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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 page 8 作者:凌淑芬

  侯爵不答,只是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再过不久就满二十一了吧?”侯爵突然道。

  亚历一怔。“嗯,在下个月。”

  “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娶了你母亲。满二十一岁的时候,己经有你。”

  结婚,这念头从没进过他的脑子里。

  慢著,父亲突然问他要不要和斯默兄妹回王城,又问他结婚的事……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父亲大人,如果这是一个对于我有没有意思和桑玛结婚的试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请打消这个念头!”他郑重宣布。

  侯爵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兴趣,却不动声色。

  “哦?为什么?”

  “这还用说?我等于是看著她长大,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谁会没事娶自己的妹妹?”他忍不住打个寒颤。太诡异?!

  “但桑玛无论家世、教养与性情,都非常适合做为洛普家的下一任主母。”侯爵故意道。

  “父亲大人阁下,您描述的画面太令人不安!”他重重地道。

  侯爵不放过他。“如果你己经有喜欢的女……”

  “没有!”

  这下子又回应得太快,快到连他老爸的问题都还没说完。

  侯爵和儿子相似的蓝眸立时了然地亮起。“是谁家的女儿?”

  “父亲大人……”他清了清喉咙。“无论有没有这个女人存在,我都可以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是桑玛。”

  侯爵善心大发地决定放他一马。“好吧!结婚的事我先不催你,总之,我对于未来媳妇的要求只有一点--她必须是个诚实的女人,善良并且值得信赖,这样就行了。”

  这么好商量?他再确定一次。

  “父亲,你真的不会逼我娶桑玛?”

  侯爵看著儿子,适才的轻松笑意敛了去,蓝眸中出现一丝悠远。

  “这个问题,如果早几年,或许我的答案会不一样。”他站起来,负著手走到长窗前,望向窗外。

  “我一直认为男人的婚姻应该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因为我自己的婚姻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亚历脸庞一硬。

  侯爵回头看儿子一眼。

  “噢,是的,我并不是为了爱娶你的母亲。对我来说,她只是里拉伯爵的女儿,娶了她有助于洛普家的仕途。显然你的母亲非常不能认同如此的婚姻,所以我们结婚的第一年,她誓言用各种方式让我的生活如地狱一般--我怎能不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侯爵露出笑容。

  亚历吐出一口气。

  “亚历,”他父亲静静地告诉他:“我非常的爱你母亲。”

  他的喉咙仿佛硬住一个结。这是他父亲第一次对他吐露对他母亲的情感。

  “虽然你母亲太早就离开我们,但她教会了我爱情之于婚姻的意义。”侯爵转过身,依然盯著窗外。“你知道洛普家的传说吗?”

  “是。”他点点头。

  “相传洛普家的祖先是狼,因为爱上人类的女子才化身为人,娶了那个女孩,因此有了‘洛普’一族。”侯爵悠远地道。

  “狼是最凶猛的野兽。一只凶焊的狼,连狮子猛虎都敢相搏,但狼也是最专情的一族。每只狼,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儿子选择的伴侣值得他珍惜一生一世,这比任何家族利益都重要。”

  亚历心中突然充满对父亲和母亲的感情。

  “我知道……”

  “好了,就这样吧!”侯爵走回桌子后坐定。

  “桑玛终究等了你这么多年,这件事你要好好处理。既然你对她没意思,最好尽早让她明白,免得耽误了她的青春。”

  亚历很清楚自己和斯默兄妹之间,存在著越来越大的差异,他们都不再是无忧无虑的童年玩伴。

  他不晓得婚姻的意义是什么,但他认为应该要比头衔和家族利益多更多才是。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该找个时间和斯默私下谈谈了。

  “是的,父亲。”

  萝娜一抬起头,就见到他们英俊的领主之子站在她的首饰摊前。

  她绽起热力十足的笑容。

  在外人面前非常内向的她,一旦面对客户就完全改观,那副职业化的笑容足以融化太阳--当然她对面的那个“客户”深深相信,一定是多年来受到某个女人薰陶的结果。

  萝娜的儿子放在摊位后的小摇篮中,睁著好奇的黑眸看世界。“亚历少爷,你想看看首饰吗?”

  “嗯。”亚历轻咳一声,带茧的长指在桌面上拨弄著。

  萝娜心头好笑,决定不吊他胃口。

  “蕗琪去边城区查看那里的风寒病人,不会来市集了。以后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会出来顾摊位。”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去边城区做什么?”

