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剑断了,他的右手也被断剑划出两道伤口,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怎……怎么会?”李头目只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只修长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他的身体。
“因为蓝丝,早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吃过了。”御承抽回手,冷冷的看著对方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周围一片哗然,御承用力的把赫月夜搂进自己的怀里,低着头,舔舐她脖子上的血。“月夜……月夜……”
她的眼泪,让他心痛;她的血,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她的耳边,听到的是他的声音,她的身体,正被搂进一个宽大的怀抱中,而她脖子上的疼痛正在一点一点的减轻。是谁?是谁在做著这些事?
她猛然回过神来,看见御承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惊喜的问:“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她甚至忘了去害怕脚边正躺著李头目的尸体。
“嗯,我没死。”他头也不抬的道,只想汲取她的温度。
“那……”
“你受伤了,所以这里所有的人都该死。”
“什么?!”
不光赫月夜惊呆,周围的人也都惊呆了,其中一人壮著胆子上前道:“这位少侠,你既然是与李家有恩怨,如今李头目已死,你何苦要再多杀人?”
“杀人也需要理由吗?”他冷冷反问。
“你——”
“我就不信他可以杀得了我们全部的人!”
“大不了同归于尽!”
一时之间,群情激昂,眼看著又要动起手来。
“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打一场,不如跟他拚了!”
“闭上眼,跟著我。”御承一手搂住赫月夜的腰,把她护在身边,另一只手或成掌、或握拳、或伸指,不断的击倒著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她想闭上眼睛,不想看到杀人的御承,但是双眸却怎么都闭不上。
挪了挪唇,她喊道:“不要……”
“什么?”
“不要杀人,御承,不要杀人了!”
“为什么?你也会为这些人而伤心吗?”他问,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生气。
“我……”
“难道,你就不可以只为我而伤心吗?”他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痛楚。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你,我怕你会受伤,我怕你手上的血流得更多,我更怕你杀人时候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我所认识的御承,变得好陌生!”就像是一道横沟隔在他们之间,让她无法靠近。
御承猛地收住了脚步,低头望她。“你是在担心我?”
“对啦,我是在担心你,担心得要命,不可以吗?!”赫月夜眼中含著泪珠,狼狈的朝著他回吼。
听见她亲口说出对自己的忧心,他觉得胸口微微发热。“我喜欢你担心我,若是你不喜欢我杀人,我以后不杀人便是了。”
只要是她的期望,他都会为她做到。
猛地抱起了怀中的人,御承晃眼间奔出了李家寨,徒留下一帮面面相觑的江湖人士。
谁能想到,他们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只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
不远处的屋檐上,看了一场热闹的虹泰清单手撑著下颚,喃喃自语,“七叔以后不杀人了吗?那老爹可要气死了。”
第八章
赫月夜抓著御承的手小心的清洗著,然后再拿出止血的药粉撒上,最后用纱布把他的手包扎好。
“是不是很痛?”她仰头看著他,眼中有波光闪动。看到他的伤,便让她的内疚加深,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根本不会受这种伤。
御承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咬著下唇,她难过的质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手去抓住那把剑?又为什么要吃下那种毒药?如果那人给你的毒药真的会让你死,难道你也要吃吗?”
“我会。”御承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泪,不禁淌了出来,她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我的死活难道就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他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颚,“我以前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也不明白生和死的区别究竟是什么?就算再多的人死在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是你不一样,我只在意你的生死。”
他说著,手滑落到赫月夜的脖子上,轻抚著那细细的、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看到这伤时,我就开始害怕了。”
“害怕?”
“是啊,害怕得要命,全身都在抖。你真的赢了,是你让我明白了究竟什么才是害怕。”
“可是我……”
“所以,我的命是你的了。”他凑近她的耳畔呢喃著。
听见如此深重的誓约,她的身体猛然一怔,愣愣的感受著那拂过耳际的气息。
御承的命是她的了吗?也只有像他这样偏执的人,才会如此轻易的把性命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吧!
