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斯乔垂眸,不要说他只是一个实习生,光是这件案子的内容,他就不适合去接触。
放下手中的资料袋,沈斯乔淡然拒绝:“Boss,我想以我的阅历暂时还不适合单独接案子,像这类的离婚诉讼是霍小姐的专长,我想由她负责会保险很多。”
邢简恒盯着沈斯乔良久,似乎就要把他看穿般,冷冷地开口:“你到底是自认没有这种能力,还是因为个人私欲,不敢面对这个诉讼人?”
沈斯乔眉头一凛,沉声:“Boss,你调查我?”
“这是我的原则,你不是例外,恒简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一张白纸,我需要知道我最亲密的伙伴们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才敢百分百信任他们。”
半晌,沈斯乔默然:“为什么认为我适合接这个案子。”
“两个理由,第一,我观察你了很久,我相信我的眼光,只要有机会,沈斯乔,你也有可能成为恒简金牌律师之一,所以现在,我只是给你这样一个机会,要不要随你;第二,你根本逃避不了,你想要给安咏心幸福吗?这就是第一步,只有你坦然面对了,证明给所有人看你的成功,告诉那个男人你是有主动权的一方,你才有可能真正保障你们的未来。”
他们的未来……
沈斯乔迟疑了,最初坚定不接这个案子的想法动摇,他说的没错,他们的未来其实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这个世界上不只他和咏心两个人,没有背景、没有权力的生活,迟早会被盯着他们不放的人给摧毁,只有他变得强大,变得有主动权……
“需要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吗?”
“不需要,我接。”好一阵子,沈斯乔听到了自己确定的声音;是的,他接,这个男人在逼他作决定,但他不得不承认,邢简恒跟他的外貌截然不同,他……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很好,我会给你足够的空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说明的时候找他们四个帮忙便是,从现在开始,走廊的第五个办公室属于你,而我,只要一个结果。”
沈斯乔看着那双滴溜溜可爱的大眼,却有些冷意,他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一个结果,就是成功。
默默点头,沈斯乔低头看到手中的资料。
诉讼人:杜盛礼
这是来自杜盛礼不惜花费巨额的一份诉讼,一份与原配夫人方眉的离婚诉讼……
“喀啦”一声打开门,沈斯乔有些疲惫地脱鞋进入室内。
“亲爱的,你回来啦?”听到声音,安咏心提着锅铲从厨房探出一颗小脑袋,甜甜地笑起来:“我在给你做好吃的哟,你等等,很快可以开饭了。”
沈斯乔轻笑了一声走到厨房门边倚着,懒懒地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忙忙碌碌,心里莫名的忧愁与眼前的满足感交汇成一股膨胀的气息,快淹没他。
看着安咏心装盘好一道菜,沈斯乔情不自禁地上前从身后紧紧环抱住她,她纤细的身子被他完整地包裹,紧紧地……
安咏心吓了一跳,放下锅铲娇声斥责:“你害得人家盘子都差点掉了!”
“掉了就掉了,不要管它。”沈斯乔抱紧她,埋首在她的颈项闷闷地说。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赖皮的沈斯乔,安咏心乖巧安心地窝在身后的温暖怀抱内,柔声问:“怎么了?实习工作不顺利吗?很累吗?”
