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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page 13 作者:寄秋

  原清萦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自家女儿差不多,他还不致于心狠手辣到马上要她的命,只是一直弄不到手,他有可能走到最后一步,令人眼红的财产谁不想要,他只好对不起小丫头了。

  原中宁唯一没预料的是,胡霸天是个大狠人,他的侄子胡锦元也是小狠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居然下狠手想要取人性命,觉得死人最安分,不会找人报复,永绝后患。

  「哥,到了没?」

  宽敞的河面上,一艘吃水颇重的官船行驶在河道中央,船上甲板有不少穿着府兵服饰的侍卫,手上持剑、腰间配刀,以护卫姿态护着站在前头衣着华丽的一男一女。

  男的风流倜傥、相貌堂堂,一双桃花眼看人似在笑,常被姑娘家说好像对人家有意,女的艳丽无双,娇美得像朵牡丹花,艳光四射,冶媚的凤眼十分撩人。

  可是那面相一组合起来看就有点刻薄,细眉太长、额骨过高、两颊内凹尖下巴,再配上目中无人,看谁都是低等人的眼神,明媚艳色硬生生减了三分。

  不过两人站在一起看来还是一道好风景,过往船只都会有人探出头瞧上两眼。

  「快了。」河水清澈,能看见河里的鱼群游来游去,大的有臂长、小鱼约小指大小,河面上反射着粼粼波光。

  「你从三天前就说快了。」到底还要多久,她都不耐烦了。

  看似谦和的男子摇着绘仕女扑蝶褶扇,笑迎扑面而来的微风。「要有耐心,别心浮气躁,既然都决定坐船南下了,你还急躁什么,要不是你中途下船游玩,我们早就到了。」

  为了她的一时兴起,他们在一个叫浣花镇的地方待了三天,当地有个颇富盛名的花神节,她一个外乡人居然盛气凌人的说要参选花神,让人为难的说只限本镇人,镇外之人只能参与盛会。

  为此她气得大闹一场,还对参赛女子评头论足,说人家丑、丑人多做怪,丑成这样也敢出门,连镇长之女都嫌弃得一无是处,最后她把全镇的人得罪光了,他们一行人被愤怒的镇民赶出镇。

  这么丢脸的事他生平第一次遇到,全拜他任性刁蛮的妹妹所赐,若非坐的是自家的官船,只怕也会被丢下船。

  「哥,这事都过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一群不知好歹的人,我早晚……」哼!什么花神节,她还不稀罕,哪天叫人把花神庙给拆了,看他们选什么花神。

  「早就怎样。」宋银辉倏地一收摺扇,目光沉沉。「你真的以为有皇家血统就高人一等吗?有郡主封号的人是娘不是你,出门在外别摆高门贵女的谱儿,免得惹祸上身。」

  「哥!你不要一直念我成不成,打从出京后你就跟我过不去,老觉得我会闯祸,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了,难道要我跳船游回去?」这是亲兄妹还是捡来的,一开口就没好话。

  他又打开扇子拇了两下。「你本来就不该出京,那人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一去,他不知道又要自请调往何处,想要他回去的希望十分渺茫。」

  偏偏她一闹娘就点头了,不顾曾经的嫌隙让她上了船,也不想想她对人家做过多恶劣的事,连他这个当哥哥的都看不下去,暗中帮人逃走,这才有今日烦赫一时的声望。

  生性骄横的宋心瑶脸色不快的嚷嚷。「谁人无过,那时候我还小嘛!你们就该让着我,我也就说话难听点,叫人大冬夜泼湿他的棉被和衣服而已,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值得小气巴拉的一提再提吗?」

  她没有一点愧疚,反而认为别人小题大作,小孩子难免会闹点不愉快,她是侯府千金,在自个儿府里为什么不能肆意妄为,她娘是昭云郡主,外祖母是长公主,齐众人宠爱的她本来就高高在上,在京城根本没人敢得罪她,可是突然间多了个穷乡僻壤来的表哥,问他话也不答,找他陪她玩一样不理人,骂他他当听不见,用鞭子抽才有一点反应,因此她一有不快便找他麻烦,让他当她的出气筒。

  「小事?」他轻哼,对妹妹的无理取闹感到无力。「他高烧不退是谁的过失,要不是你闹得太过,差点把人害死,爹也不会带他去军营,整整两年多不回府,爹娘也因为此事失和,直到如今还相敬如冰,不曾同房。」

  娘跟妹妹的性子是一模一样,死不认错,不论做了什么都认为是别人的错,她们怎么可能会做错事,所有的指控全是污酸、空穴来风,有人妒嫉才往她们身上泼脏水。

  爹是正直的人,刚正不阿,有着武人的忠义,他不能忍受妻女背着他做出不仁不义的事,外甥第一次上门求助时居然棍棒加身将人打出去,而后他将人寻冋又百般冷待,让他愧对死去的胞姊。

