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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下) page 10 作者:康楚

  半小时后,吕钊到了医院。

  一路小跑,刺目的白色接踵撞入吕钊的眼中,带来莫名的恐惧。

  他记起外婆去世时,他站在停尸间里对着那具冰冷躯壳的情景,全世界只剩一张不带生机的,苍白僵硬的脸。

  悲哀就像流淌的大河,他站在中间,却怎么也游不到对岸。

  “聂先生,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吗?任何刺激都会对令尊的身体造成严重的影响。”医生在责备聂闻达。

  吕钊躲在墙边,不想让聂闻达看见他。

  “很严重吗?”聂闻达的声音充满懊悔。

  “也、也不是很严重……只是,下次要注意了。”年轻的医生说话有些结巴。

  “那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啊……他、他说暂时不想见你。”

  原来是真的病了!吕钊不禁为自己曾经的猜测感到羞愧。

  “吕钊?”聂闻达发现了他,十分意外。

  “我不想离开你。”这是吕钊唯一想说的话,也许时机不对,但这真的是他唯一想说的。

  聂闻达笑了,那笑容竟透着一丝疲惫。抬手捋了捋吕钊微湿的头发,他说:“回去换件衣服吧!小心感冒。”

  听到这句话,吕钊紧张地抓住他的手,重复道:“我不想离开你。不要赶我走!”

  吕钊在害怕,他害怕聂闻达为了父亲做出放弃他的决定。

  “我真想吻你!”

  “什么?”

  “如果这里没有其它人,我真想吻你。狠狠堵住你的嘴,让你再也说不出这种蠢话!”聂闻达四下看了看,等到周围的人走远,立刻拉着吕钊闪到偏僻的角落。

  说到做到,他狠狠吻住吕钊的双唇,将他压在墙角,恨不得压碎他的身体。

  非常非常用力地亲吻,吕钊被夺去了声音,失去了自由,只能顺应聂闻达的要求。

  “唔……唔……”

  连呼吸的能力都被掠夺了,吕钊发出低哑的呻吟。

  完全不能满足这种程度的占有,聂闻达摸索着,将手伸进吕钊的衣服里。温暖的指尖,冰冷的身体,吕钊打了个寒噤,背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用眼神示意聂闻达不要再继续,却怎么都得不到响应。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吕钊的心跳陡然加速,想逃开却怎么都挣脱不了。他只能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心想要是被发现就把脸埋进聂闻达的怀里,打死也不抬头。

  千钧一发间,他却感觉自己的双脚突然离开了地面,就像是魔法一般,旋转之后两人所在的地点瞬间变化。

  直到被聂闻达扔在床上,吕钊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另一间高级病房。

  各项设施一应俱全的病房就像星级酒店里的豪华房间,专为特权阶级提供的地方。

  “会被发现的……”

  吕钊觉得难堪至极,虽然这里暂时没人入住,可不代表不会有人进来。外面医生、护士一大堆,要是谁无意中推开门……

  “那你小声点。”

  敷衍了一句,聂闻达再次封住吕钊的双唇。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把吕钊的裤子剥下来,其它的事不在考虑之列。

  没有机会拒绝,吕钊像只被钉在板上的青蛙,双腿大开着承受聂闻达粗鲁的开拓。

  没有润滑剂,捅进身体的手指干涩难行。聂闻达皱起眉头,低声问:“疼吗?”

  说疼,你会停吗?

  吕钊知道答案,所以他没有出声。聂闻达不会停,他也不想聂闻达停下来,强烈的情欲是赶走不安最好的武器,聂闻达需要,他也需要。

  张开双臂搂住聂闻达的脖子,吕钊第一次主动献上自己的唇,就像投入烈火中的助燃剂,烧着了聂闻达。吕钊听到身体撕裂的声音,疼痛在很远的地方展开,仿佛脱离了肉体。

  身体的交融,饥渴的碰撞,聂闻达付出全力,用心体验着这场最为亲密的交流。情欲相连的地方,滚烫灼人,聂闻达笑了,捋开吕钊的头发,固定他的脸庞,聂闻达将笑容传到了吕钊的眼睛里。

  “我们是一体的。”他这么说。

  吕钊也笑了,十分羞涩。他将双腿卷曲在聂闻达的身体两侧,以便更加顺利地承受后方猛烈的贯穿。他第一次喜欢上与聂闻达结合时的那种充盈感觉。即使会痛苦,他也心甘情愿。

  不过,聂闻达并不喜欢这种精神占胜肉体的自我满足,他希望看到吕钊在快感中沉沦,而不是如同献祭的羔羊。于是他直起身体,单身握住吕钊的分身,配合着侵入的节奏,执意为吕钊主导一场感观的盛宴。

