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你身上穿来穿去都是这两身衣裳,遂帮你做了一套新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身。”她为他做的不只有外袍,还包括里衣。
接过衣裳,古兰熙避到屏风后头去更衣,穿上里衣,再换上外袍,系上腰带后,他抚摸着那件浅蓝色的衣料,轻薄柔软而舒适,一看便知是极好的料子。
想到这衣袍是她一针一线为他所缝制,他眼里满溢着柔情。
“古大哥,合身吗?”水铃钰在外头问道。
“很合身。”古兰熙嘴角噙着笑意回答。
“那你出来给我瞧瞧。”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她亲手缝制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是何模。
他徐徐从屏风后头踱了出来,瞧见她目不转睛的望住他,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腼腆。
“真好看。”水铃钰称赞道,走上前去替他顺了顺衣领,两手还情不自禁的在他胸膛上摸了摸。
他的模样原本就生得清俊,穿上这套浅蓝色镶着白边的衣袍,更显丰神俊秀,就像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看得她都舍不得移开目光,怪不得人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古家母女实在是太糟蹋他了,连一件象样的衣裳都不给他准备,太可恶了。
下一瞬思及什么,她连忙嘱咐道:“对了,古大哥,你去京里见那什么贺国公,可不准穿这套衣裳哦。”她怕她家郎君这般俊俏,万上让他们给看中了,那她可就没地方哭去了,还是让他朴素一点,他的好,只要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这是为何?”他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不解的问道。
水铃钰微微蹙起眉,说出自个儿的担忧,“你这般好看,要是被那贺国公的女儿给瞧上了,死赖着定要嫁给你,该怎么办?”
古兰熙不禁失笑,执起她的手,珍惜的包覆在掌心里。“纵使是公主想嫁我,我也不娶,我古兰熙今生只愿娶铃钰一人为妻。”
这话甜进她的心坎里,惹得她眉开眼笑,娇声道:“新衣袍你以后再穿,这次上京还是别穿了,不过里衣倒是可以穿,那料子很轻薄,在这秋躁的天气里,穿在身上也不会觉得闷热,十分舒爽,我得空了会再帮你多做几件好替换,这次时间有点赶,只来得及做一件。”
从来没人对他这般用心,让他感动极了,他马上应道:“好,新衣袍我以后再穿。”
想到将有好多日见不着他,水铃钰不舍的偎靠在他怀里。“真想同你一块上京去,可铃菲那性子,铺子没办法交给她看着。”
“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他搂着她,怜惜的轻吻着她的眉心。“你等我,我会带着皇上赐婚的圣旨回来。”
翌日,古兰熙动身前往京城,将县城里的事托付给刑白。
为了让他能攀上贺国公这门亲事,古夫人特地让古家的马车送他前往京城,出发前还特意拿出一件大儿子生前穿过的锦袍要他换上。
古兰熙婉拒道:“这是兄长的遗物,孩儿不敢亵渎,还请母亲收回。”
“你身上的衣袍都已经旧了,穿这样去成何体统。”古夫人不满的道。
但她丝毫未曾想过,他身上的衣袍之所以如此陈旧,全是因为她苛扣下了他泰半的俸禄,却连一件新袍子都舍不得给他做。
明白嫡母不过只是为了想让他能顺利攀上贺国公那门亲事才会这般,他心冷眼也冷,语气平淡的表示,“待到京城之后,孩儿再买一件新衣袍便是,时辰已不早,孩儿走了。”说完,他便抬手示意驾车的马夫启程。
古夫人目送马车驶远后,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召来一名丫鬟,问道:“我昨儿个吩咐的事,你办得怎么样?”
“奴婢已找好了人,只待夫人吩咐,随时都可以动手。”
“你交代下去,可以动手了。”
第8章(2)
“大姊今早不用送早饭去给古大人吗?”自从张大陶开始替首饰坊打造首饰后,水铃菱不像以往那般忙碌,昨夜早早便就寝,今日也起了个大早。
“古大人今天到京城去了。”水铃菲替大姊回答。
水铃菱这才记起大姊曾提过古兰熙这趟是要到京城去请皇上赐婚,她瞅了眼坐在桌旁,一脸无精打采,有一口没一口扒着早饭的大姊,取笑道:“大姊,他这前脚才刚走,你就在思念人家了。”
水铃钰懒懒的冋道:“你甭笑话我,往后你若也有了心上人,便会明白我这会儿的心思了。”
“不用等到那时候我也明白。”水铃菱托着腮,慵懒的吟了几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约莫就是大姊的心情了。”
水铃菲接腔道:“一日不见,如一“月兮。这古大人上京一趟,也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大姊可要度日如年了。”
听两个妹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自己,水铃钰抬眉炫耀道:“等他回来,就是我风光办喜事的时候了。”
见自家大姊又来了精神,水铃菱抿了抿嘴轻笑,思及什么,问道:“大姊可告诉过他咱们村子里的事?”
