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的一句话,害翁慈珊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我们得谈谈。”他指了指饭厅,那里有张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还有水晶吊灯,气氛不会比客厅差。他不想吵到Baby,他的哭功令他甘拜下风。“他睡这里没有关系吧?不会跌下沙发吧?”他不放心的跟她确认。
“他跌不下去,他才出生十多天而己。”对奚仲宇的关切,翁慈珊是有点意外的。这个男人的心其实不坏,只是表面强悍而已。
奚仲宇于是领先朝饭厅走。
等她也坐定,他马上摆出一副律师和对手谈条件的姿态。
“我请了人找保母。”他先告知她。
“我付不起。”她立刻表示。
“我出钱!”
“啊?”她一脸茫然。“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宝宝留下来?你愿意收留他?”
“不然要把他送去育幼院,还是你有能力搞定?”奚仲宇的口气实在教人听了不舒服。“就算你说等你找到新的住处、新的工作就带着Baby搬走,但如果你可以照顾好你外甥,我想你也不会找上我,我能不拉你一把吗?”
说不出“谢谢”两个字,她只是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你也住下来。”他勉强的说。
“我也可以?”她一惊。“难不成你把小孩丢给我就没有你的事了?”奚仲宇一副她别天真的表情。
“我的打算是保母只请白天,晚上……我们照顾。”
“我们?”翁慈珊又是一震。
“其实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他不想给她任何的幻想。“白天请保母,至少你可以喘口气,而且你这么年轻,我相信你也不知道怎么当妈妈,这个小孩应该是福大命大,十几天在你的看管下,居然平安无事,还有呼吸心跳。”
翁慈珊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发脾气,这个男人只是说话难听而已,并没有恶意。
“客房有三间,你自己选一间,就当是你和Baby的住所。”
”你真的愿意让我们住下来?”她不太敢相信自己和外甥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既然我不是禽兽,还是个人,我只能让你们住下来。”他自我解嘲的说道。
“可以住多久?”她马上问,这很重要。
“你问我?你为什么不问你自己。”
“我……可以付房租。”不想被他看扁,她很有骨气的说。
“你拿什么付?”他冷嘲热讽的问她,顺便不忘瞅了眼她的身体。“我对‘小妹妹’没有兴趣。”
“我也不会拿我的身体来付。”她的脸有些发热。
“那你唱什么高调?”
“我只是不想白白赖着你。”
“大门在那里。”他的手指指了指大门,一副他不会求她留下来的表情。
翁慈珊不是想逞一时之快,骨气、傲气都不能填饱肚子或是遮风挡雨,她必须靠他。“有天我会还你的!”最后她只挤出这一句。
“等你中威力彩吗?”
“风水会轮流转的!”
“好吧。”他露出一个他也累了的表情。“你可以抱Baby去客房了,我不知道保母什么时候会来,而我怕吵,如果可以,你们尽量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我星期天如果没事,一向是睡到中午。”
“睡到中午?你命真好。”她酸道。
“所以我爱一个人的日子。”他回敬。
“但没有人可以永远一个人过日子。”
“我就可以。”
“那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和他强辩什么。这明明是他的事,干她屁事。
“说完了吗?”他起身。“注意你的态度!”
她不甘心的偷偷哼了声。“给我保持安静!”他再次强调。
“我尽力,但不保证。”毕竟小孩不是大人,他想哭,她也拿他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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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才刚闭上眼,要熟睡,但是一阵阵的嚎哭声袭脑,奚仲宇怒火中烧的整个人坐了起来。他瞄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再看看窗帘缝外的天色,四点多,现在是凌晨四点多而已。
本来是不想理会,直接拿耳塞塞住耳朵,不过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而且也不能让一个小婴儿这么哭不停吧?
翁慈珊从外甥哭出第一声就抱起他安抚,她喂他喝过牛奶,他不喝,于是她换成白开水,宝宝也不肯喝,尿片是干的,宝宝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房门猛地被打开,穿着一件汗衫和睡裤的奚仲宇直接闯进他们房里,完全的抓狂。
“翁慈珊——”
“我有一直抱他!”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还有摇他,我还唱了摇篮曲!”
“或许你的歌声太难听。”他气炸了,口不择言。
“奚仲宇!”她也想抓狂。
“喝了牛奶吗?”他对Baby的常识、知识也只有这些。“饿了吧?”
