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的一切,蒋秉文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只能全算在王翔齐头上。“本王不相信王翔齐那家伙会有这么聪明,他不可能想出那么高明的计划,与外族购买商货。
“还有,本王埋在将军府十几年的暗桩,最近突然消声匿迹,连带本王与慕容茵联系的管道也断了。听说那暗桩是偷窃被逮,但本王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对本王不利的事一再发生,王翔齐身边必有能人相助,就算我们暂时动不了王翔齐,但他身边的智囊必须除去!要知道王翔齐对王朝忠心耿耿,未来一定是我们的敌人!”
“是!小的立刻派人调查。”那名探子恭敬地回道。关于将军府暗桩被拔之事,他们也觉得很离奇,因为几年来,那暗桩与王爷府的联系不会超过三次,而且每次都相当隐密。如果真按王爷判断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王翔齐身边那个人太厉害了,而且厉害得令人害怕。
“总之,为了我们的计划,长公主一家是一定要拉拢的。既然无法在兴建大佛寺一事上让苏明被迫与我们绑在一艘船上,那只好采用另一个方法了。”
蒋秉文转向了那名探子,阴着声道:“如果石材足够了,估计半年时间,大佛寺就可以兴建起来。这半年间,我们必须在京里大力推广天佛教,这光凭虚无大师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引入大量僧侣。”
“启禀王爷,南方的天佛教已派出大量僧侣,预计三个月内会陆续抵达京城。”那探子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能成为蒋秉文暗中势力的传声筒,自有他的一套。
蒋秉文满意地点点头,最近实在太不顺了,他的计划总是一个个的被破坏,终于让他见到了一丝曙光。
“不用等太久,这天下,终究是本王的……”
半年内,龙辉王朝的京城起了很大的变化。
天佛教在京里扩散的势头相当惊人。不仅皇帝信奉,百官信奉,百姓也陆陆续续改变自己的信仰,加入了据说可以刀枪不入的天佛教。而那些南方来的僧侣传教不遗余力,时常在百姓面前施展他们金刚不坏之身的能力,再加上渐渐有许多信奉天佛教的大官贵贾们,也号称自己刀枪不入的能力已练到小成的地步,拿刀刺都刺不进,更是号召力十足。
于是京里其余道观寺庙,有很多迫于朝廷的压力关门走人,或者直接改换门庭,成了天佛教的道场之一。
终于,大佛寺落成了。恰巧在大佛寺落成前不久,荧惑守心的天象也已然消失,蒋秉忠大喜,认为这都是天佛教的功劳,使得大佛寺更加香火鼎盛,住持虚无大师的声望也一时无二,在很短的时间内,天佛教成为了龙辉王朝第一大教。
在朝廷一面倒的风向之中,王翔齐这个无神论者俨然成了异类。将军府内,除了慕容茵也跟着信了天佛教之外,王翔齐夫妻俩对此似乎都无动于衷,连大佛寺的落成都只露了下脸,虚无大师的布道大会连听都没听就逃之夭夭了。
这般格格不入,蒋龄容自然觉得不妥。苏明是大佛寺的监造人,所以长公主一家子人早就加入了天佛教,而被视为与她势力同盟的王翔齐没有加入怎么可以?她已经不只一次听过别人议论了!
因此这天,蒋龄容偕同苏明亲自来到了将军府,在王翔齐叫齐了家中妻妾,客气的将他们迎进门后,她门开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女婿啊,如今几乎八成的官员都信仰天佛教,连你家小妾慕容茵都加入了,你怎么不加入啊?”
老子会加入才有鬼!那天佛教不知又是禄王的什么阴谋,老子才不会那么傻的自己送上门!王翔齐差点没把这句话大吼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无奈地道:“我对那什么教的不感兴趣。”
“唉,信仰天佛教,好处多多啊!你这个大将军随时要上战场杀敌,若能练得天佛教那刀枪不入的能力,也多了一项保命的本钱啊!我可不想宜儿那么快就当寡妇。”蒋龄容劝道。
王翔齐挑了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信了天佛教就能刀枪不入?若真这样,老子……我的士兵全都加入,那不就天下无敌了!”
“你可别不信!我和你岳丈都随虚无大师修法,目前也初步练成了刀枪不入的神通!连你的小妾慕容茵都遣婢女到天佛寺向虚无大师取经回府修习了,相信她也有所收获。”蒋龄容心急,连王翔齐的小妾都拉出来作证。
“你也信了天佛教?”王翔齐斜睨慕容茵一眼。
“是的。”慕容茵有些怯懦地道,她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当真怕了王翔齐。不过幸好信了天佛教,觉得自己身子的抵抗力大了点,她才开始比较有胆量。
“所以你也会那什么刀枪不入的法门喽?”这次是苏宜发问,她与王翔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有了些戒备及了然。
当初夫妻俩吓唬住了慕容茵,在抓到她与老门房私会后,以保护为由派好几个身怀武功的婢女严加看管,所以她尽管能够出府,也难以与禄王的人联系。如今慕容茵信仰天佛教,会不会有什么企图,或者想藉此联络上禄王?
