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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华尔兹 page 12 作者:董妮

  她只觉震撼,他的个性怎么变得这么多?完全不似……她认识的那个少年……嗯,爱生气那点像啦!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的身体瞬间火热。

  太讽刺了,明明对他的感觉已变,她的身体还是只认同他,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在惩罚她懦弱离去吗?果真如此……唉,她实在也没有逃走的希望了。

  无言地伸手搂住他,她闭上眼,迎向他的唇,没瞧见他眼底乍起激狂如涛的光彩,那是喜悦,是忧虑,是满满切切、无止无尽的爱。

  ###

  “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杨芷馨捧着脑袋哀嚎。自与君碠然重逢后,整整七个日夜,他寸步不离她身旁,像狗皮膏药,缠得她几乎发疯。

  “到我高兴为止。”他对她咧开一抹澄澈若万里无云晴空的灿烂笑容。

  她仰头大叹一声。“听着,我知道我有不告而别的坏纪录,但那时我才十九岁,年轻识浅,难免作错决定,现在我长大了,人也成熟了,懂得辨是非、分黑白,我既答应留下来,就不会再走,请你相信我好吗?”

  “你值得相信吗?”他说得讽刺。

  她火冒三丈。“我为什么不值得相信?”

  “你纪录不良。”

  “难道你要因为我一次的过失,从此否定我一生?”

  “如有必要的话。”

  她快疯了。“君碠然,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你说呢?”如果说时间曾增长了他某些东西,那绝对是——使坏因子。

  “你……”怒气染红她娇颜,使她看来似朵艳丽倾城的红牡丹。“你爱跟就跟,我懒得理你。”她气冲冲地走了。

  他耸耸肩,继续跟,浑然不将她的火气放在眼里。

  “还说什么世界排名第三的名侦探,警觉心比狗还差。”他边走,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

  她懊恼地抓了抓满头乱发,豁然停步,转头望他。“拜托你安静一点,别像只老母鸡,成天只会叽叽呱呱叫。”

  他无言地挑肩。“悉听尊便。”然后,他吹起口哨。

  “啊!”顾不得正在执行中的任务,她放声尖叫。“你这么吵,要我怎么工作?”

  “不必做了。”他指指前头因感觉不对劲而快步离去的点子。“反正你的目标已经走啦!”

  她回头,发现点子消失无踪,心肺顿时气爆。“君碠然,你赔我的CASE来。”她冲过来作势掐他脖子。

  他低头,闪得可俐落了。“抱歉喔!人是你自己吓走的,与我何干?”

  “若非你骚扰我,我怎会一时失误,让点子溜掉?”

  “发出尖叫的人可不是我。”

  “你不吓我,我会尖叫吗?”

  “唉!”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争论这种事就好像谈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聊。”

  “你……”喘气、喘气,她快气疯了。“我不跟你说了。”她咚咚咚往前跑去。

  君碠然自然不会放弃,也砰砰砰地跟在她身后。

  然后——

  若有人静下心来细听,当会发现,另有一个咚咚咚的脚步声随着他两人行进速度缓而缓、急而急。

  君碠然边跑、边以眼尾搜寻着那蹩脚的跟踪者。

  早三天前,他就发现对方的存在了,但“他”一直没表现出任何敌意或善意,为了不吓着杨芷馨,他选择沉默,同时,也是想试试她的能力。

  但显然她冲动依旧,莽撞的性子并不因岁月而改进,整整七十二个小时过去了,她不会察觉跟踪者的存在。

  不能怪他放心不下她,毕竟,这样粗心的女孩,谁放得下?

  他边想、边叹、边沉思着该如何保护她脱离危机。这种事九年多下来,他干得也挺习惯了,这一次应该也会顺利挺过去。

  “过来。”一个用力的捉握打断他的注意力。杨芷馨不知何时,竟停在路边等他。“有人在跟踪我们,你先进巷子里避一避,我瞧瞧是何方神圣?”

