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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page 6 作者:湛露

  鸾镜迟疑的婉拒,“太子妃,车厢狭小密闭,鸾镜不便入内。”

  但她的语气很坚决,“外面的人是我的奴才,王爷还怕他们传话给别人知道?或者王爷要我下车,另辟一屋再聊?”

  “那……请恕鸾镜放肆了。”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门一关上后,一双纤纤玉手狠狠地抓住他手腕,尖尖的指尖嵌入他手腕的肉里,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了?”她冷冷地看看他,“可你知道我这些天心里更疼吗?”

  鸾镜缓缓抬起眼,这双眼波中氰氦的雾气甚至带看一些诡异的妖魅,是他以往从未在人前展现的风情。

  “太子妃,您现在是未亡人,请自重。”

  他的话惹得云初浓的手更深地掐进他的肉里,“让我自重?!当初你让我劝太子出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告诫我的。”

  他微微笑道﹕“太子妃后悔了?”

  她紧咬银牙,恶狠狠地说﹕“是,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不该听信你的花言巧语,劝太子出征,到如今,你有了新人忘旧人,丢弃我就如丢掉一双臭鞋般无情!”

  “太子妃,请注意您的用词,不要侮辱到自己了。”

  鸾镜此时还保持着优雅从容,让云初浓看了更是钻心的痛。当初,就是他这样云淡风清的笑容,在第一眼便牢牢抓住了她的心,让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她,在婚前为另一个男人失了心、丢了魂。

  “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告诉前线的陛下,你正在勾引他们宝贝的九歌公主!你们叔侄乱伦,天理难容。”

  鸾镜闻言也不惊慌,只是微笑道﹕“那太子妃殿下写给我的那些情意绵绵的书信,我是不是也该一并供出呢?”

  “你!”云初浓勃然大怒,“你早已算计好了,将我拖进来,想让我身败名裂,是不是?”

  “太子妃,请您想清楚,当初是您主动接近我示好的,我并没有刻意勾引您,不是吗?而且,说到底,我从未对太子妃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又怎么称得上是算计呢?”

  她梗着一口气,好半天才冷笑道﹕“好,我说不过你,也做不过你。鸾镜,但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这凤朝还轮不到你来当家作主,兴风作浪。”

  鸾镜也沉吟片刻,然后幽幽一笑,“浓儿,看来你是真的生气了。”

  “不许再这样叫我的名字。”她眼眶发酸,“把你的甜言蜜语说给九歌听去吧。”

  “吃醋了?”他斜着眼睛笑道﹕“你吃醋的样子还真是漂亮,难怪说你是凤朝宫中的第一美女。”

  “我是第一美女?那九歌呢?”她逼问他。

  他想了想,依旧笑言,“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你是说,当她从女孩子变成女人之后,就无人可敌了吧?”云初浓是个异常敏感聪明的人。“她早已不是孩子了,一个孩子,不会扑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哭笑笑,抱着他,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眼神缥缈,仿佛回到那一天的假山旁。

  “鸾镜,你是个很可怕的男人。”她盯着他,一字一顿,“我不知道有谁可以看透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很显然,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做可以玩弄的棋子。”

  他伸出手,勾住她的一只耳环柔声说﹕“浓儿,这样的我才让你迷恋,不是吗?”

  云初浓的身子一僵,没有回答。

  正如鸾镜所预料的,这场两国之战的胜败决定权不是在凤朝这一方,还要看大氏国的决心,而显然的,大氏国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面临这一战。

  当凤朝的大军抵达前线的时候,敌人已经摆开长长的阵形迎接。

  战事开始后一个月,依然没有停战的迹象,可后方已经乱成一团了。

  主要是文臣武将两派意见针锋相对,文臣希望双方议和,冤家宜解不宜结;武将则认为这事关国体,岂是说和就能和的?

  就这样内外交困了又一个月后,凤皇终于决定退军。

  正如开战时的决定权不仅只在其中一方一样,撤军的原因也很简单,双方大军在胶着了两个月后,发现彼此势均力敌,想一口吃下对方是根本不可能的。两军继续耗下去,只会把国力耗空。

  恰逢赏月节将至,这是个举家团圆的日子,两国遂以此为借口,休兵停战。

  经过几日的议和讨论,双方签署停战协议,开始撤军。

  今天是凤皇返回皇城的大日子,本来九歌要去迎接,但是凤皇吩咐下来,严令不要有任何迎接仪式,一切从简,所以她留在户宫,处理完一些紧要的事务后,才回宫等候父皇的归来。没想到一回宫就得到消息,凤皇已经回来了。

  她匆忙跑去凤栖殿,殿外有几名嫔妃神情焦虑的徘徊,见到她都像见到救星一样,抓着她急忙请托,“九歌,快去帮我们看看陛下好不好?”