水铃钰摇头。“没有,这事我想等村长见过他之后再说。”
他们村子原叫水村,也叫女儿村,一来是因为村里泰半居民皆是姓水,二来是村里所生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是女娃儿。
但后来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他们村子风水好,从村子里嫁出去的女子泰半都能旺夫,故而又有人叫他们村子是旺夫村。
但这谣言也为村子引来灾难,不少居心不良的男人跑来村子里引诱或掳走村里的女孩,强娶她们为妻。
可后来却发现那些女孩并未如传言中那般能旺夫荫家,令他们发大财走大运,遂迁怒到那些无辜的女孩身上,那些女孩后来有的惨遭人杀害,也有的被卖至青楼。
十几年前,村长不忍见村中的女娃们再遭人引诱或是掳走,遂决定迁村。
这消息不知怎地传了出去,一批男人从外地来到村里,蛮横猖狂的想强抢村里的女孩,村民们愤而抵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将那些人给赶走,在那次事件中,牺牲了不少村人的性命,她们的双亲也在那时候丧生了。
村长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带领着村民移居到一处隐密的地方,这才有了眼下的安宁,她不敢轻易将村子的事泄露出去,就怕又害村子再招来祸事。
其实说到底,所谓的旺夫村,不过只是因为他们村子素来将男孩与女孩一视同仁,并不重男轻女,男孩女孩都可以上私塾,不仅学会读书识字,也能习得一技之长,故而那些女孩们出嫁后,便利用学来的技能协助丈夫兴宅发家,可外人不明所以,以讹传讹,才会导致这样的憾事发生。
水铃钰接着慎重的叮嘱两个妹妹,“你们记住,往后纵使是咱们的丈夫,村子里的事,未经村长同意,也绝不能外泄。”
水铃菱与水铃菲都明白这事的轻重,俱是点头应允。
用了早饭后,水铃钰便先出门去开店,水铃菲则是等收拾好碗筷晚点再过去。
怎料水铃钰甫离开住处不久,忽然间觉得后颈一痛,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两眼一闭,昏厥过去。
水铃钰是被身上传来的骚动给惊醒过来,睁开眼后,她看见陈河平竟在剥着她的衣物,惊骇的大叫,“你做什么?!”紧接着奋力推开他。
陈河平没料到她突然清醒过来,被她冷不防一推,摔到床榻下,此刻的他色欲熏心,倒也没发怒,爬起来拍拍衣摆后,淫笑着对她说道:“你乖乖的,我保证待会儿让你尝了滋味后,爽快得欲仙欲死。”
见他还想再靠近,她惊怒的抄起枕头砸向他。她一时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眼下得赶快逃,若是让这厮玷污了她,她这一生就毁了。
陈河平往旁边一闪,轻巧避开,下腹高涨的欲望驱使他又朝她扑过去。“本少爷劝你还是乖乖从了我,你是逃不掉的。”
水铃钰急忙滚到一旁,躲开了他,趁机跳下床想逃走。
他反手一伸,扯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她被他给扯得吃痛,愤然抬手抓向他的脸,指甲将他的脸刮出两道血痕,他恼怒得朝她重重扇去一巴掌,将她给打得摔跌在地上。
水铃钰捂着被打痛的面颊,怒声质问:“是你把我抓来的?!”
“不是我捉了你,是有人把你送给了我。”天上掉下这等好事,他焉有不受之理?他弯下身狞笑着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再妄想逃走,待咱们成了好事,我也不会亏待你,我先前承诺会纳你为妾的事依然算数。”
她惊愕的问:“是谁把我送给你?!”
“那人你惹不起,还是别知道为好。”陈河平捏住她的下颚,即使她此刻钗发凌乱,一身狼狈,依然无损于她的姣美明艳,反而让她更添了抹风情,他俯下脸想一尝她那张樱红的粉唇。
她眸里流露一抹憎恶,抽起发中的一支簪子,朝他手臂狠狠刺下。
“啊,你这贱人!”陈河平痛得一巴掌挥开她,看见手臂被她的簪子刺得流血,他拔下簪子怒摔到一旁,发狠的抬起脚想踹她。
她就地一滚,避开了他踹来的脚,试图想逃出去,但他就挡在前方,她一时无法出去,只能躲到桌子后,隔着张桌子与他对峙。
“你可知道意图奸淫良家妇女是犯法之事,你想去吃牢饭吗?”他那染满欲望的眼神令她害怕又惊怒。
“哼哼,有那位顶着,谁敢关我?你今日不从也得从,你注定是我的人,逃不了了!”若非那人将她送给了他,他纵使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公然将她给掳来。
“将我抓来的人到底是谁?!”她怒不可遏再次问道,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肿胀的下腹迟迟无法发泄,令陈河平越来越暴躁。“你用不着知道,我耐性有限,你最好快过来,否则待我抓到你,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陈河平,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恨你吗?”水铃钰的双手紧抓着桌缘,又怒又惊的嗔瞪着他。
他猥琐的笑道:“等你在我身下尝到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届时你讨我欢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恨我。”
听他说出这般淫秽的话,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你用这种下流的手段,纵使得到了我,我也绝不可能跟了你!”
