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他捂住她的嘴,“大镖局是我叫老二烧的,与你无关,你说什么抱歉?至于乾坤门,我估计它如今也差不多完了,不可能再追捕我们的。”
他是安慰她的吧,她睁大眼,不敢相信。
“大镖局做的是官家生意,仓库里放的不是官粮,就是官银,乾坤门居然敢打大镖局的主意,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他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大镖局从来不是江湖势力,乾坤门却想以武力胁迫,真是好笑。
孙掌门以为拳头硬就是大道理,柳乘风承认,单靠武力,大镖局是比不上乾坤门,所以他没想过跟乾坤门硬碰,改向官府靠拢。
现在乾坤门对大镖局下手,就是犯了国法,自有朝廷处置它,就算乾坤门的势力再扩展一倍又如何?它撼动得了整个尚善国吗?
而大镖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赔偿官府,损失了整座大镖局,但柳乘风赔得起,不怕。
她没想到,他一个主意,竟有多重目的,他的脑筋实在太可怕了。
同时,她也觉得心里一松,为了乾坤门的事,她已烦恼太久,乍然安心,便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柳乘风看她突然晕倒,大惊失色。
“阿馡,阿馡……”他抱着她,轻拍她的脸。“阿馡,你别吓我啊,阿馡……”
幸亏她只是失神了一下子,便又睁开双眼,但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却因为浓厚的疲累而显得无神。
“我没事,不过……突然放下心来,身体就没有力气……”她虚弱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可见之前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他心里升起一股愧疚,若是早跟她说,她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魔芳馡拍拍他的手,想坐起来,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做这种谋划必须隐密,一旦被人发现你利用官银官粮妄行己事,又令其受到损毁,犯国法的人就变成你了,你保密也是应该的。”她很体谅他。
他心里更难过,因为他瞒着她的事实在太多,有些是为了机密,但有些却是为了面子,他一时说不出口。
“阿馡,我……我才应该抱歉,其实……”
她对他越温柔,他越惭愧,说不出来,干脆就让她看吧。
柳乘风脱下右脚的鞋子,拉高裤管,一条好长的伤疤,又深又重,从膝盖蜿蜒到脚踝。
她颤着手去碰他的腿,不敢想象受伤当时,他是多么地疼痛,她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这是我十四岁第一次保镖,遇到强盗,摔下悬崖伤的,我被救起后,看了很多大夫,他们都说我的腿废了,我不信,我一定要再站起来……”他是吃了很多苦头,但他也做到了。
她搂着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后来我站起来了,可是我的手脚配合却大大地减弱,我知道施展‘力劈华山’时,下盘要稳,出手要快,但……阿馡,我没有办法再练武,除了一些简单招式之外,那些精深高明,需要身体配合的,我一招也学不会,就算勉强学会,也用不出来……”所以她要教他练武时,他一直推托,明知道学不会,又何必学呢?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不想练武,还一直逼你,对不起,乘风,对不起……”她抽噎着。
“傻瓜,是我没告诉你实情,应该道歉的是我,我太死要面子了,对不起。”他举袖,轻拭着她的泪,“我答应你,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会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瞒你了。”
“嗯,我相信你。”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
“阿馡……”他顿了下,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说。“还有……阿馡,你永远都会相信我吗?”
“当然。”
他觉得自己是烧了八十辈子好香,才能遇到这么一个天真的好姑娘,无条件信任他,换成一般人,可能早气死,不想理他了。
“阿馡,我说要你散功是认真的,你再不散功,小命就保不住了。”
“怎么会?”
“我跟老二研究过,你练的武功本名叫九变,已经失传几百年了,不知道你们魔女教是从哪里搞到它的,居然还被你练成,九变的突破,是以燃烧身体精力做代价,所以你每次进入变化,功力失控,看起来像走火入魔,你快速苍老,就是精力被大量使用所致,再练下去,也许可以成为天下第一,但精力被使用殆尽,你必死无疑。”
她闭上眼,胸口急遽起伏。“这种事……我教传承数百年,从没听过这种事,它……师父没说过……太匪夷所思了……”
“魔女教几百年来,也只你一个人练成九变,你师父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所以我现在是在突破?”
他窒了一下,“我想你这次是真的走火入魔。”至少老二没提过,练九变突破时会失去理智。“阿馡,”他紧紧抱住她。“不管你有没有武功,我一样爱你,就当为了陪我走更久的路,你散功吧,好不好?”
“如果我就此散功,模样……”她摸着发皱的脸,五旬大婶和风华正茂的柳大少,怎么匹配?
“我不在乎你的样子,我只想你在身边,就好像……”他摸着自己的右脚,“你在乎我的腿吗?”
