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时钰还来不及冲到门边,他就已经浙昵哗啦吐在床上,酸气四溢,让她也开始反胃。
“天啊!酆寅初,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她抚着脑袋,无力呻吟。
“忍不住嘛。”酆寅初带着耍赖的笑容回应。
又是另一面,蒋时钰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酆寅初的微笑可以这么无辜,孩童似的纯稚,尤其咬字尾音带着憨气。
“你以为装可爱,我就会帮你处理吗?”
“小钰人最好了。”
又是一记杀人般的灿笑,笑得蒋时钰心都瘫软在地上。
“又不是在演樱桃小丸子,这里没有小玉。”
“那小樱桃、小樱桃最好了。”
醉眼蒙蒙,放电指数破表。这种男色谁能招架?能让陈茜神魂颠倒的韩子高,应该长相亦如此了。
蒋时钰只能认命的当起老妈子,什么桃色桥段全被腥酸味给掩盖,只剩下满腔悔恨。她想的什么馊主意,什么灌醉他可以吐真言。
对,是吐了啦!
“我要先换床单,你起来。”
“不要,床在摇。”
“是你人在摇。”在床上不好好坐,左摇右晃,记得上次明明没有这么难缠啊。
“不要晃!”结果是酆寅初伸出手拉住蒋时钰。
“就告诉你,晃的人是你啊!”啊!拉住不打紧,现在居然是熊抱。接着是什么?像上次那样?蒋时钰脸红心跳。
“好晕!”
什么?蒋时钰听不清楚酆寅初说的话,才刚抬头,就看见酆寅初喉咙深处的悬壅垂。
“不、要……”
呕!细碎食物倾泄而出,伴随着酸臭液体,兜着头淋下来,让她也开始反胃干呕。
“酆寅初,我不是垃圾桶。”蒋时钰气得把他推开,用力之猛,让他跌回床铺里。
吐过两回,总算舒服,至少胃没有呈现翻搅,不像刚才好像被人以外力扭转、倒翻。顺势倒回床上后,酆寅初就陷入昏睡。
梦中,他依稀听见蒋时钰的尖叫声,还有喘息声,肌肤不时传来的温润,让他忍不住叹息。好舒服!
瞧,他整个人到底是睡死还是假醉?全身软绵的任由她擦拭,好不容易克服害羞……是,她也很好奇他的身体结构,尤其精瘦的身体看不出来他是练家子,结实的胸肌和漂亮的腹部线条,都让她出现口干舌燥的现象。
蒋时钰,你这女色狼!你应该要抱持医护人员的专业,视病如亲,怎么可以随便出现遐想!
啊!轻轻的呻吟从他口中细微的逸出。又来了!这么暧昧的干扰声音,让她怎么心无旁骛!不是男人需要面临心理层面的考验,女人同样也有这方面的困扰,尤其当她帮忙把他身上的束缚剥个精光时,最后连内裤也不留,这绝对不是私心作祟,纯粹是他的裤子也沾到酸液,担心有渗到内裤层才这么做,虽然她克制不住有瞧了一眼。
瘫软的男性象征跟书本的介绍相同,这是海绵体尚未充血的状况……越想脸蛋越烫,几乎要着火。好不容易才帮他把身体和床铺都处理干净,看着时钟,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两点半,难怪她的腰都要伸不直。
只是光处理这些呕吐物就花了两个小时不打紧,还累得她流一身汗,尤其混和了酸臭,连她都快吐了。
酒后吐真言这件事情需要斟酌,尤其要把酒的份量算精准,否则只会累得自己跟条狗一样。
最后,蒋时钰进入浴室准备清理自己。
天啊!臭死了!酆寅初晚餐到底吃了什么食物,怎么会这么臭!
迷蒙的视线,映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这里不是那家夜店。
该死的!他八成又喝醉酒,而且这次比上次严重,他居然连半点记忆都没有。
酒精麻痹了感官的敏锐度,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听见浴室有水声。哪里来的水声?
谁在浴室?
水声倏地停止,砰!打开的浴室门冲出浓厚的白色热蒸气。答案揭晓,是蒋时钰。
当然是她,不然还有谁能自由进出这间房子?可是,她为什么在他的房间内洗澡?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全身光裸?
更该死的是,他根本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两人光裸,其中一位还淋过浴,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场景,任何人想否认,跳黄河也无法明志。再者,他实在无法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毕竟他曾在之前吻过她,虽然是半醉之间,但前车之监可以参考,喝酒果然会误事。
怎么、怎么会醒着?早知道她就不该贪一时方便在这里洗澡,她只是担心半夜他又吐,但看他的双眼精矍,分明已经酒醒,那要怎么解释她在他的房间里洗澡?