  哟,她发现了耶!不简单、不简单。不过要他一个大男人躲着,让她一名小女人来保护,这角色是不是颠倒了?

  “我在这里陪你。”他说道。

  “别闹了,对方可能是针对你而来的。”她端正神色。

  “怎么说?”这结论是不是有些离谱?

  她解释。“我是三天前发现他的存在的,那是在与你重逢之后,早些时候根本没人对我有兴趣,所以说,对方跟踪的若不是你,又是谁?”

  不对吧!打十年前开始,她就是别人暗杀的对象了,他可是花了不少心神才帮她摆平一切,同时保她多年安全无虞,她居然完全没发现,他真是服了她了。

  “总之这种事我专门,由我帮你,你就别担心了,进巷子里躲着吧!”她好意劝说。

  他只想昏倒,对于一个神经比电线杆粗的女人,他除了佩服外,还能说些什么?

  但也没时间让他往下说了。

  杨芷馨突然将他往巷里推去。“快闪。”话落的同时,她扑向跟踪的男人。

  男人没想到自己的跟踪会被识破,明显吓了一跳,脸色顿变。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大刺刺地挡住男人的去路,杨芷馨开口喝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男人装傻,但他苍白的脸却泄漏出满腔的心虚。

  “找错人?”杨芷馨扳着手指头。“你跟踪了我整整三天,我可能找错人吗?你要聪明就老实招来,是谁派你跟踪我们的,否则……嘿嘿嘿。”最后以一串奸笑作结。

  面对她的威胁,男人只能一步步地往后退。“小姐,你别乱来,我可以叫警察……”话到一半,他突然自怀里抛出某样东西扔向杨芷馨。

  她侧头闪过,才想找男人算帐,对方已不见踪影。

  “王八羔子,跑得倒挺快的。”她弯腰捡起男人拿来丢她的东西,是一架相机。

  “有趣。”君碠然来到她身边,看到相机,只淡淡吐了两个字。

  杨芷馨瞄了他一眼。“带相机跟踪人,看起来像个狗仔队。”

  “那么他该拚死保护相机才是。”

  “结果他反而拿相机丢我。”

  “yu  盖弥彰。”

  她叹了口气。“碠然,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

  他只觉无力,怎么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怀疑麻烦可能出在她身上呢?唉——“我帮你查查好了。”她以宽大的口吻说。

  他不语,大步往前走,十年前摆平的祸事如今死灰复燃,为什么?对方明明答应过他,有生之年再不追究过往的?

  唉!人心真不可信。看来他得再想想办法解决才是。

  可恶!他一点都不想重提旧事,此事牵连一桩有关杨芷馨的大秘密,她若知晓,肯定大受打击,他怎舍得?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兴风作浪?给他逮到,非让对方好看不可。

  第10章(1)

  风瑟瑟地吹,深秋了,空气中凝着一股萧索。

  杨芷馨停下脚步,仰头吟思,不是为了秋风苍凉,而是某种似浓似淡的诡谲气息,近几日总在她身畔聚集不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与君碠然重逢后,她老觉不对劲,似有某件意外将要发生。

  “嗨!”一辆休旅车停在她身旁,车窗摇下,露出卢卉卉娇艳如故的面容。“好久不见。”

  杨芷馨凝视着她,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十年前她费尽心思自她手中抢走君碠然,如今君碠然再回她身畔,因此卢卉卉又寻过来了,这才带给她不安的感觉?

  见她不语,卢卉卉以着一副了然于胸的口吻对她笑道:“不必对我防备,对于君碠然,我早巳死心。”

  “噢?”理智告诉她,女人的嫉护心是很可怕的,她不该相信卢卉卉,但一颗心却莫名倾向她。“我知道。”终于,她态度软化。

  卢卉卉掩嘴轻笑。“算了,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你只须相信,君碠然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就够了。这几年,他为了你可是费尽心思,一方面与人谈判、一方面找人保护你,他的用心连我都感动,你可别再错过他了。”

  他与她会错过,全是卢卉卉一手导演的好吗?不过那不是眼下的重点,此刻她只想知道——“你说碠然为了我跟人谈判,然后还找人保护我是怎么一回事?”