唉,看来对禄王的防备,时刻都不能松懈啊!
“妾身确实也学会了一些。”慕容茵点点头。因为禄王的关系,她是真的信仰天佛教,自然也相信自己学的能力是有用的。
而她这么说,也拉近了与长公主的关系,看着蒋龄容投来的欣赏目光,慕容茵开始有了底气,或许她可以利用这种情势,摆脱现在深陷泥沼的困境,于是她巴结的更加起劲了。
“妾身学会天佛教的神通,虽然熟练的程度比不上长公主与驸马,但也算小有所成了!”
蒋龄容听得频频点头,但见王翔齐与苏宜仍是半信半疑的模样,立即一拍胸脯。“不信我们可以示范给你们看!慕容茵,你也一起来!”
虽对这一套完全不相信,但王翔齐仍是表情难解地道:“请。”
于是蒋龄容、苏明与慕容茵一字排开,嘴里开始喃喃念着像是咒语的词汇,接着一个个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有时手向四方直伸,有时画大圆,有时还会转圈圈,看得王翔齐与苏宜眼花撩乱。
尤其是苏宜,几乎黑线都要布满整张脸了。“我好像看到美少女战士要变身了,接下来会不会要代表月亮惩罚我们……”
听到妻子的呢喃,王翔齐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什么意思?”
“……鬼上身的意思。”苏宜无力地道。
讵料王翔齐居然相当认同地直点头,“依这势头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中邪了。”J
结果好不容易等那三人跳完所谓请神的舞蹈了,蒋龄容由随身护卫身上取来一把匕首,接着拉起袖子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臂一划。
苏宜倒抽了口气,还来不及阻止,却见那被刀划过的雪白手臂只是浮起一道红痕,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蒋龄容又在苏明及慕容茵的手臂上如法炮制,果然都没有见血。于是她得意万分地道:“你们瞧!这就是刀枪不入的证据!”
苏宜纳闷地向前,取过蒋龄容手上的刀一看,没好气地道:“娘,这刀不利。”她甚至不用请神,划自己一刀也保证不会流血。
“啧,别挑毛病,这刀是虚无大师圣赐的,不会有问题!”蒋龄容啐了一声。
苏宜与王翔齐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苦笑。苏宜忍不住问道:“娘,所以你们信仰天佛教的教徒刀枪不入,都是用这种虚无大师赐的小刀试吗?”
“不一定,像南方来传教的圣僧们,那用的可是大刀。”蒋龄容煞有其事地道。
苏宜点了点头,瞧那慕容茵的目光中有着难掩的得意,苏宜不由得想灭灭她的威风,于是不由分说地走到了她身边。
“我还是不太相信,可以让我割割看吗?”她拿刀比划着慕容茵的手臂。
虽然信任虚无大师的小刀伤不了自己,但慕容茵仍是面有难色。不过为了博取蒋龄容的好感,她也豁出去了。“姊姊你尽管试吧!”
苏宜突然笑了。“这刀不利,不过顶部倒是挺尖的。我不拿刀划你,你只要站着让我捅一刀,如果这次你还不见血,那我就说服相公加入你们天佛教。”
说完,她当真举起刀就要捅下去,慕容茵见她来势汹汹,尖叫一声,马上躲了开去。
这下谎言不攻自破了吧?苏宜耸了耸肩,向投来赞美目光的王翔齐偷偷地回以一笑。
不过此举却是激怒了蒋龄容。
“宜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慕容茵呢?”她一向脾气大,女儿如此忤逆,让她丢了面子,自然要好好教训。“外头传言你行事恶毒,以欺负小妾为乐,为娘的还替你辩驳过。但如今看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你呀你,身为大妇要胸襟开阔,慕容茵如此乖巧的小妾你都容不下,动辄要打要杀的,叫娘在外头怎么做人?”
苏宜觉得很委屈,“娘啊,她都刀枪不入了,我就算打她杀她,她应该也不痛不痒啊!”
