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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page 13 作者:湛露

  他连篇的劝告终于让九歌压抑住冲动,但是她依然愤慨不已,“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就算暂时不动她,镜,我告诉你,我早晚会报复回去!一定!因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妄想拆散我们。”

  他环住她僵硬的身子,柔声道﹕“不会的,我保证不会的,只要……我们始终并肩站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九歌“嗯”了一声,身躯终于软化下来,依靠着他,静静享受着两人独处时的亲密与甜蜜,眼前的乌云也慢慢散开。

  但是在鸾镜的眼中积蓄起来的不是温暖,而是阴霾。

  没想到危机到来如此之快,这只是对方第一轮试探性的进攻,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即将爆发……

  站在凤栖殿门口,鸾镜对守殿门的侍卫说﹕“禁卫军统领来过了吗?”

  “来过了,王爷。”侍卫急忙回答,“将军提醒我们要严加看管陛下的寝殿,请王爷放心吧。”

  他看了看四周,“正门的防守固然重要,但若有敌人,是不会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来,所以后门,尤其是侧面的窗户要照看仔细。还有,若有异常,不要急于放箭,免得伤到陛下。”

  “是。”

  鸾镜刚刚迈入殿门,就见九歌托着腮坐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刚才童将军来了一趟,嘱咐我半天要注意安全,现在你又来了。”

  他笑笑,对她长长一捐,“参见陛下。”

  她秀眉挑起,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直接拉入寝殿之内。

  帷帐曳地,香炉已燃,她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吻上他的唇。

  他不禁笑道﹕“怎么这么猴急?就是青楼缥客召妓,也没有你这么毛躁的。”

  九歌皱着眉,“什么青楼缥客召妓?我是堂堂凤朝女皇,你是凤朝王爷。”

  “我们是叔侄。”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托着头,满眼都是笑意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母后是怎样威胁我的?她问我,用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让我离开你?”

  她闷闷地反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任何条件都不能。”

  她满意地轻吁一口气,“还好你这样回答,否则我一定会气死。”

  他的手指习惯性地帮她理着鬓角,“小东西,忘了我怎样答应过你的吗?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除非……你赶我走。”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赶你走。”她伏在他身上,倾听着他的心跳,轻叹道﹕“镜,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对哪个男人这样疯狂地痴迷过,所以,你不可以对不起我。”

  “我知道。”鸾镜抚着她长长的秀发。不知道是她的头发凉,还是他的指尖冷,为什么触到的都不是温暖,而是寒意?

  她笑着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想过了,要怎样对付云初浓。”

  “哦?”他有点好奇,“你想怎么做?”

  “把她改嫁。”九歌说得很轻巧。“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让她改嫁过去,她就不会老是惦记着你了。”

  他不禁笑出了声,“怎么?你以为这办法行不通?!我不想在皇宫内给她竖什么贞节牌坊,改嫁之事自古有之,更何况她青春年少,改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是笑这个。算了,你想怎么做就去试试看吧,不过我只怕她不会同意。”

  九歌的眼珠转了转,哼道“她当然不会轻易同意!是啊,再找一个像我的镜这样好的男人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也没权利抱怨,因为如今我才是女皇,凤朝之主。”

  鸾镜笑望着她满是傲气和得意的神情,悠悠的说﹕“那么,我的女皇,微臣现在是要一直这样躺下去,等着您临幸,还是把今日的朝政和您交代一下,免得明日上朝时,您被下面的人问得驴唇不对马嘴。”

  “你才是驴唇马嘴。”她诡笑着,“虽然是很漂亮的驴唇马嘴。”

  她压上他的身,顺手扯开彼此的衣衫。在男女之事上,自从过了初夜,九歌一直顺从热情,时常将本想好好办公事的鸾镜硬生生的“拖下水”。

  每到这时,他总是由着她胡闹,因为他知道她外表奔放,骨子里却很羞涩,正如他以前所说的,她是个有本事点火,却没本事灭火的人。

  这一次,鸾镜起初是抱着戏谑的心态看她胡闹,但渐渐的,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今夜的九歌热烈得好像一团火,连他都有点招架不住。

  “九歌,你怎么了?”他不禁诧异地扶住她的脸,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心中一定有事。还为了那封信不能释怀吗?