  卢卉卉瞠圆双眸。“你不晓得?”

  “晓得就不必问了。”

  “可是……”卢卉卉露出一副糟了个大糕的表情。“我想这些事你还是自己去问君碠然吧!毕竟是你们的私密事,外人实在不好插手。”她对司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杨芷馨手插腰,挡在路上,一抹冷笑挂在唇边。“但对于这件私密事,卢小姐似乎很清楚,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卢卉卉恨恨地咬住舌头。“杨小姐,你自个儿男人的性子,你也清楚,别人乱嚼他的舌根多数没好下场的,请你自己去问他好吗?”

  “碠然没这么可怕吧?”虽然他的个性是有些变了,越来越爱作弄人,但基本上她还是相信三岁定终生的。君碠然天生的纤细敏感,就算在岁月的轮转中消散了,反被邪肆所取代,不过骨子里的善良还是存在的。

  卢卉卉哼了两声。“他要不可怕,就没人可怕了。”在政坛,提起超强幕僚君碠然的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威望可不是建立在那张帅哥脸上,而是他强横、果决的手腕上。甚至有人传说,得罪君碠然,这辈子就别想参选公职了,因为只要他往敌方一站台,包管另一方兵败如山倒。“我是不会说的,你……小心!”话到一半,她突然大喊。

  杨芷馨全身的警备细胞立刻动作,想也不想,她弯身滑入休旅车底部。

  同一时刻,一辆重型机车飞驰而过,全身黑衣、头戴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机车骑士手中甩着一条铁链,链尾则连着一只大榔头,正砸中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砰!”发出一记震天巨响。

  “该死。”机车骑士想再攻击,但杨芷馨已躲入休旅车底部,休旅车又据道不让,机车骑士只能功败垂成地退走。

  “杨小姐?”卢卉卉颤着声喊。“你怎么样了?”她没见过这么原始凶悍的攻击,心脏都快吓停了。

  “别哭,我没事。”一个凉凉的声音自车盘底下响起,杨芷馨灰头土脸地自休旅车底下爬起。“幸好你这辆车的底盘比较高,我又够瘦,否则仓卒间还真没地方躲。”

  卢卉卉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长气,浑身无力地倒向座车皮椅。“吓死我了。”

  “看来真有人想要我的命呢!”差一点点被砸成肉饼,真可怕。杨芷馨纳闷地搔着头。“不过碠然不是帮我摆平了吗?怎么又来了?”

  “那约定已是十年前立下的了,也许又生意外了吧!”卢卉卉无意识地呢喃。

  “原来打十年前就有人想要我的命啦!”杨芷警点点头。“了解,剩下的我去问碠然吧!谢谢你的情报喽,拜——”她摆摆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原地只留卢卉卉瞠目结舌良久,抖颤的声音方磨出喉。“我刚刚说了什么?”天哪,她该不会泄漏了某些机密吧?惨了,得赶快连络君碠然,否则她麻烦大了。

  ###

  君碠然接到卢卉卉的电话通知,杨芷馨已经知道十年前的事了,他以为她回来后一定会找他兴师问罪。

  谁知她什么也没问,回家后,迳自进房,一句话也没跟他提过。

  她是不在意吗?还是没听清楚卢卉卉的话?也可能两者都有。

  “真是麻烦。”他懊恼地长叹一声。“还是快点将事情解决,省得夜长梦多。”

  他拿起电话,开始拨一个已经很久没连络的号码。当年立下约定后,他们也说奸不再连络,以免麻烦。

  然后,十年的和平过去,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这个人相见了,想不到事态丕变,他们终究注定纠缠。

  电话响了三声,一个女人接起来,“喂”了一声。

  君碠然愣了一下,记得他们曾经说好,这支专线只限他与他使用,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

  他试探性地问了句。“请问杨文耀先生在吗?”

