你一双冷眼照过来,粉粉薄薄的嘴唇随便扯出个阴森的冷笑,我就会吓得半死!
真不知你这冷功是去哪学的,不可能是无师自通的吧,极可能是遗传了你爸。不过,我看来看去,发现你这一身冷似乎专门拿来对付我,我该说是荣幸或不幸?
坦白说,我真的挺怕你的。人真的很奇怪,愈怕愈爱,真不可思议!原来相爱的感觉竟处处充满不可思议,美好又吸引人。
既然相爱最好,那么美宁,你就快点醒来吧!不然你躺在这边,我除了不停地对你说话、让你听见我的声音外,我什么事也不能做。
我好想跟以前一样,亲亲你、抱抱你,可是不行啊,你现在从头到脚裹得跟木乃伊—样,我亲哪里都不对,而且万一不小心害你感染了细菌,那就槽了。哎!美宁,我超闷的哪——”
吐出一口长气,岳晨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阿晨……”
“嗯,啥事?”陪病人真是辛苦,做个转身运动好了。
“你……怨念真多。”
“没办法啊,爱上一个冰、冰……美宁?!”岳晨骇然将身子转回正面,睁大眼睛,视线与病床上的人儿对个正着!
“阿晨。”司美宁张着迷离的眸子,声音微弱地打招呼。
“你醒了?”怎么要醒也没通知一声。
“嗯。”
“你是清醒的?完全清醒的?一眼就认出我是谁?”他戴着口罩,遮去了一大半的脸哩!
“你又不像我……裹得跟木乃伊一样,为什么我会认不出你呢?更何况,你的眼神和声音,我都太熟悉了。”司美宁虚弱地笑了,吃力地说着话。
他说她裹得像木乃伊,现在的她肯定丑爆了吧?司美宁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好笑。
“那个重机医生说过,你可能会有记忆受损或智力减退之类的后遗症。”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记忆受损或智力减退,总之我认得你,纯情处男。”
她的梦里全是他的身影,耳畔尽是他的声声呼唤,她或许会忘却所有的事,但势必忘不掉他这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太好了!”岳晨想将她抱个满怀,却不敢贸然行动,一双手紧张得不知该往哪摆,倒是司美宁抬起柔弱的手,主动放在他手心里。
“你怕我?”
“比起怕你,我更爱你。”
“可是你好大的胆子,总爱说我坏话。”还趁她昏迷不醒时,滔滔不绝的说。
“我爱你。”
“即使我现在是个木乃伊?”
“那无损你的美丽。”他倒是很好奇绷带拆掉之后,她光头的样子。“不过,亲爱的美宁,我能不能同你打个商量?”
“嗯?”
“快点好起来,履行我们的比翼双飞之约,终结我的处男生涯,然后把你手机里我的昵称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