  「好啦!我不会再犯了,你看我不是改了很多,没再对人冷言相向,还不时的送汤送茶水,嘘寒问暖,我自认做得令人无从挑剔了。」虽然不是她亲手炖的补汤,但心意到了,让丫头端着亲自送到面前,她连亲娘都没这么殷勤。

  那是表弟今非昔比,御赐二品武将,否则以你的心性看得上人家吗?「我也懒得说你,既来之则安之,这一次你不能再任性,凡事给我忍、忍、忍,忍不了也得忍,塘河不是京城,没人会惯着你的臭脾气。」

  面有不甘的宋心瑶闷声一应。「知道了,罗嗦。」

  他一叹气,望着青山映绿的河上倒影。「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真的快到了,过了天水渡口就是塘河码头,到时候再找人问问,让赵侍卫长去军营请人,他们是旧相识,涛弟应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宋银辉是成武侯宋剑山的长子,嫡出,母亲是长公主之女昭云郡主,他口中的涛弟便是谢龙涛了。

  赵侍卫长原本是成武侯的亲兵,跟在他身边十五年了,本已是从三品的云糜将军,却自愿跟随侯爷左右,不打仗时便是侯府侍卫长,与谢天运曾并肩作战过,为军中袍泽。

  「真的吗?别再骗我,秋瞳,快吩咐下去,要上岸了,别落了什么没带上。」终于不用再晃了,晕船真难受。

  「是的,小姐。」一旁长相端正的丫头福身行礼,她行不摆手、动不摇裙,低眉敛目,拘谨到近乎无趣。

  不过成武侯府就要这样的丫头,几乎千篇一律长得平凡,毫无半点美色,说不上丑却也不是貌美女子,只要稍具姿色便会被打发到庄子上去,无法近身侍候主子们,尤其是男主子。

  「哥,你可是我亲哥哥,不能再嫌弃我,在表哥面前多帮我说说好话,以前的种种随东流水流走,我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不是谁都能高攀得上成武侯府的。」她话中仍带着高傲,明明是她待字闺中求着人娶,可她却认为是别人求着她,而她勉为其难的点头,给人家一个攀高门的机会。

  她不认为此行会落空,反而想着该如何刁难,一家有女万家求,她不设下重重难关怎么显得她贵不可攀!

  宋银辉看了妹妹一眼,看她仍死性不改的样子,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自己作死自己受,没人帮得上她。「前方就是塘河码头,准备靠岸。」

  远远看见一处地约百亩的码头,码头上有不少人在走动,有的正在搬货、卸货,有的站在停泊区正在帮下船的人带路,搬运家什和箱笼,还有等着载客的马车、骤车、牛车,有篷的、无篷的,以及担着担子卖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儿、地方特产……

  成武侯府的大船便是官船,船一靠近便可看出官大船也大,码头停靠的船只和官船一比较,明显的差别叫人无法忽视,更别提穿着一致的侍卫们。

  因为纬夫们不像以往抢着上前拉客,一个个都采观望态度,船客不叫唤便不好主动吆喝,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你们有官府通文吗?」

  虎背熊腰、长得壮硕的男人往前一站,他穿着无袖短袄露出肌肉债起的粗臂,左手臂外侧有个「霸」字的纹刺。

  「停靠码头要官府通文?」这倒没听过。

  面有讶色的宋银辉站在船板,从上往下看着颇具气势的男子,而男子身后四、五个扛着扁担或是腰缠粗绳的搬运工,年纪由十来岁到五十来岁都有,似乎以男子为首。

  「你这是官船吧!」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拍拍插在腰上的斧头,目光带着审视和锐利。

  「是官船。」

  「哪家大人的?」看起来油水不少。

  「成武侯府。」勳贵。

  他一听,微怔了一下。「成武侯府?」

  「找人。」他说出此行目的。

  「找谁?」塘河县境少有他不认识的人。

  宋银辉面含愠色的眯起眼。「阁下未免管得太多了。」

  闻言,他大笑。「我叫胡霸夫,这码头本来就归我管,南来北往的商船都要报出名号,我才能上册收取停泊费。」

  「我这是官船。」他强调。

  「我知道,官船和商船不一样,不过我得先问清楚你们要停几日,可有留下看船人,需不需要清水和其他补给物,以及船只是否受损,要不要修船。」官船不收费,只是也要打点打点,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我……」我们有人守船。

  宋银辉正要开口,一道娇斥声先他一步,他脑中顿时浮出两个字:坏了。

  「你管我们要停几日,你是什么玩意也敢出言质问,一个全身臭烘烘的死老百姓给本小姐滚远点,以你这种在沟渠里讨生活的臭虫休想攀上成武侯府高枝……」

  第八章  补上八年的礼物(1)

  「咦!」这是什么?

