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去看好戏。
“反正我一定要跟着你就对了。”她才不会告诉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说了他更不会带她去,戏也看不成了。
“你真是!”皇甫渊作势要修理她,闵斯琳下巴扬得高高的,一点都不怕他威胁,最后他只得投降。
“别给我惹麻烦。”他警告闵斯琳,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只纸老虎,光会吼无法伸利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
似乎到了汉朝以后,一些成见,一些坚持,都在接踵而来的突发事件中消失殆尽。
“是,夫君,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她状似可怜小猫咪地眨眼。
她甚至有办法激起他的笑意,有办法消除他来到一个陌生朝代的急躁和不安,真的是很神奇。
就如同他们猜想的,这位宣称知道铜镜主人下落的神秘女子,是贵族蔺氏的小妾,而且好像还颇为得宠。
皇甫渊几乎是一抵达门口,就有女仆将他引到后院的厢房,闵斯琳灵巧地跟在他们身后,一方面还得注意有没有被人发现,过程非常惊险刺激。
妖娆的妇人还没来,泰半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一时走不开,这给了闵斯琳躲藏的时间。
就瞧见她面对着墙壁东摸西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旁的皇甫渊则是紧张得半死,深怕被发现。
“在哪里呢……有了!”找到了玄机所在,闵斯琳用力一推,墙壁就这么硬生生被推开。
“这是……”皇甫渊惊讶地指着打开的缝隙,里面似乎还有一道墙。
“汉朝的贵族人家,家中多半建有复壁。”闵斯琳得意洋洋地解释,皇甫渊只能佩服她学问渊博,等他回到明朝,他也要开始走旁门左道,专门研究那些有的没有的。
“很好,快点儿躲进去。”免得被发现。
“我看你根本是迫不及待想被引诱。”闵斯琳冷哼,就是看不惯他急切的模样。
“胡说什么?”他皱眉。“我是因为要打听消息,迫不得已才来这里的。”千万别误会。
“或许你是,但那女人可是为了勾引你——”
“嘘!”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使得皇甫渊连忙伸手将闵斯琳的嘴巴捣住,拉长耳朵聆听。
“来了,快进去。”皇甫渊不管闵斯琳愿不愿意,硬是将她往复壁里塞,迅速将复壁关起来。
“原来你在这儿。”妖娆妇人瞧见墙壁前的皇甫渊,眼睛顿时迸出精光,说话的语气瞬间娇柔一百倍。
躲在复壁内的闵斯琳,想办法推出一条缝,观察屋里的动静。
厢房内的皇甫渊,为了不让闵斯琳被发现,只得想办法将妖娆妇人引到离墙壁远一点儿的位置,却因此被误认为猴急。
“原来公子也有这个意思,真是太好了。”妇人一双葱白玉手,不由分说便爬上皇甫渊的衣领,丰满柔嫩的身子直往他身上靠。
“姑、姑娘、不,夫人——”
“别夫人长夫人短的,妾身此刻只钟情于你一个人。”妖娆妇人一身若隐若现的轻纱,薄得跟蝉翼似地什么都看得见,一对巨乳这不就正在对他招手?
哇,实在太养眼了,居然身穿薄纱勾引男人,这招要学起来。
闵斯琳差点没有当场吹口哨,皇甫渊则是在心中大喊不妙,看来他有必要解释清楚,免得对方搞错方向。
“夫人,您误会了。”他频频往后退,摆脱对方的纠缠。“我来只是因为你说识得铜镜的主人,没有别的企图。”
“铜镜?”妖娆妇人压根儿就忘了这件事。“我根本不晓得那面镜子归谁拥有,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所以还是诚实点吧!妇人又贴上去。
“不,我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你要这么说也行。”她不介意。
妇人如狼似虎地扑向皇甫渊,葱白玉手在他强健的胸膛上一阵乱摸,似乎饥渴了很久的样子。
夫人——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从哪里来的?”妖娆妇人的手摸呀摸,摸得皇甫渊好困窘,复壁内的闵斯琳则是大喊精彩。
“你真的误会了——”
“就算误会也没关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妖娆妇人饥渴得紧,硬是要和皇甫渊春风一度,急得他满头大汗。
活该,早跟他说那女人别有用心,他偏不信,还傻呼呼地上当。
只是,在取笑他的同时,闵斯琳的心里也涌上一股酸意,那臭女人会不会跟他贴得太近了?要花痴也要有个限度。
闵斯琳正考虑要不要冲出去吓死妖娆妇人,却发现不必了,皇甫渊的动作比她还快,大手一挥,便甩掉妇人。
“闵斯琳,快出来,咱们要走了!”他走向墙壁,用力一推,赫见闵斯琳吃惊的脸,吓得妖娆妇人惊叫连连。
“你、你怎么躲在那里?”妇人指着闵斯琳发抖,只见她不客气地回嘴。
“把衣服拉好,荡妇!”她故意瞄妇人半露的酥胸,妇人赶紧把衣服拉好,惊恐不已地看着他们两人。
莫非、莫非他们老早套好招,联手合演这一出戏想勒索她,她得先下手才行。
“来人啊,有强盗!”妇人拉开嗓门,大声呼叫下人,皇甫渊见情势不对,拉起闵斯琳的手就跑。
“下次要勾引男人之前,先擦亮照子!”闵斯琳边跑边撂话,多少嫉妒妇人的大胸脯。
“住嘴,快跑。”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强盗在哪里?”