“当然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
她回抱住他,泪水溃堤了。“乘风,乘风……”
“阿馡,我要跟你做最少五十年的夫妻,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嗯……”她哭了好久,才抬起花猫似的脸,“乘风,你怕痛吗?请你忍耐一下吧。”
“什么?”他还没弄清她话里的意思,她便突然扳过他的身子,双手抵在他后背,像江河泄堤似的狂大内力直飙入他体内,“阿馡,你做什么?”
“既然都是要散去功力,就不要浪费了。”她加大力道,把所有的功力都送给他。
“啊。”柳乘风发出一声惨叫,经脉突然被输进那么多功力,就像被千刀万剐那么痛,难怪她要他忍耐。
可是--
不是说一下吗?怎么这样久?他快痛死了。救命啊!
不过他的内伤也在这巨大的痛楚中被治愈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吧。
魔芳馡站在湖边,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她的容颜。
想不到完全失去武功后,她的容貌也恢复了,可惜一头青丝依旧雪白,不知有没有再度乌黑的一日?
柳乘风虽说不在乎她的样貌,但拥有这样奇颜怪貌的妻子,也会招人议论吧?
“唉。”她回头,看着仍在昏迷中的他,眉头依旧是紧皱的,可知输功时,他真是痛到了极点。
她也不是那么在乎武功,至少跟他比起来,武功只算小意思,但他把乾坤门设计得这么惨,就算有官府撑腰,也得小心人家暗算吧。
他的武功又那么差,只受限于旧伤,无法研习精妙招式,她只好给他一身高强的内力,起码挨打时,能撑久一点,也是一种保障,不是吗?
可这样快速又蛮横的传功对他而言负担很大,所以他才会在过程中惨叫到昏倒。
她撕下一截里衣,沾湿湖水,擦拭他汗涔涔的脸。
可能是被冰凉的湖水刺激了,柳乘风睁开眼,霍地捉住她。
“乘风?”她吓了一跳。
他有些茫然,看了她好久,猛地将她拉入怀里,“阿馡……呵,你在就好,你在就好……”
“我一直都在啊,你怎么了?乘--唔。”她的唇被堵住了,他的舌带着强横的力道侵入。
柳乘风方才痛得要命,失去意识的瞬间,真以为自己死了。那时,他怕得比当年摔下悬崖更厉害。
十四岁时,他若死了,也只是对早夭的人生有些遗憾,可现在,一想到再见不着魔芳馡,他的心就受着千刀万剐的痛苦。
以后他一定好好保重生命,为了能跟她在一起久一点。
“阿馡,”他喘息着,离开她的唇,“答应我,无论如何,别离开我。”
她睁着眼,心里一股甜,对着她这样奇怪的样子,他还是深情不变,她想,他们是真的可以牵手很久,很久。
“我不会走的。”她伸手抚开他纠结的眉头,“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不走。”
“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不管我能不能让你开心?”
“当然。”他捉下她的手,亲吻那微带薄茧的掌心,“阿馡,我爱你。”
他说爱的神情好认真,完全不笑,却比他笑得如一株桃花时,更撩动她的心,她仿佛有一点懂了,他是个爱笑的人,他对每一个人笑,但一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拥有想笑的好心情,他也有不想笑的时候, 不过那些情绪,他不让人看,因此她才会觉得,他在外头总是笑着,面对她,他反而不太笑了,那不是因为他不开心,而是因为他放心。
她为自己能做让他放心的人而感到欢喜。
“我也爱你。”她主动攀住他,秋水般的眸子流转,风情荡漾如潮。
他只觉得心头一热,迫不及待又吻上她的唇。
“嗯……”她情不自禁发出一记娇吟。
那像在他火热的体内又添了一桶油,烈焰霎时冲天。
他的吻更狂热,从她的唇,她的颊,一路滑向纤细的颈项。
她的皮肤是淡淡的蜜色,很滑润,稍一碰触,就好像要他的手黏着不放一样。
她的身体贴着他厮磨,他再也忍不住地扯开她的腰带,衣襟大敞,露出更多蜜色肌肤,着诱人的香气。
“乘风……乘风……”她呻吟着,如雾的眸像要滴出水来。
“阿馡,我……”他想要她,想得心跟身体都痛起来了,“可以吗?”