  华洛镇的形状类似一个L形,边城区位于最角落的那一端,紧临著山脚,镇上的医生就住在那里。最近风寒盛行,并求诊的病人都集中在那一区。

  “她说医生请她送一些草药过去。”

  “谢谢你。”他立马转身离开。

  蕗琪抱著一盆病人用过的布巾,一转头就见到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对她皱眉头。

  他的棕发被风吹乱,一脸横眉竖目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男性化。

  “大野狼出现了。”她轻笑。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亚历冷竣地质问。

  “烧绷带。”她举了举手中的盆子示意,继续往营区的边缘走去。

  “我是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紧紧跟在她身后,像老鹰紧盯著小鸡。

  她回头瞄他一眼,眸中藏著隐隐的笑。

  “烧绷带。”

  一头如云的鬈发被她扎在脑后,因为一早上的忙碌,有好几缕溜了出来,圈住她雪白的瓜子脸。她的神情有些疲劳,唯有那双黑眸永远生动有神。

  在他们四周是一群病恹恹的镇民,小孩子尖锐的哭声从各个角度传来。即使忙乱狼籍,她依然比任何精心打扮的淑女更加出色。

  “过来!”亚历扣住她的手往病人比较少的角落拖。

  “嘿!”她抗议。

  来到医馆的后头,他正要开口,一个女人打开后门,把一盆污水倒掉。

  一看见他们,她怔了一怔,亚历立刻将她再拖到远一点的篷架后面。

  怀里的盆子早就落地,蕗琪挣开他。“喂!你干嘛?!”

  “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最近风寒的病人都挤到边城区来了吗?”他斥道。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来这里干嘛?”她没好气地盘起手臂。

  “你不知道风寒症是会过给人的吗?”他骂到她鼻子前去。“人家这里有医生在执业,你跟著过来凑什么热闹?你以为你是个女巫就百毒不侵?!”

  “你以为我连一个简单的风寒症都对付不了吗?”她吹开一缕滑落下来的头发。

  风寒症其实就是严重一些的流行性感冒,感染力虽然强,她不是不懂得如何防范。

  “镇上的人虽然常去山里找婆婆,不表示你在公开场合念一堆叽哩咕噜的咒语,每个人就都能接受。你不担心半夜被拖到广场去,当做柴火烧了?”他怒道。

  她愣了两秒钟。懊恼的感觉忽然褪去,嘴角慢慢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意。

  “大野狼,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她又拖起那慢慢长长的娇糯音调。某种神情在他深蓝色的眸中一晃而逝,似乎叫做狼狈。

  “我是怕你在这里会给人家添麻烦,到时候被人家乱棒赶出去。”他森严的脸色依然绷住。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第5章(2)

  狼狈的神情终于再也掩不住,他又气又恼地盯住她。

  “大野狼,我外婆和我拜师学艺的那位女巫都是草药的大行家,我再怎么不成才也从她们身上学到不少,小小的风寒症难不倒我。”她本来想拍拍他手臂,但想想自己的手还没洗,又盘回胸前。

  其实,弄懂了之后,这个时代的用药知识与现代药学并没有差距那么远。

  虽然在这里大多使用原始的草药,可是许多现代药物也是由植物提炼而成,作用的化学原理都差不多,主要就是针对病症和不同药材之间的相生相克。

  虽然在这里魔法是真,咒语也是真,许多女巫和巫者能药到病除,却不必然和魔法有关--他们只是更精明厉害的药师而己。

  以前她对于这些草药一窍不通,以至于突然变成了睁眼瞎子,现在她所学增加,早己有了概念。

  “不行!”他两手一盘,衬衫下的肌肉鼓起。“你快回去,让医生负责边城区的病人就好。”

  如果是在以前,蕗琪早就大小姐脾气发作,辟哩啪拉臭骂他一顿,可是,在这个炎凉的世代,她知道任何人愿意给她的关心都是可贵的,不敢再视为理所当然。

  她叹了口气。

  “大野狼,我知道你担心那些迷信的村民会对我不利。”她曾经走在街上,被那些村民撒盐过。

  “我没那么大的兴致到别人的土地上撒野,今天是罗勒医生叫我来的,他知道我对药草有一点概念,最近药物用得太凶,有几味药己经快见底了,新的货还没送过来,所以他请我下山提供一些草药的知识。即使那些村民看到我,看在医生的份上,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罗勒医生请她来的?他的俊脸终于缓和一些。

  “女人不是都喜欢弄得漂漂亮亮吗?偏偏你老喜欢往奇怪的地方钻。”

  “我哪有总是往奇怪的地方钻?”

  “不是深山野岑,就是一堆病人的地方,难道不奇怪吗?”他的眼中终于出现一些笑意。

  “这叫教学相长!”她拉开白色围裙,优雅地转了一圈。

  “而且我觉得白色也挺适合我的。”

  他上下扫了一圈。

  唔,或许这不是个好主意……来不及了,大野狼蓝眸加深,慢慢踏近一步。她只好退后一步,立刻感觉自己抵住后面的篷架。

  他继续踏近一步,她的背后己经没有空间可以退。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嘈杂和哭号好像都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他的眼神又变回狩猎者的眼光,而她成了那只猎物。

  “我很脏,身上都是细菌。”她警告他。

  突然之间,他们的距离太近,他的体温太高,他的胸膛太坚硬。

  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碰触,两人之间的电流却强烈得足以照亮一座城市,如果这里的城市会用电。

  ““细菌”?那是什么?!”棕色的脑袋一歪,慢慢贴向她的双唇……

  “蕗琪?!”

