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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主母(上) page 9 作者:寄秋

  赵逸尘怀疑钱老鬼所谓能治愈失忆的“雪参丸”是他信口胡诌的,老酒鬼说过不少醉话,全都当不了真。

  “莹姐儿说她的雪球少了个伴,要我再买一只给她。雪球是什么?”他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孩子一闹他就晕头转向,两只耳朵不够用,不知该先听谁的,转来转去。

  “她整天抱在怀里的狐狸犬。”她把狗当玩伴,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

  “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应该做成围脖或袖套吧!

  任何有毛的四足畜生在他看来都只有那一身皮毛,剥了皮,剁块的肉跟骨头煮汤吃。

  若是莹姐儿知晓她刚认的新爹把她养的狗儿当成山里的狐狸,还想吃狐狸肉,她肯定哭着大喊坏爹爹,不要这个会吃雪球的坏爹爹了,她宁可当个没爹的孩子,有娘就好。

  “她喊雪球妹妹。”睨了一眼正在捏手臂的男人,皇甫婉容以眼神嘲笑他真不中用,才陪孩子几个时辰就不行了。

  “不该让她养狗。”真不象话,和畜生称姊道妹。

  “你自个儿跟她说。”她不当坏人。

  “她会咬我。”那两排小米牙咬起人来还真疼。

  她耻笑的一嗤,“你皮粗肉厚的,咬两口疼的是你女儿的牙口。”

  “女儿咬父亲是为不孝,不过你来咬的话……”他话说一半地朝妻子一看,眼神流露出一丝意味。

  灯下看美人,美如夜昙。

  她冷笑的瞪了他一眼。“我会一口咬死你。”

  “不妨试试。”就她那点连猫尾巴也踩不断的力气,他还怕她磕碰了牙,反过来怪他肉硬。

  试什么,给他当塞牙缝的夜宵呀!当她傻了。“你不回去真的可以吗?也许赵府那边正在为你等门。”

  “城门关了。”他有好理由。

  “分明是你故意拖延,磨磨蹭蹭地带着孩子疯玩,错过回城的时辰。”她点明了他的刻意。

  窜长的烛火映出赵逸尘俊雅的面庞。“是又如何,我的妻小都在这里,我错过了你们三年多时间,如今回来了,难道不该多陪陪你们?”

  说到妻小,她听出他话中的落寞和内疚,不免心软地柔了语气。“那边不会说话吗?”

  他冷冷一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我都没休了你,谁敢不承认你是赵府长媳,还敢说什么闲话。”

  他们还想说什么,这些年他妻子受的委屈还不够吗?几句话就让她在府里待不下去,委身在什么都缺的小庄子,身边的丫头、婆子只剩下浅草和夜嬷嬷,她连生莹姐儿都找不到稳婆,主仆几个咬牙生孩子,生出个小猫似的娃儿。

  听着夜嬷嬷抹泪说起曾经的过往,身为男子的他都想一刀砍死谢氏这个贪心不足的老妖妇,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居然派人阻止稳婆来接生,想活活熬死她们母女俩。

  想必没了母亲的隽哥儿也活不长,光靠两个忠心的下人也养不大他,谢氏只需略施手段,那两个下人便会从庄子被打发出去。

  可是他却动不了谢氏,只因一个“孝”字,即便是继室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她能存了心思加害于他,累及妻小,他却不能逆伦不孝,将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还给她。

  “可惜你在这里说得振振有词,在县城里的百姓仍只识得谢明珠这个谢家少奶奶,你“死”得太久了,众人已经不记得赵府有个长子,你被赵逸风取代了。”她在城里开铺子都不透露东家是谁,说是保持神秘,实则是不想和赵府再有瓜葛。

  几年前为人所唾弃的皇甫婉容根本进不了城门,不贞的大帽子扣在头上,她不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指指点点,这里逐,那里赶,没人肯靠近她,好像她是带病的麻疯病人。

  一度她想寄信给在同州当知县的父亲求援,可是没人愿意帮她送信,不是丢在地上用脚踩烂,便是朝信唾一口口涎,扭头就走。

  信寄不出去,也无人伸出援手,她的处境越来越困难,直到那一推,转危为安,凌女史来了。

  当她再进城时,其实百姓已经不太记得她,加上她在妆扮上做了一番改变,旁人瞧见她只觉得面熟,却是想不起来她是哪一家的媳妇,这才得以让她在街头上行走。

  因为入城次数多了,众人见惯了只当她是一般寻常妇人进城来,有时还和她聊起赵府的“长媳”谢明珠种种作为,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容儿,你真的很希望我死。”开口闭口都当他是死人。

  她很想点头,叫他早日安息,人死化为尘,别来纠缠。“我说的是实情,你都回来几天,我那位菩萨心肠的婆母可曾告知宗亲,你的牌位还在祠堂里没拿下来,受香火祭祀。”

  谢氏很想他死,怎会取下牌位,早死晚死都得要死,何必多此一举,取下没多久又要放回去。

  族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没人晓得他活着,赵府的口风瞒得很紧,谢氏严令不得向外透露。

  也好在自己这一年来赚了不少银子,安排几个钉子进赵府不成问题,要不然怎会这么快得知里面的动静。

  “哼!她能瞒几日?等过两日我邀知交好友到酒楼畅饮,赵家二少爷就会打回原形。”

  假的真不了。

  “万一你在这之前先死了呢?”谢氏好不容易把儿子顶上台面,她绝不允许他来坏事。

  又是死,她是多想他一命归阴?看着妻子娟妍面容,赵逸尘眼底多了一道暗影。“今非昔比,她动不了我。”

  “因为你有武功防身?”一说出口,她恨不得咬掉多事的舌头,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这般沉不住气。

  黑瞳一闪,深幽的恍若最暗沉的夜。“你,看出来了?”

