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吃。”他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宋隐儿往后陷入他的解释胸前,感觉到他胸膛坚定的跳动,被他那股冷冷凉凉的味道包围住,她突然觉得很害羞。
要命,这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了啊!
他在她耳边说道:“发什么楞,不是想去吃饭吗?”
“我自己去就好,你会让我小鹿乱撞……”她呻吟一声,摀住嘴巴,整个脸庞热辣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会消化不良,我要走了。”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猛冲,偏偏他的大掌扣在她腰间,如影随形地走在她的身边。
“想去哪里,想买什么,让罗伦陪你去。”他说。
“可恶!没想到罗伦也是你的人。”她瞪他一眼,觉得自己像逃不出五指山的孙悟空。“我自己会搭车。”
“我不放心。”拓跋司功揉揉她的发丝,握着她的手走到客厅,交代秘书好好照顾她。
林秘书看着向来严峻且从来不和人亲近的老板竟对宋隐儿表现得如此亲近,眼镜差点滑下来,只能努力闭上嘴,力持镇定地几下所有交代。
宋隐儿从林秘书不可置信的眼光发觉拓跋司功对她的特别,心窝暖暖的,但心头却还是不免有些慌乱——
因为那些梦,因为他的背景,他对她的执着,都不是寻常……
宋隐儿不由自主地看向拓跋司功黑亮的眼,脑子却是一片乱哄哄。也许她该打电话给哥哥,问清楚他们当初调查拓跋司功时,究竟还查到了什么。
“我走了。”她胡乱地挥挥手。
拓跋司功对林秘书交代道:“好好照顾她。”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她翻了个白眼。
“乖,听话。”拓跋司功低头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
宋隐儿睁大眼,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重重锤了拓跋司功一拳,飞快转身冲出客厅。
林秘书连忙跟了上去。
拓跋司功看着宋隐儿冲进电梯里,这才面带笑容地走回书房。
他坐回计算机前,发现古董经纪人传来了一则讯息——
有两份您可能会感兴趣的西夏古文物要出售,这两份文物和您之前赎买的鎏金八棱银奁一样,都有八百多年的历史。第一份文物是一本手札,第二份则是契约之类的文书。最特别的是学者告诉我,这两份东西里头都提到‘拓跋司功’这个名字,您若有兴趣,可以上网查看文物的状况。
拓跋司功头皮一阵发麻,立刻移动鼠标标入古董经纪人的网页。
他看到那张以褐黑色字迹写成的单张契约文书,耳边顿时过一阵闪电般的痛,痛得他整个人往后一仰,沉入皮椅之中。
剧烈的头痛让他的肩颈瞬间痉挛起来,但他完全没有法子移开目光,颤抖的大掌胡乱地摸索着电话,接通了古董经纪人。
“下标买下它们,并且找人翻译出来,我要在最快时间内收到。”拓跋司功脸色惨白地挂上电话,痛得趴在桌上不住喘着气。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但却没有一个能够停留,可每一个画面都像针一仰地刺痛着他。
他知道那张契约里记载着和他相关的重要事情,他需要得到它——
就像他要得到宋隐儿为妻一样。
第7章(1)
就这样,宋隐儿在参观完银川另一个著名景点青铜峡一百零八塔后隔天,拓跋司功便让罗伦送她到机场,陪着她登上商务舱,直到她转机回到台湾,他都始终陪在她身边。
宋隐儿回到台湾后,没像拓跋司功所交代的住到他的房子里,而是让罗伦载她先回到了家。
她简单地告诉妈妈和哥哥她要和拓跋司功结婚的消息,他们听到后简直乐翻天,唠唠叨叨地说拓跋司功的事业有多惊人,他们宋家想发达就是要靠这样的金龟婿之类等等的事。
“我不想知道他多有钱。”宋隐儿打断他们的话,皱着眉说道:“我是要问关于他那个前任未婚妻还有前任秘书自杀的事情。你们连他的餐厅在全世界哪里有分店都一清二楚,这种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宋隐儿的哥哥宋立沉默了几秒钟后,辟里啪啦地说道:“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什么克妻、杀人凶手,两个人都自杀是巧合啦!一定是她们两个命薄,没法子待在拓跋先生身边,不像你一看就有福气,妈说你一出生时就有算命先生说你是大富大贵的人。”
“所以,他的未婚妻和秘书真的都是自杀而死的?”宋隐儿瞇起眼,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们给我说清楚,我得有心理准备,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宋立和妈妈古秋荷对望了眼,再度沉默了。
“不说,我走人了。”宋隐儿眼皮跳了一下。
“对啊,她们两个人自杀时间只相差一个多月。”宋立说道。
宋隐儿倒抽一口气,全身起了阵阵鸡皮疙瘩。为什么拓跋司功的身边,总是会有这么多不寻常的事情?
