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孙寄曼的表情有几许的呆滞。
黎诗薇就知道她果然没什么印象,有些时候举动都是下意识的产物。
“你昨天很不要命的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淋雨,还记得吗?”她试探性的询问。
孙寄曼刚开始还想不起来,后来回忆慢慢灌进脑中,才想起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才会觉得头很晕,不太舒服。”她苦笑。
“想起来了厚?唉,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她有没有听过啊?
“诗薇,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样的问道。
“怎么?高威宇说要跟你分手是不是?”一开口就正中目标,她眼眸黯淡的表情让黎诗薇知道自己猜对了!“是因为个性不合,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不知道,他只是说他有苦衷,说我不会懂。”她气馁。
“哪能有什么苦衷?”黎诗薇没好气地回答,“不就是身分跟他曾经受过伤的原因?”
他以为这样耍帅很好啊?殊不知她们都了解个中原因,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别这样,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他的事,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
拜托,都已经被伤成这样了,还在为他说话?真是笨女人!黎诗薇摇头。
“你干脆就照实跟他说,说你知道一切,但你都不在意,有什么事全部都摊开来讲不就好了?”她就不相信这样高威宇还会说“有苦衷”!
“或许实情不是这样,有可能……”她眼眸黯淡了下,“他不再喜欢我了!”
这也是她不敢再过问的原因,怕自己无法承受,果然希望愈大,失望愈伤人。
黎诗薇不再说什么,徒留孙寄曼自己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说真的,孙寄曼自己也很犹豫及煎熬。
真的要放弃吗?她不断问着自己。
可是她所想到的,是他放手了!彻彻底底的放手了!
“那这样,我再执着有什么用吗?”她这样问着自己。
感情如果有一方放手了,另一方如何能支撑下去?
是不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是不是……到了该决定的时候了?
是吗?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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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不插手,但她真的已经忍不住了!
黎诗薇真的真的很生气,想骂骂这个没血没泪的高威宇,而她也真的做了!
至于接到电话的高威宇自然一头雾水!
“请问,你是谁?”被轰了近十分钟,等到这女人休息之际,他冷冷的问。
黎诗薇霎时呆了一下。
“我是寄曼的朋友黎诗薇,你敢挂就给我试试看!”
他愣住,“我已经跟她没有瓜葛了,你打来做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涩然。
孙寄曼早在昨天就传简讯跟他分手了,当时的他也是木然以对,后来想想她说他先放弃,她不也没坚持下去?所以算了,就这样吧!他们的爱经不起考验。
他曾私心希望她可以挽回,可她也选择分手的结局,所以就这样吧!
也许孙寄曼说喜欢他,也只是诓骗他,要不就是喜欢的程度没那么深。
“你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传简讯的对不对?”她突然这么问。
“还不就是不想面对我?”
“错!因为她还很虚弱,也因为承受不住所以才不能用电话讲。”她很清楚。
“虚弱?”他急急追问。“她怎么了?”
“很好,还会关心就代表还有点人性。”她有些满意。“她病了!而造成她生病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超级大坏蛋!你害她淋了雨,所以发高烧。”
高威宇不在乎她骂他什么,他只是很担心孙寄曼的身体。
“寄曼现在究竟怎么样?烧退了吗?人还好吗?你快说啊!”
许是他焦急的态度让她心软,本不想让他那么好过的黎诗薇遂打消念头。
“烧退了,经过二天的休息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拜托你,要多照顾她!”他松了口气。
黎诗薇叹气,明明就还很爱她,为何要分手?
“为什么?听你的语气还对她有情,为什么你却要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他沉默了会,语气有些酸涩。
“你不明白的,我……有些苦衷,而她,值得更好的。”
“唉,高先生,容我先跟你提醒。”她道出这通电话的目的。“她早就知道你的身世和你的一切,包含你是私生子以及为什么会讨厌女人的事……不好意思,她早就跟我说了,因为她刚知道时哭得很伤心,她感叹你多舛的命运,为你心疼。”
高威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为什么会那么做?”他的语中有些怒意。
“等等,不要生气,听我讲完,你不要觉得隐私被侵犯,寄曼也挣扎了很久,但是因为她前前后后爱你爱了快七年,所以才想慢慢去了解你的一切,她也知道你们两个身分地位相差很多,但是她觉得她可以努力将那些距离消弭掉。”
“什么?”他吃惊。
“还有一件事,这我一定要跟你说,不跟你说我会闷死!还会害得一个傻女人多年的努力变成幻影!她为了你改变自己的个性,只为吸引你,你都不知道她常跟我抱怨快得神精病了!可是因为爱你,所以她说再怎么苦也要咬牙撑下去。”
“哪没有!我就等了七年……”她冲口一说,随即掩口。
“我变成娇娇女,就是孙寄曼吗?你所认知的孙寄曼,是真的孙寄曼吗?”