不,恰巧是太顺利。
“不是。”沈斯乔轻轻喘息,开始吻安咏心的颈项,一个一个轻柔细致的吻,像是对待最珍贵的东西。
安咏心全身一个颤抖,酥麻得闭上眼睛抬头享受他的轻吻,可是……
“不要啦,我身上都是油烟味。”软腻地娇呼,口中拒绝着,可是她却情不自禁抬手反勾住了他的脖子,想贴近他。
“不怕,你身上任何味道都很香。”沈斯乔的呼吸越来越凝重,心里那股纠结似乎急需一个突破口让他宣泄;他要她,现在就要。
修长的指灵活得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安咏心的围裙内,她的围裙内是家居的直筒棉布长裙,让沈斯乔微微一拉,便从上到下掀开,畅通无阻。
他的大掌猛地攫住她软绵饱满,低低灼热地呼吸着说:“咏心,你没穿内衣。”
低吟了一声,安咏心脸上闪过一丝绯红:“我今天没出门。”
“我喜欢。”沈斯乔勾唇轻笑,一手包裹住开始揉捏,开始掀起一波令安咏心无法抗拒的刺激。
安咏心有些瑟缩,即使这一年多来,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每次的求欢也百无禁忌得令她近乎羞愧,但说出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调情话语还真是少之又少。
很快,在安咏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上的围裙和棉布裙已经不翼而飞了。
……
第8章(1)
“呼。”轻叹了口气,沈斯乔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里抬首,靠在皮椅上抚着跳动不止的太阳穴轻按,整理脑里混乱的思绪,半晌,睁开墨黑的眸,环绕自己偌大奢华的办公室。
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杜盛礼的离婚诉讼案件换来的,这段时间他忙得昏天黑地,尽可能收集利于杜盛礼打赢离婚诉讼的证据,他想,杜盛礼还不知道他的律师就是他沈斯乔,但是,他也知道,要亲自见杜盛礼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而最担心的不是见杜盛礼、也不是太忙而冷落了咏心,而是……他把这件事情对安咏心瞒得滴水不漏,甚至,她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安份守己、勤勤恳恳的实习生,而不是这样……被赋予实权,或许下一秒就能享誉律师界的恒简五大金牌律师之一。
作为台北杜氏集团总裁的离婚诉讼案件的控方律师,真的,只要他赢了,便可以打响名号,他背后不仅有恒简做后盾,而且他所收集到的资料,凭借他的能力,他几乎看到了百分之百的胜利希望。
可是作为出道的第一个案子,为什么他始终不能雀跃起来?心底隐隐地担忧着如何跟咏心说明他的用心,她知道他帮她父亲打官司、介入杜氏的家事,一定会气疯的吧?尽管是一件不光彩的离婚诉讼。
甩甩头抛掉脑子杂七杂八的想法,他随手拿起电话拨通,很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咏心?”
“咦?”听到沈斯乔的声音,那边的安咏心明显精神了不少,语气有些怨慰、有些可怜:“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忙。”这句话是实话,沈斯乔却说得有些心虚,“你还在睡觉?”
“还在忙?一个实习生为什么这么忙?你都整整三天没回家了,你知道吗?三天耶!”安咏心哭丧着脸郁闷说:“那我除了睡觉还能干嘛?最近老是浑身没力,提不起精神来。”
“为什么?身体哪里不舒服,去检查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就是睡多了。”
“安咏心,我命令你去医院检查,我每次打电话你都在睡觉,这样不正常。”沈斯乔有些严肃的口气:“不然今晚我就不回家了。”
“啊?你今晚要回家了,真的假的?”
听到安咏心这般开心,沈斯乔心里不由得窒痛,放柔了声调:“如果你去医院检查,把没事的诊疗单给我看。”
“好啦好啦……说话算数,我去医院你就要回家哦。”
“嗯。”宠溺地轻声哼了一声,沈斯乔听到对方急忙挂线的声音,失笑,靠回皮椅上,也许……是时候跟咏心摊牌了,他们之间,需要信任。
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手里的诊疗单,安咏心有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没有得病,只是得了一个宝宝?嗯,确切的来说,她怀孕了?
好久,她才理解过来什么叫做怀孕,就是她肚子里多了一个生命,她和沈斯乔爱的结晶,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三周了,可是他们明呀平时有做安全措施的……三周,唯一一次意外就是那次在厨房,他很激动地要了她,没想到仅仅一次都会中头彩!
她还没来得及追问他那天失常的原因,他就送了一个这么大的意外给她!
慢慢的,直到消化了这个消息,安咏心才甜蜜地笑起来,抚着仍旧平坦的小腹,她觉得实在是太神奇了,她怀孕了,有宝宝了……心里的幸福感快淹没了她,尽管她知道在这个当下,他们什么都没有,要孩子是不合适的;可是她想要这个孩子,她不要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得不到生命的允许、不被祝福,她要自己的孩子是带着爱而降临的。
她不知道告诉沈斯乔这个消息,他会不会吓到,会不会……嗯,不会的,只要是她的孩子,他都会喜欢吧?嘿嘿,她要给一个惊喜给他!
走出医院,安咏心从来都没有觉得天空这么蓝过,所有呼吸到的一切都那样带着清甜,走到公车站等公车,她的心情还像吃了蜜糖一般,公车还没有来,安咏心走到身后的小报刊亭翻翻报纸。
既然有小宝宝了,光靠沈斯乔一个人工作是不够的,看来她也应该想想以后的出路了,安咏心想着,便先从相关的法律周刊下手。
法律周刊……找到了!安咏心开心地一把抓起付钱,然后站在公车站牌下翻起来。
“要从那里下手呢……”突然,翻开一页法律资讯最新快报,触及上面的图片和文章,安咏心整个人犹如被雷劈到般的惊诧,她的手僵住,翻开的纸页在指尖不停地颤抖,不自觉咬紧下唇而苍白,似乎快站不住地有些晕眩。
杜盛礼离婚诉讼案。
他要离婚?跟那个女人离婚……真是太好笑了,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一切都无法挽回以后,他在唱什么独角戏、闹什么离婚?他以为这样做她就会原谅他、承认他是一个好父亲,承认他是真的爱她母亲?