“他不肯喝。”
“尿片——”
“干的。”
“你有没有摸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
“那么……”他这个大律师也没有办法了。奚仲宇这才发现一个小Baby比恐怖份子或是歹徒还要难搞,因为他不会说出他的诉求或是目的,就算自己的IQ超过一百七,但是他也完全无法了解这个小娃儿是怎么了。
“很抱歉吵到你。”翁慈珊的眼眶四周出现黑眼圈,很明显的,她累坏了,即使被外甥折腾得快要成了熊猫,但她仍咬牙撑着。
“他一直都这样吗?”奚仲宇不能骂Baby,也不能骂翁慈珊,如果他再骂她,她搞不好真会抓狂的和他拼命。
“他白天睡得比较好。”
“这样正常吗?”
“书上说新生儿的日夜是颠倒的。”
“所以他会一直这样?”奚仲宇不知道自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不会吧?”
“我已经尽力了。”翁慈珊一副也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已经哄了他一、两个小时,他哭累了才会停一会,有精力时又开始哭,我……奚仲宇,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是尽我所能——”
直接由她手中抱过Baby。好人就要做到底,总不能只做一半。
“我来哄他,你去睡一下吧。”他淡淡的说。
“但是……”
“良正今天是星期天!”他不得不安慰她也安慰自己。“我不必去上班,我可以白天再睡。”
“这怎么好意思。”翁慈珊语带哭音,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一个哭已经很惨了,你不要再参一脚。”他先警告她。“你去另一间客房睡,如果我也没有办法,那……只能带小孩去急诊,看看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怕他是生病了。”
翁慈珊只能点头。“我只睡一下,一会就换我。”
“你就安心去睡吧!”
“你……”她指了指梳妆台上。“你可以喂他喝喝水,如果发现他尿片湿了……”
“我会为他换尿片。”
“你可以?”
“学啊!”他轻摇Baby。“我没有告诉你我智商超过一百七吗?”
翁慈珊的眼睛是湿的,但她只是静静的走出房间,在还没有走远前,她听到了他哼“哥哥爸爸真伟大”,这一刻,她的心是暖的。
感谢老天,让她遇上他。
第三章
星期一一早,奚仲宇当着杨康生的面拍桌子,口气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今天没有找到保母,我就炒你鱿鱼。”
“老板,”杨康生无辜又无奈的开口。“我昨天已经打了不少通电话,但碰上假日……”
“这不是理由!”
“老板,你家里怎么会有小婴儿?”
“我家里有小婴儿不行吗?”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但他不能怪翁慈珊,她和他一样的无辜、一样的“受煎熬”,明明不是他们俩的小孩,可责任却是他们在扛。“你给我找到保母就对了!”
“今天一定给你找到。”杨康生喜欢这份工作,哪怕他得推自己的母亲亲上火线,去当老板家中婴儿的保母,也在所不惜。
奚仲宇连打了两个呵欠,一副超级疲倦的模样。他有点精神不济的翻着下午要开庭的资料。
“来杯咖啡?”杨康生试探的问。
“两杯。”奚仲宇回答。
“这么累?”
“去给我找保母!”奚仲宇本来不认为会这么令他头大的,不过是家中突然多了名婴儿,而婴儿的阿姨只有二十岁,也不是那么清楚怎么带小孩,相信保母一来,一切就会迎刀而解,偏偏该死的,助理找了两天,还是找不到个保母来帮他解决难题。
“马上!”杨康生立刻转身。
“该死的!”奚仲宇将手中名笔朝办公桌桌上一甩。“我是招谁惹谁了?”
奚仲宇很少下班准时回家,但因为晚上有几名保母要来应征,所以他特别推掉所有的应酬。他信不过翁慈珊的眼光,觉得自己挑选比较保险。
他的条件很简单,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到家里照顾小孩,供应午餐,薪水两万五,周休二日,这是他们打听到的行情。当律师就是有这点好处,人脉广,所以能得到的讯息又快又少误差。
和翁慈珊一起面试了五个保母,最后挑了年近五十,小孩都已经上大学的郑太太,她看起来很有爱心又动作俐落,不论是泡牛奶、帮Baby换尿片,或是安抚他睡时,都很温柔又有耐心。
“奚先生、奚太太,你们放心好了,我两个小孩都是自己带大的,带小孩我是专家。”郑太太很有自信的保证。
“我不是——”翁慈珊想要反驳。
不过奚仲宇好像不是很在意被误会这事,并没有纠正郑太太。
“我希望Baby白天尽可能不要睡太多,我希望能让他的睡眠习惯和我们大人一样。”
“小婴儿刚开始都是如此。”郑太太一副很有经验的表情.“满月过后就会好很多。”
“他夜里常会哭闹。”奚仲宇提出请教,真当自己是宝宝的爸爸。
“夜里哭闹是正常,只要不要哭到脱肠或是疝气,或是身体有不舒服,那么就是安抚、忍耐。”郑太太很高兴碰到这么关心小孩的父亲。
“安抚、忍耐?”奚仲宇苦笑。
因为翁慈珊只是抱着熟睡的宝宝,没怎么开口,所以郑太太反而关心的看着她。
“奚先生,我看奚太太这么年轻,你除了关心小孩,也要关心一下你太太,我害怕她会有产后忧郁症。”郑太太好心提醒。
“什么?”翁慈珊一怔。
“喔!”奚仲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绝不会有产后忧郁症,她只是需要一个帮手和她一起照顾小孩,有她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奚先生,你还是要注意,有些新手妈妈就是因为有产后忧郁症而自杀”
“郑太太,我不会自杀!”翁慈珊咬牙切齿的强调,“我怎么舍得放下我的宝宝!”
