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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的小厨娘 page 19 作者:田芝蔓

  这股香气让辛小月觉得恶心,因为她察觉到了那香气是为了掩饰另一种味道,而那个味道揉在香气里,更让这里的氛围显得暧昧。

  那是一种属于男欢女爱才有的味道。

  此时,房门被打开来,辛小月只来得及看见这里是个四方楼,对楼的走道上挂着一整排红色的灯笼,灯笼之下,一对对正要享受露水姻缘的男女走过,进入早为

  他们安排好的房里,她再傻,也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

  辛小月勉力撑坐起身子,意识到自己身下的床也曾有过这样的旖旎,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一名打扮妖娆的女子关上门后,看见辛小月的慌张,走到床沿坐下,伸出手托住了她的手臂,“别怕。”

  怎么不怕?她被人迷昏了,醒来就被送到这里,她怎能不怕?

  辛小月收回自己的手,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被掳时所穿的衣服,吓得双手交抱着身躯。

  “你的衣服是这里的丫头换的,来这里之后你还没让男人碰过。”

  辛小月无法因为她这么说就松了口气,反倒更戒慎地瞪着她,“这里是哪里?”

  “你不是已经发现是青楼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翁姊。”

  “你为什么要叫人换了我衣服?”

  翁姊笑了出声,长年生活在欢场里,连那笑容听来都勾人。“我这里是青楼啊,不验身怎么安排你接客?”

  “接客?”辛小月一听,吓得瑟缩在床角。

  不!她宁愿死也不接客!

  “你也不是完璧了,应该懂接客是什么意思吧。”

  “我不要!你若逼我接客我便自尽!”

  “自尽?”一瞬间,翁姊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变得狰狞,彷佛夜叉。“我这楼里像你这样一开始说不接客的女子多得是,丫头,自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死不得。”

  辛小月知道硬的不成便来软的,她爬上前抓着翁姊的手臂求饶,“翁姊,我生得一点也不漂亮,不好卖的。”

  翁姊伸手托住了辛小月的下颚,扭着她的头左瞧右瞧后,皱了皱眉头,“你说美是不美,但还不至于到丑……至少称得上清秀,只要妆容得宜,要在楼里挣个中上的地位倒也不难。”她再捏了捏她的手臂,倒很是满意地笑道:“你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应该是长年做着需要用臂力的工作,这手臂摸起来不会太瘦而且有弹性,男人啊,喜欢这种的,应该能帮我赚一些钱。”

  “我的确不是富家小姐,是知县官邸里的厨娘,翁姊我求求你,你把我送回去,赵大人会用钱赎我的。”

  “赵大人?丫头,你当这里是哪里啊,这里的知县不姓赵。”

  “这里不是仁遥?”

  翁姊不与她多说,差爷交代只要过了今晚没他的消息,明日就能让这丫头开始接客,不过看来要她接客得动点粗,她想,她的第一个客人就帮她安排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吧。

  她既然不依,就安排一个喜欢强来的。

  “傻瓜,你都知道堂堂一个县太爷肯用钱赎你了,怎么就没想到敢抓了你把你送来这里的人根本不是想要赎金?再说了,赎金买断了就是没了,让你开始接客赚得才多啊!”

  “把我掳来的人不是金凤仙吗?”

  “金凤仙?那丫头没这么大本事,她后头还有人。”

  辛小月难掩心慌,她是听崔先生说过金凤仙是一位大人物的眼线,若真是那位大人物授意把她掳来,那她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她害怕得哭了,她紧紧搂着自己,彷佛这样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清白一般。

  “不要!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接客……”

  大概是习惯了楼里新来的姑娘的抗拒,翁姊只是冷眼的看着,此时,门外有人敲了敲房门,翁姊转身应门,看见了杨兆齐的护卫后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既然差爷您来了,就代表我不能让她接客了。”

  不用接客了吗?辛小月露出欣喜的表情,想看看是谁要来救她,只是这一往外望去,看见的是金凤仙对她下了迷药后,挡住她的去路并帮金凤仙架住她的人。

  “辛小月还好吧?”

  辛小月?指的大概就是房里的人了吧,翁姐回了话,“还好,就吓哭了而已。”

  “大人说目的达成了。”

  “可惜啊,我还想着要帮她安排什么客人好呢!”虽然少了一个赚钱的丫头很可惜,但她可没敢跟杨兆齐过不去。

  “她还要在这里多留三天,你要好好看着这名女子,不能让她死了、不能让她受辱,否则便达不到威胁的效果了。”

  居然还有人得让杨大人花心思绑来辛小月才能控制,对方是何人?想必是辛小月口中那个仁遥知县吧,只是这小小一个知县,杨大人要惩治他还不容易,怎么得要绑一个人来威胁他?这仁遥知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怎么,还犹豫?”杨兆齐的护卫没听到翁姊立刻应声,喝斥了她。