“为什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他不知何时蹲下身子,托起了她的玉足。
赫月夜脸红了一下,想要缩回脚,却没有成功。“因为……太急了,所以忘了穿鞋。”急著想要找到他,急著想要知道他是否平安。
“好小。”这双浑然天成的玉足,几乎陷在他的手掌中,五指一收就能包住它。
“很脏,别看了。”她感觉到脚开始发烫,热量从脚底一路传遍至全身。
“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脏呢。”他微微一笑,俯下头,在她的脚背印上一吻,象征献上他所有的一切,如同神圣的存在一般膜拜著她。
“御……御承……”她不知所措的唤他。
他直起身子,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以后,不要再让我如此害怕了。”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嗯。”她应著。
“也别再赤著脚跑出去。”
“嗯。”
“还有……我没有杀她们。”说话的同时,他褪去她的外衣。
“什么?”
“没有杀赫家的女人。”只因为她的话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赫月夜突然明白过来。是了,御承可以找到自己,一定是之前已经见过大伯母和晨曦了。“你没有杀她们?”
“嗯,没有。”他颔首。
“太好了!”
那灿烂的笑颜,看得他目眩,比起她的眼泪,他更喜欢看到她的笑容。
“我不杀她们,所以以后你只可以为我而伤心。”他温柔却又占有性十足的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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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受不了的叹气声第五十二次在铺子中响起,晓珂头大的看著眼前的这对男女,“我说,就算你们再怎么两情相悦,也不用在这铺子里默默凝视这么久吧?”
“哪有,我、我这是……”赫月夜急著想要辩解。
反观御承,倒是坦然得很。“我倒是很喜欢月夜这样看著我。”
赫月夜的脸顿时红得要命。
晓珂好奇的问:“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一下子……怎么说呢?好像和前些日子不一样了。”情感的互动更加明显。
“昨天……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赫月夜急忙否认。要是让晓珂知道御承昨天的壮举,她恐怕会吓得昏过去吧。
“是吗?不过这苏州城倒是出了件大事儿,听说李家寨昨天一晚,几乎被人毁了整个寨子。”
“嗄?”昨晚才发生的事,怎么今天一大早消息就传开?!
“而且毁寨的好像只是一个年轻人。”晓珂咂舌,“想不到居然有人有那么大的能耐,如果可以,我倒真想见见那人呢,也许他长得三头六臂吧,所以才会这么厉害。”
“这……”赫月夜嘴角抽搐著。其实她已经见到了……
“对了,我听街坊邻居说,官府已经全力缉拿那人了。”
“缉拿?”她一惊。
“不过说是缉拿,其实好像只是要找出那人吧,毕竟李家寨平时也算是作恶多端,那人可以说是为民除害。”
突然,包子铺外一阵骚动,她们探头望去,只见大队官兵全副武装朝著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晓珂问道。
赫月夜摇摇头,内心却非常不安。
不一会儿,官兵已经把包子铺围得水泄不通,一顶软轿抬到了铺子的门前,轿帘拉起,从里面走出来的赫然是苏州知府。
“谁是赫月夜?”他问。
心想官府大概是由昨晚在场的幸存者口中问到线索,找上门来,为了不拖累御承,她立刻上前承认。“我就是。”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知府一挥手,便有几个官兵冲上来,只是他们的手还没碰到她,便已被一股强大的力道震开。
一名如玉似画的男人,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身上扬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御承该不会是又想要……赫月夜打了个寒噤,忙不迭的整个人扑到他的身上,死命的拉住他的双手。“别!他们是官兵,你千万不可以出手啦。”
他蹙眉看著她。
“况且你答应过我不杀人的。”
他点头。“嗯,只要不让他们断气就可以了。”
嗄?这样也成?赫月夜突然发现,要说服御承是一件挺困难的事。
“总之,你不可以动手啦!”
知府见自己被忽视,怒不可遏的下令,“把这两人都给我拿下!”
“咦,要拿下谁啊?”清脆的少年声音懒洋洋的在铺子里响起,一直在里面埋头啃包子的虹泰清,总算抽个空把头抬起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知府暗自想著。他朝声音来源定睛一望,想不到却看到了一个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地方的人。
“你……你……你是……”
“章朝,就算你真的想吃我的这些包子,嘴巴也用不著张得那么大吧。”虹泰清凉凉的说著。
“你……你怎么会……”
“还是说,你带这么多官兵来这里,是为了迎接我?”