  “不要!”过于强大的刺激让吕钊无法负担。

  “嘘,小声点。”俯身咬住吕钊的耳垂,聂闻达戏谑地说:“会被发现的。”

  本就心存惧意的吕钊,面对如此提醒自然变成惊弓之鸟,僵硬之下,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你越来越爱哭了。”聂闻达忍不住感叹,同时还不忘哄着吕钊:“乖,不哭了,我会心疼的。”

  可是,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却没有半点停顿,反而加快了动作。

  敏感处落在聂闻达的手中,吕钊根本无力抵抗快感来袭,他止不住地震颤,伴着低哑的呜咽,越发撩拨起聂闻达高涨的情绪。

  将吕钊的身体翻转过去,聂闻达从他的背后再次进入,他恣意的行径,就像正在支配食物的野兽。

  比正常体位更加清晰的插入感,让吕钊原本开始混沌的思维再次变得清醒。闭上眼就能勾勒出体内异物的形状,明明羞耻却又分外愉快,而身体前方要命的摩擦更是让人疯狂,强控着感官脱离理智。

  连说“不要”的时间都没有,吕钊在激情迸发之后只觉四肢绵软,立刻趴倒在病床上。聂闻达沉似千斤的身体也在随后压了上来,紧接着一股潮热涌入吕钊的体内。

  谁也没有说话,两人维持着交迭的姿势,静静地趴着。

  没多久,吕钊感觉脖子后面一阵濡湿,再来是肩膀与耳后。左手被抬了起来,轻轻擦过聂闻达的脸颊,然后指尖被咬住,有些疼。

  “我们是一体的。”聂闻达重复。

  “嗯。”吕钊应了一声,闭上眼,在枕头上蹭去眼角的湿润。

  就像他曾经以为的那样,聂闻达将是他无法逃脱的命运。

  之前是因为逃不了,现在是因为不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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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冲动带来的结果就是麻烦的善后。

  将吕钊抱到浴室里清洗时,聂闻达才发现自己弄伤了他。从两人有关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见到聂闻达眉头紧锁的样子,吕钊觉得疼痛好了一半。

  “我没事。”他一边尴尬地安慰聂闻达,一边迅速并拢了自己的双腿。

  聂闻达目不转睛地看着,然后突然吻了他一下,就像蜻蜓点水,吕钊还没意识到,这个吻已经结束了。

  “下次我会注意的。”聂闻达提出保证。

  羞得满脸通红的吕钊赶紧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聂闻达的眼睛。然后,他听见聂闻达低沉的笑声。

  在洗浴行为变质之前,聂闻达果断地将吕钊带离了浴室。因为没有衣服更换,吕钊只能将之前被雨淋湿的衣服又套回身上。

  相对而言,让他比较头疼的是两人弄脏的那条床单,不过,聂闻达很快解决了它。就是把床单卷成一团,直接扔进垃圾桶。

  “这样不行。”对聂闻达的简易处理法,吕钊不敢苟同。

  “没关系。”

  “会被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反正没人知道是我们弄脏的。”聂闻达眨眨眼睛,完全不觉得羞耻。

  被他打败了,吕钊无奈地垮下双肩。聂闻达见状笑着掐了掐他的脸,然后拉着他往门外走。看到聂闻达拧开门锁,吕钊才知道他原来有锁门。害他白担心一场,真是!

  两人蹑手蹑脚溜出病房,本以为顺利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没想到却撞上聂闻达的好友罗跃奇。惊慌之下,吕钊连忙甩开聂闻达的手。

  “我听医生说,聂伯伯又住院了。”罗跃奇很识趣,对聂闻达与吕钊的不当行为完全视而不见。

  “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聂闻达也是一本正经,跟刚才偷情时简直判若两人,“我爸不肯见我,麻烦你帮我照顾他,我回公司交代一下再过来。”

  “没问题。”

  虽然罗跃奇是在和聂闻达对话,可吕钊却觉得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害他脸上火辣辣的,始终没好意思抬头。

  聂闻达则不然,他不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大大剌剌地牵起吕钊的手,拉着他走出医院。

  “放开我!大家都在看!”

  吕钊使劲想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无功,反而换来聂闻达的揶揄。

  “你不是不想离开我吗?”

  “那也不用手牵手呀!”