  她半垂着眼,好半天才说﹕“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母后威胁你,朝政又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我不该再听信小人谗言,怀疑你。”

  “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鸾镜微笑着用拇指抚过她的唇办,“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了。”

  “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人。”她娇羞的说出这句话,却让他不禁动容。从来她都是霸道又孩子气的宣布他是她的人,这回,她颠倒了说词。

  她是他的人,很简单的五个字,却蕴合无数的深义。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他们两个人会像一个人一样,身心都融合在一起。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无论有多大的艰难,她都会和他并肩作战。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从今以后,她更会无比忠诚坚定地信赖他。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离。

  听到这样的表白,鸾镜心中应该充盈了甜蜜,然而他却反倒打了个寒颤,脑海中闪电般划过的是那样一句幽冷的话——

  如果我能带着她的人头回国,大氏国的皇位就是我的了。

  九歌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他对她展颜一笑,“没什么,只是,好冷。”

  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纵情点火,燃烧。既然她已将自己全部交付到他的手上,他便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和“职责”,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曾经,他的身上除了沾满鲜血的战袍和冰冷坚硬的恺甲,什么都不会碰触,直到遇到她,被她温暖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是会跳的,血,也是热的。

  九歌,是他以全部生命追逐的爱恋,他永不能失去的热源与力量。

  朝堂之上,九歌正襟危坐地听着朝臣们一件件讲述着军政民事,眼角余光却悄悄地瞥着站在自己左手边第一位的鸾镜。

  每次上朝前,他一定会把朝政事先为她讲一遍,朝堂上她再“临阵迎敌”。不过,昨夜他们两人缠绵很久,以至于他要和她讲的时候,她却因为疲倦睡着了。今天一早,他也没有再来见她,若是一会儿遇到什么难题,该怎样抛给他呢?

  正想着,就听到有臣子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她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陛下以为如何”,无论别人替她拿了多少主意,最后的决断还是要由她来做。这样大的一个国家,大大小小的责任都要她一人来扛,如果决断错了,她就是凤朝的罪人。

  她不会忘记父皇把凤朝交到她手上,册封她为皇太女之时的那份沉重,如果她做得不好、做得不对,她最辜负的是父皇。

  见她沉默,鸾镜很有默契地侧身迈出一步,躬身道﹕“陛下,户宫孙大人的意见所言极是,倘若再不加筑堤坝,三两年后,河水泛滥,危害我凤朝的大灾兴许就会到来,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这回她听明白了,但也没有立刻决策,而是问道﹕“加筑堤坝要多少银子?”

  孙大人答道﹕“大约——七、八万两。”

  九歌语调淡冷,“孙大人,你是户宫的老人了,当年和我父皇要银子的时候,也是这么合糊其词吗?回去算好一份清单呈上来,再议修堤之事。”

  孙大人没想到碰了个钉子,呐呐地只好退下。

  她在鸾镜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赞赏的笑意,也不禁启唇回以一笑。

  散朝后,她宣鸾镜来见她,在他面前,她总是可以轻易卸下女皇的威仪,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娇笑着问他,“我今天的表现如何?”

  鸾镜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反应很快,颇有女皇的样子了。”

  “还不是你调教得好。”她的脸上尽是得意。“以前你说六宫之中关系复杂,利益交缠,我还不大理解,现在我是有点明白了。户宫来要银子,兵宫那边也要,好像我这里是个大钱库,谁不来刮一笔就会觉得自己吃亏似的。”

  他帮她分析着,“兵宫原来是二皇子的地盘,兵宫上下不少将领也都是二皇子的心腹,二皇子之死让很多人不服气,所以,一直找机会想给你这个女皇、我这个王爷下马威。对于他们,还是以安抚为主,毕竟他们手中握有重兵,不像户宫那群文人那么好打发。”

  “这样想来,我朝的军权分配不大合理。”九歌皱眉道,“各地方的将劣诩握有重兵,若是他们勾结串联,岂不是要威胁朝廷?”

  “所以在大氏国就有以虎符调兵的规矩,而凤朝没有。”鸾镜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意瞬间相通。

  九歌笑道﹕“那你就帮我拟个旨吧,从今以后,各地将领可私自调兵不超过一千,超过一千者需以虎符相对。虎符一分为三,皇帝握其一,兵宫握其一,地方将领再握其一。”

  鸾镜赞了一句,“不错的点子,不过执行起来只怕下面会有不少反对声浪,你可要想清楚了。”

  她耸肩,“无妨,反正自从我由九歌公主变成皇太女之后,反对我的人越来越多,到现在我做了凤朝的女皇,还是有很多人看我不顺眼。反对就反对,大氏国的战场我都不怕了,还怕他们不成?”