蒋龄容先是一怔,被堵得无话可说,却因此恼羞成怒。“你这是狡辩……”
“够了!”王翔齐突然厉声一喝。他可以忍受长公主为了什么天佛教在他府里装神弄鬼,但骂了他的女人就是不行!“长公主,如何教小妾是我们府内的事,你似乎管得太多了。”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喽?”蒋龄容瞪他。
“长公主,你看到慕容茵身上有任何伤痕了吗?”王翔齐突然道。
蒋龄容打量了一下慕容茵,声量果然降了一点。“……那倒是没有。”
“外头谣言风风雨雨,别人说你就信了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慕容茵,她认为自己被欺负的时候,我有没有替她出过气。”王翔齐锐目扫了一下慕容茵。
慕容茵身子缩了一下,见到蒋龄容垂询的眼神时,连忙点头。“呃,有的,将军确实有替妾身出气过,那下人都被打流血了……”
“既然长公主关心,那么我以后会“重点关照”这个小妾,就麻烦长公主出去替我们辟谣,就说慕容茵在我府里活得很好。”他笑得阴恻恻地。
既然王翔齐都这么说了,蒋龄容也只能没好气地道:“我会的。”
这次传教算是无功而返了,长公主偕驸马离去后,王翔齐遣退了慕容茵,那一向潇洒的脸庞难得露出了凝重。
“天佛教的扩张,有些快得出乎老子意料了。”他搔搔下巴,很是苦恼。
苏宜也皱起眉,邪教误国的例子历史多有记载,难道禄王也是想用这种方法,将他勾结的外族势力渗透进京里?
“看来,老子有必要打压一下天佛教的声势,否则会越来越难收拾。”王翔齐又道,询问的眼神很自然地看向了苏宜。
他没有发现,即使重生一遍,大概摸清了历史的规律,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仍是会本能的想寻求苏宜的意见。在他的认知里,她不仅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最聪明的慕僚,同时也是最信任的伙伴。
从来没有女人在他心中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就算是重生前的慕容茵也没有。
可惜这个鲁钝的男人并没有察觉,这已经是爱情,而且是深到了骨子里的爱情。
苏宜同样也没注意到这点,即使她一心想得到他的爱,也努力的朝这方向迈进,但这种说不出来的变化,又怎么能在一时半会儿厘得清呢?
所以她只是很尽责的当他的军师,用她所知道的一切为他分忧解劳,至少这么做,会让他一日一日更加重视她。
“有了!”苏宜突然想到一个很直接、很有效,却很笨的方法。“刚才娘说,即使是大刀砍在那些圣僧身上,他们都刀枪不入吧?”
“确实,不过老子不太相信。”王翔齐在战场上砍的人多了,还没有一个是刀枪不入的。
“夫君,听说你曾经一刀劈死穿重盔甲的敌军?”她微微一笑。
“没错,不过这有什么关系……”王翔齐双目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嘿,老子明白了。”
“夫君,自从调回京里后,你那把刀都快生锈了吧?也该是时候拿出来用用了……”
第7章(2)
接近年关了,大佛寺更加的热闹起来,每日都有信众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大官们的官轿也是一顶接一顶的来,让大佛寺原有的僧侣都顶不住这样热烈的人潮了,遂请那些南方来传教的僧侣尽量留在京城,接待这些官员权贵。
通常在京城里比较大的官,官轿有四个轿夫,顶多前后有护卫,轿旁有随从,一行十来人已经算是声势浩大了。然而今日,一队约数十人的轿队,却由大佛寺前的大路开过,两顶华美的云轿加上护卫婢女等,拉成一条长长的人龙,不用说也能让人知道这是谁的队伍。
会乘这种云轿,又这么爱摆派头的,也只有长公主府的人了。不过长公主信仰天佛教众人皆知,要来到这里她一定会进庙参拜,绝不会像这座云轿只是显摆的由大佛寺门口经过而不入。所以,这轿中必然是已嫁入将军府的苏宜无误。只不过不知道另一座云轿里抬的是谁就是了。
才刚过大佛寺,轿队突然停了,因为他们与另一队正要回大佛寺的圣僧轿队相遇,谁都不愿让谁。
由于天佛教的盛行,这些南方的圣僧在京城都有很高的地位,就连皇帝见到他们也是客气有加,自然养成了他们眼高于顶的性子。这位圣僧见到对面来了轿队,虽然浩浩荡荡有些吓人,但他仍是认为地位尊荣的自己该先过,于是仍命座下小僧喊道:“圆空大师经过,请让道。”
按理来说,这么一喊对方就应该要让了。想不到圆空这次踢了个大铁板,对方可是京里恶名昭彰的苏宜郡主,即使出嫁了都还听说有欺负小妾的恶行,尤其她又没有加入天佛教,哪里会买圆空的帐。
所以她的护卫十分蛮横地道,“滚开!这是苏宜郡主的轿队,你们这些秃驴别挡路!”
那名小僧何时受过这种对待?大怒道:“我管你什么郡主,这里是大佛寺,圣僧要过去,谁都得让!”
他话才刚说完,苏宜的护卫便一脚踢翻了他,由于这里在是大佛寺前庭的大路,人来人往,很快就有围观的群众。苏宜的轿队那气焰之高张,让四周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