她咬住唇,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其实是——
她不能完全相信拓跋司功。
“喂、喂……你不会想悔婚吧?”宋立推了下她。
宋隐儿狠狠瞪他一眼,只觉得心寒——这就是她的家人,即便事情都搁在面前了,妈妈和哥哥还是丝毫没想到要担心她的安危!
如果她真的也死于非命,他们也只会急着求取补偿吧!
“隐儿啊,那一定只是误会,搞不好是有人想陷害未来女婿。”古秋荷好声好气地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征信社的报告里还提到他前未婚妻的姐姐还是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还有啊,未来女婿绝对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这点妈都帮你调查清楚了……”
宋隐儿不知道妈妈还说了什么,但她实在没法子再听下去了。
她皱着眉低声说道:“够了,我想清静一下。”
“你不会有事的啦!不然,你如果怕他的话,我们也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宋立试探地问道。
“你们敢过来,我马上离婚。”宋隐儿眼里冒火,斩钉截铁地说道。
“妈妈最近认识一个会通灵算命,还看得到前世今生的大师,他说你和拓跋先生前世早有宿缘……”
“大师有没有说你和妈之后的命运?”她不客气地打断哥哥的话。
“说我们富贵一生,还说我今年在事业上会大有进展。”宋立得意地笑着说道。
“那就恭喜你了!因为我结婚的条件就是要你们签下从此债务与我没有瓜葛的合约,我也不会再供应你们一块钱。”她冷冷地看着宋立马上脸色一变。
“妈的,你说的是什么话!要不是我们,你哪会遇到拓跋先生?”宋立拍桌子说道。
“去你的大头鬼,你作贼的还敢喊抓贼!”宋隐儿火了,拍桌子拍得比宋立好用力。“你以为老娘想嫁吗?要不是知道你们半年内一定还不出三千万,拓跋司功就会送你进牢,我干嘛牺牲奉献?还有,你们别想沾拓跋司功任何的好处,他以后也不希望我和你们还有所接触的。”
“他敢阻止你和我们接触!”宋立气急败坏地用脚踹飞一张椅子。“他有种就别到台湾来,不然,我就撂兄弟去堵他……”
古秋荷连忙上前安抚儿子。“没事了,我们找机会再跟拓跋先生……”
“他不会理你们的,我也是!”
宋隐儿瞪了他们一眼,火冒三丈地冲出家门,带着她还未打包的行李往外冲。
才冲到大门前,她就发现罗伦居然还等在她家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握紧拳头问道。
“拓跋先生说你最后可能还是会决定要住到他那里,所以要我在这里等着。”罗伦有礼地说道。
宋隐儿抿紧唇,有种家丑全被人看透的羞耻感。
“隐儿啊……”古秋荷追到了门口,眼睛顿时一亮。“好高级的车子!是拓跋先生来了吗?”
宋隐儿回头一看,老妈和哥哥居然追了出来,而且左邻右舍也开始朝他们这边行注目礼了。
“快走。”宋隐儿朝罗伦使了个眼色,马上钻进车子后座。
车子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秒,开始往前疾驶。
宋隐儿回头看着还在追车的老妈和哥哥,痛心地认清他们已经没救了!
等她哪天修养好一点的时候,再来感化他们了,她现在只想对他们爆粗口啊!
“您要到拓跋先生家里吗?”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眼前已经没有退路了,且她既然已经决定先嫁给拓跋司功,现在搬进他的家里,在最短时间内了解他的一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她心里有恐惧,而她不想让这种恐惧横在他们的婚姻之间。
所以她会当着拓跋司功的面,把他前未婚妻和前秘书自杀的事情问个一清二楚。
当罗伦将宋隐儿送到拓跋司功远离市区的独栋别墅豪宅时,她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因为这个地方的装潢,和她之前去的银川豪宅及他曾住过的总统套房,简直一摸一样。
从屋内雪白色调,前廊的罗马拱柱,客厅里德陈设及各个房间的位置,无一不是她曾经见过的模样。
“这里的装潢为什么和他饭店的房间一摸一样?”她不解地问着罗伦。
“拓跋先生的工作让他需要在世界各地跑,他不喜欢一直适应新的环境,所以,每次在当地又买下房子,通常会装潢成同样格局。”
宋隐儿瞪大眼,不能置信地说道:“你开玩笑吧?!他在世界各地的房子不会真的都装潢成同一个样子吧?”
“对。”
宋隐儿皱起眉,第N次发现拓跋司功果然不是寻常人,就连过日子的方式也跟别人大不相同,感觉就是孤僻不爱改变。
“那饭店为什么也会是同样的装潢?”
