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害怕成为妈妈的影子,恐惧自己也像妈妈一样,感情易放难收。
所以,她用冷漠无情掩饰真心,不去爱人就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还是步上了妈妈的后尘,因为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当这念头才起,勐地剧痛教她突然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而耳边似乎还传来江煜远焦急挫败的喊叫……
☆ ☆ ☆
江煜远凝视着病床上睡得规矩的人,以前就觉得她过于苍白的脸蛋没有红晕,所以老是想逗弄她脸红心跳,从没有思索这原来都是病痛下的折磨!
第一次见她,她粉妆登场就像电视剧经常出现坏女人的装扮,第一眼瞧她谈不上有多浓烈的情绪,不存在喜欢与讨厌。
可是经过短短几分钟的眼神交流,他居然从她毁坏的粉墨妆下揪出了几丝清新,她一定自己都不清楚,在她说笑的同时,流转出清甜的小女生的风味有多诱人。
也就是因为这个认知让他对她产生了兴趣,一次又一次的不期而遇,她那直率的性格,藏也藏不了的本能反应,有时粗鲁、有时优雅、有时可爱、有时暴躁,各种矛盾在她身上,揉合而成,生动青春的奇异魅力,使他的视线总会先落到她身上,继而自然而然地酿造出了喜欢。
在他看着她的时候,某种温度慢慢的流过他从未轻易开启的心。
一直以来,他始终是冷漠深沉。好友们说他是世外高僧,做到真正的不因物喜不以己悲的与世无争,他内敛得像结冰的湖对旁人也总是严苛的冷静疏远,所以才会到了二十七岁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但是这个小女人,对极了他的脾胃。江煜远不由叹息,心理性心悸症吗?
忍不住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她后脑勺被头发遮掩的那道狰狞的疤痕,一双眸子盛满心痛。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看得出来伤口很深。
很丑、很狰狞。江煜远明知道她听不见还是不住低问,“疼吗?”
来回轻抚疤痕的手更加温柔,他像在呵护什么宝贝似的,可是神情却异常严肃,又像是气恼着什么。
他很生气!
他平静地承认“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谁让你那么难过?是谁?”话语虽轻澹,却无形中沉沉对她施压。
可是睡梦中的人一脸安然。“既然你这么痛苦,以后我就如你所愿!”
他不会再见她!不会再让她受折磨!
☆ ☆ ☆
在医院醒来时,回学校宿后已经是深夜。路上她突然肚子痛起来,下体一片潮热。
谢子禾惊惶,知道是好朋友来了。
并将牛仔裤渗透,甚至还沾染在白色的座垫上。
该死的丢脸情结!
江煜远注意到她的不安,扫眼过来,看见雪白的坐垫上已经印上好几个暗红色不明液体,避免不了那一秒的心疼,可心里更在意的还是旁边爱面子的小女人的心情,于是他一直保持低调的沉默。
谢子禾一路噘着嘴,试图说些什么,一看他暗沉的脸色也闭嘴噤口。
要是她,她铁定发疯了吧,所以他这个反应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算大度,只是愠着一张脸而已!
这皮椅一定好贵,自己肯定赔不起!才刚刚说两人不要见面这样决绝伤人的话,现在又给他惹上这么大麻烦!
好郁闷!胸口一直堵着一股气,没处发泄,闷得发慌。
到宿舍门口,谢子禾气鼓鼓地下车,开门到后座拿东西。
“要帮忙提上去吗?”他在她身后问。
东西很重!
“不用了!”她闷声回答,“我应付得来!”
她转头就走。
“等等!”他又慢条斯理的唤她!
她心里一跳,暗念他该不会要索赔吧!
趁机敲竹竿或是要她答应跟他交往之类的!
她不甘又惊怕地回头“干嘛?”话没说完,她看见他脱下外套走过来弯腰细心地为她围在身后遮住裤子上的污渍也化解了尴尬。
最后他揉揉她的头发,凑过来在她额头轻吻了一记,在她耳边轻说“再见!”
这一句再见他们都明白,“那,那外套怎么还?”还有没骨气说出口的是,车子的座垫要不要我赔?
突然间,她强烈的不舍。
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对自己这么温柔体贴的他!
“当纪念留下吧!”话完,他转身离开。
先勾引上床再装傻耍天真,反正这男人她是要定了!第一次初见,他是相亲会的男主角,她是搞破坏的第三者;
第二次再见,她被球给砸得鼻血直流,他是最佳观众;
第三次相见,她决定了,这多金男她要定了!