“你、你喝醉,所以才……”
臊红的温润双颊,在他的眼底是娇羞,也可以解释成欢爱过后的激情,他心一冷,所以该做的事情,他半点都没有遗漏。
对于蒋时钰,酆寅初抱持的心态绝对不是在夜店可以随便用肢体交流的女人,她的纯洁是他从小看到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的单纯。
“我很抱歉!”
咦!他道歉?难道他还记得自己吐得满身?对啦,还让她忙了整晚,得到一句道歉不为过。
“我、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只是可怜操劳一整晚的四肢,明天可能爬不起床。
“我不会让你受到这种委屈,虽然我从小是在国外长大,但很清楚你不是随便的女生。”他捉起一旁的睡袍,很自然的往身上一套。
委屈?随便?难不成他们在鸡同鸭讲?更重要的是,他、他居然可以这么自然的裸身在她面前穿睡袍,态度完全不扭捏。
“我们就先订婚,明天就去买戒指。”
嗄?订婚?戒指?现在是在演哪出戏?没有人通知她要客串演出啊,还是他其实还没有酒醒?
“我想你也很累,先回房间休息吧。”看着她扶着腰站立,第一次总是比较疼痛,酆寅初将她以公主抱的姿态搂进怀里。
这……这可能是他们最近期内,最亲密的互动。公主抱耶!从来不敢妄想的事情居然美梦成真,不管他是不是还没有酒醒,蒋时钰都不想错过这一刻备受呵护的感觉。
尤其当他把她放在床上时,还在她唇上轻印一吻。
“很晚了,早点睡吧。”
好梦幻,难不成她其实在作梦?对,八成是梦,所以她不能醒来!一定还有续集,搞不好续集是结婚典礼,毕竟他刚刚提到戒指。
闭上眼睛,蒋时钰强迫自己放松,入眠。
其实这不难,毕竟她已经做了大半夜的劳动工作,很快的,意识就开始腾空。
梦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更棒的是任由她自由挥洒色彩。
第8章(1)
谁晓得一切不是梦!
当蒋时钰早上醒来,发现酆寅初不在家时,其实不以为意的,她今天是下午班,刚好可以多睡一会儿,但一直磨蹭到下午一点半要去医院,还是没有看见他回家。
拨了手机也没有人接电话,可能是有急事处理,果然昨晚的浪漫是一场美梦。
她当时在往医院的途中还这么想,谁晓得她一进休息室准备换实习用的短白袍时,拉开的衣柜被成束的红玫瑰占满,扑鼻的香气让她惊讶。
这是……“有人送错吗?”
音乐声缓缓响起,是爱的喜悦,以她贫脊的音乐内涵,能知道这首歌还是因为常用在婚礼背景音乐,所以在缠着酆寅初半天,才让他肯高抬贵手,亲手用钢琴弹的几首歌之一。
她录起来,常常放出来听。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令人惊愕的是熟悉的几张脸孔依序在门口出现,每个人都笑脸盈盈,有方医生、陈姊,和两名常中午相约吃饭的小护士。
“这、这是怎么回事?”蒋时钰有点手足无措。
“我们几个人是被某个人邀请来当见证人的。”方兰生很大方的代表解释。
“见证人?”谁啊?蒋时钰的头皮发麻,毕竟她可不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场面向来只在电影桥段或小说情节出现,主角通常是美到如仙的人儿,和她相差十万八千里。
“是我!”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酆寅初。
当蒋时钰回头时,站在身后的就是酆寅初,他穿着黑色合身的正式西装,衬托出不凡的仪表风采。蒋时钰曾经在视讯中见过,但同真人比例的,这是第一次。
好帅!尤其一双黑到发亮的眼睛,被他这么认真的注视,蒋时钰开始手足无措,胡言乱语,“你、穿这么帅……不对,你没事穿成这样,我的意思是太正式,看病不用这样。”
酆寅初接过陈姊递上来的纯白海芋花束,“蒋时钰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知道我的求婚来得突然,但我希望当你嫁给我时,不是委屈,而是惊喜。”
虽然结婚是上床后,负责任的表现,尤其是他们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搞不好她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
但酆寅初还是希望给她一个完美的过程,尤其他很清楚女人都是嘴巴上讲不在乎,可一辈子就一次的机会,总是有渴望。
是惊喜,也是惊吓,求婚?难道她还在作梦?
“什么作梦,这是真的!”