而最令她无法抑制想狂笑的是,偌大的字体标注了杜盛礼的诉讼律师,恒简律师事务所新锐金牌律师,被吹捧得在官司开始之前,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意气风发的年轻律师,沈斯乔……
谁能告诉她这只同名同姓?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绝对不信!
谁能告诉她,这不是那个日夜睡在她枕边,她以为依旧勤勤恳恳的爱人,而不是还没有开始官司,就已经被杂志媒体猜测、吹捧上天的金牌律师!
安咏心尝到了自己嘴里血腥的味道,她茫然地抬起头,忘记了一切关于怀孕的喜悦,她懵懵地看着公车来,上车回家,她不信……除非听到他亲口说,否则她不信,他如何能瞒了她这样久,瞒着她心底最深的痛,就靠着这样一个离婚诉讼案件?
沈斯乔打开家门,一片漆黑,清冷的凉意扑面而来,她不在家?
觉得有些奇怪,沈斯乔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一瞬间一室明亮,他却被陡然出现在客厅沙发上的安咏心吓了一跳:“咏心,为什么不开灯?”
脱鞋进入,走到安咏心的身边坐下,看着她一脸无血色的苍白,担忧地抱着她一动不动的身躯:“你怎么了?一身这么凉,去检查了吗?情况怎么样。”
看着她仍旧一动不动地僵持,沈斯乔陷入了焦急,他抬起她的脸,看着她无神的双眼:“安咏心,我命令你跟我说话。”
一个颤抖,安咏心似乎才清醒,她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想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仍旧是她最爱的那个沈斯乔;“你回来了。”
嘶哑的声音吓坏了沈斯乔,他搂着她安慰:“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检查的结果……不好吗?”
而安咏心似乎听不见他的询问,她只是呆呆地抬起手,指着茶几上那本翻开的杂志,愣愣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上面说的那个律师……不是你。”
沈斯乔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个扫视,他已经僵住,她知道了!这个想法几乎快让沈斯乔感到恐惧,她的反应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如他所想的,她根本无法接受。
“咏心,你听我况……”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沈斯乔的一句轻声回答,就让本来沉默呆然的安咏心整个人狂躁起来,她失去理智地推开沈斯乔,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哽咽着嘶吼:“你骗我,你居然欺骗我!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甚至瞒着我替杜盛礼打官司!你知道我有多恨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咏心,你冷静点!”看着她只要提到杜家就这般疯狂的面貌,沈斯乔焦虑而担忧:“事情不是想你想的那样的,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考虑了很久,我知道你恨杜家,你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跟杜家毫无关系,但是这是一个机会,恒简希望我接这个案子,如果我能面对杜家、能够成功,那么我会拥有更多的主动权、更加能保护你,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懂吗?”
“不!借口,这都是借口!”安咏心摇着头尖叫,她失望地看着沈斯乔哭泣:“什么想要给我更好的生活都是屁话,是你舍不得这个案子成功之后的光鲜,你想借机巴上高位,你践踏着我对你的信任和爱,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你根本不爱我!”
沈斯乔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咏心,起身跟她面对面,他每天昏天黑地地这样忙着是为了什么?
这样心力交瘁地忙碌、担惊受怕,得到的却是她这样的指控,“安咏心,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噤声,安咏心倔强地怒视着他,她知道自己的话语似乎太过份,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她能如何,“那如果我要你放弃这个案子,你肯不肯?”
“我不能!”沈斯乔蹙眉,案子已经走到非打不可的地步,在这个时候放弃,他无疑是自毁前程,毁掉他们所希望的一切,不容于律师界。
看到他丝毫不考虑地四绝,安咏心绝望了,眼眸里尽是悲切:“告诉我一个非打这个官司不可的理由。”
“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第8章(2)
讽笑一声,安咏心摇头:“你错了,沈斯乔,你是为了自己,如果我们的将来是靠这个得到,我宁愿不要。”
“安咏心,你问问你自己,究竟是我为了自己、还是你根本不敢面对,懦弱胆小地逃避和杜家的一切关系?如果你够坚强,撇清和他们所有的关系,还怕一个小小的官司?我打这个官司是以公正的角度为了委托人而打,跟他是不是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一个专业的律师,即使我曾经考虑过下接案,怕你接受不了我帮杜盛礼才瞒着你,但是请你也为了我想想,我这样做究竟错在哪里?”沈斯乔一字一句做最后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