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强辞夺理。「你开门前总可以招呼一声吧?」
魏无心砰地把门关上,然后喊:「我要开门喽!」再把门打开。
「啊!」王有道又被吓一跳。他没想到魏无心会这样听话。
「王公子,我想这跟我吓不吓你无关,你是叫习惯了。」魏无心做结论。
王有道恨恨地瞪她一眼,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他最近真的叫得很频繁。
他大步走进布庄,问道:「家里都安排好没有?我们预计过午进牧场,所有的准备一定要妥当,一次就要放翻柳照雪和卢三娘,若让他俩逃出去,王家牧场就完蛋了。」
「放心吧!王老先生亲自领人埋伏,加上管家一手布置的机关,包管那柳照雪和卢三娘有去无回。」王家牧场这回是铁了心要吞并芦花荡了。魏无心会在诈死后又放火烧后堂,造成尸体损毁的假象,一来是她没信心可以在柳照雪眼皮子底下搞鬼,那家伙跟没太多江湖经验的卢家三兄妹不一样,是混得成精的老狐狸,超难骗:二来,她得提前回牧场,做这一番布置。
「你再帮我带句话,无论如何,要谨慎再谨慎。」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招惹柳照雪和卢三娘了。「那两个人真的非常厉害。」
「王公子,若你觉得害怕,我们还来得及收手——」
「闭嘴!柳照雪和卢三娘如此折磨我,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他要报复!
「那好吧!我回去传话,我们定在明日午时三刻行动。」
「记住,我要柳照雪死。至于卢三娘,可以伤,不能杀,我还要拿她跟卢大、卢二换取芦花荡,你们千万别害了她的性命。」
她点头,往外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好奇,回头问:「王公子,你是真的想拿卢三娘换芦花荡,还是舍不得她的美貌?」
「有差别吗?横竖人跟钱,我全都要。」
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吧?魏无心想,王有道果然够贪婪。
她耸耸肩,正要走出布庄,背后突然传来王有道阴恻恻的声音。「但我不会再娶卢三娘了。等我捉到她,我会用全天下最残忍的方法折磨她……呵呵呵,魏无心,你也要记著,千万别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公子想太多了,我爹娘还在你手中,我怎么会背叛你呢?」她说,笑嘻嘻地走了出去。立刻就背叛了王有道,根本没回王家牧场。
她找了一间客栈,美美地睡了一夜,准备第二天去看柳照雪的好戏。
至于留在牧场那对被王有道视为最大王牌、魏无心的亲生爹娘,她与他们根本没关系。
那对夫妻是两个开黑店的,魏无心偶然去投宿,他们给她下迷药,准备打劫她,被她发现,便跟他们「很愉快」地玩了几天,天天把人弄得情绪崩溃,看到她就像老鼠见著猫,恨不能跪下喊一声:「姑奶奶饶命」,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适时,王有道对芦花荡起了贪念,但他也知道这块肉太肥,单凭王家的势力恐怕拿不下来,他需要外援,便想到了她。落井下石魏无心的手段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奸诈、鬼祟,王有道以为有了她的脑子、加上王家的武力,必可稳稳吃下芦花荡。
他对她许诺千金,又害怕她声名不好,随时可能干出扯后腿的事,便绑了与她同室而居的老夫妻。
在王有道问她,老夫妻与她是何关系时,她顺水推舟喊了声「爹、娘」,于是王有道很开心地将老夫妻带回王家牧场,自认有了制衡她的最大王牌,她必然不敢违逆他。从此,他便对她放心了。
她说要装死陷害柳照雪,以此逼迫他和卢三娘进入王家牧场,一网打尽,王有道也照办,真的一点脑子也没有。他就没想过,这条「请君入瓮」的妙计,转一下,下就成了「引狼入室」的死局?