  “你们自己怎么不进去?”她不解地问。

  嫔妃们叹气道﹕“陛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说谁也不见。九歌,看来只能指望你了。”

  九歌闻言抿了抿唇角,迈步推开殿门。

  她没有立刻走入,而是在门边叫了声,“父皇,儿臣来看您了。可以进来吗?”

  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她越想越不放心,就逞自走了进去。

  凤皇坐在里面一张桌案旁,面前摆着一面铜镜,正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一身甲胃还没卸下,满身的风尘让他看来极为萧瑟倦怠。

  “父皇……”九歌站在他背后,又小声叫了一句。

  他这才幽幽开口,“九歌,父皇是真的老了。”

  她的心头一痛,跪了下来,“父皇不老。”

  “以前朕一直以为自己还不老,结果今天朕才发现,镜中的自己已是两鬓斑白。”他失落地将铜镜一下子摔翻在桌子上,声音低沉苍凉,“我曾经以为这一仗我会轻易取胜,没想到最终是这样一个结果。”

  “父皇并没有败啊。”她安慰道。

  凤皇摇摇头,“没有胜,就是败了。我凤朝国土面积是大氏国的三倍,结果却与大氏国打了平手,这不是败是什么?”

  她垂着头,“父皇,是孩儿无能,不能为父皇分忧。”

  他苦笑的转过身,扶起她,“九歌,与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两个月粮草补给一直源源不断,朕知道要做好这一切实在是难为你了。”

  “那……是多亏有鸾镜皇叔,他帮了儿臣许多。”

  “嗯,看来鸾镜是可以重用的。”凤皇点了点头,“以前朕一直担心鸾镜这个人会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记恨朕,不敢过分亲近,但是一路看下来,他对朕还算忠心,这份忠心比起别人更为难得。”

  “父皇要重赏鸾镜皇叔吧。”她趁机为鸾镜讨封。

  他笑了笑,“户宫以后就交给他打点好了。”

  “这么说来,儿臣可以功成身退了?”九歌娇笑着,握住案皇的手。

  凤皇沉吟许久后,望定她,“九歌,户宫的事情你是可以不管了,但要做到功成身退,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久久的沉默之后,凤皇凝视看女儿的眼,缓声问她,“九歌,你知道朕当初为什么要你管理户宫吗?”

  “我起初不知道,后来鸾镜皇叔跟我解释过一些个中原由,这才有些明白的。”

  “哦?鸾镜说什么了?”

  “鸾镜皇叔说,户宫是个关系复杂的地方,极容易有贪污舞弊的案子,而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认识,管理起户宫反而合适。”

  凤皇点头,“这的确是朕的意思,没想到鸾镜都能想得明白。他告诉你了也好,因为朕还有后话要告诉你。

  “九歌,管理户宫这两个月来,你应该将朝政看得更明白了,凤朝虽然表面强大,然而实际有很多弊端漏洞亟待根除。朕是老了,下不了这个手,太子去世之后,朕更没有这份心了,而你的其他几个哥哥,朕看了这么多年,都不是大才,朕只怕凤朝会逐渐衰落,再过二十年,就彻底不是大氏国的对手。”

  九歌一惊,急忙说道﹕“父皇千万别这么想,您春秋鼎盛,几位哥哥也都有雄才大略……”

  “行了,孩子,这些话让给外面那些喜欢歌功颂德的文臣们去说吧,朕听了几十年早就听腻了。朕现在和你说这些,是有个心里话要告诉你,这件事,不能说给别人听,连你母后,朕都还没有和她商量过。”

  “什么事?”她隐隐觉得不安。

  凤皇紧紧抓住她的手,认真而严肃地说﹕“九歌,如果凤朝交给你,你能治理好它吗?”

  血色一下子从她脸上褪尽,手指都变得冰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说﹕“父、父皇,您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南黎王子曾经和朕说起过,在他们那边有个西凉女国,世代都是女人统治,而国力却可与战国东野抗衡。中原也有武氏女帝临朝,开创基业,相比之下,为何我们凤朝不可以有一个女皇帝呢?”