  “你等一下。”女人把话筒搁下。

  她的口音带着一股外国腔调,像是……越南看护。

  “我是杨文耀。”不过半晌,话筒重被接起,传来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

  “君碠然。”他回话。

  沉默瞬间降临。

  三分钟后,一个疲惫的叹息响起。“我猜你已经发现,静止的时间又开始转动了。”杨文耀说。

  “当初你明明答应我,要将事件永埋于过去的,为什么违约?”君碠然声音透着冷硬。

  “因为我老了,该享的福都享过了,再活也不过数月,所以想做个了断。”

  “了断什么?那件事的法律时效早过了。”

  “只要他再度动手,犯下新的案子,就会产生新的时效,这一回,我会在时效内逮住他。”

  “SHIT!”君碠然甩下电话,这个混帐老头竟想利用杨芷馨的命来了断一切,他不会容许的。

  “老狐狸,你以为我什么后路都没留就与你做了约定吗?走着瞧。”要斗法就来,他君碠然不会输的。

  气呼呼起身,他捉起车钥匙,一个箭步冲出客厅,没留意到二楼的主人房门口,一道纤细的女影,手中持着一只无线话筒。

  “现代科技真好用。”杨芷馨利用电话分机窃听了君碠然与杨文耀的谈话内容。“不过他怎会认识杨文耀?”那个龙扬集团的老董事长,也是她背后的资助者,想不到他两人竟有来往?

  原来她被一只狐、一只狼给骗了,还一骗近十年,真是可恶!

  “我倒要瞧瞧,你们在搞什么花样!”扔下话筒,她也捉起车钥匙,追在他身后而去。

  ###

  君碠然想过要面对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个难缠到极点的敌手、一个冷酷无情的臭老头:就是没想过,会见到一名命不久矣的枯稿病人。

  杨文耀面色如土、瘦如骷髅,他甚至已经没办法站立,只能躺在床上,等着上帝随时征召他的性命。

  “很讶异?”见到呆愣的君碠然,杨文耀呵呵笑了出来。“我毕竟也九十五岁了,病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啊!差点忘了,他是个近百老者。只是近半个世纪以来,杨文耀之名随着他一手创立的“龙扬集团”名扬世界,外人见他,总觉这企业大亨雄才伟略。几时他竟已老成这模样,岁月果真不留情。

  “你都快死了,为什么不将秘密带进棺材,硬要在此刻挖出?”老人的虚弱让君碠然软了心肠,原先准备好的威胁和严厉变成了劝说。“把秘密揭露出来有什么意义?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十年前你明明也同意的,况且,你自己也说过,会造成这一连串的悲剧,你也得担起部分责任,你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得了?他们是我最珍视的亲人啊!”杨文耀像在回忆什么,昏黄的眼变得愈加迷离。“我这辈子为了工作牺牲了很多东西。少年时,我让老婆陪生意对手上床,藉此挖掘对方的弱点,再将其打垮。成功后,我嫌老婆没知识、肮脏,小老婆一个接一个地娶,可也许是上天的惩罚,我到了三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也没有,我有大小老婆十数人啊!没有继承人,我一手打造的企业王国该怎么办?我开始寻觅有能力的孩子,找了好几年,终于给我找到了司仁,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收养他,教育他,真心想栽培他成为我的继承人。但讽刺的是,收养司仁十年后,老婆居然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的亲生儿子,流着我的骨血,凯声,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礼物。我什么也没想,立刻废掉司仁,改立凯声为继承人。期间有人说我自私、有人骂我无情,即使不是亲生子,养了十年,也该有些感情,我就这样舍了司仁,不觉不安吗?但我以为,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我一手打造的事业天经地义,司仁再好也与我不同血缘,他敢有意见,我就把他送回孤儿院去!唉,我……从来不曾去体贴别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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