这么愚蠢又贪心的人,不骗真的对不起自己啊!所以,她再次很快乐地骗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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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照雪和卢三娘终于到达王家牧场了。
此地真的非常漂亮,青山苍翠、绿波荡漾,微风送来草的清香,感觉就像一个坐了很久监牢的人,一朝被放出来,品尝到久违的自由,满心舒畅。
柳照雪和卢三娘只觉身心被彻底洗涤了一遍。
「二位请吧!」王有道说。
他们同时叹息,若能少了王有道的声音,这片天地更美丽十分。
卢三娘侧头瞥了王有道一眼,吓得他连续后退三步。这阵子他被收拾得只要她有个动静,他便心惊胆颤。
卢三娘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潇洒的模样,倒似她才是王家牧场的主人。
柳照雪落在她身后半步远,他很习惯这样伴著她,既可以欣赏她无时不刻的飞扬,伸出手,还能立刻牵住她。
王有道看著他们的背影,恨得直咬牙。他们如此蔑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三人走进大堂,管家已在里头候著,他先问候了王有道一声,才对卢三娘道:
「我家夫人想私底下见姑娘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所谓的王夫人,应该就是卢三娘母亲的手帕交吧?卢三娘虽然一出生,娘亲就亡故,但自幼受父兄薰陶,对亡母却是极为思慕、崇敬的。
娘亲虽给她订了一桩烂亲事,但出于对亡母的敬重,她要退亲,还是想找到工夫人,亲口告诉她。如今王夫人给了她一个机会,她不免意动。
「三娘。」柳照雪拉住她。「在这里,我们势单力孤,还是小心为上。」王家牧场给他的印象很好,但里头的人却让他打心底不舒服。他行走江湖近十年,鲜少败战,除了他武功厉害、脑子灵活外,对危险的敏锐也是一大原因。
他直觉今天会出大事,而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知道。」所以她没立刻答应管家的要求,但她与王有道的婚约却非解除不可,这让她有些为难。
「我娘亲从不涉江湖,每天就在佛堂里念佛,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王有道插嘴。「你难道连这样的人也害怕?」
卢三娘横他一眼,他立刻闭口,不敢再言。
她又考虑了一下,方道:「我必须见王夫人一面。」这是为了她死去的娘,也是为了柳照雪。她想嫁他,就必须退亲,清清白白地进入柳家门。
听她有了决断,柳照雪便不再相劝,他再理解她不过,她下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你小心。」他叮嘱她。
「你也是。」卢三娘拍拍他的手,跟著管家走进后堂。
柳照雪直到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低喟一声,再转向王有道,面色变得冰雪那么凄寒。「好了,王有道,你坚持我来到王家牧场,不是要我当著魏无心爹娘的面发誓,我没有杀魏无心吗?现在你可以把魏氏夫妻请出来了,咱们早一刻办完事,早一刻省心。」
「你真的相信那些话?」胜券在握,王有道也不再装孬了。「柳照雪,我想不到你这么笨!」
柳照雪翻个白眼,只有白痴才会看到每一个人都当对方是蠢蛋,王有道无疑是白痴中的极品。
「这么说来,魏无心确实没死,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三娘和芦花荡,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你却要抢走她!」王有道打了个呼啸,迅速地往外退。「我告诉你,人是我的,钱也是我的,你——去死吧!」
适时,王家的高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整座大堂围个水泄不通。
每一扇窗户都被拆下来了,寒森森的利箭全部对准堂内的柳照雪。
在弓箭手外,还有大刀手、剑手,安排得非常周密,务必让柳照雪直的进来、横著出去。
柳照雪看著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突然想笑。他不知道是该可怜他们的无知,还是愤怒于他们的陷害?这些人难道不晓得,文痴武绝照雪寒闻名江湖的不止是武功,教人丧胆的是他的手段和阴险。
王有道怎会以为他没有任何准备就前来王家牧场呢?他们想捕他,但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今天,王家牧场将为了它的贪婪,付出有史以来最大的代价。」他轻轻笑著,摸向怀里的鹿皮囊袋,那里头装了他最好的朋友「毒尊」席今朝为他特别炼制的毒药,触肤即亡。
「柳照雪,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横竖你今天死定了!」王有道终于退出大堂,一直跑到了包围圈外才停下来。他知道柳照雪很厉害,所以他不敢与他直接对敌,但柳照雪只有一个人,而王家有近百高手,他们推也可以推死他。
「来人啊,给我上!」王有道挥手大叫,但自己却跑了。做为一个在上位者,他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有好处他占,拚命别人上。
「杀!」第一轮的弓箭手开始发威了。
柳照雪没有废话,一脚踢起堂中的茶几,桌案翻飞,替他挡下每一枝利箭。他的手像弹琴似地轻轻飞舞著,一股清幽、好似风吹桃花林的香气缓缓蔓延开来。
第一个中毒的弓箭手并没有发出激烈的惨叫,脸色甚至没有变青,血腥的杀意还凝固在眼中,但他已不再射箭。他死了,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攻击。
然后,第二个弓箭手也停止了动作、接著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当王家的人反应过来,那本该纷然落下的箭雨早已停止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继续射啊!」一名大刀手推了他前方的弓箭手一下。弓箭手毫无反抗,往下一倒,压到另一名弓箭手,也跟著倒地,一切就宛如骨牌效应般咚咚咚地,二十八个弓箭手无一幸存。
王家牧场的人全都呆了,这柳照雪究竟是人是鬼?怎能在无声无息中杀了这么多人?
