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迟迟联络不到何家佳,他愈想愈焦虑,就开车来她家找人,没想到她家铁门紧掩显然没人在,又因不清楚她去哪里用餐,只能守株待兔,在这里等着她返家,好跟她谈一谈。
眼看已快八点,他也在车里待了快一小时,期间仍不停拨她手机始终没回应,该不会她没把手机带出门吧?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急于找她,她只是去相亲,又不是相亲后就立刻结婚,他却莫名心生焦虑,担心她可能傻傻地跟相亲对象承诺什么,更气恼她满着他去相亲,只想尽快见到她,跟她好好谈清楚。
他看见一辆房车又驶进这条巷子。这次,车子终于驶进何家的骑楼。
将车停在对面路旁、在车内等候的他,总算看见何家佳从自家房车后座下车。
他立时推开车门下车,匆匆步上前。“家佳!”
何家佳转头看见他,无比惊愕,随后下车的何父何母看见他出现也颇讶异。
“千昶,好一阵子不见了。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何母笑呵呵说道。
“伯父,伯母,我有重要的话跟家佳说,带她出去谈完话就送她回来。”夏千昶向许久未见的何父何母礼貌颔首。
“什么重要的事?”何家佳一脸困惑。他竟会晚上专程跑来她家找她?
“你没带手机?”他声音闷闷地问。
“没。”她摇摇头。
明知他不可能再在晚上打电话跟她闲聊问候,她昨晚还是不由得等着他来电,直等到午夜才打算关机,见手机已快没电,索性不充电了。
今天没带手机出门,晚上也没打算充电,就为断绝再空等他来电的念头。
“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又问道。
“先上车再谈。”他示意她坐上停在她家对面的房车。
她只能乖乖上车。
“你去相亲?”当她一上车系妥安全带,夏千昶随即踩下油门,同时开门见山地问道。
“呃?”她有些讶异他会知道,只能点点头。
“为什么?”他浓眉一拢,脸色难看。
她没看他,不清楚他此刻神色异常,只淡然解释,“我爸妈希望我去看看,反正我没男朋友,也差不多到适婚年龄了。”
“你这么急着结婚?不谈恋爱就要相亲结婚?”他有些难以置信,以为她虽曾经历失败的恋情,应该还是对爱情存有憧憬。
“没有那么急,只是先认识,谈得来就交往看看。”她说得保守,内心奇怪他问话语气似乎带着一抹怒气?
“那你跟我谈不来吗?”他闷声质问。
“嗄?”她对他的问话不解。“我跟夏大哥很谈得来啊!”除了医学专业无法深谈,但她也并非完全无知了,至于其他方面就更有话聊。
“既然如此,为什么拒绝我却选择去相亲?”他气恼道。
尽管没十足把握她会很快接受他追求,继而改变关系成为男女朋友,但他以为她对他是有好感的,两人要从干兄妹关系升级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
没料她不仅没回应他的告白,还匆匆跑去相亲!
她侧首看他,因他的话无比错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迷糊?”她的反应令他气结。
“上周日我不是要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我那么明显的暗示,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难道夏大哥对我……有一点点意思?”她心口顿时紧张跳动,小心翼翼地大胆推测。
“不是一点点,是很多点。”他没好气强调,到了这节骨眼,他索性说得直白,“家佳,我喜欢你。这阵子对你态度明显改变是在追求你,对你示好是希望从主雇及兄妹关系变成男女朋友。”
他侧首看她,绷着俊容强调,“听到你去相亲,我焦急又气恼,更因联络不到你,烦躁担忧不已。
“如果你对相亲对象没什么意思,就先跟我交往培养感情。不,就算你对对方有好感,我也不会轻言放弃,会更努力赢得你的心。”他信誓旦旦申明。
“怎么可能……”她瞠大眸惊诧,难以置信他此刻的告白,一颗心更紊乱跳动着。“夏大哥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明明一直爱着前女友,现在也跟对方旧情复燃,为什么却向我告白?”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更不认为他是会脚踏两条船的男人。
“什么?”夏千昶对她的话无比错愕。“我还爱着前女友?跟对方旧情复燃?你是从哪里道听涂说?”
“我……亲眼目睹……”她抿抿唇,神情黯然低下头。“夏大哥跟何医师非常相配……”说着,她心口再度一扯,实在无法违心说出祝福他们复合的话。
“何医师?”夏千昶一愣。“你是指何郦云?”很怀疑地问。
她点点头。
他却瞠大眼楞住。“谁说郦云是我的前女友?沈芳宁?陈玉萍?”万万没料到会有这种传闻,他急于找出散播八卦者。
“我们都这么认定。”何家佳说得肯定。
即使他没介绍与何郦云曾有的关系,但当冷艳的她出现,她们同时认定对方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夏千昶一听更加错愕,也有种无力感,他随即将方向盘一转把车停靠路边,原本是打算载她到附近咖啡馆坐下来好好谈话,此刻一听她严重误会,只能赶紧向她解释清楚。
他侧过身看着她,一脸认真严肃申明,“听好,我跟郦云从来没交往过,她更不是我的前女友。我对前女友也没有什么深情难忘的旧情纠葛!”