“在前面!”
“追!”
一群护院追着他们两个跑,两人就在一阵兵荒马乱中逃离蔺府,一直到确定追兵没有再追来,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呼呼,真是莫名其妙。”其中皇甫渊最无辜,明明说好要告诉他铜镜主人的下落,结果却搞成如此下场。
“早警告过你这是个陷阱,你偏不听。”还相信对方认识铜镜主人的鬼话,到底有没有脑筋。
“我也是为了早日找到铜镜主人,怎么知道最后会搞成这个样子?”他已经够倒楣了,拜托别来烦他。
“所以说你笨呀!”这么明显的陷阱还看不出来。“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大有问题,只有你会傻里傻气的上当。”
“你聪明,怎么不见你找到半条线索,就会说大话。”皇甫渊可不甘心牺牲色相还得被说傻,卯起来反击。
“我会的,皇甫少爷。”闵斯琳反唇相稽。“我一定会找到跟铜镜有关的线索给你看,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帮忙。”她铁定不帮。
“彼此彼此,闵大小姐。”谁先找到还不一定呢!“我会比你先找到线索,大家等着瞧。”
“哼!”
就这样,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能和平相处,又泡汤了。
第6章(1)
“我就不信凭我自己的力量找不到线索,皇甫渊,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吵架的隔一天,但见闵斯琳怒气冲冲地一个人上街,边走还边骂,就怕老天爷没听见,结尾还多加了几句。
“王八蛋,诅咒你的黑眼圈越来越深……”
不过说也奇怪,按理说经过一整晚的休息,他的黑眼圈应该会淡去,但他却相反地越来越严重,这是怎么回事?
闵斯琳完全不知道,皇甫渊之所以会有黑眼圈全是拜她所赐,是她下重手,将他打成永远睡不饱的德行,这全要怪他太好心,半夜起身帮她盖被子,才会招来此厄运。
……不管,找线索去。
闵斯琳决心恨皇甫渊到底,一方面她也是想争口气,证明自己不靠他也能找到线索,反正他就只懂得诱惑饥渴的女人,找得到真正的线索才怪。
想起昨儿个妖娆妇人巴着皇甫渊发骚的画面,她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愤怒,亏他话说得这么好听,结果还不是差点投降!
一整个上午,闵斯琳都是带着怒气寻访铜镜主人的下落。只是她很沮丧地发现到,打听消息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或许跟她的心情一直定不下来也有关系,都怪皇甫渊那个大混蛋!
好了,消消气,别再想那个混蛋,管他爱跟哪个女人搞风流,都不干她的事。
闵斯琳决定上茶馆喝茶解闷,一方面也是因为茶馆是最容易探得消息的地方,许多小道流言都是在这个地方兜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她要的线索。
汉朝的茶馆基本上跟明朝的没两样,只是茶品种类要更少,建筑摆设要再简陋些。至于人们爱在茶馆闲嗑牙的习惯,倒是从来没变过,明朝的人长舌,汉朝的人也不遑多让,一样谣言满天飞。
闵斯琳选了一张靠窗的矮榻坐下,点了一壶煎茶,增添花椒提味的煎茶,味道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也许和她习惯了明朝烘焙过的茶有关。
才不过来西汉几天,闵斯琳已经渐渐习惯西汉的生活,但偶尔还是会觉得痛苦,比如加了花椒的煎茶,怎么样都不能适应。
她一口一口地将煎茶屯进肚子里面,隔壁桌这时来了两位中年壮汉,也跟着点煎茶,还特别吩咐店家花椒要多放一点儿。
多放一些花椒,真恶心,她的干脆都给他们好了。
闵斯琳端起茶杯,准备将最后一口煎茶吞下肚,隔榻两个大男人这时却聊了开来。
“喂,你有没有听过那一家的丑事。”隔榻其中一个男人挤眉弄眼,另一个男人则是马上做出噤声的手势,要对方别乱说。
“嘘,这事可不能张扬,弄不好要掉头的。”话虽这么说,说话的男人也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可见流言的魅力有多大。
“我知道。”起头的男人点头。“毕竟家丑不外扬,况且逼女再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别说还弄出人命。”
“要我说,徐公也真够狠的,女婿才传出战死的消息,就马上要女儿改嫁,小俩口才新婚燕尔,女儿哪可能说改嫁就改嫁,难怪要以死明志。”
“可不是吗?”另一名男子点头。“唐将军到底是死是活,也没有人可以证实,只是因为听信了谣言,就认定他死了,未免太说不过去。”
“听说夫妻俩的感情相当好,虽然才刚新婚不到一个月,已经是如胶似漆。”
“没办法,谁要她是远近驰名的大美人,听说对方早在她许配给唐将军之前,就在打她的主意了。”
“有道是红颜多薄命,她也真命苦。”
“对方也是位高权重的士族,门户相当哪!”难怪徐公打歪主意。
“本想藉女儿获得高位,没料到女儿却自尽,徐公这回可真是栽了个大跟斗。”
“没错。”凡事岂能尽如人意。“偷鸡不着蚀把米,还惹了一身腥,况且听说她和唐将军的这门婚事,还是丞相作的媒,万一要是让丞相知道,徐公为了自身的仕途,把女儿逼死了,非处置徐公不可。”
“所以徐公才东遮西掩,不敢让这件丑事传出去,就怕丞相发怒啊!”
