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曽要她替他磨刀或整理皮甲,关于他的战甲刀械,他总是自己处理。
那夜她和衣躺下,等到夜深,等到火光渐暗,等到怪物陷入熟睡,才偷偷爬起来,就着地炉里的微火,利用针线和之前人家给的那块干净的布,替自己做了一件新的里衣和替换的袜子。
她巳经偷偷做了好几夜,她的针线活并不顶好,但勉强也够用了。
当她终于完成时,她忍不住想立刻换上。
这阵子她从不敢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下,她整个人又臭又脏,都已经开始发痒了,她迅速再看那怪物一眼,那家伙依然以手臂枕着自己的脑袋,虽然面对着她,但两眼仍旧紧闭,不像是要醒的模样。
她紧盯着他,偷偷再扯下里衣一块布,将其浸在水桶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拧干,这才转过身去,拉开衣带,敞开身上脏臭的旧衣,擦拭自己身上的脏污。
说真的,那一天,娘叫她换上男孩的行头,她并没想到竟然必须穿着这身衣裳如此久。这阵子她虽然偶尔会这样偷偷擦洗自己,她想过要另外找地方,但整个营区除了这里有遮挡,没有任何地方有丁点隐私,她只好总是趁他睡着,才冒险擦洗,但她不敢完全脱下里衣,害怕他突然醒来,看见自己的身躯,发现她是女非男。
那怪物也许对男孩没兴趣,但她怀疑他对女人也会没兴趣。
她小心的回头再看他一眼,确定他仍在睡,终于忍不住完全脱下里衣,把绑在胸上的布条也解开来,长久的束缚一解开,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夜里的水很冷,但能把自己檫拭千诤真的感觉很好。
从小生长在水乡泽国,她从不知道原来没有水会这般痛苦,虽然关外天气千燥,不怎么容易流汗,可几日没清洗自己,真的叫她苦不堪言,有时感觉甚至比之前的脚伤更教她难以忍受。
她一边打颤一边请洗自己。
他不晓得该拿这麻烦怎么办。
一个男孩,他知道应该要如何对付,他也曾经是个男孩。
但一个姑娘?
他几乎是在奴隶营长大的,奴隶营里没有女人,至少兵营里没有,当然也有女的奴隶,但她们都被送到更后方的殿兵队,和蒙古兵的家眷、牛羊牲畜在一起。蒙古兵打完仗入城后能去玩乐,奴隶们不行,他们永远有做不完的事、忙不完的活。
他成年后唯一见过的女人,是军队里的军妓,那些女人会欢迎他,是因为他有银子,人人都知道他杀敌领赏,即便他是奴隶兵的头子,那也无损那些马蹄银的价值。
但后来因为那些蒙古兵不爽,她们很快便将他拒于门外,他的银两再多,她们也不敢为他得罪那些兵。
而她,不只是个姑娘。
眼前的身躯,看来已经是个女人了。
虽然她试图背对着他,但因她总是会转头査看他,他仍能从微掀的眼皮缝底下,看见她身前诱人的起伏曲线,那轮廓在火光的掩映下,显得万般撩人。
他能看见她雪白的肌肤淳5见小小的疙瘩,看见她咬着唇瓣、打着颤,长长的睫毛微微的轻抖,胸前的诨圆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起伏、挪动、震颤。
一个女人一
他可以嗅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她不应该有香味,奴隶营的环境如此糟,她应该臭得要命,但她真的闻起来很香,或许和她老爱清洗自己有关。除了一开始那两天,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而忘记,这女人之后三天两头就忍不住会试图擦洗自己。起初她还只是将湿布探进衣里擦拭,但最近这两次,也许因为发现他睡得很熟,她开始会解开前襟,今天更是整件都脱了。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他也没想到原来她一直拿布条绑住自己。
当他确定她不是个男孩之后,他就知道她一定不只十二岁,南方人矮小,肤白肌嫩,看来极不显老,姑娘更是如此,她不可能才十二岁,她有着女人的身体,她一定已经十六、七岁,甚至二十好几都有可能。
在那闪烁的微光暗影中,他可以看见当她拿湿布擦过肩头,晶莹的水珠滑过她洁白的手臂,和如羊脂般滑嫩的背,然后溜下微微凹陷的腰窝,再滚入那臀瓣之”,浸湿已经松开堆在那儿的裤腰。
他应该要阻止她继续擦洗身体,洗得太干净,会让她身上甜美的味道太鲜明。他只要随便翻个身,就会吓得她几日不敢再清洗自己。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女人了。
很久。
而她是他的。
如果他想,他可以起身将她压倒在地,对她为所欲为,将自己勃发的欲 望埋进她的身体里,纡解那累和已久的压力。
这念头如此诱人,教气息略微粗重,他知道她没有能力反抗他,他甚至可以逼她顺从他,他只要告诉她,要将她光溜溜的丢到外头去,他能让她做任何他想她做的事。
他知道上百种让她顺从他,甚至开口求他的方法。
她是他的奴隶一
这个字眼,那些念头,让一股恶心的反感涌上喉头,浇熄了视觉上带来的兴奋与刺激。那不是他带她回来的本意,他并不想在她身上施加那种屈辱,他也不想要那种逼迫而来的服务。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闭上眼,让自己不要再看。
虽然身上有些擦伤和瘀青,虽然有些太过纤瘦,但她的身体很漂亮、很柔软,很……女人!