她抬头看他,对他的解释充满怀疑。
他进一步强调:“我跟郦云一直只是单纯的学长学妹关系,绝没有任何暧昧。”
“可是,你让她住在二楼客房……那晚我回医院拿手机,看见你们抱在一起……”她心情忐忑说道,不认为他们关系单纯。
“让她借住客房就足以被渲染成男女朋友?”他不禁好笑,又不是让对方借宿他的卧房。“那你也住过客房,是不是早就是我的女友了?”他反问道。
“关于那晚你看见的情景,真的只是一个小意外,我当下不是解释过了。”他还以为她相信了,没料会误会这么大。
“自从她回来后,你晚上不曾再打电话给我……”她不由得又挑出问题质疑。
这几日他对她的态度,比起先前有明显疏离改变。
“抱歉,那是我疏忽了。因下班后就向她问一些她这些年在德国接触的宠物特殊病历及高难度的手术做研究,屡屡讨论得太热烈,总谈到半夜也就不便打电话给你。
“不过,我跟郦云是待在一楼做讨论的。”怕她误解,他多做澄清。“还有,郦云只住客房,不曾进入楼梯另一边那扇门,属于我私人的住处空间,更不曾踏进我的房间。”
他对于男女关系界定清楚,也有一定的自我原则。
对于他再三强调的说词,她仍面露怀疑,只因想到他皮夹放着的照片,想到曾见他几度望着照片,面露黯然愁绪。
“你还是认定我在卧房金屋藏娇?好,那就带你去检查。”见她仍怀疑他与何郦云的关系,他只能让她目睹真相,若不能取得她对他的信任,将无法再深谈交往的可能性。
他于是驱车上路,朝兽医院驶去。
第12章(1)
夏千昶带何家佳上楼,掏钥匙开启外人止步的那扇门。
他申明,“这扇门后,只有自家人或女友才能自由出入。”
推开门,从走道过去先是看见书房的门板,接着才是卧房。当他一推开卧房门板,她被映入眼帘的画面惊吓到。
他宽敞的卧房空间竟宛如纸类回收场!
回想第一次上来二、三楼,她已被与一楼截然不同的凌乱环境所惊愕,没料另一半空间内才是真正惊人。
地上一堆堆纸张文件散乱,连双人大床上都被纸类占满,仅剩一半空间勉强能躺卧。
看见她惊吓反应,他不免有些后悔让她看到他这方面的“缺陷”。
他有些窘迫地捉捉短发,“自从没交女友后,我的房间只能容纳我一个人活动。”
他在动物医学方面一直非常热衷地持续自我进修与研究,又因动物种类繁多,有许多不同的疾病或传染病,他常从国外网站搜寻各动物治疗病例,印出来详加研究。而睡前往往也都会拿病例文件来观看,是以房间堆迭满山满谷的纸类资料。
妹妹曾在他没交女友好一段时间后进来他房间,也被这景象惊吓到,因他住家里时不曾出现这种过度凌乱的状况。
妹妹对他叨念半晌,花了一番时间动手做收拾及归类,将纸张资料收进一个个厚资料夹里摆放到书房。只不过再隔一段时间,他因不断列印出新增的病例资料,再度将纸张堆迭在房间各处,妹妹再看见时也懒得替他收拾归档了。
“我自曝其短让你看真相,是要你相信我现在没女友,否则不会放任主卧呈现这种可怕状态。”他尴尬强调。
如果有女友且是关系亲密的状况,他未必会要求女友做收拾工作,自己便会有所节制。
“可是……你皮夹还放着前女友的照片,我曾好几次看过你拿出照片思念,之前你也一直没向旁人道出已跟女友分手的事……”她提出一直隐藏的疑虑,那也是她认定他心底仍爱着前女友的缘由。
他听了,不禁错愕又无力。她竟会误会得这么离谱!
“之前一直让旁人误以为女友在美国是为避免麻烦,不希望一些婆婆妈妈知道我没对象,一再热络想替我介绍对象。
“至于照片……”他有些无奈地轻叹息,从裤袋掏出皮夹拿出里面珍藏数年的护贝照片递到她眼前。“这个,绝不是我的前女友。”
她低头欲看清令他长久思念的对象,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倏地,她瞠眸险些尖叫出声,连忙后退一大步却被地上堆迭的纸张绊到,身子往后一仰。
他探手拉住她手臂,稳住她身子,接着大掌顺势扣在她腰际。
“吓到了?”他再度面露一抹莫可奈何。
“你……那个……照片那是?”她张大眼瞅着他,惊骇得口吃。
就算是照片,她也不敢再细看,照片里竟是一条盘绕着的粗壮白色大蟒蛇!
