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卓东的现实,苏宜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一下,王翔齐看不上卓东那副嘴脸,便又拿起刚才的酒壶,刻意斟了杯酒给卓东。
“国公,既然说定了,本将军会择日到国公府下聘,将此事谈妥,现在先喝一杯吧。”
“好好好,先喝一杯!”解决了慕容茵的事,又替卓向涵拉了一票,卓东开心得很,不疑有他就拿过酒杯喝了起来。
然而才感受到这酒真的很烈,还没享受到那烈酒的快感时,他又觉得后颈一痛,闭上眼倒了下去。
“他娘的,这老头真让人看不顺眼。”王翔齐冷哼了一声。
苏宜看得好笑,这卓东遇到王翔齐,没有一次不是被打昏的,也算是他倒霉了。“所以你又让他喝了一次最烈的酒?”
“要不是老子最近以德服人,他还喝不到这烈酒呢。来人啊,把国公送回家去,免得这色老头坏了老子的好事。”王翔齐随意吩咐了一句,便搂着她的纤腰往后院行去,懒得再管那些烦人的事。
“先聊聊我们两个的事吧,你要不要也来一口烈酒,喝了可是会飘飘欲仙……”
第5章(1)
骁骑大将军王翔齐迎娶长公主家的郡主苏宜,可说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大事,再加上苏宜一直是京里的争议人物,许多人暗地里都觉得她嫁不出去。想不到她不仅嫁出去了,还嫁给整个龙辉王朝家家垂涎的乘龙快婿,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心,蒋龄容自然觉得面上有光,这排场绝对要摆得豪华且奢侈。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同一天,骁骑大将军竟也要纳小妾,这小妾便是慕容茵,家门一日入两美,直叫全京城的男人又羡又妒。只不过慕容茵名义上虽是福国公卓东的义女,但知情者都知道那不过是卓东的一个无意之举,所以纳妾的阵仗比起娶妻的阵仗要小得太多了。
卓东虽然暗自埋怨王翔齐不给面子,不过他总不能为了一个便宜义女,真与长公主杠上,所以索性连喜宴都不去,免得场面难看。也因此慕容茵的死活,几乎就没有人管了,在所有宾客都齐聚正堂观礼,看王翔齐迎娶苏宜时,慕容茵只是坐着一顶小轿,被人悄悄地由侧门抬进府。
对慕容茵而言,那股子憋屈就别提了,反正卓东也没来,若是要她拜堂,连高堂都不知在哪里,她只能忍了这口气。
而在龙辉王朝的传统里,身为小妾的女子,若是丈夫迎娶正室在后,小妾要在正室礼成入房后前去拜见,聆听为人妾的本分,说白话一点就是自己送上门被教训一顿,谁叫你要当小三。
而慕容茵虽然平时表现在外的形象温婉娇弱,但过人的才貌其实也让她有着不输常人的傲气。迎娶的过程已让她如此憋屈了,她更不可能委屈自己去拜见苏宜,她想着如果能让苏宜沉不住气自己过来,那么即使她身为小妾,在面子上也算扳回了一成。
想不到慕容茵等呀等,等呀等,苏宜都没过来。她忍不住探询了将军府的婢女,居然得到将军夫人已与将军一起赴前院的宴席,与宾客们道谢去了的回答。也就是说,不管王翔齐还是苏宜,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说不定还把她忘了!
越想越生气,这是慕容茵无法忍受的情形,她习惯被人赞美,习惯享受注目,在她的大喜之日,却没有人关心她,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她决定跟苏宜杠上了,如果她有办法让满门的宾客发现,自己不仅比苏宜美丽,歌舞才艺都比苏宜高,抛下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不理简直是暴殄天物,届时所有的宾客都会同情她、怜惜她,有了众人做后盾,即使她擅自出现在喜宴上不合规矩,王翔齐与苏宜也不能对她太过分。
打定了主意,慕容茵让婢女替她换衣服,接着便走出了院落。即使将军府的下人阻拦,她凭着国公义女的身分,略施威势依旧让她成功地穿到了前庭。
前庭此时正热闹滚滚,王翔齐向诸位宾客敬酒,而宾客们也赞美着新娘的国色天香,主客共欢时,突然间传出了丝竹之声,由远至近,王翔齐正纳闷他并没有安排这段表演节目,一个仙女般飘逸秀美的人影走了进来,翩翩起舞,竟是慕容茵来了。
她的出现,果然抢了新郎与新娘的风头。毕竟除了四品以上需要早朝的大官外,其余官员甚至权贵富豪,鲜有机会见到慕容茵的舞技,因此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在场人士中,长公主蒋龄容及驸马苏明铁青了脸,不过并没有立即发作。这是女儿的婚礼,她总不能砸了自己人的场子,只好等慕容茵跳完这场舞,再来私底下慢慢算。
反而是苏宜与王翔齐,在见到慕容茵私自安排的这一出后,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冷静地彼此互看了一眼。
“果然出现了。”才刚进门就出这种阴招……苏宜以只有王翔齐听到的声音,不满地咕哝道:“小妾没来拜见,却来抢大妇的风采,好有心机。”
“所以你准备耍耍你正妻的威风了?”王翔齐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场上舞动不休的慕容茵,对她的爱意早淡,更多的是惋惜与遗憾。
“你舍不得?”苏宜见他的表情难辨,忍不住问一句。
王翔齐只是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变冷。“没有这种事。”
“那就好,你可要沉住气。”苏宜知道,其实慕容茵是王翔齐喜欢的类型,只不过因为有她穿越过来搅局,他对慕容茵的感情才会变。
不过那又如何?