  “你再叫大声一点,看我们的人就更多了。”

  “……”

  聂闻达的无赖让吕钊觉得无力,在那之后,竟是小小的幸福。

  直到再也看不见聂闻达与吕钊的背影,罗跃奇转身走进了病房。聂守仁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电话。不用问,他这次“发病”又是假的。

  “闻达呢?”聂守仁问。

  “回公司了,说是去交代一下再过来。”

  听到罗跃奇这么说,聂守仁放心地按下电话号码。

  “喂,吕先生吗?我是聂守仁。”聂守仁觉得没有必要回避罗跃奇,所以直接与吕钊的父亲联系起来,“我今天见到吕钊了,他和我儿子在一起。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他们居然当着全公司的人告诉我,他们要在一起。”

  听不到吕国良那头回答了什么,罗跃奇看见聂守仁皱起了眉头。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他们打算像男人跟女人那样一起生活!”说这句的时候聂守仁基本上是用吼的,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控制了情绪,说:“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最好这两天就说服吕钊离开。不然,我就要用其它方法了。”

  接着,聂守仁把聂闻达公寓的地址告诉了对方,也许对方做出了什么承诺,聂守仁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挂上电话以后,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罗跃奇的身上。

  “我去外面抽根烟。”罗跃奇不喜欢被聂守仁这样注视,于是找了个借口想避开。

  聂守仁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问道:“你觉得我过分吗?”

  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罗跃奇僵在原地。

  “唉……”聂守仁出人意料地长叹了一口气,“之前我觉得你爸爸对你太过绝情,现在我却恨不得比他做得更绝。”

  闻言,罗跃奇讪笑:“我爸的绝情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所以我一定要比他做得更绝。”

  聂守仁的严肃让罗跃奇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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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国良按照聂守仁提供的地址找过去,远远地就看见聂闻达。他正驾着车从公寓里边出来,黑色的BMW,缓速从吕国良身边经过。

  见过聂闻达的人都不太能够忘记他,出色的外表,超群的气质,还有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压迫感,无论哪一样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吕国良有点紧张,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相信聂守仁的话。儿子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虽然同性恋这种事在现在已经算不上天方夜谭,但对吕国良来说,它还是像火星一样遥远。

  吕钊听到门铃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天都在东奔西跑,淋了雨又做了那种激烈的“运动”,回来一躺到床上他就有种再也爬不起来的错觉。

  聂闻达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才肯放心离去,让吕钊觉得很不好意思。又不是女生,怎么可能那么弱!没想到聂闻达还有这么婆妈的一面。

  “爸!”打开门,看见自己的父亲,吕钊手酸脚软得更加厉害了。

  “你真的住在这里!”吕国良混合着震惊与心痛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吕钊身上。

  吕钊没有出声,被人看穿的尴尬与羞怯让他无地自容。

  “谁教你的?究竟是谁教你的!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做出这种、这种……这种下流龌龊的事情!”

  白天才被聂守仁训过,现在又被自己父亲训斥,吕钊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却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吕国良上前一步,又问:“是为了你妈妈吗?”

  他的问题让吕钊想起了文晴,早上在监狱遇上她不可能是出于偶然。

  “是你让那女人把我的事情告诉妈妈的?”

  “什么女人?”

  “就是文晴!我早上在监狱碰到她,然后妈妈就知道了我和聂闻达的事。她现在说什么都不肯上诉,还说不认我这个儿子!是你策划的,是你,对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吕国良不明白,明明是他在质问儿子,怎么反过来变成儿子质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妈妈好歹也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再次听到儿子如此指责,吕国良忍不住就要反击,“谁赶尽杀绝!你妈妈发疯伤了我和文晴的骨肉,你怎么不说她在赶尽杀绝?”

  “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背叛她,她又怎么会失去理智?”

  吕国良无奈地看着儿子,脑子隐隐作痛。一直纠缠在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上,让他欲振乏力。

  “怎么不说了?理亏吗?”没有占到上风时该有的得意,吕钊只觉得苦。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这个的!”吕国良转开脸,把话题转到自己此行的目地,“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都不该成为你和男人同居的借口。你不要脸,我和你妈妈还要!”

  “你不用拿这个来堵我的嘴!”对父亲失望透顶,吕钊难得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妈妈在牢里,为了你,她很可能会被关上十年!十年啊!她的人生就这么断送在冰冷的监狱里。

  “这样居然还不够。你还让文晴去监狱刺激她,让她陷入更大的痛苦。这就是你给的惩罚?在她受了那么多苦之后,在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后,你还是不放过她。

  “你们曾经是夫妻呀!你居然完全不念及你们曾经的情分。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么无情!”

  儿子的声音在吕国良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压住火气,说:“我和你妈妈是另一码事,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来插嘴。不要以为你吵着不认我,就能逃避话题!你和聂闻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必要对你交代任何事!”冷冷地看着父亲,吕钊不想示弱。没有穿鞋,寒气不断从他的脚上冒上来,让他不得不挺直背脊去抵御。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骨子里留的是我的血,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是妈妈的儿子,从你决定抛弃我们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她的儿子?就算你是为了她才投靠的聂闻达,那也是天理不容!堂堂的男子汉,为了几个钱就这么折损自己,简直是、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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