谁知,英挺的江煜远的桃花乱乱飞,女人一个接一个送上门,为此,谢子禾决定帮男友快刀斩桃花,哪晓得,
江煜远心中那朵青涩的小花,竟然不是她,而是另有她人……
第4章(1)
挨了几天,周末终于来了,逃不过的谢子禾此时很安静地坐在陈旧但仍很舒服的沙发上,认命地承受著面前两双饱含思念与泪水的视线,她能明白他们两位老人此刻的心情,所以更不敢接触他们的眼睛。
她怕……心疼。
“太像了、太像了!汝修,你看她是不是就是一个沁女的翻版?"外婆抹著眼泪哽咽地说。
沁女,是妈妈的小名。
她抿紧唇,试图平息因外婆提及到妈妈而开始的一阵阵心绞。
然后外公严厉地责问她“她是你妈妈,而四年来你却一直没有去看过她!”
外公的第一句话便成功地引燃烧祖孙之间的战火。
谢子禾忍受不了站起身,愤怒地瞪著眼前这个永远只会认识是别人错的固执老头,那么多年来他一直不肯反省,还十分满意妈妈现在的状况,因为这正好证实了二十年前他与妈妈断绝父女关系的预言。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那样残忍的话彻底粉碎了妈妈最后的念想,也更直接地将妈妈逼定。
如果当年外公能妥协一点,妈妈到最后也不会连一丝依靠也没有,也不会彻底崩溃……
她永远也忘不了十六岁的那个雨夜,妈妈跪在门外哭泣这乞求原谅,而大门却始终不曾怜惜地开启!
那么狠心绝情的外公,而她在几天前,因为一时心软听彦哥哥的劝就怀抱可笑的期盼回来,回来继续聆听他四年来不知悔改的教训!
外公注视著她楞住了,因为她全然不顾曝露出来的恨意。
“小禾……”外婆怯声唤她。她深呼吸几口,低垂下限收敛起愤怒。
“你一点不像沁女!”外公有些茫然地说。
她苦笑了笑“像我妈有什么好?”
外公不理睬她,依旧在说,又仿佛沉浸在自己回忆中自言自语“至少她从来不会用那种仇恨的眼光看我,她总是那么温和,唯一的倔强就是硬要跟谢柳书那个混小子!她就是那么愚蠢,为了那负心汉抛弃我们……”
“是你不要她的!”谢子禾喊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是你赶走她的!是你坚持不要她的!四年前她回来过,可是你依旧不肯原谅她、不肯给她回来的銮宁。你不许外婆开门,你硬下心肠看我们在外面淋雨受冻!妈妈几度昏厥,你那时在做什么?”
“是她不对!”外公硬声说。
“至少她幸福过l你没有资格对她的人生做任何评论!”她反手抹干净眼泪,汲了汲鼻子,自嘲自己的贪恋“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自己不珍惜,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微微向泪流满面的外婆鞠躬“很抱歉不能尽孝,请您多保重!”
“你走!”外公一手指著门的方向粗吼道,一如当年驱逐妈妈出门的决然。
谢子禾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也下再理会身后外婆颤抖的挽留,毅然决然地拧开把手迈出了妈妈曾千思万想回来的家。
谁知,却在走出家门的巷口,撞见哑然凝视似乎等了很久的挺拔身影。
“小禾,好久不见了。”彦岚辉抬头,微笑地打招呼。
隐忍好久的眼泪一见到他就再不受控制地渲泄出来,对她而言,彦哥哥嘴角永远温煦的笑容,总让她一直暖到最深处,“傻丫头。”他快步走过来,像小时候般抚摸她的头。
“彦哥哥……”
“心……现在还不时地疼吗?”彦岚辉递过一杯热乎乎还冒著腾腾热气的奶茶,迟疑地问。
谢子禾淡然地笑了笑“不是说是心理性心悸症吗?我总是不能克制自己去回忆,那些往事也总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海过一逼,所以,总是不时的痛!不过……也习惯了。”
对他,她不敢再报直口不报忧了。
担心再一次重演当年令人难过的一幕。
“因为无法释怀所以不曾去探望阿姨?”闻言,她脸上褪尽所有血色。“是这样吗?”
被他问得不耐,她抬头“你又想当他们的说客?”
“不要怀疑,你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点的!他眼襄透著心疼与疲惫,“只是你一味逃避,伤口永远不会自动愈合!我下希望总是在一旁看著你受若!你是我最心爱的小妹妹……小禾,”他那抹沉重无奈拧痛了她的心智,“我知道你下忍心看阿姨受苦的样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阿姨眼下就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了?”
闻言,她死死咬唇,不吭声。
“你去看她,或许她会好起来。”
谢子禾难受的想哭,最后却只是脸色苍白地瞪著地面,手指用力地掐进自己的掌心,心中一片麻木。
这时,一声娇媚悦耳的女声传来“彦,他们都来了哦!”
