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吗?”郑太太忍不住的追问。
翁慈珊摇摇头,一副说了也没有用的表情。而这会连半小时都不到,电话铃声又响起,教她是既愤怒又痛苦。
“我接好了。”郑太太自告奋勇。
“不,我来就好。”翁慈珊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他就不怕电话铃声吵醒小安吗?”
“第一个小孩,原谅他吧!”郑太太忍不住又笑。
翁慈珊拿起话筒,劈头就是忍无可忍的警告。“再打来,你会吵醒小安!”
“没事吧?”电话那头是奚仲宇低沉的声音。
“非常好。”
“小安在睡?”
“快被你吵醒了。”
“你也……睡一下吧。”他停顿了会才说。
“只要你不再打来,我就可以好好睡!”她不禁发脾气。
“好!我不打,但是如果有任何状况——”
“我要跳楼前一定先通知你!”她恶声道。
“别说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话。”接着就把电话给结束了。
瞪着话筒,翁慈珊只能连连的深呼吸。如果不是寄人篱下,她一定会把电话线扯掉,这个男人到底是她的幸运符还是业障啊?
郑太太笑咪咪的看着她。“你去睡一下吧。我想奚先生……真的是挺疼惜你的!”
“疼惜?”翁慈珊不敢置信,他分明是在折磨她。
“相信我,旁观者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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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静悄悄迎接奚仲宇回家。他已经习惯了小安的哭声,所以当屋内是那么的安静无声时,他反而开始担心。怎么,又有状况吗?
直奔翁慈珊与小安的房间,只见小安安稳的入睡着,他那张小脸像是天使一般。趁着翁慈珊不注意时,他常会抱着小安猛亲。原来什么财富、名声都是假的,只有抱在怀里的孩子才是真实的。
既然小安在屋里,那么翁慈珊呢?她不会把一个婴儿放在家里,自己不知道去哪了吧?她不可能干这么不负责任的事吧?
就在奚仲宇转身要去屋里的其他地方找人时,客房里的浴室门打开,只围了条浴巾的翁慈珊走了出来,她完全没有料到房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本能的放声尖叫,然后马上掩住口。
奚仲宇则是呆住了,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看到如此养眼的画面,心里起了一阵骚动,这一幕己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她看来清纯,有种青春的气息,肌肤红通通的,似乎还散发着热气,如果不找回自己恶毒的舌头,那么他……铁定会失态。
“你干么?想引诱我吗?”他粗声粗气的诘问。
“什么?引诱?”翁慈珊生气到忘了自己只围了条大浴巾。“你说我引诱你,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家。”
“是吗?”他故做不信的从鼻孔哼了声。
“小安他吐奶……”翁慈珊急着解释。“他吐了我一身,我急着进去洗澡,忘了要带换洗的衣服进去,你……你居然敢这么以为?”愈想愈觉得自己受辱。
“我怎么知道你讲真的还是假的?”奚仲宇仍看着她。
“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该先把衣服穿上去?”
翁慈珊又差一点尖叫。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指挥她该做什么?
“我买了晚餐,穿好衣服快出来吃吧。”难得他今天准时下班,所以特别带便当回家。
“你快出去,我就可以穿衣服!”
“小安——”他留恋的多瞄了她身体几眼。
“很好!”她抢先说出。“他很好!比他阿姨还好,比较不吐、不拉了,体温也正常,可以了吗?不知道的人的确会以为你真的是他的亲爸爸,奚仲宇,我还以为你讨厌小孩呢!”她突然有点吃味。
奚仲宇不讨厌小孩,至少现在完全不讨厌了,只是他没有说出口。
“那好,我们餐桌上见。”他快步走出客房。
看着他的背影,翁慈珊忽然露出笑容。
这感觉真好!
愈了解他、愈和他相处,她愈发现他并不是一个难搞的男人,只要照他的意思,他就会把你照顾好,让你什么烦恼都没有,因为——有他在。
吃完便当,简单的收拾好饭桌后,翁慈珊替自己和奚仲宇倒了咖啡。
“你的事都处理好了吗?”他问道,虽然之前有提醒过她,但不知她处理得如何。
“嗯,我的东西也都带过来了。”她知道他指的是她旧租屋问题,事实上,她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所以都清楚了?”
“是,押金也拿回来了。”
“嗯。”他满意的点头。“那先这样吧!”
“奚仲宇……”翁慈珊并不是庸人自扰,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实在无法安心,万一哪天他一个不爽要轰她和小安出去,那他们真的得去公园或是车站睡了。“我和小安到底可以留多久?”