他想起来了!
他曾经见过她的另一面。
记忆就是这么奇妙,总在见到或听到什么的时候,才会再度想起。
在好几年前初进孙家时,她救了一只流浪狗的举止,以及温柔的哄着它时的模样,当时他还为她那善良的个性着迷,而后因为许多事件以及孙家黑暗面的冲击接踵而至,终至将这件事给遗忘掉,直到黎诗薇的话又唤起了他的记忆。
尽管如此,高威宇还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讲的话全部都讲完了,你自己想一想吧!”随即挂上电话不再多说。
高威宇就只是愣愣的看着手机,惊讶到无法言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究竟伤她伤了多久?
伤了多深?
第7章(1)
终于混进孙寄曼的宿舍,高威宇用着黎诗薇给他的钥匙打开门。
“诗薇?”躺在床上背对着门且刚睡醒的孙寄曼仍迷迷糊糊的,她疑惑的问。
高威宇没好气。这女人还真没防备心,万一进来的是坏人,看她怎么办?
“嗯。”吓吓她也好,他故意应了声,而且还是用他原本的声音。
“哦。”哪知孙寄曼只是回了声,仍继续躺在床上,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她的反应搞得他气死了!正当他气愤得欲提醒她之际,却听到那不见元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诗薇,你说,我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及无助,不待回答,又一迳地道:“我一直以为做出那个决定很困难,也会很不舍及心痛,但事实上,真正做出之后却松了一口气,你一定会感到很奇怪对不对?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也为他做了很多努力和改变,为什么到头来变成一场空的时候,竟然松了一口气?”她自嘲一笑。“我事后想想,有可能是因为绝望了吧!”
高威宇要握紧拳头,才不会失控的冲上前去搂住那令他心疼的女人。
“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说的还真对!”她又再继续说着,想来只是纯粹想发泄,是不是有人回答并不重要。“也许因为心已死,所以什么都变得不在乎了!或许这么做才是对的……不,早该这么做才对吧!才不会痛苦那么多年!幸好我没再继续凑个第七年,要不然肯定会更放不下的……唉,只是我还是孬,在他伤了我那么深之后,竟然还在奢望他能回心转意,我肯定已经没救了……”
听到这些话,他是既心痛又不舍。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伤她伤得那么深,也不知道她爱他爱得那么深!
“那你愿意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忽然听到一个男声,孙寄曼惊跳起来!
而后出现两种状况:听到他的声音是一阵错愕,但在看到他之后是一阵狂笑。
“噗,哈哈哈……”笑声充满整个房间。
高威宇的脸颊不断抽筋。“你根本不像病人!”他指控。该不会又被骗了?
“噗,哈……我、我有生病啊……不过……哈哈哈……已经好了……哈……”
她抑止不住笑声。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把戏!真服了诗薇!
“你再笑一次就给我试试看!”他咬牙,当然知道是他扮成水电工人的模样让她大笑,可是没办法,不这样他怎么进来女生宿舍——虽然觉得是黎诗薇在整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任凭孙寄曼再怎么想笑,也只好赶紧闭上嘴巴。
“很好!”他很是满意。“识相就好了,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他没好气的说。
总之,她欠他很多!
他有种想等待她感激的伟大模样,岂料随即一怔。
“你只是痛苦一次,而我呢?”她的眼眸黯淡了下。
他叹了口气。“黎诗薇都跟我说了。不要再讲让我内疚的话好吗?”
是吗?原来诗薇都跟他说了?算了,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再隐瞒,很累的!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内疚,毕竟这是我自愿的,我只是希望你也能体谅我。”
她何尝愿意?但她现在想通了!
为什么要默默地付出,然后才来害自己委屈?
有的时候人要自私一点,不要老想着上天会为你创造什么惊喜和回报。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害你痛苦那么久!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他叹。
原来他无心的一句。“我最讨厌娇娇女”的话,竟让她记在心上许久!
