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得了啦,打从自己认识若瑶妹妹以来,还真不曾见她对哪个男人这样执着过呢!身为前辈,自己非得帮她评鉴评鉴不可!
究竟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儿,居然对她徐梦儿亲自传授的种种招数无动于衷?还不把若瑶妹妹天仙似的花容月貌放在眼里?!
“是季家糟坊的大少爷,季熙鹏。”她咬着唇瓣,不甘心地道:“已经一个月多了,我还找不到他的弱点……是我哪里弄错了吗?”
是季家大少爷、那个传说中极为冷淡狡猾、从不上青楼妓院的季公子?
徐梦儿诧异地瞠大双眼,不敢相信那个以洁身自爱、老谋深算出名的季熙鹏,竟然会轻易地破例,在短短一个月内进出花满楼多次——即使那是因为受若瑶妹妹之邀。
“这样啊……”她眼珠子转了转,唇畔多了抹算计的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这男人,居然敢欺负她家单纯可爱的若瑶妹妹,嗯?
“梦儿姊姊,我该怎么做?”何若瑶烦恼地问道,眸子里满是信任。
“若瑶,你真的非这人不可吗?”徐梦儿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他这样难以捉摸,若不是在耍着你玩儿,就是根本对女人没有兴趣……如果你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像季熙鹏这样棘手的人物,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何若瑶默默垂下眼睫,实在不愿就这样认输。
她并不是对季熙鹏情有独钟才对他如此执着,只是想教训开导一下那个花天酒地、始乱终弃的风流鬼罢了。
何况,连阅人无数的梦儿姊姊都说他是个“棘手的人物”,可见他一定是个顽劣至极的薄悻郎!
思及此,她抬起眸子,斩钉截铁地道:“是,非他不可。”
为了替被他欺负过的姊妹讨公道,她一定要把季熙鹏迷得昏头转向,然后再狠狠地抛弃他,教他也尝一尝被人辜负的滋味!
“是吗?”叹了一口气,徐梦儿露出无奈的微笑。“那么,我就教你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改变他的冷淡——”
既然是妹子自己看上挑上的人选,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为了可爱妹妹的幸福,她也只有倾囊相授啦!
“哪,今天晚上他过来的时候,你就先温好几壶酒,然后……”
房里的人儿,一个滔滔不绝地传授法宝,另一个则神情专注地听着,两个人都丝毫没注意到,厢房外头有个壮硕的人影,正一动也不动地伏在窗边……
***
“季公子,你来了!你一定饿了吧?快到这边来坐——”
季熙鹏一踏进房内,便有个美丽的仙子,漾着一脸天真灿烂的笑迎上前来,还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带他到圆桌坐下。
“这是?”看着满桌丰富的菜色,他挑眉看向正在为自己布菜的俏丽人儿。
她今晚的心情似乎……异常愉快?以往她对自己总是皮笑肉不笑地,现下竟然冲着他笑得那样开怀兴奋,就好像是真的欣喜于他的到来一样。
“你该不会一来就只想着要下棋吧?那多没趣!”何若瑶抿着唇瓣笑道:“我特地吩咐他们准备了些温酒小菜,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开战呀!”
她说着,还亲匿地夹了一口菜,凑至他嘴边要喂他。季熙鹏勾起唇瓣,配合地张嘴吃下。
“好吃吗?”她温柔地望着他,眼里盈满期待。“这道菜是我做的喔!”
“很好吃。”他的声音低柔,看着她的神情是宠溺的。“你也吃啊!”礼尚往来,他也夹了些菜放进她碗里。
他知道,她突然卯起劲儿来大献殷勤,这其中必定有诈。但即使明白这一点,能够看见她真心诚意的愉悦笑颜,吃一些小亏,也是非常值得的。
更何况,到最后真正占到便宜的……说不定会是他呢!
“谢谢。”她笑着吃下,热心地劝他进酒进菜。“还有这酒,是我特地请人温的。今晚天冷,多喝些暖暖身子。”
“你想灌醉我,害我下不好棋?”他故意调侃道,其实颇享受这种被她照顾服侍的感觉。
“怎么这么说!”她佯怒地噘起小嘴,也将自己的酒杯斟满。“既然这样,那你喝几杯,我也跟着喝几杯,这总行了吧?”
“嗯?这样我还没醉,你反倒先醉了,那谁来跟我下棋?”知道她不服输的个性,他坏心眼地激她。
“我的酒量才没那么差!”想起上次的失态,何若瑶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上回、上回是因为我喝得太猛了,才会醉得那么快。这次我可不会那么没用。”
“是吗?也就是说……”像是特意作弄她似的,季熙鹏轻笑着开口。“这一回我看不到你那迷人可爱的醉态了?”
