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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好冷漠 page 6 作者:棠霜

  这天,练完功回房后,他便又被房里那尊顽固的小泥人给激的甩门就走,走多远,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才是“望天院”的主子。

  “为什么是我离开我的地方,而不是那丫头?”他喃喃怒道,于是又气呼呼地转身走了回去。

  一进门,就瞧见别紊那丫头眼儿泛红地站在房里,失魂落魄似地发愣。

  见他突然回来,她怔了一下,马上又像变脸似的,露出笑嘻嘻的可爱脸蛋,尽职地捧高手里的巾子。

  “二爷,请净手。”

  她娇软又恭谨地轻声唤道,双眼充满了期盼,也有一丝可能又要被拒绝的不安。

  原来,她并不是对他的冷然以对,感到无动于衷。

  他瞪了她好一会儿后,终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慢慢拿起她手里的布巾擦手,装作没看到她脸上惊喜交加、快哭出来的神情。

  “二爷还是跟往常一样,到饭厅与阁主一起用早膳吗?”她笑着问道,双眼已经弯成了一对新月。

  “你似乎很清楚我的习性?”他冷淡地说。

  她只是笑着。

  “今天不去饭厅。”他望了她一眼,将布巾扔给她,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改变既定的习惯。

  “呃……那,我去叫人传膳过来。”她很快地反应过来,说完就要往门外走去,通知管事安排。

  “不必麻烦人了,你不是很爱侍候我吗?你亲自去端来吧。”他冷淡地说道,语气中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别紊转回身来,愣愣地瞧了他一眼,随即便会意过来。

  “是,紊儿这就去帮二爷端早膳过来!”别紊马上回答,脸上的笑意一丝也未曾减损,反而还一副很高兴他对她下命令似的表情。

  她对他福了福身,像只快乐的小鸟般,翩翩飞出门外去,仿佛丝毫未觉他的故意刁难。

  厉痕天有些张口结舌地瞪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升出一股小小的罪恶感。

  这丫头像少根筋似的,对他的刁难怎么完全不以为意呢?

  厨房离“望天院”甚远,将饭菜从岛的那头端到这一头来,是项有些累人的苦差事,因此他一向都是到饭厅与众人共享早膳,省得麻烦下人的。

  别紊不会不知道这些事,却还是一脸笑容地接下他无理的要求。难道她天生就是奴性坚强,硬要留下来找罪受?

  压下心口那股怪怪的罪恶感,他忽然站起身,决定出远门去,想将傻傻跑去厨房为他端早膳的别紊抛在脑后,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爱端膳,就让她端个够;她爱服侍,就让她服侍个够!

  虽然默许她在“望天院”待下,但他可没义务要接受她的一切侍候!

  只是,在离开“烟波阁”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拐了个弯,拦下已经快走到厨房的别紊,取消了命令……

  第五章

  是谁曾在崖底信誓旦旦地说,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遵从到底的?

  厉痕天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早已有了体悟。

  别紊这丫头,若是绝对听从主子命令的乖巧小婢,那他厉痕天就是咩咩叫的吃素绵羊!

  她根本是个难以使唤、我行我素的骄纵恶婢!

  厉痕天强烈地怀疑,她之所以会养成这种毫无婢仆自觉的恶习,完完全全是被那个不肖、无能的何凤栖给惯坏了——

  “你是怎么教导你的婢女的?”厉痕天质问来到他的“望天院”,正悠悠闲闲地坐在他旁边喝茶的始作俑者。

  “就适性发展喽!”

  “发展成没大没小、眼里没主子?”厉痕天讽刺地问。

  “我觉得她现在满心满眼全是你呀,怎么会眼里没主子你呢?”何凤栖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否则她泡给他们的茶,怎么会是厉痕天爱喝的“君山银针”,而不是他爱的“明前阳羡”?

  “看不出来!”他冷哼。

  “紊儿这丫头天生心细灵巧,放手让她帮你打点一切,准没错!仔细看看她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有没有觉得好贴心?”何凤栖笑呵呵地撑着下巴,一脸骄傲地看着他教养出来的能干小婢,正忙碌地在屋子里四处插花,挂帘子,摆画,摆古董。

  他贴心个鬼!

  厉痕天拉下脸来,这辈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想骂粗话。

  当她对他提出改造“望天院”的建议时,他一口就否绝掉了,不准她更动院里的一景一物,谁知道她竟然双手插腰地教训他。

  “你的‘望天院’太冷、太灰暗了啦,一点生气也没有,住久了会生病的!难怪你会这么阴阳怪气的,好像永远都在心情不好一样。”

  他……他阴阳怪气?!

