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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黏踢踢 page 9 作者:安祖缇

  啊……这浓郁的马铃薯香味,这酥脆的口感……

  真是令他想念啊。

  他解嘴馋时也未忘记管宁君,抓起一根薯条,抵上嫩唇,作势喂她。

  管宁君推回他的手。

  “你吃。这一袋才十包,多吃一点说不定就多想出一点。”

  宁君妹妹这么希望他恢复记忆,他如果再不“想”些东西出来,可就对不起她的一片苦心了。

  “我觉得我很喜欢吃这个零食。”

  “嗯。”管宁君眸中写满希冀。

  “好像……”他手指用力抵住太阳穴,双眸狠闭,“好像在我家的哪里有放很多……”

  “你想起来你家的样子了吗?”

  “嗯……和式的房子……有延廊……客厅!”他双眸大张,“在客厅的橱柜内有一箱!”

  现在并不是在玩寻找薯条三兄弟的游戏啊。管宁君叹气。

  “那客厅内有其他人吗?你爸妈啊?或兄弟姊妹?”人才是重点。

  “呃……”他双亲已经过世,他是独生子,根本没有兄弟姊妹啊。

  “有想起来吗?”

  “好像……好像没有……”

  “是吗?”

  “但我隐约有想起我家的样子。”

  “那记得在哪里吗?”

  “好像在东京的样子。”

  “你护照上的确写着你家在东京。”管宁君握上他的手,“还有想起什么吗?”

  “嗯……没有了。”

  “你再多吃一点,再想想。”

  怕他一根一根吃,回想得太慢,她抓起一把,塞进他嘴里。

  “唔唔……”他满嘴薯条,没法开口讲话了。

  “有没有想起什么?”她充满希冀的望着他。

  欸,这只是薯条,不是什么记忆恢复的灵药啊。

  “没有了。”一把口中的薯条吃完,他立马阻止她想继续塞的动作,“我想慢慢来,不然这样压力很大耶。”

  “喔。”管宁君放下抓着薯条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快点想起来。”

  “我知道。”他的宁君妹妹最善良了。

  荒川日将她手上的薯条放回包装袋,拿了纸巾拭净手上的调味粉后,双手握住。

  “如果我恢复记忆,要回日本,你会跟我回去吗?”

  管宁君像是这时才意识到这问题的抬眼,诧异望着他。

  “跟我走。”他略略加重大掌的力道,“跟我回日本。”

  “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

  “不会。”他摇头,“我会帮你安排进日本语学校学日文……”

  “我会日文。”她道,“我日文系毕业的,沟通没问题。”

  “那正好。”实在绝妙。“这样你就可以跟我回日本了。”开心啊。

  “等你……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她闪避这话题。

  “不!”他耍赖,“我要你现在承诺我。”

  她别开头去,“到时如何谁也不晓得。”

  “为什么这么说?”

  “说不定你会忘了我。”这是她最害怕的。

  “我怎么会忘了你?”他绝对不可能忘记宁君妹妹的。

  “失忆的人恢复记忆,不是会把失忆这段期间的记忆忘记?”

  “呃……”他可没忘啊。“没有一定的吧?”

  “万一忘记了呢?”

  “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这当然是我能决定的。”他脑筋动得飞快,“我有……我有写日记,我清楚的写着我最喜爱的人叫管宁君,所以就算我忘了这段时间的事,还有日记会提醒我。”

  他在日记上写他最喜爱的人是管宁君?

  管宁君又惊又喜。

  他是认真的看待他们两人之间的。

  望着管宁君那张暗暗扬笑的小脸,荒川日心里可紧张死了。

  他其实没写日记。

  他根本没写日记的习惯。

  若她要求他把日记拿来给她看,那他就死定了。

  上天保佑,千万别提出要求。

  只要这关通过,他明天一早一定去买本笔记本,把这几天的日记写上去!

  “那你的日记……”

  “嗯?”他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千万别叫他交日记!

  千千万万不要!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忘了写功课,而老师就在讲台上随机抽检的学生。

  “一定要记得收好,别丢了。”

  “我当然会。”他以很夸张的表情来掩饰如释重负。

  “那你的日记放哪?”

  “你要看吗?”他紧张得胃都顶上来了。

  “我不看人日记。”

  她不看人日记的,真是好险好险!

  妈呀,他的神经快断掉了。

  “你跟我说你放哪,万一你恢复记忆时忘了我们的事,我还可以提醒你去看日记。”

  “我放在书桌抽屉。”

  “你是说梳妆台?”

  “对!就是梳妆台!”

  差点忘了管宁涓没有书桌,只有一张梳妆台。

  “那我知道了。”

  第8章(2)

  荒川日暗画十字,庆幸这关总算过去。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他轻柔的抚触肩头的发丝,“等你到日本,看到的漫画绝对都是最新的,不用等台湾的出版社翻译成册,而且很多未代理的你也可以看得到,不觉得那才是你的天堂吗?”