他的语调低柔暧昧,眼神更是火热勾人,未经人事的她根本无法承受,三两下便败阵下来,整个人羞成煮熟的虾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可恶可恶!这个男人真不要脸,这么羞人可耻的话他也说得如此自然?简直、简直下流!
突然间,她想起徐梦儿传授的某个招数,立刻重新振作精神,抬头看向邪笑中的男人——
“啊,你脸上好像沾到什么了呢!这里这里……”她语带惊讶,指着自己的左颊道。
见男人跟着摸上右颊想拂去她所说的“什么”,她浅浅一笑,用“真拿你没办法”似的表情伸手抚上他的脸,温柔地拿掉那个压根就不存在的“什么”……
她这突如其来的温存举动,令季熙鹏蓦地全身一震,僵在原地,只能怔怔瞅着她神色自若地,将沾在他脸上芝麻吃下,仿佛他们已是老夫老妻般自然。
她从哪儿学来这些媚人的手段?男人紧蹙起眉头。
“这样真的媚人吗?”何若瑶笑眯了眼,看来十分得意,双颊不知是因高兴,还是因为饮酒,浮上了淡淡红彩。“我早上才跟楼里的姊姊现学现卖的呢!梦儿姊姊果然厉害。”
神志不清中,她竟把自己的底牌给揭开了。
听见她得意的回答,季熙鹏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给说出口了。
这小妮子还真好强,就这么喜欢看到他吃瘪?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
“然后呢?”他支手托颐,好整以暇地看她还有什么花招可变。
“然后?我想想……”她渐渐露出醉态,傻呼呼地顺着他的话尾,当真思考起来。“还有——咦?不对,你怎么一杯都没喝?快点喝下去!不然我怎么进行下一步?”
第3章(2)
果然文章是来自酒?“什么下一步?”他非常非常诚恳地不耻下问。
她默默地站了起来,拿起他的酒杯走向他,半跌半撞地滚进男人怀里,不由分说地将杯子凑在他唇边。
“等你喝下去了,我再告诉你。”饶是处于半醉状态,何若瑶仍保有最后一丝丝理智,半逼半骗地硬是要他喝下那杯酒。
温香软玉自动投怀送抱,这根本是对他忍功最残酷的考验!季熙鹏牢牢锁住怀中的佳人,护着不让东倒西歪的她滑下,顺从地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现在,告诉我……”拿开酒杯,他诱魅地在她耳边低语,距离近得几乎要吻上她白净小巧的耳垂。“你想对我做什么好事,嗯?”
她怕痒地瑟缩了下,发热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傻傻地就被套出话来。
“呵,我要做的可不是好事……而是坏事喔!”她开心地道,但下一刻却蹙起眉头,不安分地在他怀中扭动着。“奇怪,我全身好热、也好痒喔!奇怪……”
季熙鹏挑挑眉,看着她异常火热的双颊,和湿润迷蒙的眸子,再听见她说自己又热又痒,心中不由得生出某种怀疑。
加上,打他踏进这间厅房起,外头就有个看起来跟鸨娘有些神似的粗壮黑影,鬼鬼祟祟地伏在窗下偷听……
男人霎时露出了悟的表情,总算弄懂这小妮子究竟想搞什么鬼——
“这下可好,你这个小笨蛋不但陷害我,还连自己也一起赔进来?”忍受着体内逐渐攀升的躁热及骚动,他扯出一抹邪佞的笑。“你说说看,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帮我……”忍受着全身像被火烧似的异热,何若瑶不自觉地偎向他,楚楚可怜地寻求令人安心的依靠。“我、我真的好难受!”
“……恭敬不如从命。”
男人脸上的佞笑加深,打横抱起瘫成一滩烂泥的俏佳人,走向里头的大床,解决两人共同的燃眉之急去——
***
“啊——”
清晨,早起的鸟儿正唱出捉到虫吃的悦耳乐章,花满楼的某间厢房却突兀地爆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如果你想把大家都唤来,见证咱俩昨夜发生的事,请继续,我是一点都不会在意的。”
男人好笑地瞅着那个抢走所有绸被缩到床角,还瞪大眼“欣赏”他结实裸体的女人,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
尖叫陡地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却压抑音量的质问。
“你、你为什么躺在我床上跟我睡在一起?还、还没穿衣服——啊!”
这话一出口,何若瑶终于察觉自己死盯着男人一丝未挂的裸体并不合宜,这才惊叫着捂住眼撇过头去。
“昨夜的事……你都忘了?”季熙鹏慢条斯理地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穿,语气幽怨。“在你那样彻彻底底玩弄利用我的身体以后,你全都忘了?”