  “哪敢犹豫,差爷放心,我会把她给看好,免得破坏了大人的计划。”

  护卫这才满意,由怀中取出一锭银元宝,交到了翁姊手上。“帮她准备一套喜服,三日后她要成亲了,我来接她之前帮她换上喜服等我。”

  “是,我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不要让金凤仙接近她,金凤仙接近她会坏事。”

  “明白明白,金凤仙一直想对这丫头下手,我自然明白。”

  辛小月哪里肯成亲,她下了床想跑,没想到一下床就软了双腿。

  翁姊猫了她一眼,笑她傻,“你迷药的药效还没全退,最好乖乖的别乱跑,摔着了也是自己吃苦。”

  “我不要成亲、我不要……”

  护卫当然不会告诉辛小月她要嫁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个女人让大人动怒,又花了那么多心思,当然要让她吃点苦头。

  “三日后我来带人。”

  “是,差爷。”

  翁姊福了个身,送走了护卫便转身关上门,辛小月能听见落锁的声音,却发现自己连站起身走到门边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逃过了接客的命运,却得嫁给一个不知名的人,辛小月抱着双膝,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开始大哭。

  怎么办?谁能来救救她?

  “大人,小月在这里,大人您快来救救小月啊!”

  门外的翁姊听见了辛小月的哭喊,却没有一丝同情,世间可怜的女子太多了,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可怜别人,她经历过不幸,所以她知道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财是真的,只要出得起钱,要她逼良为娼还是把辛小月嫁给什么恶霸、丑八怪,她都会去做。

  翁姊离开后,一名一身劲装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口,她可以听见房里辛小月的哭声,却因为一道锁不得其门而入……

  赵文睿在房中来回踱步等着消息,直到崔守仁急忙回来复命,由于走得太急还气喘吁吁,一进赵文睿的房,他还来不及开口,赵文睿便心焦地问道——

  “如何?杨大人的护卫有出城吗?”

  “大人妙算,小月不见时,县衙便让人封了城门,但杨大人的护卫手持杨大人的腰脾,城门官挡不住他。”

  “那么小月便是在邻县的青楼之中?”

  崔守仁抚着胸膛,稍微缓了气息后,这才问道:“大人怎知小月在邻县,而且还在青楼之中?”

  “那护卫身上带着脂粉味,如若不是曾待在青楼那样的烟花地许久,便是刚与女子缠绵方休才会沾染上香气,但那时他在当班,不可能与女子欢好,所以只可能去了青楼,加上杨大人威胁我要毁小月清白,我更肯定他将小月藏在青楼里。”金凤仙果然玩不出其他把戏,只会用这个方法来毁了他身边的人。

  “大人又怎知一定在邻县呢?”

  “杨大人为了让我就范不会骗我,那护卫肯定是看守了小月一段时间,并交代好一切才回来复命,由小月失纵到现在,若说快马加鞭或许能跑远,但带着小月要奔马不便,加之容易引人注意,所以以时间算来,小月不是还在城里就是只来得及到达邻县。”

  崔守仁这才总算明白大人想要知道杨大人的护卫是否出城的原因,“以路程算来,只可能在……”

  “是,所以我打算请韩老帮我。”韩老上回与他密谈过后还一直称病滞留邻县,如今或许可帮他这个忙,派人找出辛小月。

  崔守仁也觉得这事难办,若在县城里的青楼倒好,一间间去搜总会搜出辛小月的踪迹,但大人只是一名知县,跨越辖区去搜人总是不妥,而且若要知会邻县知县,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杨大人的人……

  “韩老毕竟是杨大人的岳丈,他真肯帮大人吗?”

  赵文睿还没来得及告诉崔守仁他与韩老密谈的事,但现在他也无暇解释,他出城太过招摇,容易被杨兆齐发现他的打算,他只能用其他方法,“守仁,研墨,我要书信一封,托你送去给韩老。”

  崔守仁立刻为赵文睿研墨,赵文睿也来到书案后方正要提笔,就听到门外的守卫通报朱青山来了。

  赵文睿让人入内,手上的笔拿着还未放下,他不明白朱青山的来意,倒是看见朱青山的手中抓着一只漆盒,漆盒上布满土灰。

  “朱先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赵文睿见他欲言又止,又见他手上紧抓着一只盒子,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莫非……那只盒里装着的是他想要的东西?

  “赵大人,草民迟迟不肯交出罪证,想必赵大人早已知道原因,那是因为草民涉入此事甚深,交出罪证也等同将自己入罪了。”

  “朱先生不是说我要的罪证已经被大火所职,得不到了吗?”

