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柳茵揽着他的腰,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只是怕他加油门的时候会将自己甩出去。她没有说话,也不想交谈。
刘善淳却有些心慌、心悸,他以为她大方的搂抱是种暗示、是种表达。
进入安静的别墅区,刘善淳机车的引擎声打扰了这片寂静。
到家门口时,柳茵跳下车,又期待又害怕地望着家门。前厅的窗帘透出光线,会是杜哥在等候她吗?
柳茵脱下安全帽,甩甩被闷出汗的短发。她短发飞扬的美态令刘善淳看呆了。
“谢谢你请我看电影,”她客气地道谢,将安全帽塞还给他,“再见。”
刘善淳将安全帽脱下,“等一下——”他伸手拉住她。
“还有事吗?”
“我想……”他将柳茵拉近一点,倾身向前想吻她。
柳茵呆愣数秒,正想往后退时突然有人将她往后一拉,她躲开刘善淳的吻,同时也结结实实地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她抬头往后看,遇上杜绍杰那双黑眸,黑澈澈的眼中带着一簇火焰。
他很生气。柳茵下结论。
顿时,气氛变得很尴尬,僵住的空气压向刘善淳。
“刘善淳,没错吧?”杜绍杰丝毫不隐藏他的醋意,习惯性地把情绪全写在脸上,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很在乎茵茵。“我们又见面了。”奇怪的是,他还能维持口气上的平和,“很晚了,不送。”他下逐客令。
拥着错愕的柳茵进屋,他故意让刘善淳看傻了眼。
他明明很生气,为什么不发脾气、不骂人呢?柳茵还未嗅到即将爆发的危险。
***
杜绍杰甩上门,平静的脸转为铁青,眼中的火烈烈地燃烧起来。
“为什么不拒绝他?”他狂怒地责问着她。她竟然只站着等刘善淳的吻,存心想弄疯他吗?
“我——”她想拒绝呀!可是她还来不及行动前,他就来解救她了。
柳茵很想把话说完,但他却不给她机会。
他疯狂地堵住她的唇,霸道地吻着她,像是一种惩罚,也似在融化她的防卫。
狂狂热热,他只知道需要掳获她的心,让她无法再怀疑、再拒绝。
吸吮、深吻、四片唇交缠中,他的十指插陷入她的发间,固定好她的头,尽情放纵着他的爱。
她的唇是属于他的,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如此吻她,他不允许。
柳茵很想哭,他的吻清楚地传达他的心意,不全是生气,大半是痛苦,因为顺从、纵容她而苦了自己。
她勾住他的脖子,再度为他动情。
是她错了吗?不该如此疏离他吗?
但她也很痛苦,因为她深陷于期待和害怕的矛盾中,无法就此撤走防卫。
不该这样对她的……他放松了一些,柔柔怜怜地吻她,不再带气动怒,却依旧深情真诚。
习惯了呵护她、爱怜她,他无法对她生气。即使心中憾恨刺痛,也只能责怪自己,不能怪她。
柳茵流下泪来,一向软弱的她又笑了。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她被内疚折腾得好累,泪水是她的宣泄。
“茵……”她的泪水沾湿他的颊,侵蚀着他的心。“对不起,你别哭……”怕泪的男人又慌了分寸。
她不要他的吻……杜绍杰连忙放掉她。
柳茵却没放开勾住他颈子的手臂。
“好累。”她将带泪小脸埋进他的胸膛,享受大男人给她的温暖,她的心需要休息。
她好累,防他防得倦了。明知道防不了,却仍自不量力地守卫,傻得折磨自己。
“对不起。”靠着他,柳茵道出跟随她一整夜的歉意。
原来她懂他的心境。杜绍杰心情激昂。
他安慰地抱住她,离不开她了,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她了。他十分清楚、笃定。
好傻的两个人,不是吗?一个忙着攻击和心痛,一个忙着防卫和内疚。
柳茵挣开他,痴痴地凝视着他,“谈恋爱为什么那么累?”早知道会这样,她才不肯尝试。初恋的酸酸甜甜中为什么酸的成分居多?她以为他会有答案。
“我也不知道。”杜绍杰从来没爱过,这是他的第一次。“也许是我的错吧……”他若有所思地低喃,心中认定是他太不值得信任了。
他伸手轻抚他的唇。
“我爱你。”想了一整晚,他决定告诉她。
“你……”这算是承诺,还是纯调情?柳茵还是忍不住怀疑他。
“我爱你。”他觉得自己很活该,“爱了很久、很深、很真,知道吗?”他可以掏出心来向她证明没什么计谋,而他说了,却还得附上那么多句的“品质保证”呢!