  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他,这丫头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他愣了愣,怒目一瞪,还没来得及责斥她的无礼,她个儿小、腿也短,没想到倒是跑得挺快的,一溜烟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过了一会儿,身后就带了一堆仆人到他院子里栽树、种花,然后,她的改造工程就此开展,一发不可收洽。

  他恼怒不已,又拦也拦不住她,干脆就睁只眼、闭只眼地随她去弄了。

  厉痕天冷冷地瞪着在他院里四处穿梭的别紊。由于忙碌了一整天,不停地在“望天院”跑进跑出的,因此她圆润的小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像那块她昨日在百忙中,还特地为他亲手制作的凉梅糕子般,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他对自己微微皱眉。他并不嗜甜食,怎会想到凉梅糕子去了?

  “可恶,这丫头真多事……”令人烦躁。

  厉痕天口中骂着,但嘴里喝着别紊亲手泡的香郁热茶,鼻里闻到别紊亲手插在窗台的淡淡花香,窗外吹进别紊新种的树木气息,阳光透过别紊亲手挂上的帘子,细细碎碎地洒在身上,他的心神竟渐渐舒缓,心平气和的情绪慢慢浮涌而出,长年来一直严苛紧绷的唇畔线条,也不知不觉地松软了下来。

  别紊、别紊……到处都感觉得到别紊无所不在的用心与贴心。他从不知道“望天院”可以这般的舒适宜人。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可爱俏皮、仿佛一刻也闲不住的身影,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何凤栖睨了他一眼,一手支着下巴,含笑说道:“有没有发觉,你最近越来越像个人了?”

  “什么?”他忽地回神。

  “七情六欲越来越明显,会骂、会怒,偶尔还会笑一下。不错、不错,别紊这丫头真是厉害,让我有些舍不得放手啊!”何凤栖满意地点点头。

  厉痕天听了不由得一震,这才惊觉方才逐渐软弱耽溺的心思,还有别紊带给他的影响。脸色一僵,他倏地起身,像是见了鬼一般地瞪住别紊。

  站在远处和几名仆人商量着要在墙边再多栽树种的别紊,忽然感觉到厉痕天直盯着她的视线,转过头来一望,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奔了过来。

  “二爷,有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瞧着他冷硬的神色,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不动如山的何凤栖,不明白这几日变得比较温和的厉痕天,身上怎么又出现了拒人子千里之外的孤僻气息?

  厉痕天神色复杂地瞧了她半晌后,忽然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去。

  别紊愣住,疑惑又不安地看向何凤栖。“阁主,二爷他……”

  “没事,他只是刚发现了某些事,一时吓到了而已。”何凤栖安抚道。

  “像二爷那样厉害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事?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喽?。”别紊咬住指尖,努力思索着厉痕天有可能会怕什么事或什么东西?

  但想来想去想半天,还是想不出厉痕天会怕什么。

  总不会是像她一样,怕虫子和老鼠吧?

  “唔,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但对他来说,可能真的很可怕,才会吓得逃走吧。”何凤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哎,主人跑了,他这个客人也该戮相地离开了。

  “阁主,您不能帮帮二爷吗?”见他要走了,别紊担忧地求道。

  “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你帮他克服恐惧啦,小宝贝~~”何凤栖宠爱地勾了勾她的下巴后,双手负在身后,笑着离去。

  “靠我?我又没放什么吓人的东西在‘望天院’啊!难不成是说……我让二爷害怕?可没道理啊,我又没长得多吓人呀……”挠了挠下巴,别紊被何凤栖留下来的问题给考倒了。

  接下来一整天,只见小婢别紊一脸苦恼地抱着脑袋,不停地喃喃自语,在“望天院”里晃了一圈又一圈,四处搜巡着可能是吓到厉痕天的东西。

  找了好久,直到天黑入了夜,还是不知道厉痕天怕的东西是什么。

  眼见厉痕天是不回来用晚膳了,她干脆不找了,直接冲到何凤栖的“梧桐院”,向阁主问清楚。

  此时,何凤栖正懒倚在长杨上,让别芝、别缇挝背捏肩,好不快活。

  “阁主、阁主~~人家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二爷会怕的东西啊!”

  她一见到何凤栖,就委屈不已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几乎快哭出来了。

  “小傻瓜,我不是告诉过你,厉痕天的出身,心性、还有武学路子,都让他无法懂得如何爱人吗?”何凤栖笑着低头告诉她。

  “紊儿记得呀……难道,他怕人吗?”她直觉回道。

  也不对啊,这样说怪怪的。二爷杀人从不手软,怎么会怕人?

  “对一半了。”

  没想到何凤栖竞点点头。

  “咦?”别紊张大眼,乱蒙的还对一半?

  “那另一半答案是什么?”最讨厌被吊胃口的别缇,听出了兴趣,忍不住帮别紊追问。

  “阁主是说,有一个人,让不懂爱人的二爷不知所措了。”别芝一听就懂了,马上笑着解释。

  “好芝儿,真聪明!”何凤栖夸赞别芝。

  别缇恍然大悟,也听懂了,不过转头看了看别紊后,倒是笑了出来。“唉呀,阁主跟紊儿打什么哑谜嘛!她笨得可以,哪里听得懂啊?”