  “草民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许大人相信草民没有藏有罪证,许大人向来昏庸,见草民镇日醉酒,便相信草民是贪够了银子,只想快活度日不愿再当差,这才放了草民独自在仁遥,然而您屡屡派人来的事终究还是传了出去,有心人起了疑心想除掉草民,他们找不到草民藏起的罪证,只得连宅子一起烧了,为了保命草民,只得说罪证在大火中烧了。”

  虽然朱青山如是怀疑,但赵文睿十分清楚这回烧了朱青山宅子的不是许平宗、不是邓鄞山,而是杨兆齐。

  赵文睿放下笔,即便朱青山有此决心,他却只能辜负他,“朱先生,我亦必须让你明白,即使你交出罪证也无法让你脱罪,但从轻量刑还是可以的。”

  “赵大人,若是此案除了部知府还有更高层的人涉案,您能否真能做到不畏强权,将此案办到底?”

  赵文睿紧皱起眉头,原来这贪没帘银的事件不是只到知府而已吗?难怪自己会节节败退,即便知府的官位在他之上,但他通天的本事也太过神奇。

  “邓鄞山的身后有人,我的身后并不是没有。”

  朱青山走上前,缓缓的把那只漆盒放到了赵文睿的书案上。“那便好办,因为赵大人如果不彻查到底,即便赵大人从轻量刑,草民怕也在狱中活不了几日。草民这命去了便罢,倒白白浪费了这些证据。”

  赵文睿把手放上那只漆盒,再次确定地问道:“所以即便我只能给你虚无的口头承诺,你还是愿意把证据给我?”

  朱青山坦然的笑了,他便是不愿再为许平宗干坏事才会留在仁遥,但他还是懦弱得只想自保,如今他想通了,这是他赎罪的唯一机会了。

  “草民愿意给,是因为草民相信大人不会让草民失望,而草民会对赵大人这么有信心,是因为辛小月那个小姑娘。”

  赵文睿的手颤了颤,他握起拳抑止,如今辛小月成了威胁他的筹码令他感到十分心痛,心痛的不是他会付出的代价,而是她如今该有多担心害怕。

  “草民知道在大火烧了草民的宅子之前,您一直派人监视着,想必已经知道辛小月私下来找草民的事了,但您不知道的是,辛小月来的时候除了送糕饼,就只做I件事,就是不断的对我说故事,而这些故事是您来到仁遥之后的事迹。”

  这就是辛小月,赵文睿笑中带着悲伤,他从一开始就没给过辛小月什么,扇子是为了薄惩金凤仙给她的,她视为至宝,让她送膳是为了省去麻烦,她如获恩宠,而后她总是说着他的好,即便他将她赶出门了也还在说着,有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他是否真值得她这么崇拜。

  “那傻丫头是让爱恋之心蒙了眼,才只看见我的好。”

  “所以请大人不要让辛小月失望,好好利用这份罪证吧。”

  赵文睿拂去漆盒上的土灰,知道这漆盒定是埋在土中才逃过了祝融之灾,他打开漆盒看见了两本账册,他立刻拿起翻阅,一本账册是县城中的商号的送贿名册,详细记载了送贿日期及贿款数目,就连礼品也条列其中,他早就由关税及县衙账册中推测出送贿的商号有哪些,只是苦无证据而已,这证据正好可以让他惩治这些商号,而有入必有出,他接着拿起第二本账册,果然就是许平宗送出贿款的清册,然而这一看,他便铁青了脸色。

  许平宗收到的贿款依比例再转送其他各级官员,然而在知府之上竟还真的有更高层的官员涉入,那便是掌管辖下一路的府州县衙财赋上供、按察荐举本路官吏、还有监督地方民政刑狱等事的转运使——杨兆齐。

  如此赵文睿全都明白了,为什么仁遥不合理的关税课征只凭府县操弄却能不被朝中得知,为什么邓鄞山、许平宗这样的官员能留存在官场并步步高升,更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连他都要陷害……

  原来只要他揭发了其一,便像在干燥的草原上燃起一点星火,只要这些官员为了自保,一个接着一个咬了下去,最后必能成为燎原大火。

  “大人,这还只是仁遥县的账册,邓知府辖下不是只有一个仁遥,而杨大人的辖下也不是只有一个道鞘府。”朱青山提醒道,这两本账册要牵连出的,怕不是只有几个官员而已。

  赵文睿抓皱了桌上的信笺,这事已经不是在书信中可以说得明白的了。“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去见韩老。”

  崔守仁亦知赵文睿的考虑,但他劝道:“大人,杨大人既然要以小月要挟您,就表示小月暂时无碍,事情不急着在今晚处理,卑职有一计,可以让大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前往拜会韩老。”

  “你说。”

  “将您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吧。”

  “虽然能得到小月,但正妻娶的是世娟,我哪来的心思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

  “大人,婚事办得越热闹,要采买的物品便多,采买的物品多了,出入官邸的车子自然便多了,仁遥不比邻县繁荣,若去邻县采买一些礼品倒也合情合理。”

  赵文睿明白了崔守仁的计策,他极力压下心焦,又坐了下来,越是在这紧要关头,他越不能慌了手脚。“明日我便去与母亲商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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