与外公家紧临的大门打开,只见一个纤细白皙女子,对方看见她,眉头讶异地扬起。
谢子禾赶紧起身,用手抹抹惨澹的脸,挤出还算过得去的笑容“杨姐姐。”
杨梓荇反应过来,走近她时脸上挂上真心的小舍,她轻柔地抹净她的泪痕“怎么哭了,是不是彦哥哥惹你生气?没关系,姐姐帮你出气!”话完就杏眼圆睁瞪向无辜地高耸眉头的彦岚辉。
她应景地笑了开,并且随同杨姐姐走进屋里。
也只有聪慧善良的杨姐姐才能配上细心体贴的彦哥哥了。
所以她没有不甘,只有诚心诚意的祝福。
眸光扫向杵在门口站立的两人,确切地说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与她相仿,男的有一张清秀的脸,女的有一张娟秀的俏颜,很是可爱。
两人长得好像哦,尤其是眉宇之间,还有那爱笑的嘴及迷人的酒涡!
等等!她压抑下难耐的兴奋,因为敏感地注意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男的、那男的怎么这么眼熟?
铁定见过,而且就在几天之内!
她仔细捕捉到他那张好看的笑容,流露出来的古怪与只有别后重逢才会出现的狂岂口。
那男的那么高兴干嘛?
她刚张口想问他是否认识她,哪知他比她先一步开口,却不是跟她说话“彦,她是谁?"
也许是他的语气透露出太多怪异的激动,令在场所有人都楞了半晌,然后彦岚辉将她拉到他们面前,介绍“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邻居小妹,谢子禾!小禾,他是我大学的学弟季扬,旁边是他可爱的妹妹炎夏……”
“你不是叫谢玫瑰?”那名叫季扬的男的突兀地指著她怪叫。“恩。”谢玫瑰三个字一蹦出来,她就知道他是哪个猪头了。
“你就是那个硬要我出糗的坏警察!”她也冲口而出,看见他的眼光也不若最初的友善了。
“是你不对在先,你不遵守交通规则,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可是我最后也没事地站在你面前不是吗?"她白他一眼,还是觉得他太不给人颜面了!
“哥,”一旁边的炎夏不甘寂寞地指著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你前天说的那个被你狠狠修理一顿的鲁莽的女生……”
“狠狠修理?”她扬高声音,不敢置信天下怎么会又这样讨厌的人!
坏心肠!要弄了人还乐滋滋地大肆宣传一通,胸口那把烈火,熊熊燃烧不断发出劈里啪啦的爆裂声。
“你们见过吗?”杨梓荇颇感意外地说。
她鼻腔愤愤地哼出一口气,冶冶地说“这世界还真小!”
“你还作假,填罚单时故意填错姓名和手机号码,我还在纳闷,这年代谁还会叫这么俗的名字?谢玫瑰……亏你想得出来……”他还在门口滔滔不绝,活似他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也不想想她丢了多大的脸,都不敢再逛那条马路了!
直到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谢子禾闻到熟悉的男性古龙水味,心悸地地转过头,当她看见江煜远含笑优雅地朝她招了招手,走向她时,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接著狂烈地激舞起来。
她的脸色潮红,想起昨天的事,惊慌失措到了极点,连慷慨激扬的季扬也停下了口水战,瞅著她。
天,这世界还真的是太小了,她还没想过要这么快就面对江煜远!
况且,他们说好不再见面的,谢子禾望著天花板,无奈地翻眼皮。
老天,真是会开她玩笑!
“季,不只是你被她唬过。”他似笑非笑地拍季扬的肩,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季扬惊愕地在她们之间来回扫视“你也是?”
他耸耸肩,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她叫什么?”
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察觉到他平淡的语气下有多强烈的渴望,因为,他终于能打破她要推他出朋友界限以外的最后底线。
“谢子禾。”季扬抢答,有炫耀秘密的得意。
“好名字。”听不出他是褒是贬,反正她是受不了人他们两人当她不存在似的暖昧眼神。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太可恶了!”她扬眉撅嘴,这是她跟江煜远自昨天后的第一次对视,一不小心却单进他深沉眼眸。
心猛地一震,继而往下沉,脑中响起危险的讯号。
“你们也认识?"这次换彦岚辉出声讯问了。
江煜远微笑,温煦的笑容,令人忍不住地想微笑,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应了声“恩,很熟。”
她在他专注的目光下退却,撇开脸闷闷地说“我、我先走了。”
“小禾,别走,”杨梓荇拉住她,“好不容易大家凑齐了,一块吃饭吧!你们都是彦最重要的人,小禾,你不会忍心扫你彦哥哥的兴吧。”
她看了看彦岚辉,他不置可否表示赞同。
吃饭时,杨梓荇安排谢子禾先坐,然后才与彦岚辉并排坐在她旁边,她对面坐的是炎夏,她身旁的是季扬与江煜远。
看得出来,炎夏很崇拜江煜远,她可爱娇艳的笑颜总是冲著他绽放,而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似火焰般热情炽烈,这么强烈的感情很明显,不可能他们都没察觉!或者,他们早已习惯也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