“说到底,就是自作自受。”
两个男人同时摇头。
闲话听到这里,闵斯琳已是万分同情两人对话中的女子。听起来她似乎是个忠贞烈女,为了保有对丈夫的爱和贞洁,宁可结束自己的性命,如此刚烈的性格,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受赞扬的。闵斯琳虽然不是很苟同女子的做法,但也不免佩服女子的忠贞,她真的好勇敢。
“这件事情本来是个秘密,不过听说最近有一男一女,上‘顺昌镜铺’打听‘那面镜子’,吓得庄老板赶紧关上店门。”不做生意了。
说话的男子不经意吐露的讯息,引起闵斯琳的注意。一男一女,打听消息?那不就是在说她和皇甫渊吗?得拉长耳朵,听个仔细才行。
闵斯琳于是更加专注于隔壁榻的对话,试着从里面探得更多消息。
“真的假的?”另一名男子惊讶地延续原先话题。“那面镜子不是早被徐公毁掉,怎么还会流落在市面上?”
“不知道。”吐露消息的男子摇头。“这事我也是听铸镜师傅说的,是件大秘密哪!”
“我记得那面镜子背后有两圈很特殊的铭文。”
有两圈铭文,这不正是在说她手上的镜子吗?这茶馆来对了。
闵斯琳兴奋到心都快跳出来,拉长耳朵继续听。
“没错,听说是徐公的千金为了表达对唐将军的思慕之情,特别请师傅刻上去的,结果镜子还没交到唐将军的手里,徐公的千金就——”唉!
“有道是形势比人强。”让人不禁感叹。“谁让她有一个贪婪的父亲呢?这一切都是命。”
两人讨论至此,已达忘我境界,若不是店小二把茶送到,两人可能会再继续讲下去。
闵斯琳虽然很想再打听,但对方已经改变话题,她也不好追问。她猜想这两个男人可能认识那名铸镜师傅,不然不会对她手中的镜子这么了解,但是他们既然已经提及了她和皇甫渊,若是贸然请教,一定会被怀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因为生气,来茶馆喝茶解闷,没想到竟让她探测到有利的情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凡事见好就收。
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天大的恩惠,闵斯琳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隔壁榻的两个男人甜甜一笑,随后开溜。
“你认识她吗?”
隔榻的男人一头雾水,不晓得闵斯琳何以冲着他们笑。
“不认识。”要是认识就好了。“不过,她长得真漂亮。”
“这倒是。”
美女无论到了哪一个朝代还是美女,但闵斯琳的外型似乎更对汉朝人的胃口。
懒得理会身后吱喳的讨论声,闵斯琳向来认为男人一开始碎嘴,比女人还糟糕,讲都讲不完。
感谢那两个碎嘴的男人,这下子,她可以好好消遣皇甫渊了。
带着无与伦比的好心情返回旅舍,闵斯琳高兴到几乎要吹口哨,要不是过路行人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早双手插腰,仰天大笑了。
当她回到旅舍打开房门,看见皇甫渊坐在榻上,一脸烦闷地盯着窗外,心情就更好了,这个光会说大话的色鬼,一定什么也没探听到。
“咳咳。”她故意轻咳了两声,大摇大摆地晃进房内,关上门。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甚爽快地问了声:“干嘛?”看得出心情很恶劣,乐坏了闵斯琳。
“你今儿个一整天都没出去啊?”她嘴角带着笑意,一路晃到矮榻的另一边,用力坐下。
“你明知故问。”他比她早出门,她自己都瞧见了,还问?
“火气真大。”他的反应让闵斯琳很满意,她就喜欢看他跳脚。“那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你满意了吧?”皇甫渊咬牙切齿地回道,恨透了她得意洋洋的嘴脸。
“那真是遗憾。”闵斯琳斜睨他。“我倒是找到了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她这句话让皇甫渊当场坐正,不敢相信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