  硬着头皮,她装出云淡风轻。“你虎口有茧。”

  他低笑,摊开布满茧子的双手。“你是我的妻子,不能嫌弃。”

  她听了不是味道。“你有茧关我什么事,又不是长在我身上……啊!你……你说什么浑话……”

  一说到身上,皇甫婉容蓦地明了他话中之意,霎时双颊飞红,啐了他一口,明明一张寒冬脸说起话来却荤素不拘,话语轻佻。

  “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孩子都生两个了,你有哪里我没碰过?”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但能创造新的记忆。

  皇甫婉容被他的无赖气笑了,哪里痛就往哪里扎针。“真的无话不谈吗?那么咱们来聊聊你这三年多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事,在没回府前的居处位于何处……”

  女史大人的口才无人能敌,辩才无误,她一口气丢出十几个叫人招架不了的问题,而赵逸尘一个也答不上。

  不是他有心隐瞒,而是不能说,他一说不仅自己身首异处,连妻子、孩子也活不了,他不能害他们陷于那样的危险中。

  “……累了,睡吧!”一说完,他起身解开玉带,脱下外袍,取下绾发的小金冠。

  睡吧……皇甫婉容绷紧的筋瞬间断裂。“等等,你想干什么?”

  “晚了,该安置了。”和孩子玩了大半天,他也困了。

  “你要睡在这里?!”娇软的轻嗓微扬。

  看了她一眼,似在问:有什么不对?哪一对夫妻不同床。

  “不行,我和你不熟,你今晚要睡的客房我已经让明烟整理好,出了月洞门往左拐,第一个有低矮花墙的小院子是你的落脚处。”他还真晓得什么叫得寸进尺,把她给的方便当随便,兀自当起男主子了。

  “睡睡就熟了。”他很喜欢她淡淡的体香,似有若无,勾动着男人浮动的心,叫人心旌摇曳。

  她气到失去冷静。“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什么叫睡睡就熟了,有比这更无赖的话吗?

  “睡了,不要闹。”

  他一脚踢开云头鞋,就着丫头先前备好的温水盥洗双足,已经擦过澡的他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和亵裤,这快把皇甫婉容给逼疯了,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个死而复生的丈夫。

  “我没有闹,这是我的屋子,请你离开……啊!赵逸尘,你在做什么?不许碰……”他比突厥人更野蛮。

  “穿太多衣服不好睡。”眼底藏着笑意的赵逸尘将妻子的外衣脱去,状若平常的扛起她往床上一扔,随即跟着上床,结实的大腿压住她乱踢的小腿,她睡内,他在外侧,手臂一捞将她抱入怀中,把头枕在她僵硬的颈侧。

  “不、准、碰、我——”吼!真想咬死他。

  皇甫婉容想着,要尽快把她画好草图的神臂弩做好,谁敢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先连发三箭,痛死他。

  他在她耳边轻笑,“我素了三年,别撩拨我。”

  “你……”她话在嘴边,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干扰了,一时面红耳臊,喉头紧缩,想骂人又怕他真的欲火燎野,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章  睡睡就熟了(1)

  当了十五年女史,什么肮脏事没见识过,宫中的淫乱尤胜于民间百姓家,突厥王除了正妃外还有四名侧妃、八名姬妾,无数进贡的美女,一遇到庆典便让美人儿上殿陪侍。

  她不想看却不能不看,男人一喝了酒丑态尽出,借酒装疯,拉了身侧的美人就地办了那事,她从一开始的反胃想吐,恶心犯腻,到最后的麻木,冷着脸让宫人收拾残局。

  而赵逸尘是男人,还素了三年……她的脸又红了,暗暗恼怒他的厚颜无耻,什么话都敢说。

  虽说她有两个孩子,可终究没经历过那些,在心态上还是黄花大闺女,看得多不代表是亲身经历,在面临男人的言语挑逗,她还是技差一筹,有些话还真不敢说出口。

  “你别靠我太近,热。”他身上那股热气都传给她了,害她也跟着热起来,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

  “都入秋了还热?”他将她盖到脖子的被子往下拉一点,露出引人遐思的纤纤素肩。

  “就是热。”她任性的指控他是大火炉。

  赵逸尘把手松一松,压在细腰的重臂改为轻轻一放。“不要再闹脾气了,把沉睡的老虎吵醒有得你受了。”

  不是冤家不做夫妻,才和他斗上几句,这次她很快地明白他话里的暗示,老虎指的是那话儿,好几年没碰女人了,一旦苏醒过来,首当其冲是她这位娇妻,猛虎下山谁消受得了。

  说实话,她还真怕了,一动也不敢动的装尸体,就担心她不当心碰到什么,真把老虎引下山。

  可是身后多了个男人,她怎么也不能习惯,睁着双眼了无睡意,直挺挺的身子僵得太久实在难受。

  “赵逸尘……”她轻声一唤,想着他八成睡了。

  “睡不着?”