  「一、二、三、四、五、六,六口红木箱子,六尺宽、三尺高,每个箱子上头雕着不同花卉,牡丹、芍药、海棠、芙蓉、木犀、腊菊,以六把银锁分别扣住,没有与雕花相仿的钥匙便无法开启。

  「喏!拿着。」眼带笑意的谢天运取出铜环扣着的花形钥匙,叮叮当当发出碰触声。

  「给我的?」原清萦十分讶异。

  「嗯,给你的。」他将钥匙串往她手心一塞,轻轻阖上,让她握着。

  「里面是什么?」叫人非常好奇。

  他摇着头,一脸宠溺。「你自己看了就晓得。」

  「吊人胃口?」她没好气的一睨。

  「我这些年送你的生辰礼和年礼,以及三大节庆的贺礼,我希望你看了会开心,不再怪我丢下你一人。」那时的他不得不走,他怕习惯以武服人的舅舅会对原府不利。

  她愕然。「我没收到。」

  谢天运勾唇冷笑。「你若收到我就不会送了,两年前我看到舅舅家的表妹戴着我送你的赤金镶红宝石的芙蓉双股钗,当下我怔愕的问她钗子打哪来,她也没遮掩的直言从她娘的库房取的,有几口相似的大箱子……」

  表妹根本不晓得箱子的主人是他,还以为是昭云郡主的私物,她自行取用未曾询问,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我气得找上舅母,问她为什么私藏我的东西,没想到她没有一点心虚和愧色,反而理直气壮的怒责我偷了侯府之物,是个贼,她拿回被偷走的东西天经地义……」她连箱子都没打开看过就先给他栽上罪名,说他手脚不干净,让侯府上下以异样眼光看他。

  顿了顿,原清萦再开口时语带沙哑。「你那几年过得很苦吧,我还气你音讯全无……」

  她错怪他了,高门大户也不一定过得锦衣玉食,婢仆成群,其中的藏污纳垢不足为外人道。

  谢天运笑着抹去她眼角一滴泪水。「傻清儿,都过去了,你这眼泪流得太晚了……」

  「呿!谁为你流泪了,是风大吹迷了眼。」她抽抽鼻子,有些哽咽,使性子地不让他拭泪。

  「我写信了,每个月至少十封,在我去的第一年,之后逐年递减,不过信件和给你的各种礼一样,都被人刻意截下,我过了六年才知道你一件也没收到。」那时他真的怒了,有杀人的冲动。

  「你做了什么?」肯定惊天动地。

  他以前就是这样,看着老实,实则很会记恨,只要别人给了他委屈受,明里暗里也要讨回来。

  他一哼。「我带了一把大刀将她的库房大门砍成两半,先搬出我的红木箱子再找到被她撕成碎片的信件,我把箱子打开,看缺了什么就拿同等价值之物,之后将她库房的首饰、头面、古玩字画、摆件、香料、玉石等砸个稀巴烂……」

  原清萦捂唇一笑。「侯爷夫人不得心疼死了,她库房里摆放的定是贵重物品,让你一次全毁了。」

  「她不会有我心疼,那些原本是我要给你赔礼的,你气没消我不敢来见你,可是她问也不问就私下扣住那些东西,我当时的心情是既愤怒又痛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昭云郡主也会做出如市井妇人的行径。

  他等了又等,就为了原二姑娘一句「你给我滚回来」,但是他左等右等,等到的是两人的渐行渐远,他急了,派了亲信前往塘河县,不惊动原家人的四下打探,得知一切如常才安心。

  「你送再多的东西还不如亲至原府门口负荆请罪,也许跪上三天三夜我会心软。」最好风急雷闪下大雨才显得更有诚意,虽然她不见得会原谅他。

  谢天运一听,假意懊恼地将人抱入怀里,又蹭又亲的摩拿她白玉后颈。「早知道你这么好商量,我就扛百来斤柴直接在你屋子外头搭棚升火,顺便烤烤肉饥死你。」

  「哼!你属无赖呀!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她娇嗔的一睇,心里早就不怪他了。

  她还有爹娘姊妹陪着她,纵使一时气愤难消也不会太难受,她找了别的事分心,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只是心中的结始终在那里,长久以来长成疙瘩了,不时扎着她。

  可是直到他的强行闯入,她才晓得他过得并未如想像中的如意,那时的他是刚要考童生试的少年,京城对他而言无疑是异乡,人生地不熟的,谁肯与之结交。

  「脸皮厚才能得美娇娘呀!要不是我千里奔来,还能抱得美人归吗?」他略带埋怨的说道,同时也悻悻然的将人抱紧,若是他晚来一步的话就失之交臂,在她身边的人便不是他。

  她想了一下,素手抚上他手背。「有可能。」

  族人们逼她,父亲的灵柩就在厅堂,连娘也不遗余力的帮大姊夫算计她,妹妹年幼没法给她助力,就是想找师父和师兄姊们求助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四面楚歌的她快被逼上绝路,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找个男人成亲,先稳住混乱的局面,那时成亲的对象不一定是谢天运,或许是其他人,更甚至是买个外乡人,只要能让她渡过难关她都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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