看着她清洗自己,那带来一种竒妙的感觉。
除了兴奋、刺激、罪恶感、占有欲,却也混杂着些许的平静。
他知道他一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这样看着女人清洗自己,而且还是一个身家清白的女人。
和他不一样,她出身良好,他能从她的教养、习惯,与行为中看出来。
天知道,她甚至不曾用干粪生火取暧。
她还把药分给了其他人。
他知道她在千什么,她总是会偷偷多做一些药,甚至每次都会把锅子上残存的刮下收集起来。这几次,量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知她是胆子大了,还是以为他就是那么蠢,分不出来炒一锅药,需要用量多少。
他装没看到,就让她觉得他蠢吧。
他知道她换来了一些东西,那根针、那块布、皮靴、腰带、干酪、糠……还有一把小刀。
她不曽放弃杀他的念头。
他杀了她娘,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可是,在她动手之前,他可以继续这样看着她,假装那一切都不存在,假装他血腥的杀戮人生是场恶梦,假装他只是草原上一位养牛赶马的牧民,看着属于他的女人,在他的帐包中,擦洗自己的身体。
这真是蠢。
但他依然还是不动声色的在微光中看着她,看着那个娇小倔强,胆大包天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会为死人求情?什么样的女人会冒险为陌生人偷药?什么样的女人在身在险境时,依然试图反抗?
她明知他残酷又无情,杀人不眨眼,她仍旧管不住那张小嘴如果可以,他很想亲手将她全身上下的脏污全洗诤,用他这双手,掌握她柔软的腰肢、撺抚着她的脸,看清楚她的模样,尝一尝她的味道。
她一定会试图反咬他一口,就像她总有一天一定会试图杀了他。
他静静的看着,感觉鼠蹊隐隐抽动,火热的欲 望肿胀得微微发疼,却依然躺着,没有行动。
为了什么?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看着,静静看着,直到她重新将自己包好,穿上新做好的里衣,再皱着鼻子套上那极臭且脏的外衣,蜷缩回毡毯上。
她很累,恍似才一眨眼就睡着了。
真養。
他想着。
自以为安全,才会睡得着。他早巳忘了安心的好好睡一觉是什么感觉,看着她自以为安心的睡颜,有那么一瞬间,被压在内心深处那种扭曲的冲动再次兴起,让他想起身上前,推毀她虚假的安全幻觉,狠狠的蹂蹢折磨她,满足自己的欲 望,教她知道人生可以多可怕,让她认识什么叫绝望——你是个冷血的怪物。
她说,用那张漂亮的小嘴说,用那双明亮的瞳眸控诉。
他猜他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巳经不会再因为杀人而呕吐、手抖,他甚至不再在夜里作那些恶梦。
他早巳变得麻木,成了怪物。
冷血的怪物——
他的良心早被狗啃了、被狼吃了,他至今不知道他为何会回去找她,而不是任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她娘,不是他的娘亲,她也不是当年的自己。
他其实比谁都请楚这件事,但身体在思考之前就先动作,他折了回去,谁知她不是男孩,甚至不是女孩。
如果他是男孩,他可以教他战斗的技巧,教他如何生存,直到有一天男孩变成男人,强壮的足以杀掉他。
但她是女的……
女的——
现在他每次看到她就觉得头痛,他已经很久不曽思考,这女人却逼得他非想不?!