  他笑着拍拍她的手背,“除了勇敢,你还要有面对各种困难时清醒的头脑,我看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个女皇,你父皇果然是没有选错人。”

  走到一旁,他在案上铺开黄维,为她起草圣旨。

  九歌跟过来,托着腮看着他的动作说﹕“不过我对你可是越来越不能理解了。镜,你居住的那个长月岛上,有老师专门教你功课吗?”

  他苦笑道﹕“那个地方,除了我父亲和几个家奴,再没有别人了。”

  “那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治国之道?要说心机之深,你是我所认识的人里最深的一个。”

  鸾镜赫然抬头,眼中的精光让九歌吓了一跳,那种陌生锐利是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

  “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恐惧。她很怕看到这个样子的鸾镜,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

  他慢慢低下头去,轻叹着放下笔。“九歌,我不知道你是在赞我,还是在怀疑我?也许,那封信并不能从你心中真正的抹去,它还是动摇了我在你心中的信心。”

  “不是、不是的,你别乱想。”她急切地摆手,“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你别往心里去,你看你,板看脸的样子好吓人。”

  “有吗?”他哑然失笑,一手拉过她,“好了,我们不提这事,我也不板着脸。”

  九歌长出一口气,“都是那个云初浓可恶,没有她,哪会折腾出这么多的是非?我一定要尽快把她嫁出去”

  云初浓今天照例要来向太后请安,走到御花园时,却有个陌生的青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看了对方一眼,认出他来,遂停下脚步,柔声问﹕“是南殿下吗?”

  那人即是南黎王子南昭英。当年因为凤星愉曾经有意让他和九歌联姻,所以南昭英与云初浓也有过一面之缘。

  他立刻走过来拱手道﹕“太子妃。”

  她苦笑道﹕“早已经不是什么太子妃了,现在的皇帝是九歌,而我,不过是凤朝皇子的一个未亡人而已。”

  南昭英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惜,“太子妃不要太伤感了,太子的事情,实在是上天注定。”

  “天注定,也要人来算。”她一语双关,但他却没有听明白。

  云初浓本想打声招呼就走,然而又忍不住懊奇的多问了句,“御花园里的花叶都已雕谢,殿下不是在赏花吧,是在等人吗?”

  “是,等鸾镜王爷。”

  “鸾镜王爷啊……”她幽幽地念看这个名字,不露痕迹地打听,“殿下和鸾镜王爷是旧识?”

  “是。”他不疑有他的坦言回答,“我们两人以前常在一起研究学问,鸾镜王爷博览群书又待人亲切谦和,是我在凤朝难得的朋友。”

  她想起件旧事,开口又问﹕“说起来,我倒有一事要请教殿下。”

  “太子妃请说。”

  “当日殿下本已答应和我们九歌公主联姻,后来却中途反悔,说什么国内父皇母后已经为你定亲,只是至今也不见你回国完婚,不知道当初定亲之事是否是殿下的借口托词?”

  云初浓这样一问,南昭英脸皮薄,竟然红了。

  她目光敏锐,立刻看出他神色尴尬,笑言道﹕“殿下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强问,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太子也已去世,九歌公主当了女皇,殿下就是说出来也不会伤到什么人的。”

  他呐呐无言了好一阵,才吞吞吐吐地说﹕“当初我本来是很愿意结这门亲事的,但是……有一天我在路上无意中遇到九歌,她、她拉着我疯疯癫癫的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我怕……”

  她听明白了,笑看说﹕“你是怕我们九歌公主脑子有问题?唉,九歌她生性顽皮,又不愿意出嫁,所以去哄骗你玩呢。”

  南昭英像是被惊道﹕“哄骗我玩,可是……”

  “可是什么?”

  “我后来去问了鸾镜王爷,他也说九歌公主的确是脑子有点问题……”他立刻住了口,想起鸾镜曾经对他的提醒,很是不好意思。“既然九歌公主不愿意远嫁,我也不能勉强。”

  “原来如此。”云初浓眼中闪看狡猾的精光,“殿下,您是个至诚君子,只可惜……难免被人利用了。”

  “啊?被人利用?”他不解地问,“您指的是什么?”

  她小声说道﹕“倘若殿下今日有空,可以到太子宫来,我慢慢地说与殿下听。”

  她身上熏染的茉莉花香,幽幽淡淡地飘到南昭英的鼻翼前,他浑身一颤,这香气和着她的笑容,像是钻进了他的心里……

  第9章

  鸾镜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心头有种冷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

  他抬起头,大殿里很安静,只有那扇大窗被风吹开,夜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他站起身,才走过去几步就叹了一声,“殿下怎么还不回国?”

  不知何时,一个漆黑的人影伫立在角落里,一阵笑声朗朗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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