她真的……好傻好傻!傻得让他好心疼!
“说什么?”她苦笑。“说我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吗?”
他一时语塞,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威宇,爱情不是东西,机会不是人为,如果我早一点告白,你能肯定你就会喜欢上我吗?”她叹息。她也曾想过,如果没有自己这样的坚持,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没有早也没有晚,一切都刚刚好。”
“可是你多受了很多苦也没关系吗?”他是不舍。
“有什么办法?先爱的注定付出更多不是吗?”她只是有这样的感受。
回道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往前走的时候,都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往回看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岁月如梭。不过,也有可能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自己的心理作崇罢了!
他不知该做何感想,只是用苦涩的语气说道:“我还是一句我很抱歉。”
若他是知道有一个女孩子为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他岂会无动于衷?
可是孙寄曼说得对,如果她早此告白,他会喜欢上她吗?他不知道。
“我不是要听你说抱歉的。”她想叹气。“你除了抱歉之外没别的话了吗?”
“那你想听什么话?”他居然还很认真的这么问,搞得她差点没气死!
“说孙寄曼是世界超级大美人这类的话。”她没好气的。
“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吧?”他搔搔下巴。“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你……”她拎起拳头,鼓着腮帮子。
岂知高威宇比她的手脚更快,包起她的拳头先阻止她的进攻。
他大笑。“逗你的啦!你怎么那么容易就生气?这样是不行的。”
“哼哼!”她不甘示弱,再用另一只手进攻,“看我的厉害!”
“我比较厉害……”
“哎哟!”宿舍的房间其实并不大,两人在谈话时是坐在床上,于是乎他们在肢体缠斗中不免双双跌向床上,形成了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
孙寄曼脸蛋红透,而高威宇则是面对佳人在怀,气息紊乱。
两人的呼吸已缠结不分彼此,眼中除了对方还是对方。
他先轻轻的、试探性的碰上她的红唇,而后才正式亲上她,细细品尝她口中的香甜。而后者则是闭上眼腈,手绕在他的颈项上,将身体迎向他,作为答覆。
“寄曼,我爱你,跟我在一起!”他从来没像此刻这么坚定。
管他什么身分距离?这一刻他只想要她,谁都不要!
孙寄曼却没回答他,让他不解。“寄曼?”他再催促。
“让我想想好吗?”她低叹。
“为什么?”他有些慌乱。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照理说她该答应的,为什么却临时刹住脚?
他轻叹口气,将她搂在怀中。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怕到了?我很抱歉!我这次来也打算跟你解释清楚,之前我不是不跟你说原因,而是那原因太复杂了,连我自己其实都有些怀疑,究竟是过去给我的阴影,还是我内心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着我……”
她不解的望着他。“不懂。”
“你知道我是私生子对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算了,那也没差,反正我现在讲也一样。”他耸肩。“我要说的是,在我小的时候,我就是被欺负的对象,外人对我指指点点附赠吐口水的动作已是常态,而手足之情对我而言,根本只是奢望;他们不断的排挤我、唾弃我、嘲笑我,视我为垃圾般的讨厌……”
她紧握住他的手。“我知道说出来痛苦会加倍,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他摇摇头,将她搂得更紧。
“你说吧,我会安慰你的,放心!”她只好双手紧紧回搂住,给他力量。
哭笑不得,但更多是心暖;他早该知道这小妮子是很体贴又温柔的。
“也许就是这样让我有阴影,不管何时何地都紧跟着我,而你父母……抱歉,我不是要批评,但你父母的那些话,让我想起了那段日子……再加上你我身分地位的差距甚大,让我产生了矛盾感,相信我,我挣扎了很久,最后不知道为何就放弃了……”
他真的对她感到很愧疚!他是男人,居然那么容易就放弃?太没担当了!
“我对你才抱歉。”她突然这么说。“我知道你的痛苦,却无法为你分担。”
在那段日子,她深知他的痛苦却无法为他做什么,一直很内疚。
他心甜甜的。“不要那么说,有一个人默默在支持着我,我就很满足了!”
他的话让她更加心疼。但没办法,每个人有每个人该度过的,关卡,谁也无法帮助谁。她只是很庆幸,她的那段“孙家的黑暗面的关卡,有一个精神寄托的对象与她一同度过,因此,她是感激高威宇的!所以她想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