「你卑鄙,居然用毒!」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想来看好戏,结果只见到一面倒的屠杀剧码的魏无心。
柳照雪笑得更欢了,他的眼微微眯著,玉雕般的脸散发著寒冰似的气息。
「魏无心,真高兴可以看见你。」这样他想报仇,就有目标了。
「啊!」魏无心恍然回神,惊叫出声。「你没有看见我、你没有看见我……」这叫自我安慰。
柳照雪缓缓步出大堂,他的手依然在舞动,但一阵风来,把香气吹得稍微变淡,毒性也减弱了些。
终于有一个王家牧场的人警觉过来,大叫:「他在施毒!所有人闭气,杀了他!」
「白痴。」柳照雪收了鹿皮囊袋,右手拍向腰间长剑。「不是所有的毒都靠闭气便可以避免的,而且,我不止有毒——」还有一身好武功,一身名列江湖高手榜第五的强悍功力。
趁著王家牧场的人被毒药吓得心神不宁时,柳照雪举剑攻入包围圈,如虎入羊群,剑锋指处,无人可挡。
他的攻击不知不觉地转向魏无心躲藏的地方。这个从来不做好事的女人,他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但魏无心坏事做多了,天天提防人报复,自然很有警觉,柳照雪心思一动,她立即察觉。
她亡命似地逃。「你别这么生气,我可以弥补的,我去帮你救卢三娘,你别再追著我了!」
「你们还设计了三娘?」柳照雪怒火冲天。「该死!」
他连暗器都使出来了,今天的王家牧场注定要流很多血——
第10章
卢三娘跟著管家进佛堂。袅袅檀香中,观音庄严,她微低头,正想合手行礼,一张铜网忽地迎面罩来。
「卑鄙!」卢三娘瞪大双眼,眼底深处还残存著案上玉观音的慈悲姿态,对比佛堂内的处处杀机,竟是说不出的讽刺。
但卢三娘也不是吃素的,右手一拍腰间长剑,嗡地,三煞剑啸鸣,如巨涛拍岸般的冲击波攻向铜网。
铜网的来势一缓,堪堪停在卢三娘面前。她转动身子,间不容发之际,脱出铜网的包围,身子飞箭也似地往后退。
「给我回去!」管家双掌带起劲风,击向卢三娘。
这一掌若挨实,她便如网中困兽,再也跑不动了。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奋起全身功力,便要与管家拚命。
管家虽然占了偷袭之便,但自身武力却是大逊于卢三娘,两人掌一对,他便口中喷血,倒飞而出。
卢三娘内腑虽也受到震荡,但她不甘被擒,咬紧牙,一步也不退,继续往外冲。
「你休想出来!」很熟悉的尖叫声,卢三娘最近听得耳朵部长茧了,正是王有道。他手掌一把小弩,连番弩箭疯也似射向她。他已经忘了不能杀她,她若死,他拿什么控制芦花荡?可他眼中只有她凄厉的神采,浓厚的杀意几乎吓破他的胆。
卢三娘双目瞠如铜钤,眼睁睁看著弩箭及体,再不避,就死定了。
她后退一步,手中长剑翻飞,砍断四枝弩箭,但那激烈的力道对冲,却也撞得她再退两步。
说时迟、那时快,铜网兜头罩来。
卢三娘尖声厉暍,剑势如天河泄堤,直削铜网。
千钧一发之际,铜网被她撑起三尺,她身体横躺,正想从铜网与地面的缝隙中钻出,王有道第二波的攻势却又来了。
卢三娘眼见弩箭直奔头顶,生死存亡,只在一刻,强烈的失落倏地袭上胸口。她想起柳照雪,那个不管晴雨、无论日夜,身上总带著淡淡冷香的男人,他是如此契合她的心灵,他许诺给她一生的精采,而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照雪……」她真的很舍不得他。
「啊!」吐气开声,她勉强移动身子。
同一时间,四枝弩箭擦过耳畔,尽数没入肩头。她咬牙,一声哼也没出口。
要见他,她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一回柳照雪,否则她死了也不瞑目——
奋起全部的功力,她继续往前冲。
「呀呀呀——」反倒是王有道被她拚命的气势吓到,手上继续填充弩箭,口里惊叫连连。
「咳!」卢三娘终于脱出铜网,身子如燕转折,半空中洒落鲜血嫣红,三煞剑带起劲风,她杀向王有道。「你死定了!」
「不要过来!」王有道吓得闭上眼,弩箭拚命乱放。
「别冲动!」一记喝声响起,紧随著是一阵要命的迷烟。「你快停下!」却是魏无心手中扣著一只圆管到来了。
「魏、无、心!」卢三娘恨声厉吼,身子如折翼的鸟儿,从半空中坠落。她虽躲开了弩箭,却中了迷烟,全身的气力正迅速消退。
「别生气。」魏无心一把丢了圆管。「我这是在救你命呢——喂!」卢三娘没听完她的话,便晕倒了。
魏无心大惊,忙跑过去抱起人猛摇。「你醒一醒啊!听我说完,我没有要害你,我是不想你们同归于尽!我真心想救你,你不能恨我,你还得帮我去跟柳照雪解释清楚,以免他找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