“你你你你——你胡说!我不可能那么做的!”听他这样哀怨地控诉,何若瑶整个身子红得像被沸水烫熟的虾子。“你!把头转过去!”
最后,受不了他那知悉一切的暧昧眼神,她勒令已经穿上衣服的男人滚下床,背转过身,自己则一边警戒、一边唏唏苏苏地躲在绸被下更衣。
羞耻地将散在床下的衣物捞起来,何若瑶心乱如麻。
就算、就算她对昨夜确实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敢用性命担保,自己绝不会去玩弄一个讨厌风流鬼的、的身体……
但是,即使她想否认,恐怖的事实却摆在眼前——她的记忆只到她因为被人陷害,主动滚到他怀里去喊热,接下来便是一片面糊。然后,今晨眼皮子一睁开,所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人赤条条地抱、抱在一起……
啊啊啊啊——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好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啊!
尽管害怕,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穿好衣服后,何若瑶清清嗓子,试了好几次,总算支支吾吾地开口。
“你、你最好老实跟我说,你昨天有没有、有没有……对我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
虽然她十岁那年就被歹人卖到花满楼,但鸨娘一直很保护她,总是精心挑选过滤客人,从不让无礼猥琐的男人惊扰她的。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男女之事,她依旧懵懵懂懂,只知道就是一男一女光溜溜地抱在一起过夜。
“这种事情,你看看床上的情形就会知道了吧?”看出她对男女之事的无知,季熙鹏故意钓她胃口。
“啊?什、什么意思?床上该有什么东西吗?”果然,何若瑶对他暧昧的暗示一头雾水。她坐在床缘,傻傻地看着混乱却洁净的棉褥,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请问,我可以转过身来了吗?”只能听见佳人的声音让他非常不满,季熙鹏坏心眼地哄骗道:“我指给你看。”
“你快指给我看!”慌乱失措到失去冷静的她察觉不出男人的邪恶目的,轻易地就上勾了。
一得到美人首肯,季熙鹏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动作,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入自己怀中,紧紧地锁着她不让她逃走。
“你好香……”他嗅着她颈后的淡淡体香,熟练得像是这么做过千百次一样。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啊!”何若瑶双手都被困缚,只能用嘴巴挣扎。“不要脸、下流!表面上装着一副对我没兴趣的模样,事实上你一直在想这些卑鄙无耻的事情吧?你——”
骂到一半,她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她从梦儿姊姊那儿拿的原本是蒙汗药,打算涂在酒杯边缘,让季熙鹏喝了,睡上一夜,隔日再诬赖他对自己非礼,趁机教训教训他的。
不料那药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成会发热昏睡怪药,而且被下药的人还变成了自己?!
冷静下来一想,答案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发现她的意图,并且反过来将计就计陷害她的那个人,就是、就是……
“瑶瑶?你哪里不舒服吗?”怀中的她骤然安静下来,季熙鹏不禁松开她,担忧地唤着她的乳名。
昨天他已经非常非常克制,以保护她贞操的方式,解决两人因药而起的欲望,连他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力简直超凡入圣了……
难道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让她受伤了吗?
“就是你——”何若瑶蓦地爆出一句指控,拍开他探来试体热的大手,以愤怒的目光瞪着他。“把药调包的人就是你吧?你好可恶,居然……”
“早啊,小……啊——”
还没骂完,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很耳熟的尖叫。季熙鹏掀掀唇,双手环胸,看戏似的望着杵在门口,以惊惶表情瞠视他们的小丫鬟。
“啊——唔、唔唔唔!”只是这尖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变得模糊而片断。
“嘘、嘘!”何若瑶顾不得上一刻还在痛骂,急忙奔过去捂住小绿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是想把全花满楼的人都叫过来才甘心吗?”
小绿的表情依旧惊惶,但她听话地摇摇头,何若瑶这才把手给松开。
“小、小姐……”面对房内诡异暧昧至极的气氛,小绿欲言又止地问:“你跟季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抢在男人之前,何若瑶大声地回答。
“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呢?”季熙鹏薄唇一扯,由背后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倾吐情话似的低喃。“咱们俩昨夜已经坦诚相见、私定了终生不是?小绿是自己人,不需要瞒她的呀!”
“谁跟你私定终生?!你胡说些什——”她双颊红得像煮熟的番茄,忘了否认坦诚相见那一段。
“若瑶,你起来了——唉呀!真不好意思……这、这……”
像是算好了时机似的,身材胖壮的鸨娘突然冒失地闯了进来,正好将两人衣衫不整、拉拉扯扯的亲匿姿势尽收眼底。
“真对不住呀,季公子,老身、老身绝对不是故意要破坏您的好事……”她脸上满是愧疚,眼底却闪着明显的笑意。“不过,咱们若瑶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姑娘,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