“唔。”她垂眸,露出一种欲泣的神情。
“如果你不喜欢--”
她拉下他的头,亲吻他的唇。
他狂喜到想流泪,把她的衣襟拉开,解下水色肚兜,露出同样呈现蜜色的胸部。
他忍不住低下头亲吻,随即,一股酥麻从脚底,顺着背脊窜上,教他抖颤。
“乘风……”魔芳馡拱起背脊,强烈的刺激让她的脚趾头都蜷曲起来了。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舌头在身上游移,被他舔吻过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了一下,好烫,但又让人说不出的迷恋。
“乘风,乘风……”她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馡……”他从她的丰胸间抬起头来,“你真美。”
“你说什么?”她喘着,害羞地用手捂住脸。
“我是说真的。”他吻着她捂脸的手指,让她的手指也开始着火。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滑下,来到平坦的腹部。
因为长年练武,她的肌肉富有弹性,教他尝到前所未有的奇妙快感。
当他的手指在她的肚脐附近画圆似地打转时,她扭动着身体,想逃,又想要他多碰一点。
“乘风……”她从指缝间露出焦躁欲泣的表情,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份快感来得激烈,最好彻底淹没她,或者,干脆停止它?
柳乘风挺起身体,再次吻着她的手指。
“你把手放下来,让我亲亲你。”
她摇头,这样不是更让人害羞?
“没事的,你相信我。”
她眨着被泪水模糊的眼,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他轻吻一下她的唇,微笑,“看吧,我说没事。”然后,他的唇覆上她的。
随着他的舌头卷住她的,她逸出一记似满足,似甜腻的呻吟。
她真的喜欢他的吻,温暖得好像要将她融化了一般。
他的手滑向她的大腿,轻轻地,一寸也不放过地抚摸,那种刺激让她开始扭动身子,剧烈地喘息。
当他摸到她大腿根部,她吓一跳,整个人都弹起来了。
但他还覆在她身上,他的吻完全封住了她的嘴。
“阿馡,我爱你。”他温柔地舌几乎刷过她唇腔每一处。
“乘风……”
“我爱你。”他连说了好几遍。
她心里的紧张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蜜般的甘甜,她的舌和他的纠缠,细细密密的,几乎不分彼此。
“乘风。”她敞开自己,完全接受他。
他吻着她,卸去两人的衣服,毫无保留的接触是至高的幸福。
他的身体叠上她的,当他的火热冲进她的身体时,他快乐地低吼。
他爱这个女人,一生一世,三生三世,永远都爱不够。
尾声
一年后
柳乘风终于有机会重新把大镖局的招牌挂上,他抬头,看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牌匾,心里有一股骄傲,他的视线忍不住开始游移,寻找那最慰贴人心的身影。
一只小手轻轻地放入他掌中,很熟悉的触感,让他满意地笑眯了眼。
转过头,他看到了那张永远如清水般澄澈的容颜。
“阿馡。”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向小腹,那微微的突出让他更加满意,“很热吧,要不你先回房休息。”他一会儿还要跟镖师们一同庆祝。
她抿唇,温柔地笑了,刚才他也这么说,让她到阴凉的地方等他挂牌匾,结果才眨眼时间没见,她就看到他搜寻自己的样子。
他喜欢黏着她,她其实也很喜欢,那就靠近一点,何必惧怕一点点日头。
“我不热,倒是你……”她举袖轻拭他额头细汗,“很热吧?”
“我比较热。”柳照雪清冽的声音插进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柳乘风和魔芳馡成亲后,会变成这样一对白痴夫妻,每天黏到别人看了都会打哆嗦,“麻烦你们注意一下环境,大门口的,别让人笑话了。”
“你嫉妒啊?自己找一个。”柳乘风把魔芳馡的手握得更紧了。
柳照雪大大地翻个白眼,“我怕长针眼。”
魔芳馡轻轻地笑着。“二叔,我十六师妹年方二八,性子活泼,娇俏可爱--”
“我有事先走了。”柳照雪闪人。
“乘风,二叔不喜欢我十六师妹吗?”经过一连串事故后,她跟众师妹们也化解心结,如今大家感情都很好,她们对年纪轻轻便名列江湖第五高手的柳照雪很有兴趣,想认识他,所以魔芳馡努力地牵红线,可惜成效不彰。
“没关系,你有几百个师妹,这个不行,再换一个。”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洁白的帕身上绣着几朵红梅,是魔芳馡的杰作,成亲后,她总是绣很多手绢,让他随身携带,她其实很在乎他收到一堆姑娘们的手绢吧,虽然她从没开口抱怨,但她用另一种方法表达自己的主权。“阿馡,你都出汗了,很热吧,要不要进去休息?”
“你不是更热?”她也帮他擦汗,两个人都晒得脸颊发红,但谁也不肯抛下对方先走,明明牌匾都挂好了,他们就是没想过回屋,只是手拉着手,一起心疼对方被晒出一身汗。
果然是一对白痴夫妻。
--全书完
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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