她有足够的理由,她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她要救他,也要救自己。
或许在看书时,她对王翔齐在书中的英姿只能说重度迷恋,但当真与他相处后,那迷恋自然便转化为爱情了。可是现在的王翔齐,对她应该只是有好感,不排斥她成为他的妻子而已。所以她要为自己的爱情奋斗,让他也爱上她。
摆正了心思,她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蒋秉文坐的方向,又道:“这一大群宾客里,有利用慕容茵算计你的人,你可要沉住气,别让那人与慕容茵起了提防,让我这正妻来解决后院起火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你说的有理。”王翔齐有些闷。“老子还真不适合这些阴谋诡计的事,如果可以的话,相干人等全部打昏带走就好了,啰唆那么多做什么……”
在其不满之时,慕容茵舞已经跳完了,她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主桌旁,向王翔齐行礼道:“在今日这个大日子,妾身希望尽一分心力,令宾客尽欢,便自作主张献舞,请夫婿见谅。”话语间,她连看都没有看苏宜一眼。
而众宾客也全偷偷地看着这方,半是看热闹的想看王翔齐出糗,毕竟他一次娶了京里两大美人,太嚣张了,总要有事挫挫他的威风。
王翔齐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苏宜出人意表地拍起手来。
“好舞技,好表演,妹妹自告奋勇替宾客献舞,我们尚且求之不得,怎么会怪你呢?”
“姊姊?”苏宜的反应让慕容茵措手不及,原以为苏宜该大发雷霆,这样她才能在众宾客眼前装可怜博取同情,但苏宜这么反其道而行,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苏宜摆了摆手。“身为京城第一舞姬,在自己大喜之日想表演也是应该的,所以你没来拜见我,我也不怪你,我苏宜身为大妇,这一点度量还是有的。对了,你什么舞都会跳吧?”
慕容茵一愣,马上自信地回道:“妾身五岁便开始习舞,自认没有难得倒妾身的舞。”
苏宜耸了耸肩。“好吧!那你来一段老背少让我看看。”
老背少,是在真人身上装个假人,佯装成老人背小孩的表演,习俗上通常用来取悦大众,是十分俚俗的舞蹈。
慕容茵一听,脸色一黑,闷闷地道:“这个……妾身不会……”
就算会,她死也不会跳!开玩笑,这老背少要跳下去,她京城第一舞姬的颜面要往哪里摆?
讵料苏宜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又道:“要不然来段蚌壳舞吧?还是你比较熟蜘蛛精的桥段?”
不管是蚌壳舞还是蜘蛛精,与老背少都是同样的意思,就是慕容茵得扮丑角就对了。
慕容茵气得浑身发抖,这对她而言几乎是侮辱了,可是她绝不能在这场合爆发,否则难看的就成了自己,她只能含泪咬牙道:“妾身……还是不会……”
在场的宾客自然看出这是大妇在为难小妾了,不过在龙辉王朝,这也是正常的事,尤其大伙儿都听到了慕容茵没去拜见苏宜,所以苏宜挤兑她一下,似乎也不过分。而蒋龄容原本气愤不已,见到女儿如此处理此事,也深觉女儿果然长大了,处事比她还成熟又没失了气势。
而对苏宜而言,从穿越到龙辉王朝之后,她对于穿越前苏宜郡主的坏名声虽不以为然,但也没有积极的想去改变这件事,反而是在某些需要勾心斗角的情况下,苏宜的坏名声对她反而有难以想象的帮助。
便如此刻,让众人都知道慕容茵这个新进门的小妾不受教,那么苏宜以后不管怎么对待她,都有借口了,连卓东也不能说什么。她只要逼到慕容茵受不了,一些阴谋诡计自然会浮现,所以她嚣张跋扈一点是有必要的。
“唉,我想看的你都不会,以后再好好调教好了。”苏宜无所谓地道:“你先退下吧。”
苏宜从头到尾没有动气,比传言中的要冷静很多,让慕容茵的谋画全毁,惨的是她还不能否定苏宜的话,只能悻悻然地退下,方才造成的那种惊难反应,只能说是昙花一现了。
慕容茵看了一眼王翔齐,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她突然明白或许王翔齐只是碍于长公主在场,所以不便出手处理这事件,才让苏宜占了上风,再说他也没责怪她擅自做主出来表演跳舞不是?这代表着日后她仍是有机会的。
末了,慕容茵还是故作可怜温婉地回到了房间,忍住了那想在喜宴上翻桌的冲苏宜比她想象中的难缠,却令她益发忌惮起来。她本以为像苏宜那种有貌无脑的女人,应该很容易搞定,然后王翔齐的感情就会转移到她身上。然而现在苏宜的冷静及深沉,却使得她必须全力提防,对付王翔齐及苏宜的计划,似乎要大幅改变了。
将军府一次迎入了两位美人,正妻系出名门,端庄稳重,小妾出污泥而不染,我见犹怜,照理说被这两位如花美眷服侍,王翔齐应该快乐似神仙才是,不过将军府里的气氛却是一日怪过一日。
因为身为主母的苏宜,气焰十分高涨,总是霸着王翔齐不放,慕容茵一点机会也没有。府里的下人们虽然不明就里,心中同情,不过苏宜坏名声在前,虽然她没有对下人做出什么,众人仍是对她又敬又畏。
慕容茵没有办法了,她如果不能赶紧收服王翔齐的心,她怕自己将成为禄王的弃子,届时动乱若起,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在乱世里继续享受众星拱月的生活?