  “可是儿臣……儿臣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你有”凤皇肯定的说。“你虽然是个女孩儿,却比男人还要勇敢坚强,所有皇子中,你的底子最清白,没有被任何权欲浸染,正好可以帮你整顿朝纲,开创一个新的格局。”

  九歌还是木木呆呆的,“父皇,您……一定是从战场必来,累到了才与儿臣说这些玩笑话……儿臣,我……

  凤皇看到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很是失望,摔开她的手,皱着眉道﹕“看来朕谁也指望不上,罢了,这就是朕的命!你走吧,朕现在不想再见任何人。

  九歌被他的力道挥退得倒走了几步,想要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心绪非常乱,想想,先离开也好。一出了寝殿,外面一干嫔妃团团拉住她,追问凤皇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孤独,因为父皇和她说的事情,她没办法和几位哥哥讨论,也不敢和母后说,她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只剩一个——鸾镜。

  但是鸾镜并不孤独。

  清心苑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让九歌没有想到的人——云初浓。

  当她来到门口时,没有让守卫通报,而是独自走了进去,所以看到嫂子和鸾镜相对而站,且嫂子还一脸忧伤地对着他隅隅私语时,她呆住了。

  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占满她的心头,虽然她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本能告诉她,云初浓和鸾镜的关系绝不像她之前所认为的那么简单。

  她想抽身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又留了下来,倚靠着圆圆的月亮门,提高声音,用懒洋洋的腔调说﹕“哎哟,真是没想到,皇叔这里来了贵客,看来我来得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她眼露精光地盯着两人,看到云初浓的脸色明显变了,而鸾镜却依旧坦然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

  “九歌,你不是去接陛下了吗?”他淡淡地开口。

  “我已经见到父皇了。嫂子,你不要去见见父皇吗?”她的声音一冷,“父皇毕竟是为了大哥才发兵的,你难道不该去谢恩吗?”

  云初浓一低头,“是啊,我是该去了。”

  她匆匆向外走去,和九歌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个女人的目光电光石火般一擦,一瞬间,九歌什么都明白了。

  待她出了门,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后,九歌牙根咬得紧紧,满怀妒意道﹕“原来……你们交情这么深。”

  鸾镜微笑着走过来,“太子妃和我能有什么交情?她不过是来还书,顺便聊聊。”

  “顺便?”她冷笑道﹕“一个“顺便”能把眼泪都顺便出来?别以为她眼角的泪痕我没有看到。镜,我大哥尸骨还未寒呢。”

  他伸手紧握住她的双肩,“你以为我和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愤而想要甩脱他的手。

  但看起来文弱的他居然将她箍得很紧,她挣疼了双臂,也没能挣开。

  “鸾镜皇叔!请放开我!”她愤怒地大声道。

  他望着她的目光很执着热烈,双臂一用力,将她圈进他怀中,俯头吻向她的唇。她拚命挣扎,左躲右闪,最终被他按住绑脑勺得了逞。但她也不是好惹的,重重一口咬到他的唇上,让他负痛不得不松开了手。

  她向后一退,看到他皱着眉,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痕。

  “九歌,你简直是一只小老虎,居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你自找的!她扬起头。“我生平最恨被人背叛、被人耍,结果你居然敢背着我勾引我大嫂,还将我玩弄干股掌之间。鸾镜皇叔,你以为我是好骗的吗?”

  鸾镜望着她,默然片刻后,忽然将她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反身走进内房。

  九歌一边瞪喘,一边叫道﹕“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他将她抱到房里,丢到床上,在她还没来得及坐起的时候,他一下子压到她身上,捏住她的下额,迫使彼此在毫厘间四目相对。

  她咬牙威胁,“鸾镜皇叔,你要是敢对我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会让你后侮的。”

  他却柔声笑说﹕“九歌,我不怕背上什么千古罪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同样的事情,我没有对云初浓做过。”

  说完,不等她回应,他的舌尖一下子探入她唇中,带着血腥的味道席卷她的大脑。

  她用双手抵在他胸前,想隔开两人的距离,但是她两手却被他拉开,按在她身体的两侧,动弹不得。

  他的吻,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火热缠绵到了极点,让她所有的愤怒一点一点地被烧融掉,只剩下本能的反应。

  呻吟声一波波响起,彼此的衣物也被他灵巧的手指一一卸掉。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探索着自己未经人事的身体,羞涩和紧张都在这一瞬间唤醒了她的神智,但这份清醒只是片刻,因为下一刻,她被一种极度的痛占满所有的思绪。

  她久居宫中,也曾听一些上了岁数的宫女在没人的地方闲聊起男女之事,但是偷听来的只字片语,怎比得上此刻真实接触后的感觉来得震撼?

  最初的羞涩和疼痛过后,九歌不得不承认,她爱死了这种激情的奇妙滋昧,爱死了被他拥着、爱着,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

  几番欲海沉浮之后,她和他才终于找到平静呼吸的频率。

  鸾镜将一床薄被裹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唇办,“小东西,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睁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视着他,目光清亮,“知道你是我的了。”

  他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种话该是男人对女人说吧?”

  “不,从今以后,这句话是女人对男人说。”她从被褥里腾出一只手,像他习惯握住她下额的样子,托住了他的下巴,“如果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唯一的专宠,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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