“我——”该说什么?信或不信一线之隔,她已经要跨过线相信他了。
“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你听进去就好,”他的声音在抖动着,“别再怀疑我,第一次说这句话,我是很紧张的……”这个傻男人什么都招了,什么面子、里子他都不要。
她感觉不到虚有的浪漫,却听出他真切的情意,小手轻触他因紧张而纠结的眉毛。
“我相……相信你。”这样代表已经将心交付给他。
杜绍杰拉下她细软的小手,激动地吻着她的手指、掌心。虽然她没给他同等的承诺,但有她的信任,胃口小的男人已然心动。
他抬起脸,转而轻吻她的唇,似乎很害怕遭到拒绝。甜甜的爱意渗入她的唇、舌,早已存在的浓情蜜意侵略她的心。
这种温柔爱怜不是她能抵挡的,因为不自觉中,她的心已经为他颤动,因为他而有所感动。
无法抵挡、无力抗拒……因为心中早已有了他。早在斗嘴、玩乐、害羞、迷失中有了他的影子。
他的吻赶走她的防卫,柳茵只能不舍地攀住他,尽情地回应他。
他爱她,他想拥有她……
这种非常人性的渴求呼唤着他。
他的吻滑下她的颈,一路烙下印记,最后到达她的胸前,徘徊不去。
杜绍杰狂热地解开她胸前的排扣,抚遍她光滑的肌肤。
紧张的小手陷入他的发中,不能自制地娇吟一声,混混沌沌的脑中似乎也想要他。
来不及细想、来不及抗拒,他已经将她抱起,步上台阶,走进他的房中。
他将她放在宽敞的床上,她凌乱的衣衫开敞着,若隐若现地露出美好的胴体。
柳茵害羞得红透了脸,眼中却充满因他而起的情欲。
当他俯身下来接近她时,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他,告诉他她不想拒绝……
他乱了头绪、慌了心跳。
与她交缠时,他将心交付给她,这生再也不想收回。
此后,情欲引领着他们,两颗心强烈地跳动着……
激情过后,杜绍杰轻轻抱住柳茵,细细吻着她。
他用温暖的双臂呵护她入睡。
柔和的月光洒进窗内,为这一室的宁静带来浪漫,一种沁入人心的浪漫。
他满满的爱意她能感觉得到吗?杜绍杰毋需开口问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她还没睡着,只是红着一张脸依偎在他怀中。
“还不想睡?”杜绍杰发现她睁着大眼。
柳茵摇摇头,疲倦地靠在他身旁。
“在想些什么?”见她蹙着眉心,他怜爱地吻着她的颊。
“我在想……”她在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好像是个很美的梦,不太真实。
她的思绪飘回下情咒的那晚……
是情咒出错了吗?
她回想着,应该没有做错什么才对。
她用头发和红线缠绕,然后用火烧掉,融入水中……她也乖乖地将水喝下。没错呀,书上是这么写的。
等一下——她棒着那杯水,第一个叫出来的名字是……“臭人”!
“糟糕——”她忘情地低呼。
“怎么了?”杜绍杰险些被吓出心脏病来。
“情咒……我……你……”
“情咒怎么样?”好端端的,她怎么又提起情咒?害他也想起讨厌的刘善淳。
“我好像下错情咒了!”柳茵将那天下咒时的经过说了一次,愈说脸愈烫,“我本来是要对刘善淳下咒的,结果却错喊成你的绰号!难怪我对他一直没有特别的感觉,反而对你——”
“有什么好糟糕的?我觉得这样很好,不是吗?”他手滑进被中,抚着她一丝不挂的躯体。
杜绍杰笑得很得意,他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老天爷和情咒的帮助。
“不……不要这样……”柳茵倒抽口气,脸红得不能再红,她还是很害羞,虽然他们已经……“唉!我怕你是被情咒所害,才会爱上我的。”
“茵,你真是个善猜忌的女人,”他认真地看着她,“我爱你,不管有没有情咒。”
她的目光随着月光飘出窗外。
她善猜忌?!
是不是太在乎、太在意才会那么害怕失去?才会那么不信任他?
“我想……”她细细的声音如梦呓,一切却不再是朦朦胧胧的了,“我应该也是爱你的。”
交出自己、交出心后,柳茵觉得压在心中很久的情感都被解放。
“茵——”他轻轻唤着她。
正想告诉她,他有多么、多么地高兴,正想说出一堆山盟海誓时,她已经入睡了。
看来他下的情咒也奏效了。
杜绍杰嘴角渐渐向上拉,形成了一个很痴、很傻,却很幸福的笑容。
她想“她”应该也是“爱我”的……她爱我……
柳茵那句不干脆的告白震撼了他,害他呆笑了一整夜,舍不得闭上眼。
第八章
洒进窗内的不再是月光,而是烈阳。
柳茵轻启眼脸,张开了眼面对天花板。
睡太久,头有些昏昏沉沉、钝钝重重的。伸个懒腰,惊讶地发现丝被滑下时露出的是她不着寸缕的身体。
怎么会在这里?
床单是白的,不是她的淡蓝色的。对面多摆了一台电视,书架上摆的东西完全不属于白己的。墙旁多了一扇玻璃窗,椅子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床畔弥漫着干净清爽的男人味道,她昨晚穿的衣服散放在椅子上,旁边多出一件晨褛。
不对,她怎么到了杜哥的房里?