  赵逸尘一发出醇酒般的嗓音,她反倒吓一跳。“我们聊聊好不好?”

  “聊什么?”他翻了个身正躺,将手臂枕在颈下。

  她思忖后问道:“你在外头做的事会不会危及我和孩子?”

  他顿了好一会儿。“有可能。”

  “那你干么回来。”她娇嗔抱怨道。

  “因为我想知道我是谁。”无根的人让人心口空荡荡,心慌不已的直想捉住什么,他不想到死都是一个人。

  “现在你知晓了,可以离开了。”别害了她和孩子。

  “这里有你。”他舍不得走了。

  皇甫婉容闻言,气呼呼的在他搁在腰上的手背一掐。“你是回来相害的是吧!黄泉路上有人相伴。”

  “生不同时死同穴。”一说完,他自个儿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不会拉着你陪葬,会有分寸。”

  “那你自己呢,会有危险吗?”孩子们见过他,显然他们也中意这个亲爹,她总不能让他们得而复失。

  没有拥有过就不会有想念,虽说这想念也不见得是坏事,就像年岁渐长的凌翎,对生命失去热情,若非思念爹娘的念头太过强烈,恐怕早已熬不住了。

  可是隽哥儿、莹姐儿还小,正是需要父亲的年纪,她代替不了,也无法成为一位父亲,她只盼着他陪他们的时间长一点,让他们懂事,陪他们长大,别太早一杯黄土相见。

  阴影中,他的嘴角上扬,“担心我?”

  她有些冲的低吼道:“丧礼办一次就够,哭灵很累人。”

  “口不对心。”他手臂收拢,让她偎向他。

  “赵逸尘,你说好了不碰我的,别想出尔反尔。”她全身僵直地像颗石头,额头冷汗微冒。

  “今晚不碰。”他还有点克制力。

  什么叫今晚不碰,他是想逼得她大吼吗?皇甫婉容掐人的手劲变大,可被掐的人毫不在乎。

  “还有,我的表字君山,以后喊我夫君或君山,不要连名带姓,有失妇德。”她喊得他半边身子都醉了。

  君山……“那你想起自己本名前用什么名字?”

  “沈见山。”

  “谁取的?”为什么姓沈,不是李四、张三。

  “师父取的。”

  “师父?”她一怔。

  赵逸尘失笑的捏捏她软嫩的耳肉。“你不是看出我有武功在身,师父年轻时曾喜欢一个姓沈的姑娘,所以用了她的姓,而名字更简单了,取自开门见山的见山两字。”

  “啊!这么随便。”好在不是开门见屎,要不……

  “师父从来不随便,只有更随便。”是个率性而为的老酒鬼,有酒便是天老爷,无酒滚滚滚。

  “听起来你师父人很有趣。”能随而便之的人无忧且无愁,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无事别扰。

  “有机会带你去见他。”师父会喜欢她的。

  “别把我卖了就好。”她打了个哈欠。

  见她已有困意,赵逸尘按下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臂上。“睡吧!我也累了,没有精力应付你。”

  “你……你说什么呀?谁要你应付。”她两颊烫如火。

  “那就安静点,我很久没抱着女人睡。”他在警告她别玩火,不是每个男人都当得成柳下惠。

  “可是……”

  皇甫婉容只想开口说话好舒缓内心的惶然,谁知刚说了两个字,一道黑影翻过身,狠狠封住她的口。

  “可以睡了吗?”真是的,到底谁在玩火。

  她整个呆住,久久发不出一丝声响。

  “唉!换我睡不着了。”他怎么就不能再忍忍。

  她装哑巴。

  “要不你帮我,我那里胀得厉害……”自作孽,不可活,真应了这一句话。

  她干脆闭上眼睛,充耳不闻。

  “我只说今晚不碰你,没说你不能碰我。”

  男人有多可耻可见一斑。

  皇甫婉容翻了白眼,正想说她才不想碰他,哪知他再度欺了过来,低喃了一句——

  “算了,为了你我甘作食言的小人。”随即吻上她。

  这回的吻更炽人猛烈,她想抗议,却发现她找不到空档说话;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深入她的衣襟里,如果方才她觉得他是大火炉,这会儿更觉得他的手是火苗,所到之处在她的肌肤上燃起簇簇焰火,烧得她理智全无,到后来连抗议拒绝都快忘了。

  欸,他说得好像也没错,睡一睡真的就熟了——她身子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迷迷糊糊的想,其实也挺舒服,再等等、再等一下再阻止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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