“这是我曾养过的宠物蛇。”他淡然澄清。见她惊吓胆颤,只能将照片再收进皮夹里。
““她”是Eva——黄金蟒,缅甸蟒蛇的白化突变种。不过Eva是突变种中的突变种,身上的淡黄色斑纹也几近白化,看起来就像白蟒,只有在阳光下可隐隐看见它身上淡淡金色的斑纹,它是非常稀有且美丽的黄金蟒。”他不由得向她仔细介绍Eva的来历。
“美丽?”对他的形容词她只能瞠眸愕然,还是难以消化得知照片“真相”的震撼。
“Eva是我养了四年的宠物蛇,后来生病死亡,我因对它的病症无能为力不免感到自责难过,那之后更专注钻研动物医学,就为避免对动物病症束手无策的憾事再发生。
“我对Eva确实还颇难忘怀,偶尔会拿出它的照片回忆一下,但心情并非感伤反倒已很平静,只是欣赏它的特别。”他一双深眸凝视着她,向她澄清绝非她所见他屡屡偷偷对着照片黯然神伤。
“我对Eva的情感,其实还比不上你或千愉都对陪伴童年成长的爱犬情感深厚,经过多年仍一直念念不忘。”
她提过小时候养的爱犬陪她到国中时病逝,因为太难过,她一直不敢再养宠物。而之前救获柴犬,一度担心找不到原饲主,她便考虑养它,后来顺利为它找回饲主,她也没想另找只狗来养。
“我没让芳宁和玉萍知道这张照片真相,是因她们对蛇没好感,而不敢让你看到是因更清楚你对爬虫类非常害怕。”他莞尔一笑。
她来兽医院工作约三个月时曾遇到客人带绿蜥蜴上门看诊,当下吓得夺门而出,甚至害怕到想直接旷班请假,因此之后当他拿出这张照片观看时,若她适巧出现,便会匆匆将照片又收回皮夹,没料反倒让她误会。
“那……你还会想再养蟒蛇吗?”她怯怯地探问。
虽能理解他的说词,还是无法接受他有一天又在房间养蛇的情景,光想象她已泛起鸡皮疙瘩。
即使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却很难接受他身边有一条可怕且粗壮的宠物蛇出没。
“我没再养宠物蛇,是因没再遇到像Eva那么迷人的蛇,不过以后就算遇到也不打算再养了。”他向她强调。
“为什么?”是跟她一样,因为失去爱犬太过伤心才不敢再养宠物吗?
“因为,我喜欢的女人非常非常怕蛇。”他大掌轻抚她脸庞,俊唇扬笑说道。
在他养Eva那几年交过两三任女友,她们都知道他养宠物蛇,虽对蛇有些反感却不至于会害怕惊惶。
不过家佳对蛇无比惊恐害怕,甚至连照片都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因此不再考虑养蛇当宠物。
她因他的话,心口怦跳,脸庞赧红。“你真的……喜欢我?”她还是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都跟你坦白这么多了,还不相信我?”他不免泄气,只能继续耐心解释,“我跟郦云会维系多年良好友谊,有泰半原因是因我们两人有共通嗜好,皆对蛇特别偏爱。”
他这几日跟何郦云热络讨论的,除动物病历外,也包含蛇的话题。
因知道何家佳非常害怕蜥蜴和蛇,是以当何郦云透过笔电或手机向他展示一些特殊蛇类照片时,他才会刻意有掩饰动作避开被她看到,现在回想那些小举动,肯定也是令她误解两人关系的关键。
“郦云不是我的前女友,我的前女友仍在美国,听说也在那边结婚了,我们分手后就没再联络,是透过朋友间接得知的。而郦云过去五年一直长住德国,她们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人。”他讶异她竟将两人联想在一块。
“我跟郦云绝不可能有别的发展。”他再次强调,缓缓又道:“这几年我们只偶尔透过电子邮件或视讯知道彼此近况。
“她在德国有稳定交往的男友,对方还是非常有身分地位的人,原本两人已有结婚打算,却因一些问题令她烦心困扰这才回国休长假,想藉此好好思虑未来。如果她跟男友的问题仍没能解决,她或许就不再回德国,会考虑在台湾久居。
“她把跟男友的问题说得云淡风轻,但以我对她性格的了解,能识出她这次回来其实心情很低落,怕她回来无所事事心情会更糟,我才邀她来兽医院帮忙,也提供客房让她住宿。
“我说这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我跟郦云就只是单纯的学长学妹关系?”他费尽唇舌解释一堆,若仍得不到她的信任,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