奚仲宇没看她,也没有回答。
“你是律师,我们……可不可以签一份合约?”翁慈珊试探的语气。
“签合约?”他看着她。“你想和我签什么合约?翁慈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签一份我和小安可以住多久的合约。”她勇敢的说出口。“有个保障嘛!”
“你认为该签多久?”他的语气又带着讥讽意味。
“你的看法呢?”她尊重他,毕竟他是屋主。
“不!你来说。”他坚持。
“至少……”她知道自己是得寸进尺,不过为了外甥,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至少到小安会走路……一年可以吗?如果小安会走路了,那我照顾起来——”
“翁慈珊,”他插进话。“你的野心不大嘛,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想要我签约让你们一直住到小安大学毕业为止。”
“我给了你这么贪心的感觉?”她感到有些受伤。
“开玩笑。”听出她的难过,他才正色了些。
“我知道自己是太厚脸皮才会赖着你……”
“翁慈珊,不要当真!”他怕她想太多,赶紧解释。
“如果我有能力,也不会想寄人篱下,我也想靠自己,但是一个人带着小安,我能找什么工作?难不成要叫我下海,去赚那种皮肉钱吗?”她似在自言自语。
“你还不够格赚那种钱!”奚仲宇狠狠地泼她冷水。“你以为那种钱什么人都能赚吗?”
“所以我连下海的资格都没有。”她沉重的一声叹息。“奚仲宇,你一定要这么伤人吗?”
“我说话或许伤人,不过我……没恶意。”叹了口气,他同意了她的要求。
“好吧,我们就签一年合约。”
“我不会白吃白住,当然我现在没有钱可以给你,但是过一些日子……”她开出保证。
“行了!”他懒得听的打断她的话。
“不行!”翁慈珊固执的表示。“我们要讲好合约的内容,我不想吃亏,但我也绝对不想占你便宜!清楚一点好。”
“那么……”奚仲宇还是不太认真的表情。二个月算你两万元的房租如何?包吃,包水电。”
“小安的保母费……”
“保母是我要请的,我付。”
“但是小安不是你的责任!”
“这点不讨论了。”奚仲宇根本只是在陪她“玩”,他又不缺这点钱。
“你什么时候方便再给我钱,不急。”
“万一一年后我还是付不出钱……”现在工作不好找,再加上她又有小安要分心照顾,她怕不能如期还债。
“翁慈珊,我说了,我不急。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等着收这笔一年的房租,如何?”
“而这一年之中,你都不能赶我和小安出去?”她要确认清楚。
“你很神经质,你知不知道?如果非要看到那一纸合约你才能安心,我拟好马上送给你过目。”
不理会他的挖苦,她略带愧疚的轻声问:“还有……我知道我现在问或许迟了些,可是……我和小安住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你这不是废话!当然影响了我的生活,之前我是一个人过日子,现在是三个人。”
“我是指……你的‘爱情生活’。”翁慈珊嗫嚅的解释。
“你是要说性生活吧?”他直接又尖锐的挑明,没有任何模糊空间。
“随便啦!”她瞪他一眼。
“我的性生活不需要你操心。”
“我是怕如果你有女友,万一她误会……”
“我没有女友。”他简短回一句。
“那你的家人若知道……”她只是怕会给他带来困扰。当初她带小安决定住下来时没有想太多,但是住上两、三个星期之后,有些事她不能不好好想想。
“知道就知道。”他无所谓。
“没有关系吗?”
“我三十二岁了,你认为他们能拿我怎样?”
从奚仲宇的语气,翁慈珊听出了一丝的恨意和怨气,但她没敢多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碰触的痛处,何况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不方便去探究他的稳私。
“奚仲宇,我只是想要一份安心而已。”
“现在才良心不安,会不会太迟?”他忍不住挪揄。
“你……”翁慈珊很生气,却找不到话反驳,只能闷着头喝她的咖啡。而当他想喝他的时,她故意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端起咖啡杯。
“你的行为有点幼稚。”他批评。
“反正在你心里,我是一无可取的,多个幼稚的评价也没差了。”她满不在乎。“不然,你咬我啊!”
奚仲宇当然不会真的咬她,那太……亲密。他只是把她抓着他的手轻轻的掰开拿开而己,他看着她,很惊讶她总能像只小野猫,精力十足。
“当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但你没有女友是很正常的!”明知该休兵,她不需要逞这个匹夫之勇,但是他的态度真是激怒了她。
“正常吗?”他侧头看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去爱上一个冰冷、傲慢,又高高在上的男人!”