  他说得她很心动。

  “我以前曾在日本游学打工过一阵子,不过那儿的物价太高,每日都月光光。”她一个打工的外来客,日子过得很拮据的。

  而且忙着打工根本无法专心游览各地风土民情,所以她回国后下定决心存够足够的钱,好再作一次深度之旅。

  “放心,你跟我过去,生活当然是我照顾,第一个你不用付的就是房租,没啥好担心的。”

  他的收入要让她过养尊处优好日子,可是绰绰有余。

  如果她嫁给他,那他得换个大一点的房子,现在的房子一楼是厨房客厅,但基本上使用的时间很少,没有女主人的家几乎都外食。

  二楼是两间房间打通而成的工作室跟他的房间,考虑到有了女主人的隐密性还有将来生孩子的计划的话,要嘛就是工作室跟房间分开,要嘛就是另外寻找更大的房间,将公共区域设在一楼,家人的活动空间则在二楼,类似这样的规画才行。

  他已经开始替未来构筑一个美好的蓝图,就好像决定一个新企画之前,一定得先把剧情大纲设想好,接着再因应实际的状况(如读者反应)作调整,要建置一个家亦是如此。

  他要有老婆了呢!

  超开心的啦!

  “或者一开始你要先台湾、日本两地轮流居住,等熟悉后才定居,也都可以的。”见她陷入长考,他又再提出第二个计划。

  “嗯。”她专注的考虑。

  “如果你不放心你的爸妈,”他多想直接说岳父岳母啊,“我也可以安排他们常过来玩,甚至他们想在日本养老也是行的。”

  “嗯。”她将此纳入考虑重点。

  “还是你也担心你妹妹?我可以帮她在日本找个工作。”

  “嗯。”

  她一点都不担心管宁涓,毕竟她一直住在台北习惯了,人很独立,要担心的是她每个月都月光光,万一临时有啥突发事变,还是得靠老家因应。

  见她都只是“嗯”、“嗯”、“嗯”,他不由得急了。

  “不然你们全家人都过来,不用工作,我养你们就好!”他拍胸脯挂保证。“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你养我们?”一家四口?

  “对!”他用力点头。

  “靠你一个人养活我们四个,会很辛苦的。”

  “不会不会,一点都不辛苦。”行有余力哪。

  “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呢,搞不好你人正失业。”所以才能来台湾玩一星期。

  “我才没……”

  “没?”

  “我…一直觉告诉我,我有正当工作跟收入的。”

  “等你恢复记忆或找到认识你的人再说吧。”她垂下眼睫。

  她后来才想起,万一他在日本有妻子呢?

  他已经三十四岁了,拥有一个家庭一点都不意外,她会不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了小三?

  “你又想到什么?”他觉得她神色不太对。

  跟她相处数日,他已经抓到获悉她情绪的诀窍--看眼睛就对啦!

  她的表情或许很少变化,但那双会说话的水灵灵双眸可是把她的心事全都诉尽了。

  “也许你已有老婆。”

  “我没有。”

  “你怎么肯定?”

  “啊……”他嘴巴张着,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有力的东西来佐证。

  可恶啊,他要赶快“恢复”记忆了。

  “我……我……”他脑中灵光一闪,伸出手,“我没有戴婚戒。”

  他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

  “也许你是出国前拔掉了。”

  “但也没有戒痕呀。”他将手掌凑近她,要她看仔细,“你看,一点戒指的痕迹都没有。”

  她抓着他的手指,仔细端详。“好像真的没有。”

  “所以我一定是单身。”

  “有没有婚戒不代表什么。”她还是冷静的拒绝他,“等确定了再谈未来吧。”她将薯条三兄弟塞到他怀中,“你拿去吃,我先下楼了。”

  “呃……”他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头在淌泪。

  他本来……本来想趁着下午休憩时间,跟她一块儿“休息”的呀!

  昨天晚上只做到一半,他整个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呼唤着软玉温香,想将她用力搂在怀中,感受深陷在她体内的那份美好。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做足前戏,让宁君妹妹娇喘不已。

  怎知……

  怎知话题竟会跑到婚姻上头去,她怕她成了第三者,坚持要跟他划清距离,撇清关系。

  他就真的没老婆嘛!

  为什么不相信他的“直觉”呢?

  为啥女人的直觉都说准,男人的就被当放屁?

  说不定她还以为他第一次想起的打翻墨汁的那个画面,屁股撞着他的大婶就是他的老婆呢。

  唉,现在大概只能等他的手机回来,还他“清白”了。

  星期六中午,管宁涓就回到花莲了。

  接到电话的管宁君准备开车去火车站载人,人刚坐进驾驶座,荒川日就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像尾蛇般溜了进来。

  “我跟你一起去。”荒川日看着她道。

  从昨天下午“摊牌”后,管宁君就有意无意避开他,与他保持距离,他虽着急却也只能束手等待,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婚姻关系前,他晓得她是不会再靠近他了。

  而且他得先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暗中先跟助手交代一些事情,免得被抓到早就恢复记忆一事。

  她的道德观强烈,若被发现他欺骗,说不定他又准备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嗯。”她应得冷淡,很明显与他保持距离。

  一路上,荒川日虽然刻意想跟她攀谈,但管宁君本来性子比较冷,她若不想讲话,拿着板手都无法从她口中撬出话来。

  数次找话题不顺利,荒川日只好哀怨的看着窗外,以及车窗上那浅薄的倒影--他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深宫怨妇啊!