  别紊果然一头雾水地在他们三人间望过来又瞧过去,就是搭不上话。

  何凤栖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叹道:“紊儿,凭你执着的傻性子,‘与虎谋皮’未尝不可能成功,但你必须要先开窍,而且要有义无反顾的决心,让他懂得情感,他才有可能回应你,这么说,你懂吗?”

  “阁主是要紊儿教二爷懂得感情吗?”别紊终于了解一些了。

  “嗯。”何凤栖点点头。

  “那要怎么做呢?”

  “你只要记得,他此你还笨,所以把你心里想的任何事,直接告诉他就好了。他听久了,自然就会了解了。”这可是他十年来摸清厉痕天性子的心得。

  “就这么简单?能成吗?”别紊半信半疑。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何凤栖耸耸肩回答道。

  “好,紊儿马上去试!”别紊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奔出去,这才想到她忘了礼仪,又折回来跟他行礼之后,才急匆匆地退出门外。

  “阁主,紊儿和二爷……真的能成吗?”别芝迟疑地问道。

  “当然得要成!是本座答应要把你们嫁出去的,紊儿既然选了痕天,我无论如何都得助她一把。对了,你们呢?找到对象了没?”

  别芝、别缇对望一眼后,各怀心思地垂下头去,没人说话。

  何凤栖不急着催促,眼中闪过似能瞧透一切的深沉笑意,随即慵懒地合上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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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痕天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站在“烟波阁”最高处的屋檐上。

  他瞪着一片雾霭茫茫的平静湖面,内心却十分的不平静。

  白日时被何凤栖的话给点醒后,他便带着震惊万分的思绪去练刀发泄,要不是刚好回炼丹房的雁鸣飞经过练功场,发现他坐倒在地上,立即施针压制他的周身气血,只怕他就要走火入魔了。

  直到现在,全身的血液、经脉,都还在痛苦的翻腾抽搐着。

  他怎会对人动情?怎么能对人动情?

  从小到大,他早就明白,人都是不能信任的。

  就算是何凤栖,他认为他们也只是依赖着彼此互助获益的交易关系而相处至今。

  别紊那丫头,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他?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出身,是否会与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人一样,露出恐惧又嫌恶的面孔?

  他握紧双手,右手传来微微刺痛。抬起右掌,只见掌心粗糙斑驳,布满痂疤。

  他不该救她的,他后悔救了她。

  一切的错,都是从他随她跳崖救了她后,开始变得复杂纠结……

  “二爷,您果然在这儿啊!”一颗小脑袋从他身后的楼顶小窗探出来。

  他没有回头,握住右掌放回身侧,继续望着湖面,完全不想理会身后老是令他烦心的小家伙。

  别紊笨拙地攀上小窗,丝毫不顾形象地翻身越过窗子,双手抓着窗台,小脚尖向下努力地探构着屋瓦的位置。

  好不容易踩到屋瓦片,才松了一口气,谁知屋瓦竟长了湿苔,脚底突然一滑,两只小手抓不住,整个人重重的摔趴下去,沿着屋檐不断向下滑去!

  “呜哇啊啊啊——二爷、二爷救命!”她双手在空中乱挥,一边往屋檐滑下去,一边不停惊叫。

  完蛋了、完蛋了!这里是“烟波阁”最高的一处屋顶,摔下去的话,铁定会摔断颈子呀!

  她的身子不断下滑,滑过厉痕天的脚边时,她张惶地抬头,向他伸长了手,期盼他的救援。

  只是,厉痕天竟然站在原地看着她不断下滑,双眼阴冷幽绝,十分骇人,一点儿也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他想……任她摔死?

  别紊突然明了了他的阴冷眼神,心遽然一惊,瞬间绝望地碎裂成千万片。

  她满眼震惊地望着他,连挣扎自救都忘了,只能怔怔地任身躯不断滑落,怔怔地望着他冷绝的眼神,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身子即将翻落屋檐时,腰带竟勾绊到瓦当上缘,下滑的身子停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利用落势停顿的瞬间,伸出手拼命抓住突起的檐角,整个人悬空吊在黑夜之中。湖面大风刮来,吹得她的身子如丝似柳,摇摇荡荡。

  她急喘不已,使尽全身的力气抓住瓦缘,眼角落下一滴又一滴绝望的眼泪。

  阁主说要她对他直接说出她的心意,但眼看是没机会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想让他识情,她想让他懂爱,她不期待他能回应她的爱慕痴盼,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懂得她深植了十年的感情,至少……至少能去爱人……

  但是,他不给她机会……

  他要眼睁睁地看她摔落,不肯给她机会……

  她想,他大概不会知道,为何她明知自己的力气小,绝对撑不久,却仍是这么的努力求生,因为她答应过他,不再做跳崖的蠢蛋啊……

  只是,这回他不救她了……

  她用力咬唇,冷汗不断滑落到眼中,只能闭上眼,但身体拉扯的痛楚却因此而变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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