“你是这么评价我的?”他有些意外。
“我本来可以说得更难听。”
“更难听?”
“目中无人、没有温暖、以刺伤人为乐。”她数落他的不是。
“我不是把你和小安留下来了吗?”
“那不是因为你有爱心,而是……”她没错,是他逼得她口不择言。
“你出于无奈。”
“无奈?”奚仲宇感到好笑的摇头。
“对!你只是不想事情闹大,才勉强收留我们。”她要自己说得理直气壮,天晓得那有多难,毕竟奚仲宇对她和小安的好,她再清楚不过,就是那张嘴得理不饶人,说出口的话可以气死人。
“所以……你是不会爱上我这种人,不会有日久生情这回事?”他讥讽的再问,但心底感到一丝不满。凭他的条件,多的是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爱上你?”她一副快有大地震的惊吓表情。她和他……
“不会?”他冷笑。
“你、你是在说天方夜谭吗?”嘴硬的反驳,但心里想到两人如果在一起……她竟心跳加速。
“很好!”他起身,脸上居然是带着愉快的神色。“不准你爱上我!”
“你……自大、自恋、自以为是!”感到受辱,她脱口骂道。
“千万记住,别爱上我。”好像是想教她发疯似的,他再丢下最后一句。
翁慈珊气到直喘气。可恶!这个男人太可恶、太可恨,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她发誓,她绝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因为郑太太在客厅哄小安睡觉,所以翁慈珊把奚仲宇忘了带的资料带到大门外交付给杨康生。
小安的睡眠习惯还是不变,夜里他得和她轮流哄小安,现在他早上再也无法从容的出门,变得都很赶。
“都在这里。”她将一只牛皮纸袋交到杨康生的手中,没有多话。
杨康生盯着她。真是出乎他意外的年轻、秀丽,既有种楚楚可怜的温柔,眼中却又有一抹坚毅的神彩,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可以问你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吗?”他实在无法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知道不礼貌还问!翁慈珊没好气的想着。只是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所以她并未拒绝,“你问。”
“你……成年了吗?”
“我二十岁了。”她眉毛一皱。“我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小女生吗?”这话很污辱人喔!
“成年就好。”杨康生像是安心了。“我只是怕我老板会吃上官司。”
“你放心,奚仲宇没有那么笨!”她自嘲的说。而且他也看不上没家世、没背景的她。
“这是……夸赞吧?”
“你自己去解读。”翁慈珊不置可否。“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屋里……”他马上接着问,“有个婴儿?”
“对!有个婴儿。”她直接承认。
“我老板的?”
“不是!确定不是他的。”翁慈珊明白的表示。
“那……”杨康生知道自己太八卦,但谁教他是个好奇宝宝。“是你的?”
“和我有关。”
“但和我的老板无关?”
“杨先生。”翁慈珊不想再被盘问下去。“不知道你到底是想知道哪个细节,反正我和小安是住在这里,其他的,无可奉告。”
“最后一个问题,”杨康生不想卷铺盖走路,只是他还有个重点没问到,不甘心就此撤退。“你和我老板……不是一对恋人吧?”
“恋人?我和奚仲宇?”心底有丝揪痛,但翁慈珊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惊恐表情。“你知不知道有人会因为惊吓过度心肌梗塞而蒙主宠召?”
“所以不是?”
“当然不是!”翁慈珊肯定的说。
“你们……只是住在一起?”
“只是住在一起。”她强调的又说:“什么事都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他喜欢小安,虽然有他在,让她安心,但他都表明了不准爱上他,她绝不会厚脸皮死巴着他不放,即使一年后她和小安不得开他……
杨康生的脸上打了问号,他的心中也打了大问号。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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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彤很想矜持点,好保持她名门淑媛的气质,但是奚大律师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总不能永远守株待兔,搞不好她头发都等白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那她岂不是要抱憾而死。
没有事先约好就来到奚仲宇的律师事务所,反正她可以假装是来向他请教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如果他在,最好;如果他不在,她也可以请他回来后和她联络。
总之,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
奚仲宇在,只是他下午三点有个咨商,所以他只能给周彤十分钟,而且是在杨康生的陪同下。
“我有个朋友……”她坐姿很优雅,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因为医生催生的关系,造成她羊水流失过快,以至于生出的小孩因为缺氧、胎儿窘迫的问题而住进新生儿加护病房,这算医疗疏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