  接到了管宁涓,她虽然已经在电话中告知姊姊,拿到荒川日手机联络人的所有电话号码,但一看到大帅哥,当然免不了要邀功一下。

  “我找人帮你把SIM卡内的联络人资料都打印出来了喔。”管宁涓漾着甜美的笑,望着荒川日。

  其实这资料早在前两天就已经列好,她传真回家便可,但为了亲自交给荒川日来邀功,她硬是忍到了今天。

  “谢谢,真是辛苦你了。”荒川日回以一个迷人的微笑,迫不及待的问,“我的手机呢?”

  “在这。”管宁涓将手机还给他。

  荒川日打开电源,心里只想着赶快开机,发邮件给助手们,要他们配合演出戏。

  一看到荒川日准备在pin码上输入数字,管宁涓“好心”提醒,“你只剩下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喔。”

  刚按下一个“6”字的荒川日食指悬在空中。

  “你等记忆恢复再输入比较好,不然万一手机被锁起,得等你回日本才能解开呦。”

  他竟然差点忘了此事!

  要演好一个记忆丧失的人还真不容易,他发誓他以后绝不会再骗人了。

  “我们先回去吧。”一旁一直冷眼看他们互动的管宁君轻声道。

  三人坐进车子,管宁涓自包包内拿出打印出来的联络人资料给他。

  “谢谢。”荒川日看也不看就搁在腿上,手握着手机暗移到坐椅的右边,手指在键盘上游移,靠盲打解开pin码。

  “你有想到什么事吗?”管宁涓手放在荒川日的椅背上,下巴靠上,好奇的问。

  “呃……啊?”荒川日转过头来,一脸不解。

  他虽然可以盲打输入文字,但操作手机时还得靠眼睛确定,免得输错指令,或者邮件传错人,可就白忙一场了,但是管宁涓现在人就靠在他椅背上,等于是监视着他,他根本难以动作。

  “记忆有没有恢复一点?想起什么事?”

  荒川日先瞟了管宁君一眼,后者一脸淡定样,好像未听闻他们的交谈,荒川日只好默默收起手机,应付管宁涓一连串的询问。

  第9章(1)

  车子回到管家民宿,一下车,管宁涓就催促荒川日快去打电话。

  “我晚一点再打。”他的邮件还没打好发出去耶!

  “为什么?”管宁涓眨着纳闷的眼,“你不想马上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在台湾一个礼拜了耶,照理应该会很着急才对。”

  “我……”意识到一旁的管宁君也传来不解的视线,他心中暗叫不好,吞下拖延之词。

  于情于理,他应该一拿到电话就马上打回去的,尤其他昨天还那么热切的求婚,今天却拖延时间,的确不合常理啊,但是管宁君听得懂日文,他没法捏造不实谈话内容来欺骗她,这下可麻烦了。

  “我当然很着急啊,但我想这联络人这么多,得挑个我看了有感觉的,要不说不定只是泛泛之交,电话打过去他也不清楚我的事,不就浪费电话钱?”

  “说得也对。”

  “你就打,我们不在乎这点钱。”管宁君冷冷接腔。

  她觉得有问题。

  荒川日看起来似乎在回避打电话这事,莫非他已经想起了更重要的事,而判定这电话不能打?

  也许他早有妻有儿了,却试图想隐瞒。

  一见管宁君那冷如刀的眼神,荒川日就晓得这电话不打不行了。否则宁君妹妹一定会认为他心虚有鬼!

  “好,那我打。”他咬牙点头。

  他假装在联络人名单上随意挑选,实则点到在他手下工作比较久的助手A,希冀两个人之间有点默契,可以理解他的“鸡同鸭讲”。

  拿起话筒,他深吸口气,拨了电话回日本。

  或许因为是没见过的号码,助手人接起电话时,响应得挺迟疑的。

  “呃……您好,我是荒川日。”

  “荒川……”助手A思考了一会,才赫然想起“荒川圣”本名就叫荒川日,“老师啊!”助手人的语气像快哭出来似的,“您现在人在哪?机场吗?我打您手机都关机,我还以为您出意外了,快把我给吓死了!”

  荒川日将传话的那一端死紧的压在耳朵上,预防助手A的说话内容被一旁的管宁君姊妹听去,意外暴露他是漫画家的身份。

  “那个……我现在人在台湾,但我很多事记不起来了。”

  “什么?记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助手A以为这是荒川日又想偷懒的借口,“这可不行呀,老师,您今天一定要回来,不然羽鸟先生会气到吐血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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