而且,虽然她知道将军府里有着禄王的人,但在她能完全控制将军府中的情况前,也不敢随意联系,免得那人暴露了,坏了禄王的计划。
于是她有所动作了——
一开始是情书攻势,慕容茵天天写一封文情并茂的信,命人送给了王翔齐。但王翔齐最怕看东西,字太多看了还会头晕,几乎每封信他拿到手后就扔到一边,直到堆成山了,才被苏宜发现。在苏宜一封封浏览之后,不禁笑骂写信给他真是牛嚼牡丹,便拿起了笔,在上头批了一个“阅”字,再让人送回去。
从此之后,慕容茵果然没有再写信了,不过她收到信时的心情大概可想而知。
不久慕容茵再出招,亲手做了好吃的小点,在王翔齐办公的时间送到他书房里。然而王翔齐这个人只会打架,哪里有公好办?他在书房时大多是仰着头在睡大觉,所以这些小点,大多都进了苏宜的肚里。有时候她心情一好,还会把这些点心赐给下人们,让全府都受惠。
直到慕容茵发现她所做的蜜糖酥饼居然人手一块时,气得都想把厨房烧了,在那天以后,大伙儿也再没有点心可以吃了。
接着安静了好几天,苏宜还在想慕容茵这么快就没招了?想不到一日王翔齐赴了以前军队里老将军的私人聚会,把董元留在家里,董元却悄悄的寻来了。
苏宜坐在花厅里,桌面上是各式华贵的首饰珠宝,她饶有兴致地翻了翻,耳朵里听着座下董元的禀报。
“夫人,这些是近三天来茵姨娘赏赐的,她要小的偶尔泄露给她将军的行踪。”
虽然他觉得心疼又可惜,到手的财富却要硬生生的交出来。不过他的忠诚战胜了一切,他总觉得将军真正疼爱喜欢的是这个正室,否则不会到现在都没进过慕容茵的房。毕竟将军的脾气直来直往,他若真要宠幸慕容茵,光凭夫人是挡不住的。
然而,因为夫人之前恐怖的名声,他仍是禀报得战战兢兢,怕她听得不开心,他轻断手断脚,重则断头啊!
苏宜瞧他畏畏缩缩的,不禁摇了摇头。“这些财物——”
董元听了吓得毛都快掉了,急忙道:“小的全交出来了,一点也没有私藏!”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宜好气又好笑,把桌上的珠宝往他的方向一推。“给你的你就拿,下回慕容茵要再给你,你就多敲点竹杠,反正不要白不要。”
董元听得傻眼,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处会落在自己头上,迟疑着将首饰珠宝收起,董元见她真的没有生气,他不由得有些感动。其实这个新主子只是传闻很坏,但自从认识她之后,她也没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下人甚至出乎意料的好,他是不是应该在那些捕风捉影的下人之间替她辟辟谣呢?
突然间董元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茵姨娘今日千交代万嘱咐,要小的在将军回来时,一定要先把将军带到她房里。小的就是不知该怎么办,才来问夫人……”
终于沉不住气了?苏宜沉着脸思索着。慕容茵当真是使出十八般武艺,所有小妾能使的手段全试了。不过看慕容茵如此着急,约莫也是被她的高压政策逼得急了,如果她再强硬一点,是否就能逼得慕容茵泄露出自己的底牌了?
“将军也快回来了吧?”苏宜看了看窗,月亮都高挂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