“我只是提醒。”
“谢谢。”奚仲宇一副大家讲定了的表情。“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先付薪水。”
“宝宝的名字呢?”郑太太问。
奚仲宇看着翁慈珊,而她回看他,意思由他决定。在他付出这么多,在她看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她认为他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帮小孩命名,他做的没有比她少。
“小安。”奚仲宇告诉郑太太。
“小安……”郑太太露出微笑。“好听又好记,而且很顺口,小安。”
“我们小安就要麻烦你了。”奚仲宇真心拜托。
“你放心,我会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孙子一般照顾他的。”
“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奚仲宇瞄了翁慈珊一眼。“郑太太,如果有任何我们需要知道或是需要改进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这没问题。”
“新手爸爸、妈妈……”奚仲宇是可以把事情讲清楚,但是他不想解释太多,所以他选择假装他和翁慈珊是一对夫妻。“通常会闹很多笑话,而我希望自己可以少闹一些笑话,不要小安只吐了一口奶,我就忙着要送他去急诊。”
“没这么严重啦!”郑太太失笑。“平常心!其实小婴儿没有那么脆弱,他们知道怎么活下去,做父母的不要太小题大做。”
翁慈珊瞄了奚仲宇一眼。
奚仲宇起身送郑太太,一副恭敬的模样,不像平日那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大律师。
“郑太太,谢谢你了。”
“奚先生,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郑太太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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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做事快、狠、准的奚大律师,为了宝宝,奚仲宇在一天之内就买齐了婴儿床、婴儿车,以及各类婴儿用品。他明明和小孩没有任何关系,却肯为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的生命砸下大钱,还请保母……
当他回到客厅,而在把宝宝放到婴儿床睡的她也回到了客厅:“你为什么要让郑太太误会?”
“误会什么?”奚仲宇装傻。
“我们明明不是夫妻!”她抗议。
“对!翁慈珊,我们不是夫妻.”显然他的爱心和耐性在Baby身上已经用完,他看着她,口气很冲的质问,“但是你难道要我敲锣打鼓的说我和这个小孩非亲非故,是他的阿姨栽赃我,起初硬说我是孩子的爸爸,然后又赖着不走?”
“我哪有赖着不走!”她一副被污蔑的表情.“我只是……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所以有必要和郑太太说那么详细吗?”
“但她认为我们是夫妻!”
“她只是白天来照顾小孩,又不是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奚仲宇认为她小题大做。“倒是你,既然白天有人照顾小安,你是不是该考虑复学?”
“复学?”她从没有想过。
“白天小安有郑太太照顾。”他重申。
她摇头。“我现在有什么能力谈复学,过一年再说吧!我必须想想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随便你!”他走向饭厅。
“奚仲宇,你是救急,你没打算照顾我们一辈子吧?”她跟了过去。
“你当我是慈善机构吗?”
“没有。”
“所以了,”他嘴硬心软的回话,“我只顾得了你和小安的眼前,你是需要自立自强,别忘记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翁慈珊当然记得,但是这些天和他相处下来,她渐渐发现他是那种喜欢把话说得伤人,但其实做的尽是令人窝心的事。像为了面试保母,他不但准时下班回家,提出的问题也全都以宝宝为出发点,更别提这几天宝宝夜里哭闹,他还牺牲睡眠和她轮流照料。
“你在找什么?”见他又是开冰箱又是开柜子,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晚餐吃了吗?”他问。
“吃了。”
“你吃什么?”
“泡面加一颗蛋,你还没有吃吗?”翁慈珊低呼一声。她以为他是吃了晚饭才回来,因为一口气面试了五个保母,他都没有喊一声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