  一声煞风景的呼唤响起。

  亚历低咒一声,退开一大步。

  蕗琪发觉自己的心跳比她想像中更快。

  她竟然有点失望这个吻没有成功,老天,她一定是独身太久了,连长大的小狼狗都变得有吸引力!

  匆匆而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亚历的蓝眸微微一眯。

  “蕗琪,外婆说你在这里,叫我过来接你。”那个年轻男人好奇地看他一眼,对两人之间的电流浑然未觉。

  外婆?他叫得挺亲热的。亚历的蓝眸眯得更深。

  “外婆找我有什么事?”一提到外婆,她马上迎过去。

  “他是谁?”亚历把她拉回来,直截了当地问。

  “他是谁?”那个男人用不下于亚历的口气问。

  蕗琪给两个人警告的一眼。

  “亚历山大洛普,领主的儿子;盖茨克,萝娜她丈夫的弟弟。我外婆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个男人骑马摔断了脚,他妹妹和其他人扛著他到外婆的家求助,外婆说:如果你这里能抽身的话,就回去帮她的忙。”

  “莫洛里婆婆!”亚历刺耳到一定要纠正他。

  盖茨克只是用眼角瞄他。

  慢著,他不会就是和蕗琪一起回来的男人吧?亚历的双手又盘回胸前,鼓起来的双头肌充满挑衅的意昧。

  黑发黑眸的盖茨克和他的强硕不同,是属于清瘦型的男人,颇有点柳树迎风的味道,所以盖茨克没有无聊到陪他一起挤肌肉示威。

  “我这里忙得差不多了,我去跟罗勒医生说一声。”蕗琪把围裙解下来。

  “我送你回去。”亚历硬邦邦地道。

  “‘外婆’托的人是我。”盖茨克用非常精确的发音说出外婆这两个字。

  “她父亲为我工作,保护员工的女儿是我应该做的事。”他露出森森的白牙一笑。

  波罕最近加入盖谷仓的工作,这个说法并没有错。

  盖茨克懒得跟他多说,直接丢下一句“我在外头等你”,转身先走了。

  大野狼立刻炸开!

  “他是谁?”

  “我介绍过了,萝娜她老公的弟弟。”

  “我是问,他是你的谁?”

  蕗琪直觉想回答,想想不对,关他什么事?

  “你住在海边,管那么宽?”她给他一个大白眼,懒得理睾固酮过剩的男人。

  亚历今早上很忙,真的很忙,所有他跟他父亲说的繁重公务都是真的。

  可是,兵临城下,他要是自己离开,让那个什么阿兹克的家伙有机会献殷勒,他就是脑袋坏去。

  于是,短短的一段山路,蕗琪一前一后跟著两个保镖。

  她受不了地摇摇头。

  盖茨克从后头赶上来与她并骑。

  黑发黑眼、中等身材的盖茨克或许不是男人之中最英俊的,却有一种讨人喜欢的气质。

  他弹得一手好风琴,经常是卖艺的好帮手。

  “盖茨克,请你不要没事陪他一起耍无脚。”蕗琪看著前面的男人,对旁边的家伙低语。

  “是他先对我没礼貌的。”盖茨克委屈地道。

  “他是洛普家的男人,一只狼,狼这种动物对地盘的入侵者向来不会客气。”

  盖茨克看看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再看身旁的好友。

  “你喜欢他?!”

  蕗琪考虑半晌。“……不讨厌。”

  “那我就更要招惹他了。”盖茨克偷快地道。

  她翻个白眼。

  “嘿!他想娶走的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能呆呆站在旁边,什么都不做。”盖茨克对她不尊敬的神情抗议。

  “你想太多了,没有人提到结婚这件事。”她笑了出来。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个吉普赛女孩,配不上领主的儿子?”盖茨克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

  “嗯……我倒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我只想到我大概不会嫁人。”她老实承认。

  “嫁人太麻烦了,找个情人就行啦!看不顺眼还可以说换就换呢!”

  盖茨克仰头大笑。“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好蕗琪,谁说随便哪家的毛头臭小子都能娶到你?”

  前头那个男人冷冷地回头看他们一眼。

  哇,那眼神之寒之冰之利啊!盖茨克打个夸张的寒颤,她忍不住娇笑。

  亚历的大黑马突然停下来,两个人跟著拉停。

  外婆的木屋己在眼前,为什么停了下来?

  亚历翻身下马,往路边走去。

  几匹马被系在林子里,应该属于送病人过来的人。其中一匹马有著光滑的棕色皮毛,一看见亚历的大黑马,亲热地想挨擦过来。

  大黑马退开一步,踱到蕗琪的马旁边。

  蕗琪拍拍大黑马,从裙子口袋中掏出一颗果子递给它。

  “你朋友的马?”她走到亚历身旁问。

  他拍拍那匹棕马,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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