“‘豪斯酒店’的老板给拓跋先生的股份,就是让他在每间酒店保留一间专属套房。”
听起来就是个有钱的怪咖就对了。宋隐儿吞下这句话,就着她记忆里的方位,走向厨房。
长长的白色长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有回音,她回头笑着制造回音说道:“罗伦,这附近有没有超市,带我去买食材去买食材买食材……”
罗伦差点笑出来,连忙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您在飞机上时,拓跋先生就已经派人送来一些食材。您要不要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不足的,我再载您去买。”
“他的效率会不会太好了……”宋隐儿边说边走进厨房,打开柜子和冰箱——
妈啊!这、这、这……分明就是高级百货公司的超市才有的阵仗啊!
从高级的临之花到意大利的初榨橄榄油,从日本醇酿酱油到台湾知名老店的生抽壶底油……更别提那些日本越光米、意大利面条,以及她习惯用来做白糕的西螺糯米、芝麻等等繁不及备载的食品了。
“天啊,他还有什么事是没想到的?”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应该不多,因为拓跋先生是请主厨为您挑选材料的。”
“希望我之后不会被媒体写成什么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因为他真的很夸张。”她拿出材料摆在流理台上,突然间又冲回橱柜前面,把约莫二十个柜门通通拉开,“他该不会连我要做白糕的器具也都……”
果然,所有她做白糕时会用到的蒸笼、砌行工具,已经全都放在柜子里。
她倒抽一口气,脱口问道:“他做事效率总是这样快到吓死人吗?”
罗伦点头。“因为他不喜欢等。”
宋隐儿点点头,现在对于拓跋司功骤下决定要娶她这件事已经不觉得太过讶异了。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台湾吗?”她看了一眼时钟,记得他说他随后就要回到台湾。
“应该是晚上八点多会抵达。”
直觉拓跋司功会喜欢她为他下厨,况且她还承诺过他一顿料理。于是,她走到冰箱前,很快想出了今晚的菜色。
“你跟着拓跋先生多久了?”她闲聊似地问道。
“十年了。”
“那你见过他的前未婚妻和前秘书吗?”她拿出大白菜,红白萝卜,黄豆芽和玉米,准备熬一锅素食高汤。
“见过。”罗伦扯了扯衣领,表情突然不自然了起来。
“她们怎么会都自杀了?”宋隐儿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但是,我相信拓跋先生和她们的死无关,他当时都在外头处理公事。”罗伦严肃地说道。
“他和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拓跋先生的未婚妻孙明丽小姐是‘豪斯酒店’台湾区土地开发公司大股东的小女儿,至于柳芬柳秘书则是跟了拓跋先生五年。”
宋隐儿一听,眉头不觉又皱起来了。
“他和她们的关系呢?”她的手浸在水里洗菜,突然觉得有点冷。
“老实说,除了您之外,拓跋先生不是个喜欢和人亲近的人。”
宋隐儿点头,因为这事明显到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孙小姐偶尔会到拓跋先生办公室来找他,看起来没什么异状:而柳秘书就是柳秘书,我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做傻事,她平时是很冷静的人。”罗伦看着满脸苦恼的宋隐儿,决定帮她一把。“其实,拓跋先生是好人,他帮助很多育幼院的孩子。如果里头有优秀人才,他也会全额赞助学费,然后延揽到集团餐厅里工作。”
宋隐儿点头,想起那些他贴在书房里的孩子照片,她低头轻叹了口气。
如果除去未婚妻和秘书之死及那些前世梦境之外,拓跋司功让她觉得他只是一个很想拥有家的男人。
宋隐儿切好了高汤食材后,立刻又来到橱柜前寻宝,决定今晚要为他准备一顿很有家庭感觉的料理。
就冲着他默默行善的心意,她对他,就该少担一些心,多用一些心的。
她甚至愿意相信那两个女人的自杀与他无关——如果他愿意坦白,让她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的话……
拓跋司功开着车回到家里,只急着想快点看到宋隐儿——
根据罗伦的回报,她整天傍晚都待在厨房里头。
他急着看到她,尤其是今早在听到那份西夏契约的初步翻译与鉴定之后。
那份契约应该是份血书,立誓人是拓跋司功,而他为之生生世世茹素,希望与之相守的女人则是宋隐儿!
一份八百年前地契约却和他们两人的名字相符,这事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
他相信他与她就是拓跋司功与宋隐儿的转世!
但是,如果他相信那份文件的话,代表契约上头那些文字就可能是真的,契约里写着——
“拓跋司功”愿意割下身上一百零八片血肉,赔上一半的阳寿,便能在生生世世里寻找到“宋隐儿”……
愿意牺牲一半的寿命!
一阵刺痛闪过他的脑门,拓跋司功踩下油门,只想快点回到家。
他切换车道,看了一眼照后镜后,却发现有一辆车子始终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