“呵呵,你别嘴硬,待你试过我的胯下之物后,我保证你会爱死它,再也离不开它。”说到这儿,他全然没了耐性,一脚踹开桌子想过去抓人。
就在这时,水铃钰也飞快抄起桌上的茶壶,待他一扑过来,便朝他砸过去。
陈河平冷不防被茶壶砸到,捂着被砸痛的脑袋,大怒的伸长手臂想揪住她,未料却被她给躲开,抓了个空,他也因身子失衡,往前扑摔倒地。
水铃钰赶紧朝房门飞奔而去,拉开门栓,拔腿便往外跑。来到外头,她才发现这里竟是客栈的一处独立的小院,唯恐陈河平追过来,她顾不得多想,连忙离开。
她一路跑回住处,正四处找不着她的水铃菲和水铃菱见她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焦急的上前问道:“大姊,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水铃钰惊魂未定,兼又一路不停的逃回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我……差点被陈河平那厮给……给玷污了!”
“怎么回事?”水铃菱的脸色倏地一沉。
“我先前要去开铺子,半途遭人给袭击,昏了过去,谁知道醒来后,竟发现陈河平那混球想对我……”她将先前的遭遇和经过告诉两个妹妹。
水铃菲不发一语的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剑,转头就要出去。
水铃菱急忙拽回妹妹。“你要做什么?”
“这种无耻恶徒该诛!”水铃菲清冷的嗓音比平日更冷了几分。
幸好大姊及时清醒逃了出来,若是让他得逞,大姊这一生的幸福岂不就被他给毁了?她无法原谅胆敢伤害她家人的恶徒。
“你杀了他,就换你进监牢了。”水铃菱劝道,想抽走妹妹手里的剑,但她握得很牢,她怎么也抽不走。
水铃钰也急忙阻止道:“没错,铃菲,你可不能去杀了他。”她明白妹妹是心疼她,但她不能让妹妹为了她手里染上人命。“来,把剑交给我,那种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她一边哄劝着,一边扳开妹妹的手,顺利从她手里取走那把剑,重新挂回墙上。
水铃菲双眼闪动着怒意。“他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大姊难道要这么算了父母过世后,她与两个姊姊相依为命,虽然有村长和其它亲戚与村民们的照顾,可他们再好,终归不如姊姊来得亲,两个姊姊可说是她不可碰触的逆鳞,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水铃钰还没开口,水铃菱便先一步说道:“当然不能,咱们去县衙告他。”话脱口而出后,她接着想到发生这种事,对姊姊的名声毕竟不好,犹豫了下,询问大姊的意见,“大姊可想将他给告进官府?”
水铃钰忿恨难平。“我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纵放他,我非让他被关进牢里不可!”
然而水家三姊妹万万没有想到,她们才刚来到官府,都还来不及报案,水铃钰竟然被以杀人罪给押了起来!
第9章(1)
得知陈河平竟然死了,水铃钰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刑白暂代县官之职审问水铃钰,“事发时,客栈里的小二、掌柜,以及里头的几位客人都亲眼瞧见你离开客栈,事后店小二进到那间厢房,发现陈河平头破血流的倒卧在地,已气绝身亡,左胸上还被人刺入了这支簪子,你认认,这可是你的发簪?”他让人将凶器递过去给她。
她一眼就认出那确实是她的发簪,想到自个儿可能失手杀死了陈河平,她两只手颤抖得厉害。
杀人是要偿命的,纵使是陈河平先意图凌辱于她,她纯属自卫反抗,但也难逃杀人之过。
在一旁聆讯的水铃菱见自家大姊似乎被陈河平的死给惊吓住了,思及大姊先前曾向她们提过,事发时她是如何逃出来的经过,急忙出声为她辩解,“刑师爷,是陈河平将我大姊打昏,并抓到那里意图玷污于我大姊,我大姊清醒过来反抗挣扎时,只拿茶壶砸伤了他,并未将那支发簪刺入他胸口。”
刑白神情严肃的斥责道:“水铃菱,公堂之上,不相干之人禁止出言干扰审讯。”
被他这一喝,水铃钰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出声为自己澄清,“刑师爷,我先前确实拿茶壶砸了陈少爷,并刺伤他的手臂,但我绝对没有将发簪刺进他胸口,我逃走的时候他分明还活着,不可能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