砰!陈姊激动的冲向前,用力拍了蒋时钰的背,突如其来的大动作让大伙都吓一跳,酆寅初更是马上跳站起来,向前扶住蒋时钰。
好痛!幸好有酆寅初扶住,否则恐怕会跌得狗吃屎,但这种痛觉提醒她不是作梦。
“陈姊,你怎么可以这么用力?如果有个什么万一,你怎么赔啊!”其中一名在妇产科的护士大声说。
果然,全部人的眼光都落在蒋时钰的肚皮上。
“啊!对不起,是我不够周全,你也知道我就是激动派。”陈姊一听,脸色发白,连忙想要瞧仔细。
酆寅初早有防备,往前一挡,深怕陈姊又来个激动行为。
“酆医生好体贴,看样子八字不只一撇了。”小护士是第一次受邀担任这种见证人的角色,好羡慕。
“陕答应他啊!你还在害羞什么?”方兰生也加入战局。
“嫁给我!”酆寅初从口袋中掏出红色绒盒。
绒盒上的标志引来惊呼。是卡地亚耶!好漂亮。
但映入蒋时钰眼底的不是戒指,而是酆寅初,直视的黑眸有着满满坚定,彷佛这辈子就认定她似的,这种眼神的承诺比任何珠宝都让她心折。
“你是认真的?”最后,还是要亲口确认一次。
“再认真不过!”
“只要戴上,我就永远不会拔下来喔!就算最后你不想娶也不行喔!”蒋时钰的双眸含着润泽,从盼望已久却不得相见的人,到同住一个屋檐下,再走到现在求婚,一切就像作梦,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间的曲折变化实在太快速。
“好。”轻轻一声同时落下,戒指也戴进蒋时钰的左手无名指。
真的成为酆寅初的未婚妻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一样每天走路接送她上下班。这种感觉有点像老夫老妻,非常平实,却是她喜欢的,至少她可以和他十指交扣,大方的接受路人的欣羡眼光,随时都可以表现出:这个男人是我的。
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进一步的亲密行为上,他只愿意浅尝即止,就算是激情的喇舌亲吻,往往都是在欲火焚身的状况下就急踩煞车。
从他事后冲冷水的状况,蒋时钰认为他对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如果是,她真的要去跳河。
或许恋爱让女孩的灵魂慢慢觉醒成女人,蒋时钰开始注意外貌上的细节,原本喜欢绑着马尾,讲求凉爽的她,在长发尾端微微烫鬈,带点浪漫的女性柔弱,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蒋时钰知道他是喜欢的,尤其当他到医院接她时,会自动拉着她的手勾住他的臂弯。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往往让她甜到心里头,尤其是在假日,再特地回南部拜会她的父母,礼数周到的登门提亲。
这一切都让她非常体面,虽然心底还有点疙瘩,但幸福的滋味已经甜到让她的眼睛被蒙蔽。
“你会觉得这个婚礼很仓卒吗?尤其订婚和结婚又一起举行。”
“完全不会,我不是很讲究细节的人,虽然家族亲戚多,但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妈妈说我们小两口决定就好。”
蒋母心疼酆寅初没有亲人可以张罗婚事,也不想太铺张,免得造成未来女婿的困扰,万一反悔不娶可就糟糕。
听到妈妈的担忧时,着实让蒋时钰很不开心,怎么这丈母娘看女婿,不仅是有趣,简直就当成亲生儿子在疼了,让她还吃味了一会儿。
但换个角度,她也很高兴,毕竟这代表酆寅初可以得到的关心更多。
“你对拍婚纱也没有地点要求?”当初蕾易丝可是要求在三个国家各拍一组,从英格兰到意大利都在考虑范围内,却在他们都还挪不出时间下,无限延期,最后解除婚约做结束。
“我在想,要不要商请学长掌镜?我有位学长是摄影爱好者,很厉害喔,他还参加很多社团切磋技术,拍的照片也得过奖喔,有捷运局举办的红树林自然生态摄影比赛的佳作。”
佳作?这样就称得上厉害?或许就是她的要求不高,才能容易知足。过去,酆寅初为每件事情都订定严苛标准,穿的衣服是精纯的印度手工精棉,吃的食物是认证通过的有机种植。他认为某一种程度以上的水平才称得上优秀,造成的结果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离开居住几乎达二十年的美国,他居然没有任何值得再联络的好朋友。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觉得好就找他吧。”现在他渐渐放下所谓的标准,学会欣赏特别,毕竟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独特性,只要不把他当成植物一样拍就好。
其实,和蒋时钰结婚的这个念头虽然突然,但他完全不排斥,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就自然的接受。很不可思议,他明明一直认为她的程度……不,应该说她的特别之处太显著,这种显著不是他想要的特质,可他居然没有排拒,更甚的,几次亲密的亲吻都差点克制不住欲望,都显示着一个答案——
他对她的感觉绝对不是他认知的这么浅短,只是到底绵延的界线在哪里,还不知道罢了。
“耶你有喜欢的风格吗?我学长满kuso的,他之前在彰化的基督教医院实习还拍了一支医护人员爆肝的短片,网络上暴红喔,我怕他会恶整我们,所以要事先警告他一下。”蒋时钰听说好几届前的学长也曾托他拍婚纱照,结果他把新郎和新娘搞成木乃伊。
拍出那种照片看得出来主角是谁才怪!
虽然后制有剪大头贴上去,带来的是一种无厘头的隐喻万年好合,但只有年轻人可以接受吧?
“不要太离谱就好,毕竟这些婚纱照还是会给老人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