“下官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身子一矮,知府已经腿软的跪下了。
霎时之间,周围的官兵连带著百姓们也齐齐跪下。
太……太子?泰清是太子吗?赫月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这一幕。对了,虹本来就是国姓啊,她竟然忘了!泰清姓虹,而御承也应该……姓虹?!
“你若真想要人恕罪,不如去求七叔得好。”虹泰清继续悠闲的吃著包子。
这个男人就是太子的……七叔?那个他一直无缘得见,传说中的战鬼——七王爷虹御承?!
想到这可能性百分百的事实,知府只觉得自己浑身快被冷汗浸透了。
天哪!为什么皇上找遍了天下的七王爷,会待在苏州城的包子铺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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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当今的七王爷?”最近常被吓得张大了嘴,赫月夜觉得自己的下巴越来越有脱臼的趋势。
“你没问。”御承简单明了的答道。
“我没问你也可以告诉我啊!”
“我有说。”
“什么?”
“我有说我的名。”
“这并不等于告诉我你就是七王爷啊!”她快晕了,那成片的人跪倒在地上的情景,她想她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还有,泰清是太子的事情你也没说。”
“他根本不重要。”
“……”敢说当今太子根本不重要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
“我的身份对你而言很重要吗?”他问。
“倒也不是啦,只不过是太吃惊了。”她答道,“虽然我之前也有想过,你很可能出身不凡,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王爷,现在这样看来,我们之间好像差太多了。”
“若是你不喜欢王爷这个身份的话,我可以让皇上贬我为庶民。”
什么?!脚下一个踉跄,赫月夜差点摔倒。“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啦,你别当真。这样好了,我们重新来互相了解吧。”
她说罢,整整衣衫,看著他。“你真的是七王爷?”
“嗯。”御承颔首。
“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七王爷?”
“传说中?”他扬扬眉,“很奇怪的词。”
“哪里奇怪了?”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传说中的人物。”
他难道不知道,他“英勇”的事迹几乎是家喻户晓吗?举凡是哪家有小孩不听话,只要说七王爷来了,包准小孩乖乖听话。
不过因为甚少有人会直言皇族人的本名,因此尽管无人不知他的事,但是她却从未把御承二字和七王爷联想在一起。
“那是因为你打仗的时候,简直就无人能敌。有人说若不是有你在,也许这个国家不会如此安定。”直到现在,她才了解为什么他之前会说自己做的是杀人的工作。
“我并不喜欢打仗,很无趣。”他淡淡的道。
“可是你却有个战鬼的称号,我一直以为有这样称号的人会很可怕。”
“现在你怕我了吗?”他垂下眸子,盯著她问道。
她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还好,也许是因为之前我看过你更可怕的样子,所以在知道你是七王爷后,反倒容易接受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看到你杀人的样子,总觉得距离我好遥远。”她不想要他沾满血腥,不想要他背负上太多的人命。
“我不在乎杀不杀人,我只要你不怕我。”御承说著又抓起了她的手,轻轻的啃舔着。
“呃……那个……我的手指不是糖做的啦。”赫月夜脸红的娇嗔。
“我知道。”
“知道你还舔?”
“因为很甜。”
“……”要是他这么喜欢甜味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吃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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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月夜被严密的保护著,虽然还是住在自个儿的家里,不过屋子前后却被官兵把守著。
当然,包子铺也逃不了同样的命运。
“唉,完全没有生意嘛!”晓珂大声哀叹,“不过好在你也不必再为那一万两银子担心,我看以后赫家绝对不敢向你讨这笔银子了。”
“这次的事,其实他们也受了牵连。”赫月夜感叹的道。御承的恐吓让晨曦和伯母受了太大的惊吓,神智有些失常,听大伯说,可能要花很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正常。
“那还不是她们自作自受,若不是因为她们的坏心眼,你也不至于被花轿抬进李家寨。”这种李代桃僵的事情,也只有那对母女做得出来。
“可是她们毕竟还是我的亲人啊,而且我也不喜欢看到大伯这么消沉。”
“是,是,顶多我以后不说他们坏话了。”
“不过……”赫月夜掀了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