他不可能一直将她藏着,即便她很努力的装扮成男孩,压低说话的声音,维持自己外表的肮脏,试图动作粗鲁,但如果她瞒不过他的眼,也不可能瞒骗其他人太久。
军营里,母猪都能赛貂蝉,在奴隶营里更不用说,若让人发现她是个女的,她会立刻被那些人生吞活剝。同样是奴隶的身份不会保护她,只会让那些男人为了争抢她大动干戈。
她是个麻烦,天大的麻烦。
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或许他该找机会,想办法送她到殿兵队去,让她和那些蒙古兵的家眷在一起,当女奴总比在前线打仗好。
因为痒,她在睡梦中,用那张脸蹭了毵毯两下,像猫儿一样。
他注意到她那张小脸依然肮脏,不禁轻扯嘴角,显然这女人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再怎么样也得把自己的外表保持肮脏的状态。蜷缩在那张毡毯上,她看来就像个男孩,但他已经知道那身肮脏外表下的模样,他怀疑他会忘记方才那短暂的美好时光。
缓缓的,他闭上了眼,掩去那一线虚幻的光明,让自己回到黑暗之中。
第4章(1)
呜呜——
牛角传出长号,在万里晴空中远扬。
他们继续往西偏北而行,这之中经过几座小城,有过几次零星的战役,但大部分的人都迅速开城投降,不曽傻到和这支西征大军对抗。人们都听说了之前几次的战役,他们没有足够的武力,也记得多年前那次西征。
可是,眼前这座城不一样。
他们关起了城门,在城头上举起了大旗,吹起了号角。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没空听说,奴隶营的奴隶全被叫到了最前线集合,忙着进攻的整备。
这两天,因为这座城不肯投降,怪物被叫去中军大帐,回来之后另外有两名百夫长跟着他回来,她在旁听他们说话,才发现奴隶营不只怪物带的这一营,另外还有两个营队都是奴隶兵,而另外两位奴隶营的营长,虽然带的兵比他多了两三倍,却显得十分听从他。
她从头到尾安静的低着头替他们送马奶酒,听他们讨论军情,却从对话中发现,奴隶兵竟被要求几乎身无寸铁的去城下诱敌攻城。
“狗屎,不叫阵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还是要强攻城门?”
“废话,攻破了城门,他们那些骑马的骑兵队才有发挥的余地。死几个奴隶兵,对他们又不痛不痒,当然是希望我们还是能强攻城门。”两位营长盘腿坐在毡毯上,边喝酒边咒骂着,但即便是在奴隶营中,他们也不敢放声痛骂。待骂过一轮了,气稍微消了,其中一位才看着那怪物问。
“阿朗腾,你怎么看?”
怪物搔抓着长满胡子的下巴,目丁着三人中间地上的那张地图,淡淡道:“这座城,城门扎实,城门后还有瓮城,就算从城门强攻进去,也会有太多人被困在瓮城里,攻进去了也只会被关在瓮城里屠宰。除了攻城门的撞车,我们也让人架设云梯,双管齐下。”
“可这么做,上头会肯吗?”
“大将军只要求城破,如何破的,他并不在意。”
“但其他人可不会闭嘴。”那满脸横肉的大汉哼声道。
另一位身材精实的男人更是压低了嗓子,担优的说:“特别是那前锋将军,他向来看你不顺眼,这回要求定要强攻城门,明的是说以达威吓之效,暗的是要找你麻烦。否则古往今来,有谁这样要求单独强攻城门的?还定下一天内必得破城的时限,根本就是要你去送死。”
“我瞅着,他定不会让我们架设云梯。”大汉砰的放下酒碗,赤红着眼说。
怪物不以为意的道:“他虽是前锋将军,但我们才是位在最前线的人,我会领兵冲撞城门,如他所愿进入瓮城,他要看的也不过就是这个,不会注意你们。当我率队冲破城门时,敌人的注意力会在我身上,你俩派弓弩手以火箭攻击角楼,趁敌人忙着救火和攻击瓮城,兵力分散时,再找几个机灵点的上云梯,只要瓮城门开,那就势如破竹了。”
“阿朗腾,你知道你若进了瓮城,那家伙是不会让你往后退出来的吧?”身材精实的男人瞪着他说。
他浓眉一扬,只道:“我从来不后退。”
她一听,愣了一愣,照他所说,如此一来,便是要以身涉险,自己去当那标的,若没人上得了城墙去替他开门,那可就真的是会话生生被困在瓮城里被屠杀的。
“阿朗腾,你真不怕死吗?”大汉愣瞪着他。
他一扯嘴角,笑道:“拉斯,说不得,我会比你快攻进城内呢。”大汉铜铃大眼一瞪,放声大笑,道:“好,就冲着你这句话,者子要是比你还慢进城,没来得及替你开门,我拉斯这回领的赏就都归你!”
“一言为定。”他举起酒碗,和对方一千而尽。
她看着那三个人又继续讨论了攻城的谋略,不是很开心的发现那怪物十分擅长打仗这件事,他注意到了所有应该注意的细节,并非徒长四肢没有脑袋的莽汉。几番讨论后,他们由他定下了攻城方略,便各自回营去了。
拿酒碗去请洗时,她能看见不远处那座城在星夜中散发着灯火,即便黑夜里有着满天星斗,可白天吹来的北风已经开始变冷,夏天的尽头早已远去,袭面秋风冷凉且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虽然往西,但这里更靠北,沙尘比前些日子经过的戈壁边绩少了些,但一入了夜,光是吸气就觉得刺痛。
冰冷的水,冻得她双手僵硬,诨身发颤。
她能理解为何这座城池的人试图顽抗,天一冷,水就冻,若下了雪,守城易而攻城难,城外攻城军队取水不易,结了冰的水还得耗柴火才能融冰饮水,需要消耗的粮草辎重都太多,他们只要拖得够久,拖到天下大雪,蒙古大军必会自行撒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