光线刺激着她,当机的脑袋渐渐修复,随后带来昨晚的记忆。
两抹娇羞的虹彩染上她的脸颊。
她和杜哥……
他呢?幸好他现在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糗她、笑她的。
“嗯……啦啦……他……嘿……”男人快乐的哼唱声飘上楼,夹带着轻快的口哨声。
门缝透进一股菜香……
柳茵披上晨褛,回房换好整齐的衣服,她循着菜香、歌声,在厨房找到杜绍杰。
她的杜哥口中哼着自己发明、创作的调调,围着围裙,很辛苦地炒着青菜。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这种“家庭主夫”的形象格外潇洒迷人。
“啦啦啦……”杜绍杰在菜上洒上适量的盐,然后将盐匙帅气地一抛,直直地插入罐中。关好罐口、拿起锅铲推挑翻搅,拌匀细盐,趁菜还没过熟则关上火。
抽油烟机的声响使得他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但奇怪的,他却知道有双含笑的美眸在偷窥。
“起床啦?”他回头逮到柳茵娇媚的眼神。“睡饱了吗?”嘘寒问暖时他还将锅中的青菜倒进盘子中。
他的精神很好,而且也没有出口嘲弄或逗她。
“睡饱了。”
“饿吗?桌上的柳澄汁是刚榨好的,趁新鲜的时候喝掉。”
“喔。”柳茵的双脚像被钉在地板上,无法移动。
“怎么了?”他脱掉围裙、搁下手边所有的事,走近她身边。“你不喜欢吃稀饭?没关系,我帮你做一份土司夹蛋——”
“杜哥,不用了。我喜欢吃稀饭。”她这种笨手笨脚、伸手等饭吃的人没资格挑,只要是他煮的东西都好……
啊,一定是没给她早安吻,她才会怪怪的!
杜绍杰快快缠上她的唇,给了她一个又长又甜的吻。
“茵,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他搂着她问道。
“什么事?”
“别叫我杜哥了,叫我绍杰或阿杰,最好叫我‘杰’就好,行不行?”只要不用到“哥”这个字,他都不挑剔,他可是个随和的人。“如果你嫌这些都不好听,也可以叫我Honey,虽然没创意,但勉强可以接受。”
“你身上的油烟味好重,走开!”柳茵不正面回答问题,故意推开他。
“煮早餐给你吃还嫌!”委屈、悲怜的他挥汗拭泪,遗憾自己泪腺不发达,只能作作样子。
“臭人。”要她不叫他杜哥,那她只好不客气地喊他绰号。
“没心肝的女人。”果然就是欠吻,吻过后她不就恢复正常,会怒、会骂了吗?“去吃早餐啦,我要上去换衣服了。”享福还不知惜福,嫌他有油烟味?!去换衣服好了,真的味道满重的。
柳茵吃着面前的稀饭,配着荷包蛋、青菜、炒肉丝、小菜……他准备的早餐比妈妈弄的还丰盛。
这才是恋爱的感觉!她下定论。这种被宠、被呵护的滋味迅速地渗透她的心,很甜、却淡如轻风,需要用心细细去体会。
他这一生“阅人无数”,但恐怕还没有这么用心、用力地去爱一个女人吧?柳茵很高兴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就希望……这种梦幻般的爱恋能持续长长久久……
以前她很怀疑恋爱中的人怎能分辨爱和喜欢?它们的分界线太模糊。而且怎能决定加快速度或放慢步伐?怎能决定表白或埋藏?
可是昨晚依偎在他身旁,跳动的心明明确确地告诉了她:那是爱。没有任何迟疑。
原来时候到了,心中自然了然。
杜绍杰步下阶梯,轻便的短裤、T恤已经换成整齐的名贵西服,率性的短发也服服帖帖地梳理好。
他提起手腕,查看现在是几点。
她爱他的从容、体面,和他整齐外表下包含的赤子之心。
可是,他赶着上哪儿去?
汤匙还含在口中,手却一时忘记行动,柳茵整个人像放映中的电影被按了“pause”——停格了。
“又怎么了?”这个蛊惑人心的小精灵状况还真多,“很难吃吗?”大厨师求好心切,极欲取悦女王芳心,因此对于自己的厨艺丧尽信心。
“你要去哪里……”柳茵拔出汤匙,“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有特别的事情要出去吗?”
“你又忘了?!”服了她,他愿意倒地膜拜她。“今天要进棚拍第二组服装,那套婚纱。别告诉我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人家……”
“难怪柳叔不肯让你担任模特儿,原来他两年前就看出你迷糊的个性。”
“才不是这样!”她不甘心地回嘴,觉得被冤枉了,“爸是不肯让我曝光率太高,会惹来许多麻烦。”
“是吗?”为了她的前途着想,他应该好好训她一顿,教导她责任感的重要。“你——”他板起脸。
“你为什么那么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唇一扁,眼珠闪动着,似乎已经蒙上水雾。
“别……别老是软弱地用泪水当挡箭牌……”杜绍杰努力地沉着声音。
他反覆地告诉她,现在对她严厉些是帮助她,免得她以后出社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